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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不气氛的不知道,但现场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倒是真的。
比如说云卫们。
殷斩的云卫们在咬着爪爪想着哦豁,这是师徒两人把云浮天宫目前还活着的宫主给一网打尽的节奏啊,不愧是亲师徒,这俩的口味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过非要说的话,还是他们家的殿下更胜一筹,早早的就和宫主绑定了,现在都已经对象孩子热炕头了,而殿下的师父别说孩子热炕头,他连情缘都还没有绑定啊!
嗯,赢了!
赢了什么呢
殷斩的云卫们替段星白和殷斩喜大普奔得意洋洋,而老宫主的云卫——虽然剩下的不多了,但怎么的也还是剩下几个的。
他们的想法就是‘我就知道这人对我们的宫主图谋不轨’、‘活得久了真的啥都能看见’、‘回头给老朋友们烧烧香说一声吧,这人终于还是对宫主下手了诶’等各种不能说很奇怪很惊奇,反而有一种终于拨开乌云见月明的舒畅感。
他们当年就隐隐的觉得段长空这人对他们家的宫主图谋不轨,但也只是隐隐的猜测。
因为这人离开的实在是太早了,早的令他们都偷偷想过,要是段长空能活过来,哪怕对方真的是偷白菜的猪,那也可以。
如今,这偷菜的猪大摇大摆的回来了,他们只能一边咬着手绢想着自家宫主高兴就好一边在心里偷偷摸摸的把猪塞到锅里煮成蔬菜猪猪汤。
唉,不过四皇子殿下说的没错,但凡段长空当年有四皇子殿下一半的魄力,也不至于让他们的宫主守着一个无望的未来这么久,三千三百三的天阶,宫主只差最后一步啊!
看看四皇子殿下,媳妇(现任宫主)孩子热炕头,既不招蜂也不引蝶,再看看段长空,那是要多闪就多闪,大晚上都恨不得闪瞎人眼——既然是师徒,那怎么差别这么大?
造化弄人,真的是造化弄人。
云卫们在各想各的,段氏王族们已经在颤抖着脑子的想着自家得出多少的彩礼了。
真的,他们的大脑在经过三秒钟的风暴洗礼后就只剩下这个念头,段蛇王的身份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现在就算段星白把话给说到这个地步他们依然是在装糊涂。
段星白撬了人家的现任宫主,段蛇王撬了人家上一任的老宫主。
段氏王族这回大概是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举族的倾家荡产了吧。
毕竟人家云浮天宫虽然啥都不缺,但是这不代表自家就不要出血,段氏王族是挺不要脸,但在对待老婆这方面从来都没有畏手畏ji过!从来都没有亏待过老婆!
彩礼少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不就是倾、倾家荡产吗!
他们可以。
他们能行。
他们完全没问题!
...呜呜,其实还是有那么亿点点问题的。
段翎睿直接把脸别开了,想着段长离当年留下的小金库是不是就在为今日做准备?
不愧是段长空,以前差点把段氏王族的祖宗基业给折腾没,现在不能说是来折腾祖宗基业,只能说祖宗打下来的宝库大约是保不住了。
...段长离要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囤的小金库变成段长空的彩礼,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气活过来。
观主张道奉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想着谢天谢地谢三清无量天尊,段长空这个撒手没和跟着撒手没也撒手没的殷缘都不能生孩子,不然他大概就会从看着两个撒手没变成看更多的撒手没...
不过都说情缘会影响修道者飞升的速度,他就算没情缘只是养着两个撒手没怎么也影响自己飞升的速度?
这俩人在一起不会负负得正,他们也许会变得更负。
当爹真的好难。
真的。
这边的观主在想着自家两个撒手没好上了自己距离颐养天年的生活还差多少距离,而另一边的段星白还在渣渣呜呜,他现在已经完全无视了段长空想要把他刀成兔子片涮火锅的眼神。
早知道他有天道大佬的大腿抱,他还会被长空师父给按在地上打成饼?
不可能的,打死也不可能的。
所以。
“你有本事扛住一切,那你倒是说啊,我就不明白你藏着掖着是做什么。”
“师父你为什么这么不坦诚,是怕宫主师父和观主师父他们知道你做了什么后会替你伤心吗?可我认为你只报喜不报忧的问题才更大。”
“观主师父四舍五入算你爹,宫主师父四舍五入算你情缘,团团四舍五入算夜明珠,你对着自己人嘴这么硬做什么?”
