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心跳博弈 > 56、情书
    056


    下课后,人头攒动,涌出教室。


    肖诉今被老教授叫去,不知道说什么,周苓也在教室外的回廊下等他,手指将一张张便条按顺序排列齐整。


    “同学,你好。”


    周苓也抬起头,狐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生,“你好,请问有事吗?”


    男生十分羞涩,腼腆地推了下眼镜,目光闪躲,“嗯……,就是……你叫周苓也是吗?”


    “嗯。”


    “我注意你很长一段时间了。”男生挠了挠头,从包里取出一封信封,“你貌似还没有男朋友,所以……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我的信息和我想和你说的话都写在里面了。你可不可以……看一下?”


    信封简洁,只在背面的火漆下压了一根细短的薰衣草梗。


    周苓也很意外,愣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


    张唇正要拒绝,就见从身后探出来的一只手捻起信奉,粉色惹眼的纸封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


    对面男生惊诧看向她身后的肖诉今,表情空白,陷入一种严重的自我怀疑。


    跟看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差不多。


    “情书?”肖诉今捏着信奉看了一圈,没自作主张拆开,阒黑瞳仁凉凉抬起,“还是表白信?”


    男生脸色爆红,本着诚实的原则推了下眼镜说:“表、表白吧。”


    肖诉今恍然“哦”了一声,含着笑意,神态和气,“那你回去吧,她拒绝了。”


    说完,用手背碰了碰周苓也的手指,桃花眼里的光更亮了几分,“是吧?”


    周苓也:“……”


    男生一看是个愣头青,很较真,“为什么?”


    她自己还没说话呢。


    凭什么你来做决定?


    你是她谁啊?


    肖诉今看出他的想法,依旧不痛不痒地笑,表情甚至有点不太好意思,“抱歉,她有对象了。”反手指向自己,“我。”


    周苓也找不到词来形容男生的反应,大概是震惊、迷茫、怀疑和“这和我想的不一样”的综合产物。


    她莫名觉得挺抱歉的,偏头看了眼肖诉今的笑容,总觉得他这笑又得意又嘲讽。


    这是为什么呢?


    恰好这时,又有个男生快步走过来,长得眼熟,似乎是刚才课上肖诉今的同桌。


    他留意到肖诉今手里的信封,脸色大变,“还是来晚一步。你怎么不看手机啊,我刚给你发消息,你的女神有男朋友了。”


    说完发现肖诉今和周苓也还在,当着他们的面说不合适,就说了声“不好意思,打扰了”,拉着落魄失意的男生离开,他们的对话飘了一截回来。


    “上课之前你不是说她是一个人吗?”


    “是啊,但是谁想到她男朋友就坐在她前面。要不是刚才老师拍到了照片,我也不知道啊。”


    周苓也捏了捏发热的耳根,心跳急促,小心翼翼瞥向肖诉今,后者还捏着信封,若有所思,她惊道:“他的信忘记拿回去了!”


    肖诉今垂下眼皮,没好气地笑了,“你还想给他还回去?”


    “那不然怎么办?”周苓也低声呢喃,“我、我现在又不能要这个……”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再收别人的表白信像什么话?


    肖诉今不置可否,对她这点难得的自觉表示很满意,抬步往前走,“又送不出去了,还给他也没用。我拿着吧,学习学习。”


    “学习什么?”周苓也更是一头雾水。


    肖诉今神秘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女朋友太招人喜欢了,你说怎么办?我竞争压力太大了。”


    走出教学楼,迎面而来是亮眼炫目的阳光,肖诉今自顾自撑出遮阳伞,将女孩儿拢在身旁。


    周苓也感觉热浪扑打到脸颊上,瞬间被熏得发烫。


    “也没有很多吧?”


    明明只有这一个。


    而且她根本不认识。


    比起之前张美玉删除的那些向肖诉今表白的,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还不多?你以为我心理承受有多强?”肖诉今意有所指,走了一段路后,悠悠道,“你前几天不是还想帮阮新宇送快递?不会真的像李清扬说的——”


    “你不喜欢年上?”


