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穗望着卓翼和沈念君远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忍不住从马上下来。
一脸疑惑地好笑说:“卓小叔非要秀一把?不是受伤了,会不会不安全啊?”
私家车的驾驶座车门敞开,闽言漫不经心坐在里面,一条长腿垂在外面,皮鞋撑着地面。
点燃香烟,熟稔地捏在指尖,“你好奇心怎么那么重?翼哥当然心里有数,要不然也不会带卓太走。”
“他不是伤口还没好?”
闽言嗤笑一声,“伤口没好怎么了,只用一个手就比你两个手的技术都好。”
陈穗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你是卓小叔的迷弟吗?这么崇拜仰慕他。”
闽言闻言怔了一下,最后反应过来,香烟往地上一丢。
语气清淡无所谓:“我说的是事实,我们就只管在这等着。”
陈穗也不是不能等,只不过骑了一下午马,这会儿饥肠辘辘,快饿死了。
这乃是私人马场,并不是完全封闭,围栏半包围起来的,再往前,过了小山丘就是外围草原,只有技术好,有多年骑马经验的人,才会到那处去。
像沈念君和陈穗这种技术,从来不会在马场以外的地方骑行。
眼下飞鹰走到一颗自然生长的,合抱而粗的大榕树下面,停下脚步悠然吃草。
夜幕降临,月色升起来。
面对看不清四周的陌生环境,沈念君有些毛骨悚然,沉吟一阵不经意抬头。
谁知卓翼与此同时,突然垂首,“我们——”回去吧。
一瞬间,两人鼻尖相贴,气息瞬间交织。
两人的唇只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卓翼怔了一下,清冷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到月色下,沈念君嫣红泛着水润的,待人品尝的红唇上。
来之前,就被她骑着马,潇洒明艳的身姿勾到。
随后不假思索地俯身,揽了她的纤腰,薄唇覆盖下来,直接热吻她。
沈念君被迫仰头,浓密纤长地睫毛眨了眨,在男人越发娴熟的深抵探索中,目光逐渐不争气迷离起来。
远离养马场,不见人迹,夜幕越来越深,四周又那么静寂,浓密枝叶掩映的大榕树下,光怪陆离,劲瘦腰身紧迫着束腰的骑马服,有些难解难分。
马儿轻轻抬起来前蹄,挪动两步,打了个响鼻,修长白皙的指尖已然落到一方白玉尖,仔细把玩着灼手之处。
飞鹰确实配不上这个名字,简直太过温顺,温顺到只顾着低头吃草,吹弹可破的冷白肌肤和冷白月色相得益彰。
事实上,卓翼还算守旧传统。
虽然是荒郊野外,四周寂寂无人,但保不齐什么时候,闽言带着陈穗杀过来。
先前两幅画,就够卓翼吐血,可不想妻子的妖娆身段,再被别的男人看去。
想到这里倏然撤离,卓翼尚且还没荒唐到这个地步,可以不管何时何地都这么随性。
岂料抽手的下一秒,手腕表带刮过白玉,某个音律敲打耳膜。
卓翼下颌收紧,垂眸看去。
暗淡月色下,一束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脉脉含情,妖娆成醉人的暗香。
这一幕,深邃漆黑的眼眸尽收眼底。
眯起来眼,修长指尖失去控制般,忽而落到欧式英伦风,刚柔并济又时髦的酒红色马术服上。
月色轻移,照映在大榕树下,苍郁带着露水,被飞鹰刚啃过的新鲜草地,白色卷边的蕾丝衬衫,再加上漆黑的夜,极致的绿和极致的白,又和极致的漆黑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一尘不染的男士西装飘然铺到草地上,许久以后,染上万般风情的,雍容华贵的牡丹花落下马。
仿佛被无情剥离脉络,软嗒嗒垂落到男士西装上,骨节分明的掌心稍微用力勾起来牡丹花,痴魔了似的翻过去,摁了继续品尝。
通晓人性的飞鹰,一边咀嚼着青草,一边拿晶亮眼眸,旁若无人的观摩。
细白指尖沉入湿漉漉的泥土中,干净修长,素来保养得宜的漂亮指甲,瞬间没法再要。
沈念君最后记住的,就是飞鹰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让她无地自容的眸子。
陈穗和闽言继续等在车里,早就饥肠辘辘的她,忍不住给沈念君打了一通电话,突然想到她骑马走的,手机压根没带在身上。
一时间怅然,望着天空稀疏的星星,有些生无可恋。
一刹那,外面突然传来“哒、哒、哒”,不紧不慢,而且非常有规律的马蹄声。
陈穗推开车门下来,就看到林荫道上,卓小叔带着沈念君去而复返。
他衣衫整齐,除了西装上有几丝褶皱,仍旧是那一副矜贵至极的模样。
反观沈念君,长发凌乱慵懒,遮住半边面容。
一直走到身边,陈穗才发现她显而易见的倦怠。
陈穗心里想,现在才知道累了?
