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毛豆出生这天,宁北是个雨天,他大概想不到自己的名字这么随意,完全就像开玩笑似的。
毛豆自然是乳名,沈念君再三保证,这么一个拿不出手的名字,只叫到毛豆以后上幼儿园。
从月子中心回来。
吆吆慵懒垂眸,看着这个叫毛豆的弟弟,看到他还是那个,皱巴巴丑兮兮的模样,蹙起来秀气的眉。
不确定地指着婴儿床上的毛豆,质问沈念君:“你确定这位是我弟弟?”
医院不会搞错了吧。
沈念君整个身子一怔,“你什么意思?”
吆吆抿了抿唇,“真丑”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刚被爹地嘱咐过,刚生完宝宝的产妇比较敏感,最近出门,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要听妈妈的。
吆吆询问爹地要忍她多久。
爹地说:“最少四个月。”
吆吆虽然对爹地的言论不太相信,不过还是遵从,她想了想说:“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一问,你果然变得敏感了,一句话都要问问什么意思。”
说完扭身离开,不再多言。
沈念君眨了眨眼,这才继续慵懒地靠在床头,吃霍潇潇剥了皮递过来的荔枝。
霍潇潇很惊奇:“你生了毛豆,吆吆都不吃醋啊?”
沈念君心想,她吃哪门子的醋,在家里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毛豆就算出生了,吆吆在卓翼心里,那也是掌上明珠的存在。
你不应该担心吆吆吃醋不吃醋,更应该担心的,毛豆以后有没有地位好不好?
他们父女情深着呢。
果然楼下客厅内,卓翼慢条斯理拉过来吆吆,抬手帮她整理着衣领,郑重说:“吆吆,虽然你现在有了弟弟,但你仍然是家里的宝贝,千万莫要多想。”
吆吆抬起来眸子,多想什么?
她从来不怀疑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呀。
怎么反倒是爹地,最近好像很焦虑似的。
难道害怕她欺负毛豆不成?
对于以后要不要欺负毛豆,吆吆持“壁上观”态度。
毛豆表现好的话,听姐姐的话,就不欺负他!
楼上,霍潇潇和陈穗还有姚布三个人,围着沈念君端茶倒水,上一次沈念君这么好的待遇,也是吆吆出生之际。
想到什么,沈念君翻了个身子,支起来腮询问:“陈穗,你和闽言在一起那么久,就没想借着这个机会,把终生大事解决一下?”
陈穗闻言,咳嗽两声才看过来,“我才不要结婚,男人结了婚就是大爷,没结婚之前,他永远都是我孙子。”
姚布哈哈大笑,“原来是做奶奶做上瘾了?”
陈穗脸红不已,“才不是,我就是不想结婚。”
她蹙起来眉头,“你们也知道我性格这块多少是有问题的,长久的关系对我来说,也还好,但结婚嘛,就,太吓人了。”
在场四个人,两个已婚人士。
沈念君和霍潇潇互看一眼,目光落过来,作为结婚以后,被宠成小祖宗的两人,有些心虚。
沈念君:“啊,结婚很吓人吗?我觉得,还好啊……”
霍潇潇丢下荔枝,抽纸巾擦了擦手,也说:“说起来,在我印象中,卓进确实做过大爷,不过那也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
陈穗迎上两人的目光,尴尬讪笑,“那能一样嘛,闽言以前潇洒自由,不受束缚。”
沈念君没想通:“束缚?不知道卓翼会不会觉得束缚……”
转念想想,也,也还好吧……
没怎么束缚他啊。
他也不太束缚我,除了男女的事情上,超级小心眼!
谁知——
陈穗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嘟哝:“我是说床上的束缚啊大姐!老是和一个男人上床,你们不觉得很无趣?一直换,多刺激!”
在换男人,可以更刺激这个事上,沈念君和霍潇潇就是外行了,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听陈穗这么一说,不由地,面面相觑。
一时间,两个已婚少妇眼眸晶亮。
沈念君浅浅支起来身子,颤着眼眸凑近陈穗细细打量,“可是我觉得,我和卓翼现在的状态,也还好啊……”
一直都很刺激很满意啊……
昨晚卓翼惹火上身主动求爱,沈念君还拒绝了他,因为最近在做恢复,负责产后恢复的老师,明确说过,做恢复期间不许他碰,会影响效果的。
所以陈穗所说的刺激,到底是怎么个刺激法?
真是难以想象啊……
霍潇潇立马也提起来兴趣,咬着指甲沉思许久,“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后悔结婚了,我应该趁着大好青春年华,多体验一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沈念君和霍潇潇一时间开始质疑,到底自家老公的技术,好还是不好呢……
可惜了可惜了,是不是还得挑一挑才对?
这场姐妹局结束之后,傍晚时分,卓进和闽言相继开车过来接人。
当天晚上,沈念君和卓翼就闹了矛盾。
沈念君这边,完全是因为刚生完宝宝,整天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个月把她憋坏了。
她懒洋洋趴在床头,好奇地询问卓翼:“今天她们过来,身材好好啊,我现在胖了,腰都没有以前细了,你是不是每天看见我,都很嫌弃啊……”
卓翼坐在床头,柔声安慰她:“谁告诉你我喜欢瘦弱的?现在丰腴的身段,不应该是男人更着迷的?”