“浪过头是你的问题,但你要是不浪也不是你了,我们早就习惯了,你做出任何事情其实我们都不奇怪,哪怕你现在说你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我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
段星白支棱的不得了,垂耳兔的耳朵都支棱的直挺挺的那种。
他先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着段长空就是一顿输出,然后在其他人,尤其是观主和团团等人狐疑的‘扛住一切’里看向了似乎有些呆滞的老宫主殷缘,想了想后就拍了拍挺起来的胸膛。
“咳咳。”
段星白先是清了清喉咙。
然后。
“虽然我这个师父他脑子正常的不太明显,每天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一路狂奔,最狠的时候自己能把自己给彻底搞死,但是吧,这人也不是一点他走在人群里闪闪发光,比如说他能哄宫主师父你开心。”
“所谓郎要结契,天要下雨,因为我这师父的嘴太硬了大概就是一万只鸭子都没他嘴硬,所以只能靠着他弱小可怜无助但有家有业有情缘有鹅子的徒弟来帮他求亲了”
“可怜他这条孤寡老蛇,每天都可怜巴巴的睡房顶,和他每天都搂着对象睡觉被窝暖烘烘的亲亲徒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宫主师父您愿不愿意扶贫一下?”
“您要是愿意扶贫,从此以后您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您让他打狗他绝对不敢去摸叽。”
“虽然这个师父有千不好万不好,但至少这人还算是有责任心,他还是愿意为自己的浪过头而买单的。”段星白的声音忽然压低了,轻声道,“至少这百年,他也不是单纯的在睡觉。”
“孽徒你又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段长空已经猜到了,大概率是二五仔不靠谱的天道给段星白说了什么...早知道就不给戳破他被偏爱的气运之子的身份了,这个孽徒真的是一点也不给他省心。
段星白眯了眯眼睛,朝着观主和团团冷酷的一挥手,那意思:现在某人不适合发出声音,强制闭麦!
然后观主和青衣小道童立马就将段长空的嘴给堵上了,用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他们身边的殷斩递过去的干净手帕——他们现在认为小乖可比长空这货靠谱多了,听长空的那处处是雷绝对一ji一个准,老人家还是多听听小辈的准没错。
小乖才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段长空:“......”
段长空:“.........”
你们是属狗尾巴草的吗?
哪里有风就朝着哪里倒?
段星白说的情真意切,方才似乎在走神的老宫主终于回了神。
然后。
在众人吃瓜猹的脑子里,他们已经模拟了很多种老宫主的反应,但无一例外的都应该是那种很激动的,然后或许欢欢喜喜或许喜上眉梢的应声,再或许泣不成声喜极而泣的激动。
然而事实上。
“那真是太好了,我总算知道下半句了。”老宫主的语气很平静,眸光也很平静,是那种穿透了岁月,一切的轰轰烈烈都被时光所掩藏,最终的欢喜与悲伤全都寂静无声的平静。
而且。
“我知道的。”老宫主又轻声的朝着段星白说了一句。
段星白:“......”
段星白:“???”
段星白思考了两秒后陡然睁大了兔子眼。
这话的意思是...?