    周苓也:“……”


    “李清扬学长怎么、怎么能说这种话?”她捂了捂脸,觉得那几个字说出来都很羞耻,难道真的是男生的忍耐力比较强吗,竟然可以光天化日说出来。


    而且什么叫她不喜欢年上?


    难道她喜欢年纪比她小的?


    好像更羞耻了。


    “他一直这样,你又不是才知道。别说远了啊,解释解释你和阮新宇怎么回事?”肖诉今咬重了音节,目的暴露无遗。


    周苓也心脏蹦跳得厉害,声音都有些发颤,正正经经地解释:“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又不是很熟。那天只是刚好碰见了,看他拿那么多东西,好心帮个忙而已。”


    “真的?”


    目光探究,语气怀疑。


    “……嗯,还有……他好像……之前喜欢我,但是我早就和他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他,我……”


    我有喜欢的人。


    “你什么时候和他说的?”肖诉今没追问她后面断掉的话是什么,反而对这个时间点有了兴趣,促狭的眼眸里闪烁猜测的光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周苓也嘴唇嚅动,“就在你忽悠他去买早饭的那天晚上,在寝室楼下和说的。”


    也就是阮新宇第一天也是唯一一天来陪她拍摄的时候。


    那还挺早的。


    她可能,真的很喜欢他。


    比他预想的还要早。


    肖诉今颔首,眸光潋滟,本来为了让站在右侧的周苓也不被晒到,他用右手举着伞柄。这时,他忽然将伞换到左手,眉眼直视前方,嗓音轻松而缱绻。


    “那么,要不要牵下手,我的女朋友?”


    周苓也凝视身前摊开的手掌,转头看了看,路上行人稠密匆忙。


    直接牵手是不是太招摇了?


    可是肖诉今的手掌大而修长,骨节分明,肌肤瓷白,在滚辣的天气里看上去格外清凉,就像带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有种魅惑的毒。


    犹豫几秒,周苓也将手搭上去。


    对方立即握住,但不是急不可耐的十指相扣,而是包着她的四根手指,进度恰当。


    “你信不信,其实我不喜欢年下。”他无厘头来了一句。


    感受到手心里的细嫩指节下意识弹了一下,他慢悠悠补充,“我只喜欢你。”


    “……”


    --


    当晚,周苓也终于知道他说的“学习”是什么意思。


    七点的时候,他突然发消息让她下楼一趟。


    隔了老远,周苓也看见他站在路边,抬手打着香樟树叶,斑驳光影在他衣上摇摆不定,动作很有少年气,但显然和他平时稳当的气韵不太相符。


    还有点紧张局促之感。


    接到他递出来的粉色信封,周苓也更加惊异,“给我吗?”


    这合适吗?


    肖诉今“嗯”了一声,紧接着焦躁不安地轻咳一声,脑袋偏过去,目光放远。白炽灯下,他的耳尖和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绯红,难得一见。


    “你看看。”


    “哦,好。”周苓也手指捏着火漆边缘,正要撕开,就见他忽然回头,不点而漆的眸子压得很低,纤细睫毛颤动异常。


    和她说:“乖,上去看。”


    “现在?”


    见对方没有回应,周苓也心里的猜疑和意外更迭频繁,将信将疑说了再见,她捏着现任男友截下的别的男生给她的情书上楼,经过走廊时往下看,已经没了人影。


    就好像他是特意来将这封信给她的。


    周苓也一时恼火。


    觉得这件事,荒诞中又夹杂着诡异。


    张美玉见她这么快上来,也意外,“不是学长叫你下去吗,这么快回来了?”


    眼神瞥到粉色信封,挑眉,“这他给你写的情书?”


    谢晓云抱着薯片,乐悠悠走过来,“我还挺想知道院草的情书写的是个什么水平,可惜,我只是个凡人,我不配。”


    周苓也:“是今天上午上完课,有个不认识的男生给我的,被他拿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给我。”


    “啊?”谢晓云大惊失色,“什么情况啊?”


    张美玉:“不会这里面真写了什么吧?那也不对啊,你能有什么事?”


