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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反派穿一身黑,面容冷峻,气势强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崽崽也穿一身黑,长得和大反派一模一样,简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也不是什么好崽。


    至于医生们,他们刚才都拿了贺行缺的奖金,余年都看到了。


    左看右看,还是老管家比较面善。


    余年挨了一针,在老管家怀里沉沉睡去。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余年躺在柔软的病床上,拽着被子,睁开眼睛,悄悄观察四周。


    余年基本能够确定,他是穿进了《校园蜜恋》里,穿成了那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小炮灰。


    可是他还不确定,自己穿到了哪个时间点。


    他想不起来,小炮灰在什么剧情点进了医院。


    他也想不起来,大反派和小炮灰什么时候结了婚,还有了小崽崽。


    他更想不起来,这甜蜜的竟然是一篇“男男生子”文!文章标签上根本没有“生子”!


    原书里,大反派至死是单身。他和小炮灰,就是纯粹的金大腿和小狗腿关系。


    高兴的时候,大反派会赏给小炮灰一些零花钱;不高兴的时候,他就一脚把小炮灰踹翻。


    最后他一枪崩了小炮灰,也没有任何犹豫。


    这是一个极度反社会的经典反派。


    所以大反派和小炮灰到底为什么会结婚?


    余年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呜呜呜,他的脑袋好疼,肯定是被大反派揍的,疼死了!


    这时,老管家推着餐车走进来,惊喜地喊出声:“先生,您醒了?”


    余年“噌”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捂住他的嘴:“没有,我没醒,你别喊,别把‘大小反派’招来……”


    跟在老管家身后的“大小反派”:???


    余年背对着门口,没有看见他们。


    “大小反派”对视一眼,后退半步,离开病房。


    临走前,贺行缺朝老管家使了个眼色——


    让年年先吃饭。


    老管家会意,微微颔首,训练有素地把餐车停好,打开床上的折叠桌:“这么晚了,先生肯定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他把鸡肉粥从保温桶里舀出来,又把几样清爽小菜摆在桌上:“阿姨在家里煮好送过来的,都是先生以前爱吃的。记忆变了,口味应该不会变吧?”


    余年仿佛有所察觉,回头看看门口。


    贺氏父子已经把门关上了,没有让余年看到他们。


    老管家无奈:“贺总和小贺总暂时不会进来了,先生放心。”


    “那就好。”余年松了口气,端起碗,舀起一勺鸡肉粥,送进嘴里。


    余年眼睛一亮,明显放松许多,脸上也有了笑意。


    好吃!


    老管家在他身边坐下,拿起筷子,给他夹菜。


    余年乖巧捧碗:“谢谢。”


    吃了半碗粥,肚子里有了东西,余年舒服许多。


    他笑着看向老管家:“爷爷,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老管家慈爱地看着他:“先生,我只是管家,喊我‘管家’就好了。”


    “哇!”余年惊讶,他第一次见到活着的豪门管家,燕尾服、绅士胡,和文里写的一模一样!


    所以……


    既然是管家,那他应该会知道一些有关大反派的事情吧?


    余年吸了吸鼻子,试图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消息:“爷爷,我之前见到的那位贺总,是我的……老婆,啊,不是,老公……伴侣……吗?还有那个小崽崽……”


    老管家端起碗:“先生再吃一些吧。这些事情,您还是去问贺总和小贺总吧。”


    余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爷爷,别嘛,我不敢问他们。”


    “爷爷,你就告诉我嘛,我是不是和大反派结婚了?那个小崽崽是我的孩子吗?他们和我的关系好吗?”


    “我已经落后了,别的穿书者都是隐瞒剧情、利用剧情,走上人生巅峰。只有我一来就被大反派骗了,全都招了,连书名都告诉他了。我会死掉的,你忍心看着我死掉吗?”


    “求你了,爷爷,拜托拜托……”


    老管家具有良好的专业素养,不会随意透露雇主家的事情,可是……


    他喊我“爷爷”耶。


    老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先生和贺总都结婚五年了,你们感情很好,贺总不会让先生有事的。”


    余年问:“那小崽崽呢?是他生的吧?我怎么生啊?”