“所以后来我再也不敢犯错。”
老宫主轻轻拂了拂段星白的肩膀,看着被张道奉和玄机堵住嘴的段长空笑了起来,声音更加的轻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行为越了线,但我没有遭到惩罚,更没有遭到天谴。”
“这是不合理的,我一直都很清楚。”
“所以后来我便甚少出宫,尽可能少与世人接触,从此我再也不敢犯错。”
“我怕,小白。”
“就像你说的,长空的嘴真的太硬了。”
“他思考能力的方式总是那么的我行我素,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亡,没有人知道长空在想什么,哪怕是我和道奉也是如此,我们总是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的。”
老宫主殷缘不再看满目复杂的段星白,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被堵住嘴的段长空。
那年陌路相逢,上一任的宫主师父说长空是他的劫难,是他可能越不过去的劫数,是会要他命的毒药,可他从来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能遇到长空真的是太好了。
【缘儿,长空不是世间人,你求不得。】
【你的命运早就有了既定的轨迹,你的红线是断的,没有未来,不看过去。】
【哪怕是云浮天宫的宫主,命运也不会莫名的偏爱你。】
宫主师父的话字字句句在耳边回荡。
可那时候的他多年轻多冲动,他坚信着命运是可以更改的,他想命运虽然不偏爱他,但长空还是偏爱他的。
他一阶一阶的跪上了天梯,他一心一念虔诚的叩问天地。
可天地却真真切切的告诉他不行,你的命运已经有了既定的结局。
长空陨落了。
后来他一直在询问自己,如果他没有叩问天地,如果他没有登上天梯,如果他没有去求一段也许真的是劫难的缘分,是不是长空就不会陨落,也许他们的故事还能维系在百年前的其实已经算是圆满的圆满。
小白看到的是一种答案,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
这百年来长空扛下的不仅仅是他曾经犯下的罪孽,更是将他命运里所有的劫数给扛下,他的既定命运被长空强行更改,长空把命盘强行薅了起来,然后命盘重新审视了他并为他更改了结局。
【小缘啊,咱们这宫主师父忒不会说话了,他竟然说我是妖魔鬼怪,我是那种人吗?简直是污蔑】
【?我这么帅气,我这么潇洒,我这么才高八斗人见人爱,观主和宫主为啥要把老子当成过街的老鼠一样追出十八条街?我不服!我不服你们听到了吗?】
【命运是什么东西,我这人从来不信命】
【咱们的相遇其实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殊途同归!想当初要不是我蹲在岔路口多蹲了一会儿,咱们三个必然会分开啊...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这就叫缘,妙不可言】
【有我在,你们不要怕,天塌下来我给你们扛着】
【有我在,这天就塌不了】
这天,的确没有塌了。
这人,嘴依然是那么的硬。
命运始终对他不慷慨,但长空却始终如一的对他慷慨。
长空把爱意藏在了星河之后,百年后被一只披星戴月踏着五彩祥云而来的兔子给翻了出来,放在太阳下晒了晒,一边渣渣呜呜的骂着师父你好怂一边又在替他的师父说着好话。
爱意散发出与百年前别无二致的光彩。
匆匆百载光阴转瞬即逝。
“你回来了,我别无所求。”
老宫主殷缘伸手握住了眸光似乎有些无奈,大概是嫌弃自家垂耳兔徒弟话太多的段长空,眸中似乎有点点星光转瞬而逝,温声道:“幸好在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前,你回来了。”
长空是天边的云,是路过的风,却偏偏为他这个普通的凡人而坠落了人间。
他真的别无所求。
“......”
段长空反手握住了殷缘的手。
他不担心道奉,道奉是个聪明人,总是活的理智而又清醒,总是能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控制住自己,可是小缘不一样,小缘看着不接地气是个仙人,实际上是个特别笨的笨蛋。
他被法则击溃强制退出小世界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他怎么舍得让这个连鸡蛋卖几个钱都不知道,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拐走的笨蛋受苦受难——其实说到底,无非是他偏心罢了。
情缘,要一个。
兄弟,要一个。
徒弟,也只要一个。
可除非拿命相抵,除非剖开自己的心给诸天神佛给主子们瞧,否则他根本动不了命盘。
想要得到什么,那就得付出等同的代价。
他一直知道的清清楚楚。
“大嘴巴的兔子就该挨打。”
段长空的眸光温柔,直视着殷缘:“哪里有徒弟去给师父保媒的,回头我们把他和殷小斩一起撵出云浮天宫,让他俩一人拎一个破碗去街上和猫猫狗狗抢地盘去。”
“命运把你的前路给熄灭,那我来给你点亮。”
依然是嘴硬。
依然是不愿意说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依然是曾经那个说别怕,天塌下来老子给你们扛的段长空。
观主也早就反应了过来,此时双手拢袖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眸中却盛满了复杂与深深地悲伤。
他以为段长空是他们三个当中最容易忘记初心不负的誓言的,可事实却告诉他,那个可能表现的最吊儿郎当最不在意的一个反而是最在意的一个——他将自己曾经和殷缘一起因为想要复活他而犯下的罪孽也给扛住了。
若非是今天的小乖忍无可忍的掀翻了他的老底和马甲,他和殷缘依然不知道长空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青衣小道童此时像个腿部挂件一样的挂在观主的腿上。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需要斩杀殷缘与张道奉了,也终于知道巫王神女双生辽王狼王蒙他们明明也犯了错却可以善终的原因了,他敬段长空是一条汉子!用百年的时光扛住了所有人的罪孽!
