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想传给偏爱的孙子,很正常的一件事,我可以理解,就像外祖父同样偏爱我一样,祖父却要特意背着我。”默了会,“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有听到,这样是不是就不会给人带来困扰。”
他转过眸,面庞正对向她,上面没有任何不忿与难过,有得只是平静与一丝极淡的惶然。
凝视着她,忽然,轻声笑了。
“昨天回去没有跟你说,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告诉你我没那么小心眼,不至于贪慕祖父母那点私产。”
陆今湘抿唇,她用力摇头,认真凝望他,一字一句道。
“你不是小心眼,也没有冒昧带来困扰,如果说真有错,那也是祖父错了。”
覃煊愣住,有些茫然地回视她,他自幼生活的环境就是君师天地亲,长辈自然没有错,就算一时做错了,晚辈也不该埋怨,更何况这件事,他真没觉得祖父做错了。
他试图解释:“湘儿,祖父把整个齐国公府给了我,他只是想把自个私财留给最疼爱的孙子,我们不能太过贪心。”
陆今湘一愣,继而啼笑皆非,好笑道:“相公你能这么想,可见永远不会发生府上担心的兄弟阋墙事件。”
覃煊摇头,他不是圣人,该他的他不会让,但他也不会逼人走绝路,覃骏是他嫡出弟弟,这个家底本就有属于他的一份。
“因而,这正说明祖父错了。”
陆今湘徐徐道:“我不知道祖父是不了解你,还是不愿意相信你,亦或者只是单纯吃醉了,但无论如何,如果我是祖父,我会直接把这件事摆出来,告知说齐国公府已经传给了你,府上的七成家业也是你的,嫡幼子身子孱弱,我打算给他留一些庇身财,我的私产你就不要惦记了,我打算都留给嫡幼子,如果我这么说,你会不舒服吗?”
覃煊顿住,想了想,恍然发现他好像真不会不舒服,也不会产生任何类似于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有些恍惚,原来他一直计较得是这个吗?如果祖父坦然告诉他要把私产留给弟弟,而不是像昨晚一样防着他背着他,已经得到齐国公府七成家产的他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这一刻,他才仿佛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情不自禁,他问出口。
“所以,祖父错了?”
“对啊!”
陆今湘万分郁闷,这件事肯定是老国公的错啊,覃煊觉得难过不是人之常情?覃骏更是躺着背锅,一切因果都有赖于老国公。
真是的,她好不容易缓和这对兄弟的关系啊。
她以为覃煊会因此释然,事实上,他确实释然一笑,说:“谢谢你,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陆今湘默然,沉默片刻后,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说:“你不觉得祖父很过分吗?我看你好像完全不计较了。”
覃煊摇头,轻声道:“谁不偏爱身边长大的孩子呢,何况幼弟确实受我之累早产,祖父想给他留些私产也是应该的,我原先觉得不快也只是因着某种游离之感,但你这么一分析,我忽然对我的心情释然了,湘儿谢谢你。”
陆今湘扭头看他,眉目蕴满柔情,片刻,牵起唇道:“相公,我忽然发现,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覃煊自嘲一笑,摇头道:“死在我手里的人不知凡几,你这句话如果叫那些人听到,恐怕会恨不得从地底里爬出来。”
“哇,你不要说这种话哦,我可是很害怕这种似是而非的玄学,我还怀着身孕呐。”陆今湘夸张叫道。
覃煊愣住,紧接着反应过来,立马着急问:“抱歉,我不知道,你和孩子怎么样?要不要在附近医馆停一下?”
陆今湘指着他着急到变色的脸庞,哈哈大笑道:“不至于这么夸张啦,相公,说真的,你真不在乎祖父的那些私产吗?祖父做了一辈子的齐国公,手里攒下的私产就算比不上整个国公府的财富,估计也有小一半了。”
覃煊见她没事,松了口气,坐直身子,无所谓道:“不会,祖父手里有多少东西,想要留给谁,我都不在意,事实上,我手里东西并不比祖父手里的少。”
再加上将来继承的齐国公府,他根本不在意祖父手里的那点东西,他唯一在乎的是,祖父把他当外人的这个行为。
陆今湘忍不住羡慕,这就是有钱人吧。
她什么时候才能说出不在乎“这亿点钱”的话啊。
覃煊眼角扫见她表情,就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想到她爱财贪吃的性情,不禁翘起唇角,仿佛随口一说。
“我的不就是你的,所以你也不必眼红祖父手里那点东西。”
陆今湘立即眼睛亮晶晶地捧向他。
“相公,你真好。”
“既然认为我好,那你手里的财产呢?我们是不是该夫妻一体?”心情恢复,忍不住调侃。
陆今湘受到会心一击,颤巍巍道:“我手里那点东西,都不够相公你塞牙缝呢……好吧,相公的就是我的,那我的,自然,自然,自然也是相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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