霍潇潇半夜从宁北度假村回来这件事,人还没到家,就已经通知了“淑女的天下”群组。
姚布去了米兰,从始至终没机会参与,所以信息收集不够,只能胡乱猜测:【什么意思?卓二哥技术很差,体验感也不好,所以准备再也不搭理他了?】
凌晨三点多,陈穗也还没睡,【别搭理她,这句话我都听了几百遍了,很明显霍潇潇没得手啊,魅力值被打击,所以恼羞成怒了。】
姚布叹气:【送上门都拒绝,卓进简直太没人性了!】
霍潇潇冷冷一笑,【就是没人性!】
岂止没人性,简直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次日一早,沈念君才从睡梦中清醒,打着呵欠姿态慵懒的翻看昨晚的聊天记录。
从霍潇潇的描述来看,卓进显然非常生气。
按照这鸟人的尿性,顶多忍到今天早晨,轻则打电话对卓翼一番打击,重则直接驱车到汇贤居,一阵痛斥。
周末,卓翼一早端着咖啡杯,在楼下姿态闲适地吃早饭。
沈念君提心吊胆了一上午。
时不时用怜悯的小眼神,打量卓翼。
倘若不是自己答应闺密,卓翼也不至于得罪卓进。
谁知这次很奇怪,一直到上午光景,卓进那边都平静的,没有一丝动静。
沈念君忍不住蹙眉思索——
难不成霍潇潇撒谎,真把卓进给睡了,以至于卓进到现在娇软无力,都没有下床?
转念又想,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霍潇潇都说了,是卓进不怜香惜玉,并且后面也解释了,没睡,就连小手都没拉上。
但是卓进一反常态,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霍潇潇神经大条,一定错过了什么重要细节。
致使一向得理不饶人的卓进,被霍潇潇占了便宜,没面子,所以不好意思大肆声张。
沈念君把这个想法告诉卓翼的时候,彼时男人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清冷的双睫低垂,目光淡淡投射在文件资料上。
许久,慢条斯理抬眸。
沉吟片刻,温声询问沈念君:“你为什么认为,是二哥吃了亏,所以不好意思大肆声张?”
沈念君被问的怔了怔,眨巴着眼眸陷入沉默。
卓翼嘴角轻轻扯出一抹笑意,“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二哥觉得占了小姑娘的便宜。”
老脸有些无处放。
尽管卓翼表达极其委婉,沈念君还是听出更深层次的意思,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你是说,如果霍潇潇真把卓翼睡了,卓翼反而不好意思说什么,因为他大男子主义?指不定还会主动负责?”
卓翼目光再一次落到文件资料上,修长指尖不慌不忙翻开下一页,没说什么。
书房沉寂许久。
沈念君问出一个更大胆的问题:“所以霸王硬上弓,对你哥哥来说,是完全可行的么?”
卓翼一怔,缓了缓才又抬起来头。
合上文件,微凉指尖牵了她的手。
沈念君不明所以,顺着他的力道走近,顺势坐到自家老公腿上。
下一秒,温热的虎口钳住小巧精致的下巴,红唇被抬起。
秋水一般晶亮的眼眸,落入乌黑的深邃眼底。
卓翼指腹轻抚下颌线,最后缓缓落到沈念君润泽的红唇,凝视着她,冷不丁吩咐:“以后和你那几个闺蜜,保持距离。”
在卓进这件事上,她们所思所做,太过骇人。
“嗯?”
卓翼没头没尾交代这么一句,沈念君明艳的脸庞,染上疑惑:“为什么保持距离?你想限制我的交友自由?”
卓翼轻抿薄唇,“我怕她们带坏你。”
带坏我?
沈念君有生之年遇到最坏的人,就是卓翼了。
城府深,扮猪吃老虎,床下玉树临风一派温润,床上斯文败类,堪比猛兽。
她眯起来眼眸,轻轻推了他,飘飘然从卓翼腿上下来。
轻声低喃:“拉倒吧,我觉得你才最坏。”
说完理了理披肩,转身就要离开。
倏然之间,指尖就被拉住,反手一带,下一秒扣住她的手腕就把人拉坐回去。
微凉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沈念君的手背。
眼色蓦然转深,淡声问:“方才说什么?”
漆黑宛若曜石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有漩涡的吸力,让人情不自禁深醉其中,微微上扬的眼角,勾勒出一个看似毫无攻击力的温润模样。
不过沈念君知道,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向来是卓翼的作风。
她忍不住咬了咬红唇,鉴于卓翼刚冒险帮过自己的份上,决定不与他计较。
很识趣地说:“夸你。”
“嗯,”卓翼慢慢展露出笑意,“夸我什么?”
