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臭小子,怎么现在才开门?”
一个高大的身影窜了进来,带着满满的风霜之气,抱着段星白的狗头就开始搓:“你再不开门,爸爸我就要大半夜的在门口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了”
段星白:“......”
段星白瞪大了眼睛。
“呦,老婆你快看,咱们家小白的眼睛现在跟不跟个兔子一样,圆溜溜的?”
段父是个爽朗而又大气的男人,就算是冬天穿的多,也能看的出来他衣服下藏着的块块肌肉。
他一把就将段星白给薅了起来,乐呵呵道:“一段时间没见,咱儿子这是愈发的像我了,聪明伶俐又帅气”
“你可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段母伸手拍了拍段父,示意他把儿子给放下来,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对方,弯下腰半蹲着身子紧紧的抱住了段星白,温柔道:“妈妈回来了,小白。”
段星白:“......”
段星白迟疑了很久,才缓缓地反手拥住了段母。
哪怕是梦境。
哪怕是骗他的。
哪怕下一秒就会把他给打回原形。
但是至少现在的一秒他抱住了自己的双亲。
一次就好。
真的,他不贪心的,他一点也不贪心的。
“妈妈。”
“妈妈在,我们家小白长高了。”
“长啥高了,不还是个短腿的兔子...哎呦卧槽怎么还变成红眼睛兔子了?”
段父一把将老婆孩子都给搂在怀里抱了抱,语气那叫一个和蔼慈祥充满父爱,“好了好了,你帅气无敌高大威猛的老子都回来了,大过年的你难道想要舍己为父,变成餐桌上的红烧兔?”
段星白:“......”
段星白:“.........”
段星白:“妈,老男人又吓唬我。”
段父:“?小兔崽子你说谁是老男人呢?”
“哪有一见面就要把儿子变成红·烧·兔·子·的爹?”段星白淡定的拍了拍手,眼眶还是红红的,却朝着段父伸出手,“新年快乐,爸,我的红包在哪里?”
“?今天新春你要什么压祟红包,明天明天。”
段父坏心眼的撸了一把段星白的头发,好好的一个柔顺兔子头变成了犀利的兔子头,然后哈哈大笑道:“要红包得磕头,你小子可别想随便糊弄过去”
段母将大门给关上,她早就闻到了屋内食物的香气,眸光微闪,低声笑道:“小白做了很多好吃的呢,正好我和你爸爸都没吃饭,可以吃一口小白做的东西吗?”
段星白闻言手忙脚乱的往厨房跑:“很多吃的,妈你要吃什么?”
“大半夜的,面条就好。”
“我也是,不过给我卧个蛋。”
“大晚上的不要要求这么多,给你放点点胡萝卜丝凑合凑合,妈我给你打两个荷包蛋。”
段星白的声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带着满满的偏心。
段父双手抱臂站在厨房的门框处看了一会儿,然后被冷酷如铁的段星白给赶了出来——不要老是吧嗒吧嗒的在这里偷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闹了大耗子。
“咱们家小白长大了。”
段父回了客厅,和正在屋内细细打量微垂了眉眼的段母道,“长得愈发像你了。”
“......”
“还是更像你一点的。”
段母的眸中似有水光划过,但转瞬即逝,快的仿佛是错觉。
用骨汤煮出来的面条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段父和段母很捧场的吃着面条,段星白坐在桌子旁双手捧着脸看着他们吃,段父一边吸溜面条一边问着段星白的近况,不出意外的得到了表现的挺好,成绩年级第一之类的回答。
“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啊小白。”
段父叼着一根面条摇头晃脑道,“老是当年级第一多没意思,小白啊,有没有中意的小姑娘小伙伴?嗨呀,爸爸我很开明的,来来来,我们来聊一点男人的话题”
“......”
段星白看着摇头晃脑的段父,抽了抽嘴角:“你在你十四岁的儿子面前说这个,你觉得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
段父一脸的诧异:“老子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拿糖骗你妈了,不然你以为你爸我是怎么打败那么多追求者然后上位的?全靠着我的一身正气吗?还不是靠着我不要脸?”
段母伸手拍了下段父,给了对方一个嗔怪的小眼神。
“......”
有没有一种可能,爸,你其实可以要点脸的。
段星白:“其实...”