沈念君听闻这个,倏然爬起来,眯起来眼眸打量卓翼,“丰腴的身段,才是男人更着迷的,你好像对女人很了解啊!那我以前那么瘦,你是不是觉得很鸡肋?”
“哎还有,我是不是不经意间,束缚你什么了?”
卓翼抿了抿嘴皮子,嘴角噙笑看着她,“你们在楼上,都聊了什么?”
对于小姐们之间的秘密,沈念君自然三缄其口,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给卓翼听。
“没说什么啊,”沈念君心虚地掀起来被子,遮住自己的小半张脸,“突然有些困,我想睡觉了,你好好照顾毛豆……”
不过卓翼是谁,狡猾狐狸一个,眉梢轻扬看着她,“念君,我知你现在闷在家里很难受,不像霍潇潇现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更不像陈穗和姚布那般单身,说起来这个陈穗,闽言求婚好几次都不答应,也不知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沈念君轻“哼”一声,别开眼,“你以为都像我单纯无知好骗呢,我也就是经历太少,才早早就结婚,她们说得对,我都羡慕死了。”
卓翼正襟危坐,要笑不笑看着她,“哦,她们都说什么,让你这么羡慕?”
沈念君咬了咬红唇,只害羞地问他:“你现在结婚了,只能跟我那个,还觉得像一开始那么刺激么?”
“你说呢,”他沉吟两秒,乌黑深邃的眼神落下,满含深意,“是你孕晚期以来,我顾惜你的身体表现不够热切,让你误会了什么?”
卓翼眼眸眯起来,“是陈穗说了什么,还是姚布?霍潇潇大抵不会说什么,否则二哥那么小心眼的人知道了,会很麻烦。”
“嗯?”
沈念君怔了一下,款款抬起来眼眸。
“你知道我一向都很大度,”他温柔地,帮沈念君塞了塞被角,拨开她鬓角的碎发,温柔诱哄,“夫妻这么久,我现在不是什么都依着你,你我之间,还需要隐瞒么?”
老奸巨猾的卓翼,三两句甜言蜜语就把沈念君迷惑了,甜蜜上头的沈念君,一不小心就把陈穗的言论,告诉了卓翼。
沈念君垂下眼睫,感叹:“说什么一直换人刺激,就是不知道,那种刺激是什么级别的刺激……”
男子指尖微顿,瞬间拉下来脸,满是阴沉。
只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冷笑一声,“怎么,你现在也想换人,刺激一下?”
沈念君顿时清醒,无辜地眨了眨眼眸,“我,没有啊……”
卓翼嘴角勾起来危险笑意,“你好像对那种级别的刺激,很好奇。”
“刺激”两个字,他咬字特别清晰。
“……”
“小心思被戳破,无话可说了?”
“你,你套我话!”
他居高临下挽起来袖子,“人还躺在床上,心思就开始不安分了,念君,你说,你是不是欠收拾?”
“我让你刺激刺激?”
沈念君现在学聪明了,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卓翼的意思,她拥着被子往后缩,卓翼凑过来之际,撇过去头,鼻端雪松香萦绕,只得拿指尖抵住他。
“等一下,老师说,你要忍够四个月!”
卓翼勾唇,“好啊,我忍。”
他握住沈念君的手背,拉了送到唇边,浑身散发着邪魅,“不过,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忍。”
是以这晚沈念君被指尖勾起来,又被丢到一旁冷静,被指尖勾起来,又被丢到一旁冷静,如此反复三次,她终于忍不住,握紧骨节分明,又修长又迷人的指尖,主动送过去,可怜兮兮地仰头,“求你。”
卓翼居高临下,眼眸猩红盯着她,嗓音嘶哑地笑:“不是这样求。”
“好好求,我以前教过你的。”
迟疑许久,雪藕一般的纤细手腕,搭到男子肩背上微微用力,她颤着水汪汪仿佛能掐出来一把水的眼眸,红唇凑近卓翼耳旁。
轻启:“老公——”
说到这里咬了咬红唇,后面两个字音调压的极低,从红唇浅浅溢出来。
“好不好嘛……”
卓翼略微扬起来下颌,“说什么,没听清。”
沈念君气红了脸,身子探过去,只好又重复了,那让她脚趾都羞耻地卷缩在一起的两个字。
卓翼这才满意,眯起来眼眸,“不是要忍够四个月?现在不忍了?”
沈念君怯怯摇头,“不忍了不忍了,现在就,就……”就要。
卓翼倏然抱起她,“什么都我定?”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大了。
奈何沈念君粉面桃腮,完全没了讨价还价的权利,嘤嘤唧唧点头答应。
两天后,不争气的沈念君就被修复老师骂了,她躺在瑜伽垫上,尴尬地咬手指。
“到底是年轻夫妻,四个月都忍不住,”说到这里女老师就叹了口气,又幽默地自我调侃了一句,“不像我们这种年纪,就跟久旱等甘霖似的,一个月好不容易就等到那么一两次。”
沈念君耳垂发热,眨了眨修长浓密的睫毛,想问一句“老师您多大”,想了想,还是抿唇算了,这么的问题,沈念君还是别深究了。
女老师整理好东西,想到什么又抬头问:“对了,那既然做了,效果还好么?”