    老管家看着余年,余年哽住,手慢慢探向自己的肚子:“我生的?”


    老管家点点头。


    余年失去力气,倒在床上,难过得要融化成一滩。


    他还能生崽,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老管家安慰他:“小贺总很懂事,和先生的感情也很好,先生不必担心。”


    老管家端着鸡肉粥,递到他嘴边:“先生才吃了半碗,再吃一些吧?”


    余年悲伤地摇了摇头:“我要饿死我自己。”


    老管家放下碗:“先生又在说胡话,不吃就不吃了。那先生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洗漱用具,时间不早了,洗漱完好睡觉。”


    余年抱着被子,可怜地点了点头:“好,谢谢。”


    老管家叹了口气,把东西收拾好,推着餐车离开病房。


    贺氏父子就守在门外,见老管家出来,都转头看向他。


    老管家低声道:“先生还是很害怕,贺总和小贺总暂时还是不要进去了。”


    贺氏父子不舍地看了一眼病房门,贺行缺摸了摸袖口,吩咐老管家:“照顾好他,我和医生都在隔壁,有事情随时喊。”


    “是。”


    *


    隔壁房间。


    医生们正针对余年的情况,紧急召开讨论会。


    贺氏父子旁听。


    “余先生的身体各项数值都很正常,失忆或者记忆错乱,初步判定是由车祸撞击引起的。具体情况,还要等明天做进一步检查。”


    贺行缺支着手,宽厚的手掌搭成一个金字塔的形状,专心听医生们说话。


    贺小鹤坐在旁边,和他一模一样的动作。虽然听不懂,但也很认真。


    半个小时后,医生们发言完毕,但是……


    医生们转头看看贺氏父子,对上他们深邃的目光,倍感压迫:“贺总和小贺总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贺行缺正色道:“我还是那个要求,记忆不要紧,就算年年一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他的身体最重要。”


    “是。”


    贺行缺看了一眼手表:“会议暂时开到这里,夜宵应该好了,你们都去吃吧。”


    众人眼睛一亮:“谢谢贺总。”


    医生们都出去吃夜宵了,会议室里只剩下贺行缺和贺小鹤两个人。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简单开一个小会。”贺行缺看向贺小鹤,解释道,“你要知道,爸爸不理你,不是他不爱你,他只是生病,不记得你了。你不要难过,要一起陪着他,陪他好起来,嗯?”


    贺总还是比较关注儿童心理健康的,毕竟是亲生儿子。


    贺小鹤点了点头,认真的表情和贺行缺一模一样:“我知道。爸爸又没有死掉,只是忘记我了,我们还可以重新认识,有什么好难过的?”


    三岁小崽崽的思想境界还蛮豁达的。


    贺小鹤想了想:“爸爸以前说,我和爸爸有血缘关系,血缘关系就是小拉链。大爸爸,我觉得你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


    毕竟你和爸爸没有小拉链耶。


    贺行缺眉心跳了跳:“多谢你的关心,我会担心一下的。”


    贺氏父子经过简单友好的交流,达成共识。


    ——余年忘记他们不要紧,反正可以重新认识。


    贺行缺道:“你该去洗澡睡觉了,家里的阿姨已经过来了,就在隔壁,去找她。”


    贺小鹤问:“那你呢?”


    贺行缺正色道:“我还要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贺小鹤滑下椅子:“知道了。”


    小霸总蹬着小皮鞋,拽着背带裤的“背带”,酷酷地走出房间。


    隔壁房间,阿姨已经帮他把洗澡水和睡衣准备好了。


    “阿姨就在外面,有事情随时喊阿姨。”


    “嗯,谢谢阿姨。”


    浴室门被关上,贺小鹤脱掉衣服,爬进儿童浴缸。


    我们霸总都是自己洗澡的!


    被别人看光光有损霸总英明!