“嗯?有情况?”段父的大兔耳朵瞬间就立了起来,激动道:“你拿胡萝卜去骗人了?”
“我骗...骗谁了?”段星白挠了挠脸,眼中有一丝丝的茫然,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好像又没有什么,是他想错了。
“好么,你是骗的太多所以现在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了?”
段父一脸的震惊,然后狠狠地拍了下段星白的背部,万分感慨道:“好家伙,老子这么专一的一只大兔子,怎么有你这个花心萝卜兔的崽子?基因突变了是吗?”
“老婆,当初咱们是不是抱错孩子了??”
段母:“......”
段母:“也许不是抱错了孩子,是我的老公另有其人呢?”
“......”
本来支棱起来的段父瞬间焉了下去,唏哩呼噜的将碗里的东西给炫完后一个滑铲就抱住了段母的大腿,哭哭唧唧道:“老婆我错了,我就是逗逗咱鹅子!!老婆你别不要我呜呜呜呜!”
段母笑着摸了摸段父的兔子头,给了段星白一个意味深长的小眼神。
段星白:“......”
段星白默默的比了根大拇指。
要是他有对象,他一定会和他妈一样是一家之主。
绝对不能像他爸这样,兔子腿说软了就软了,然后抱着老婆嗷嗷叫的哭。
一家之主,一定要有一家之主的气势才行。
“现在很晚了,小白该睡了。”段母摸了摸段星白软软的头发,“等早上了,我们一起出门转一转,给家里添点东西。”
段星白愣了愣,然后眸光沉寂的看着段母。
人都是贪心的。
方才的他想着能够拥抱父母就好,现在的他却想着这场梦可不可以做的更久一点。
“你都十四了你不会是想要和爸妈一起睡吧?”
段父瞬间又支棱起来了,转头看着段星白,戏谑道:“不会吧不会吧,我们家小白竟然还是一只没有断奶的海王兔?”
段星白:“......”
段星白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兔子眼里的光似乎隐隐的有熄灭趋势。
“莫非是不想进屋睡?行,那咱们今天打地铺好了,你勇敢帅气威猛的爸爸搂着你睡,还给你说睡前小故事怎么样?”
段父似乎没注意到段星白的眸光,而是跳起来就冲进了屋子,他们家开了地暖,说实话怎么睡都不会冷,然后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将抱着一堆的枕头被子出来,大有把床都给拆了的气势。
大兔子の力量
段父先是将沙发给放平将床铺给整理好让自己的老婆休息,然后反手就是随便在地上铺了个兔子窝,再毫不客气的拎着段星白短短的兔子耳朵就将他给塞进了被窝。
“赶紧睡赶紧睡,你瞧瞧你这小短腿,肯定是熬夜熬出来的”
段父一个猛兔跳跃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搂着裹成蚕茧的段星白豪迈道:“睡吧,早上起来还有事儿,你难道不想吃你英勇威武高大帅气的爸比做的早饭吗?”
段星白:“......”
段星白在被窝里露出了两只圆溜溜的兔子眼,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道:“爸,你没洗漱...”
“洗什么漱,这叫做男人的气概!这是成熟的男人才会有的胆魄与决策!”段父呼噜了一把段星白的兔子头,“睡吧睡吧,爹妈都在呢,你个红眼短腿兔子真得睡了。”
段星白:“......”
段星白:“晚安。”
“晚安,小白。”
“晚安晚安,要爸爸亲一口吗?”
段星白果断的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睡不着,实际上一合上眼睛他就睡着了。
在他睡着之后。
段父伸出手略显笨拙的拍着段星白的被子,眸中没有一丝的困倦之意,小小声道:“老婆,小白真的长大了。”
段母睡在沙发的边缘,此时低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此生最爱的两个宝物,轻轻的应了一声。
然后。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爸爸妈妈回来了,快把门儿开...”
带着无限温柔的女人声音在室内响了起来,已经睡着的段星白似乎有所感应,下意识的朝着沙发边又拱了拱。
段父给段星白塞了塞被子,然后轻轻的拍着被子。
时钟滴滴答答的往前走,一室温馨。
段星白一夜无梦。
早上还是被段父给猛烈晃醒的。
“大过年的可不能睡懒觉,过年睡懒觉一年都会懒的”段父依然是开朗无比,又揉了揉段星白本就犀利无比的兔子头,“快快快,爸爸给你做了爱心早饭,吃完饭我们一家三口出门购物”
段星白:“......”