这份胆量与心性,他自叹不如。
...不愧是怼天怼地的段长空,他是真的敢啊!天道不可能给他放水,没被磋磨死真的说明了这人的心性是何等的坚韧。
捧着瓜的猹猹们不明所以的左看看右看看,他们感觉自己好像跳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但是问题是他们全程都在,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啊!
给口熟瓜行吗?
这瓜保甜不保甜啊?!
“我们家小白要是拎着破碗去大街,肯定会和猫猫狗狗们打成一片。”
殷缘抿着嘴笑了起来,“道奉说云浮天宫的财政最近不太景气,的确是该将小白和小斩撵出去的,顺便把道奉也给撵出去,他吃的最多。最耗家里的粮食了。”
“......”
本来百感交集的观主瞬间就收起了悲伤,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省略号。
他就说负负不会得正,只会变得更负!
虽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都还没嫁呢就敢磋磨他了,不像话!!
到时候也别怪他给长空立规矩了——尽管都是当儿子养的,但长空这只大兔崽子忒不讲究,只想要啃窝边草!
他宣布长空被踹出了父爱如山提滑坡的队伍,直接变成人人喊打的偷白菜的猪了!
“......”
段星白心情很复杂的看着段长空和殷缘,大概这就是成熟可靠的大人谈恋爱的模样吧,嘴里字字句句没有说爱,却在一举一动间都在说着对彼此的爱意,对彼此的在意。
“这就是媒人扔过墙啊。”
段星白抬头看了看天上因为想要听八卦于是将不存在的耳朵拉的老长亮度略惊人的月亮,叹着气道:“还好我有对象了,不然就会和周围这绝大部分根本没有对象只想着吃瓜的猹为伍了。”
“斩哥,你看看是谁的狗盆都被踹翻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这太多了,不好数。”殷斩笑着道。
“......”
大皇子段星飞和二皇子段星柏,还有小猫两三只的王族闻言默默的离开了吃瓜猹队伍,和瑞贤亲王站在一块儿去了。
周围大致听懂了剧情,本想要为老宫主与段蛇王的绝美爱情鼓掌的猹猹们陷入了沉默。
猹猹们陷入了沉思。
猹猹们的头上蹦出来一个超大的青筋。
没有对象怎么了,没有对象怎么了!
没有对象是吃你殷斩的大米还是喝你段星白的水了!
给你三秒你现在把话收回去我们还能当没有听到!!
听到没!给你三秒!
“不过所谓情场失意,那事业上就会迎来胜利!”
段星白举起双臂,铿锵有力道:“兄弟们走啊,带你们熬夜开大会搞事,我想要搞事很久了——天时地利人和,长、蛇王师父都被我制裁了,此时此刻必定是天命在我!”
“兄弟们走,有情人终成眷属,单身狗已经亲眼目睹,是时候为之后的彩礼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了!”
“......”
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嘲讽,而且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王族们互相看了看,在‘把星白这货按在地上打一顿’和‘搞事搞事搞事’中还是果断的选择了后者,毕竟揍段星白可以随时的揍,但搞事这事儿可就不一定能随时的搞了。
跟着垂耳兔教的教主混,那一定有数不清的胡萝卜在等着他们!
于是在段星白的振臂高呼下。
“...感觉我作为师父的威严在逐步降低。”段长空歪着头看着身边的殷缘,和也没走的观主张道奉,“到最后剩下来的还是我们三个...玄机那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青衣小道童已经变成了段星白的腿部挂件,美滋滋的跟着他跑去熬夜开大会了。
“醒醒,有威严的前提是有,你什么时候有过这玩意?”
观主张道奉冷笑一声,“但凡你能靠谱一点,我们家小乖需要这么辛苦?”
“先是被你坑的倾家荡产后是被你弄得昏迷不醒,现在更是要来替你这个怂包求情缘,你对你的所作所为难道都不反思一下的吗?”
段长空将下巴搁在了老宫主殷缘的肩膀上,眼神略智慧:“我也想反思,可问题是我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除了帅的惊人太过聪明外就没有其他问题了,我怎么反思?”
观主:“......”
观主:“.........”
观主的额角处蹦出来一个明晃晃的青筋。
然后。
“给我让开,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其实长空也没说错什么...”
“对吧,我也这么认为!还是小缘你好和我一条心道奉不行,他很不行”
路过的时间沉默的看着又撕扯起来的三个人,觉得这个画面甚是眼熟,在百年前它经常看到。
没想到兜兜转转,时光荏苒,却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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