    当然了,幼年期霸总有时会需要爸爸的帮忙。


    可是现在爸爸生病了。


    贺小鹤沉重地叹了口气,抓起小毛巾,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他们都认识三年了,爸爸竟然说忘记他就忘记他,真是的!


    大爸爸说,爸爸会忘记他,因为爸爸生病了。


    但贺小鹤觉得,肯定有其他原因,比如——


    他交的钱不够多。


    贺小鹤在西城医院用儿童手表交完钱之后,看了一下手表上显示的数字,才两个零,太少了。


    肯定是因为他交的钱还不够多,爸爸才会忘记他。


    贺小鹤这样想着,就从儿童浴缸里爬起来,裹上浴巾,走出浴室。


    “阿姨,快给我穿衣服,我要去找医生。”


    阿姨疑惑:“小贺总要找医生做什么?”


    贺小鹤理直气壮:“我要给爸爸多充点钱!”


    阿姨失笑,帮他把身上擦干,给他穿上睡衣,温声哄他:“小贺总不用担心,贺总有很多钱,会给爸爸充钱的。”


    “但是……”


    “好了,快睡觉吧。”


    贺小鹤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走回去。


    阿姨准备得很周到,怕他在医院睡不着,还特意把家里的儿童床给搬过来了,枕头床单都是他睡习惯的。


    可是……


    黑暗中,贺小鹤躺在小床上,翻身x100


    他睡不着。


    贺小鹤拽着被子,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思念爸爸。


    贺小鹤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把放在床头的儿童手表拿起来,调了一个早上六点的闹钟。


    他要早起给爸爸充钱。


    他不难过,他只是有一点担心而已。


    他担心爸爸一直害怕他和大爸爸,爸爸一看到他就很害怕,怎么办?


    没关系的,他和爸爸有血缘关系、有小拉链,快睡觉吧。


    贺小鹤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过了一会儿,贺小鹤睁开眼睛,从小床上坐起来。


    不行!他睡不着!


    贺小鹤爬下小床,拿上自己的儿童手表,抱着小枕头,绕开睡在外间的阿姨,溜出房间。


    已经很晚了,医院里很安静,只有走廊上还亮着灯。


    两个保镖和老管家还守在余年的病房门口。


    贺小鹤从隔壁房间探出脑袋,趁着他们转过头,迅速跑到门口,踮起脚,扒住门把手,整只崽挂在门上,把门打开。


    两个保镖回过头,老管家朝他们摆摆手:“算了,让他进去吧。”


    于是三个人都转回头去,假装没有发现。


    贺小鹤顺利潜入病房,跑到床边。


    房间里很安静,爸爸已经睡着了。


    他怎么睡得着?他的小可爱都不在他身边,他是怎么睡着的?


    贺小鹤磨了磨小乳牙,迅速做出判断。


    床很大,足够他和爸爸一起睡。


    床不算高,他也能爬上去。


    但是,爸爸现在不记得他,要是爸爸醒了,把他赶走,那怎么办?


    不管了,他就要和爸爸一起睡。


    贺小鹤踮起脚,把自己的小枕头摆在爸爸的枕头旁边,然后双手扒在床边,使劲蹬着小短腿。


    咦——


    贺小鹤咬着牙,凭借霸总的超强意志力,在空中蹬了一会儿,顺利爬到床上。


    贺小鹤在余年身边躺好,摸摸爸爸的衣角,偷偷和爸爸贴贴,一边在心里祈祷——


    爸爸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忽然,余年翻了个身。


    贺小鹤屏住呼吸,睁大眼睛。


    余年翻过身,面对着他,一只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啪叽”一下,正好搭在他的身上。


    贺小鹤整只崽都僵住了。


    完蛋,他才刚爬上来,爸爸就发现他了!他要被赶走了!


    余年全程没醒,熟练地提起贺小鹤的衣领,让他也翻了个身,把他揪进怀里,顺手捏捏他的小屁屁。


    一些肌肉记忆。


    小霸总:???


    爸爸的记忆虽然死了,但是爸爸的手还活着,还会捏他的小屁屁,可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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