段星白的眼睛亮闪闪的,然后这个亮闪闪止步在了段父的爱心早饭前。
...这堆彩虹色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他是不是想要虎毒食子了!
段星白很震撼。
段星白非常的震撼。
段星白一脸震撼的将彩虹色的饭饭给吃完了——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还...也还是不能恭维的,说不上来是甜还是咸,黏黏糊糊的口感真的是太绝了。
段星白吃完饭,总觉得里面似乎还少了点什么...他的记忆告诉他这种饭饭里面应该还有一个硬邦邦的,大概能当石头砸人的不知名动物下的蛋和一碗热腾腾的,彩虹看了都要羞愧的热汤。
...也许又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吧。
等到段星白吃完了饭,顾父顾母就带着段星白出了门。
早上·七点。
一家三口去了热闹的街头买福字对联。
段星白和段父一致认为兔子形状的福字是最好看的,并且开启了扫荡模式,将各种各样红色的新春小物件给塞进了购物车,然后在顾母一脸核善的表情中又灰溜溜的夹着短短的兔尾巴给塞了回去。
“老子这是不和媳妇计较,小白啊,以后要是碰到了中意的人,多让让对方,当老公的哪有不让着老婆的呢?”
“那我肯定不会像爸你一样说跪就跪,兔子腿下有黄金。”
“还黄金,等你真的碰到了,怕不是跪的比你爹我还快。”
早上·九点。
一家三口去了菜市场,顺着人流挤进去买菜。
“也不是老子吹,你妈妈当年能看上我,全靠着我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厨技!”
“有没有一种可能,妈妈其实是在扶贫?”
“不好吃也得吃啊,还能离怎么的,小白,中意一个人总是要包容对方的一切...厨艺再糟糕,也不能辜负对方是做给你吃的真心实意。”
“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无非是没有遇上对的人。”
“在遇上的对的人面前,人总是会任性而又娇气的,总是想要依靠对方的。”
“那我一定会遇上一个特别特别特别漂亮的大美人。”
“不愧是老子的崽子,当初老子是怎么打败那么多竞争者的?就凭着老子有一张帅气霸道的脸,一下子就把你妈给迷住...嗷嗷!老婆你别掐我痒痒肉嗷嗷嗷嗷!”
中午·十二点。
一家三口回了家,段父与段星白在用买来的小饰品装点着整个家,彩带彩灯小灯笼,两人的审美都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恨不得把买回来的所有东西都给挂起来。
“往左往左!”
“我不,老子就要往右!”
“?这是我买的,爸你耍什么无赖呢?”
“连你这个小兔崽子都是老子的,老子耍个无赖怎么了?”
“你不讲道理!”
“这话说的搞笑,你老爸我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你竟然想要和你老子我讲道理?”
“吃我一记兔兔拳!”
顾母穿着围裙,手中拿着盘子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吵起来很有活力互相舞动着兔子拳的父子俩,抿着唇,眼中盛满了笑意。
墙上挂着的钟表沉默的注视着屋内的画面,无声的继续前进。
下午·三点。
“?我这饺子包的不好看吗?不是老子吹,我当初追你妈为什么那么顺利,就因为我会包兔子饺子,你妈一感动就嫁给我了”
“妈?”
“别听他的,每次都煮成一锅菜汤,我就没看过完整的兔子饺子。”
“?老婆!!!老婆你看看我,我难道不是你最爱的老公了吗?”
“妈,你看我这个饺子包的好看吗?”
“平平无奇的元宝饺,也就来扶贫你的人才会觉得好...嗷嗷嗷!我错了我错了,老婆你别踩我ji趾,有那么一点点的痛呜呜!”
“以后我找的对象一定特别会做饭,毕竟有老爸这个前车之鉴了。”
“?亲爱的儿子啊,所谓物极必反,别那么乐观,没准你找到对方做的饭还不如你爸呢?是那种狗吃了都得心情复杂连夜去开火烧个四菜一汤的那种”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在找老婆这方面没有人的运气可以比老子更好,没有,不可能有的”
段星白的额角处蹦出了一个大大的青筋。
这可真是亲爹啊,亲爹!