    她们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不解其惑。


    最后三颗脑袋凑在一起,撕开了信封一起看。


    然而——


    “周苓也,展信佳。其实想过很多次要给你写一封勉强能称之为情书的东西,但是心绪起伏不定,随波逐流,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将心中想法规整安定,好一齐写予你看……”


    张美玉刚看了个开头,信纸便被周苓也一把扬过,藏在身后,脸蛋彤红,满眼不可置信。


    “这封信是?”


    周苓也咬咬唇,“……肖诉今写的。”


    一打开,她就认出了他的字迹。


    再看这信封,虽然也是粉色,但火漆和原来的不太一样,也没有那根薰衣草梗,而是一支细小的干花。


    张美玉:“……?!”


    谢晓云:“……?!”


    “嗷——,我的眼睛!”谢晓云哭嚎,“这是我该看的东西吗?罪过罪过啊!”


    两人识趣散开,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将安静还给周苓也。


    周苓也激动得不想坐下,站在桌前,暖黄的台灯恰好照透薄薄的信纸,于是她看清了最底下一张信纸上的落款。


    ——肖诉今。


    难怪,他刚才那样拘谨羞赧,如履薄冰。


    他不是将别人的信还给她。


    而是郑重转交他为她写的情书。


    有了这重意识,周苓也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平和的心态去展开信纸,心跳一次重过一次,满脑子飘飞的红色泡泡在眼前经过。


    心理建设好半晌后,她再垂眸。


    可是又忽然觉得桌角的灯太亮,刺得她眼皮又酸又涩,还影响她看字,略一晃眼,那一排排的字迹就像一团在暖线下飘飘渺渺的虚光,眨眼飞了。


    然后她抬手揿灭台灯,纤薄脊背抵着柜门,借用头顶存在感极低的节能灯去看。


    蝇头小字也终于安静下来。


    “我得承认你本身就是一个特别的人,不管是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还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遇见你的那一天,所有的事都很糟糕。冷烟呼啸的冬日,气温低得能看见凝固的透明的空气,人只能用呼出的那口白雾证明自己还活着,倘若没有了动静,他就多少有些超然物外。那天我打了一架吧?对,打了一架,因为在昏昧的巷头碰着个女生,被人堵着、拽着,我看不过眼,想打。其实我从小打过挺多架的,每一次好下场,我没有靠山撑腰,也没有人怜惜,我赔过钱、赔过笑还赔过歉,除了那一时的爽感,什么也没得到。很久以前,颖姐告诉我不要像这样做个堕落的人,活着挺浪费,然后我就不打架了,所以就连唯一一点的情绪起伏也没了。我一度觉得,生活是张白纸,是一汪装在黧黑旧陶罐里的死水。”


    “可命运又绞尽心思要证明它待我不薄,于是让我遇见你,在一种极度暴戾、倦怠、冷漠的情绪尽头遇见你。你看见我的时候有点呆,不难猜是被吓的,你一声不吭,苍白着脸就跑了,很怕我会去追你。其实在那一秒,我觉得你也不过如此,甚至有点好笑,你像个逞强的孩子,浑然不知自己乱入到了什么境遇。”


    “第二天又遇到你,你不认识我了,明明前一天那么害怕。你的话很少,例行公事,语气柔软恬静,如同你披拂下来的发丝在冷风里扭摆,让人很想一把抓住。如果是当时的我形容那一心情,我会说那源自于我骨子里的恶劣血液。如果是现在的我来告诉你,我会说,那是命运。”


    ……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曾两次放弃要靠近你,甚至想过,其实在一边默默看着你也挺好的。如果你遇到了适合你的那个人,就祝你幸福,虽然我挺不甘心。然后我又一想,假如你遇不到呢,或者那个人并不比我好,那这不甘还有什么意义?说真的,周苓也,你不要再向我走来了,我自持不足,总有一天会挣脱心理枷锁冲过去拥抱你。别不信,你看现在不就是这样的。”


    ……


    “我觉得,我还挺浪漫的,是吧?这种心思,对有的人来说,太多,对另一部分人来讲,太少。但我只要,你满意就好。”


    “所以,你要不要——”


    “走入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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