沈念君纯净无害地颔首,“人好。”
卓翼眼眸凝着粉色红唇,幽暗深邃的眼眸,莫名散发出一抹邪魅性感。
他毫无征兆地俯身,清新热气凑近沈念君耳畔,不咸不淡地提醒了句什么。
随后道:“不许抵赖。”
沈念君顿时一怔。
黛眉紧了紧,如玉一般白净的脸庞,慢慢地,慢慢地染上一抹潮红。
直到整个脸庞都被红晕侵染,才扣着指甲盖无辜地辩解:“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就把陈穗她们新婚之夜的特殊礼物穿给你看,但是我没有说什么时候穿……且,我今天心情很一般,哪天心情好了,再议。”
卓翼眉梢轻扬,深深地,笑看沈念君,“过河拆桥?”
沈念君就像被烫了一下,倏然支起来上半身,款款侧眸,仰着高贵的头颅,煞有介事地否认,“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我们之间就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么?”
她倒打一耙,“那你娶我做什么?好伤心,心情更差了。”
说完手忙脚乱从卓翼身上下来,生怕再多停留几分钟,在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会被卓翼绕进去似的。
“啪”一声摔门而去。
书房恢复安静,温暖的日光照射进来。
卓翼脸庞便似镀了一层光辉,落在门口的视线,不疾不徐抽离,轻轻往椅背上一靠。
微敞开的领口,锁骨精致,赫然的齿印若隐若现。
眼眸泛起来一抹慵懒不羁,随后一闪即逝。
空头支票这种事,沈念君信手拈来,也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她一向很会自我安慰,等什么时候后果降临,什么时候再认罚。
至于现在么,当然能抵赖一时是一时。
那日在宁北度假村夜宿,虽然是两败俱伤,可沈念君总觉得还是自己比较吃亏。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腿软。
她从书房出来,站在门口,清冷地眼眸环视一圈。
还是回一趟怡景溪园,毁尸灭迹以绝后患比较好。
才刚走到客厅坐下,思索着:什么时候回去一趟,毁尸灭迹了才好呢?
门外响起敲门声——
沈念君打开门,就见张叔立在门外。
刚去公司拿了文件夹,过来送资料的。
张叔进门就把文件放下,礼貌笑说:“下午卓总跟美国那边视频会议要用的资料,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怡景溪园了。”
沈念君认真瞧着张叔。
“好久没回怡景溪园,那恰好跟你一道过去,收拾几样东西。”
张叔低头笑了笑,“卓太需要什么吩咐我去拿不就行了,还用跑一趟?”
沈念君心里想。
我要的这件东西,还真需要自己跑一趟。
车厢内暖气充足,沈念君侧头看着窗外,愣神十几分钟,车子缓缓进了怡景溪园。
周末,于非檀却在这里监工,大老远就听到他吆五喝六的动静。
沈念君莲步轻移,款款下车。
怡景溪园的卧室大修大整,如今已经装点差不多,不过还有些杂乱,固定的木桩还没拆,且需要晾一晾。
卧室里的东西,暂时被挪到别得卧房一些,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丢在楼上储藏室。
衣帽间也被改了,想找什么自然麻烦。
沈念君翻箱倒柜,鬓角微微冒汗,流露出一丝不耐。
周姨一直挽着手在身后,一脸担忧地站着。
如此私密的东西,沈念君已然不假他人之手,非要亲自来。
柔软腰身逐渐发酸,才扶着墙站立。
“怎么找不到呢。”
周姨左顾右盼,不明所以:“念君你在找什么?最近家里比较乱,搬来搬去,不太好找。”
沈念君叹气:“是不太好——”
话音还没落地,她便想到什么,嘴角轻轻绽放一抹笑意。
我都找不到,那卓翼自然就更找不到了。
一时间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
不紧不慢踩着小碎步,绕过被她翻的乱七八糟的衣柜,沉着淡定提着衣角走出来。
“不找了。”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周姨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找了?”
立在走廊上,女孩亭亭玉立,嗓音绵软好听。
“找不到更好。”
说完就把挽在手臂上的袖衣放下去,转身朝楼下走。
看着沈念君纤瘦的倩影,周姨疑惑地转身,看了看刚收拾好,又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储藏室。
风风火火从汇贤居回来,最后留下一句找不到更好。
就又走了?
沈念君才刚上车,卓翼消息追过来:【空头支票小姐,午餐不见踪影,去做什么了?】
“空头支票小姐”这几个字,冒犯到沈念君。
撇了撇嘴,没有回。
汇贤居午餐已经摆上桌,阿姨在厨房忙碌,沈念君进门的时候,卓翼还未动筷。
不用猜也知,是在等她。
沈念君刚走近,卓翼浅浅抬眸,平淡问:“周姨说你方才回怡景溪园翻箱倒柜,去找什么?”
提起来这个,沈念君心情大好,双眸垂落,慢条斯理吃东西,“不管找什么,反正都找不到了。”
卓翼漫不经心地咀嚼食物。
末了才道一句:“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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