时间在吵吵闹闹中继续前进。
钟表依然无声的看着眼前的画面,悄悄的拨动了自己的指针。
晚上·十一点五十。
顾父顾母带着段星白去空旷的地带放跨年的烟花。
段星白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王富贵也奔来了。
虽然说答应了段星白不走夜路,但是今天下午王富贵跑过来送包子,然后就被顾父给劫持了,表示呦呵我们家小兔崽子竟然会还学会结拜了,那必须留下来吃个晚饭,晚上也别走了
顾父一通操作猛如虎,本来就不想走的王富贵可不就美滋滋的顺水推了舟。
两人你喊一声干儿子我喊一声干爹的,真是要多亲就有多亲,段星白的嘴角都抽了起来,他爸和王富贵都是社牛界的天花板,这可不就是狼狈为奸了么。
砰——
点燃的烟花在空中炸出了转瞬即逝的绚烂,将天上万古如一的月亮的光辉都给比了下去。
“听说跨年都要许愿望,白神你许的什么愿望?”
“我没许。”
“啊?你是不是忘了许?现在还来得及。”
“忘了就忘了吧,走走走,我们回家吃饺子然后睡觉觉了。”
顾父顾母招呼着段星白和王富贵,示意我们该回家吃饺子休息了。
王富贵像个小炮弹一样的冲过去抓住了段星白的手,笑嘻嘻的表示白神走啊,我们回家吃饺子去。
“......”
段星白看着被王富贵拉住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我就不回去了。”
“啊?”
段星白看着脸上依然笑的灿烂的王富贵,轻声道:“富贵,我是真的把你当过朋友的,仅有的一个。”
王富贵:“......”
王富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的更加灿烂了,抓住段星白的手使劲的晃了晃,“我知道我知道,白神你就是心思太重,你这人有多难被攻略,那被攻略之后就会多轴的很。”
“我爸我妈和我说你平日里会给他们打钱给他们送慰问品,逢年过节还会去看他们,他们很感激你。”
“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吗白神?”
“什么?”
“嘿嘿,不告诉你,我走了,白神你别想我了。”
王富贵的身体开始消散,最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段星白,带着大大的笑容而彻底消失在了过路的风里的。
咚——
有震动天地的钟鸣声响起。
天空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
光和影也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有狂风吹起,有黄沙卷过,有呼啸声在彰显着存在感。
“爸,妈。”
段星白与并肩而站的段父段母对视,擦了擦大约是风沙太大而略显迷离的眼睛,“你们都不知道的,其实我长大了,我长的和爸一样的高大威猛帅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我还和你们一样,成为了国家的战士。”
“当然也和你们一样,大家都以为我是国家明面上行走的战地记者,我的代号是月兔,继承了妈妈你的代号月亮里的月,和爸爸你代号兔头里的兔。”
“战地记者是不需要一直搬家的,可是月亮和兔头是必须要经常搬家的。”
“我等了你们很久,真的等了好久,现在你们终于买到了东西,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你们看,我人见人爱!”
段父段母看着段星白,眸中带泪,却笑道:“爸爸妈妈听到了。”
钟鸣声越来越响。
风沙也更大声的嘶吼
“能够做你们的孩子,我真的很幸福。”
段星白擦了擦眼睛,开始一步一步的后退,“现在有好多人喜欢我,现在也有很多人宠我,我连鹅子都有了,我会依然幸福下去...爸妈,有人在等我,我要走了。”
段父段母看着一步一步后退,然后转身小跑还会不舍的回望的段星白,笑了。
“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我们的孩子一定会被很多人喜爱的。”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你就是天际的鱼肚白,我们从中组成了你的名字,现在去划破你的亘古长夜吧。”
风沙更加的大,几乎要将段星白给掀翻。
“要过的开心快乐,我们的小星白。”
“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似乎有谁为段星白挡住了风沙,让他得以从阴影中奔向了光亮的一面。
“段星白!”
有人在喊着段星白。
浑身上下似乎被利刃划开,刀刀见骨流着血,硬是生生的踩出了一条血路的殷斩用月白抵抗着似乎变得更加疯狂的风刃,朝着段星白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踏着血色而来,朝着他努力的伸着手。
“段星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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