让我在这等那么久!
闽言顾着卓翼手臂受伤行动不便,于是主动搭手,搀扶沈念君下马。
落地瞬间,沈念君脚下一软,平地里差点摔倒,踉跄了两三下才站稳。
一瞬间热血上涌,红晕顺着脖子一直攀爬到脸颊,垂着头,甚至不敢看他们。
陈穗看去,觉得很奇怪。
刚才她下马的时候也觉得腰酸无力,两条腿发软,也是深一脚浅一脚。
沈念君踉跄陈穗不觉得奇怪,陈穗比较奇怪的是,她脸红个什么劲儿?
四个人先后上车,沈念君仍旧和卓翼坐在后座,闽言开车,陈穗上了副驾驶座。
路上没有一人说话。
沈念君窝在车里,模样那叫一个倦怠慵懒,且犯了事后嗜睡的毛病,好几次上下眼皮子打架,只能勉强打起精神。
卓翼眼眸淡然,正襟危坐,又是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更不是他做的欠揍样子。
直到沈念君第三次打呵欠,才带着一丝促狭看过来。
手臂不声不响探过来,微凉指尖拉了她的手背,轻轻揉着。
柔声关心:“累了?”
沈念君懒懒地看过来,“很困,也很饿……”
他听罢眉梢轻扬,突然带上妖孽的眼神看她,眼神仿佛在说“刚才没有喂饱你?”
去你的喂饱我。
沈念君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于是抬起来手,不客气地推搡了他一下。
谁知卓翼紧接着闷哼一声,眉宇深拧。
抬腕用力扣住她的手臂,仿佛在极力压制,克制隐忍着什么。
沈念君瞬间就想到他的伤口,不过刚才推搡,明明是推了他没受伤的这一边手臂,怎么就那么严重?
前方二人尚且没发现这一幕。
沈念君等不到回住处,立马就低声央求:“怎么回事?让我看一下……”
说着便抬手去拨卓翼的外套,男人忍着痛,此刻却还有心情与她开玩笑。
“才刚扒了我的衣服,真是一刻也不让我休息。”
他真是厚颜无耻,沈念君什么时候扒过他的衣服?明明每次都是他自己主动积极!
不过某个瞬间突然在脑海闪烁,沈念君难耐之时好像确实扒了他的衬衫,带着泥土的指腹,没记错的话,还在衬衫下摆留下了几个清晰的手指印。
先不管这些,检查伤口要紧!
沈念君收回来记忆,眼眸坚定的跟他对峙了几秒,卓翼这才松开她的手腕。
任由沈念君轻轻把西装外套退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包裹着白色纱布的坚实臂膀,此刻渗出来一抹红痕,渗透层层纱布,侵染到外面。
暗淡车厢内,沈念君看到这一幕,精致的小脸立马白了。
颤巍巍说:“又出血了……”
卓翼好像早就预料到,脸色还算淡定,“嗯,方才太专注,忘了注意力道。”
所以他是早就伤口崩开,结果两人骑马一路回来都没表现出来,倘若不是她刚才推搡的动作,让他彻底忍不住闷哼一声,是打算就这样隐瞒到底吗?
沈念君用力咬了咬红唇,作为这次卓翼伤口加重的始作俑者之一,简直自责到不行。
“什么叫方才太专注,忘了注意力道?伤口裂开是很痛的,是想忘就能忘的吗?骗谁啊。”
卓翼视线淡漠去看窗外,语气也很淡漠,“因为不想停下。”
极致之时,也不是想停下就能停下。
面对卓翼的直接,沈念君心口不由地被抓了一下,有些呼吸错乱。
别墅内,家庭医生再一次晚上被叫过来,宽敞诺大的客厅,四个人一言不发。
男医生抱怨的声音不绝于耳,“好端端的又扯到伤口,难道你们不知道,伤口没有彻底愈合,是不能骑马的?”
卓翼和沈念君两人对视,男人视线从始至终凝视她,淡淡对家庭医生解释:“抱歉,骑马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
卓翼这句话还是很耐人寻味的。
当时确实没有想那么多,但至于是骑马还是做别的,也只有卓翼和沈念君他们两个知道。
她低下头咬了咬红唇,真叫一个娇羞难当。
毕竟医生都再三嘱咐了,不能用力,好好休养。
在她的监督下,卓翼不仅用力骑了马,还持续用力骑了她。
导致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得亏这件事只有两个人知道,倘若传到外人耳朵。
大抵会想,已婚男士也太可怜了,哪怕带着伤,拼上老命也得陪太太睡觉吧。
虽然伤口被撕裂,但好在不严重,更不需要再缝针。
医生重新清理伤口,换了药,包裹上纱布。
一边擦着手,一边郑重的对他们最后一次警告——
“我再提醒你们最后一遍,他这条手臂如果再用力,万一发炎出脓,高烧不退,你们就只能去市医院治疗了。”
“这两天,躺床上静养!”
卓翼淡淡颔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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