沈念君顿时面红耳赤,“啊,还好……”
“还好?”
“挺好……”
她咬住红唇,不自在地转开视线,至少卓翼失了耐心的时候,闷哼着警告她不许继续做瑜伽。
会要命。
沈念君也不知道是效果好,还是自己本就不需要。
不过暂且就把功劳归功于这个吧。
两个小时后送走老师,沈念君打着呵欠上楼,卓翼站在落地窗前,眉眼温柔地哄毛豆入睡,听到脚步声这才回身。
扫了一眼沈念君身上的瑜伽服,轻提眉梢。
对于自己的意见,沈念君完全不采纳的态度,卓翼早就习以为常。
毛豆已然睡着,卓翼轻手轻脚放下。
“方才在楼下,被责备了?”
沈念君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
说罢不再搭理他,拿了浴巾转身准备去浴室。
卓翼轻支额角,含笑望着妻子的身影,“你不会撒谎?”
沈念君怔了怔,闷闷地想。
对啊,可以撒谎啊!
不早提醒我!
沈念君没有撒谎的习惯,一时忘了。
想到这里又走回来,居高临下扬起来下颌,凶巴巴白他一眼,“最近不许勾引我,更不许在那种时刻,让我说那种——那种话!”
卓翼轻笑,“哪种话?”
沈念君红着脸咬唇,看一眼浴巾,狠狠朝他丢过去。
他真是,真是花样好多啊!
日光西沉,沈念君转身去浴室,柔和的光线下,卓翼西装革领落坐于沙发上。
伴着浴室传来的水花,男子眼角眉梢满含笑意,毛豆不知何时被吵醒,乌黑的眼眸,看着父亲。
卓翼修长地双腿交叠,看着刚哄睡几分钟,又醒过来的毛豆,没有任何不耐,沉吟片刻抬起来指尖,捏了捏毛豆的小脸。
“看我做甚,以后不要惹妈妈和姐姐生气,惹生气了,还要哄。”
说罢抽离指尖,弯腰把毛豆抱起来,送到楼下阿姨身边。
等他再折返回来,沈念君洗澡还没结束,卓翼指尖落到门把上,试探了一下。
嗯,一如往常,洗澡又不记得要落锁。
他慢条斯理脱下来外套,修长指尖一枚一枚解开深色衬衫。
推开门,水花声越发清晰,除了惊呼还有一声低沉清冽地询问:“是我,叫什么,我们一起洗?”
话音落地,房门“啪”一声合上。
隐隐约约之际,只听到柔柔地话语伴随着水花声一起。
“一起洗当然可以,那你不能乱来……”
低笑声传来,“你不乱动,我就不乱来,如何?”
“我自然不会乱动!”
“那我进了?”
“不要说这种乱七八糟容易被人误解的话!”
低笑声更嘶哑,“被谁误解?这里只有你我。”
“你,好凉啊……”
“这里是烫的,试试?”
“哗啦啦”的水声遮住了绵软的嗓音,浴室内水声持续了许久。
沈念君才红着被热水蒸腾的脸庞被抱出来,卓翼身上裹着浴袍,发丝散发着清新的洗发水味道。
她被放到床上,轻轻翻了个身,柔软身段卷进被窝里。
卓翼拨开擦干的蓬松柔软长发,“睡一会儿,吆吆大抵回来了,我去楼下看看。”
沈念君闭上眼眸,“嗯。”
卓翼顿了顿说:“预约了下周一的手术。”
沈念君一怔,倏然睁开眼眸,“谁的手术?”
卓翼浅笑,“我的。”
沈念君瞬间明白,是节育手术,他比较忙,一推再推的。
沈念君还想让他再考虑一下,谁知男人凑近了,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戴了,你总是说痛。”
她红了脸庞,指尖落在卓翼浴袍的带子上,“就是没有那样……”她下面的话没再说。
卓翼抬起来手指,指尖落在她的红唇上,“以后就可以随时随地了。”
随时随地……
沈念君老脸都有些没地方放了。
真不知道卓翼是怎么厚着老脸说!
她掀起来被子,“好了好了,你赶紧下楼吧……”
说完翻过去身,闭上眼睛睡觉。
不多时,房门开合,卓翼出了卧室,脚步声越来越远。
沈念君这才睁开眼眸,最后一抹落日余晖,不深不浅地落在她脸庞上。
轻轻枕了手臂,这一刻,沈念君觉得好幸福啊,人生再圆满也不过如此。
伴着温暖的余光,她安详地闭上眼。
不出几分钟,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仿佛又回到北宁山上度假村,山茶花遍地,卓翼满眼柔笑牵着她,在花海里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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