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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 露营 ◇

    ◎世上男人千千万◎

    司机和摄像老师瞬间安静如鸡。

    越野车又向前开了一段路, 车厢剧烈颠簸一下,随后熄火缓慢停下。

    司机重新打火,车轮空转了几下, 引擎声越来越大, 却不见车动。

    “稍等,我下去看看。”

    司机急忙推门下车。

    王楚文摇下车窗,把头探出去, 边哭边问:“师傅, 是不是……陷泥地里了?”

    司机盯着后车轮检查了一下:“还真是, 得下车推了。”

    王楚文前一秒还坐在车上哭, 后一秒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 推门跳下了车。

    车上的人都先后下来。

    越野车只有一个后车轮陷进了泥坑,不是很深, 人力推一下就能出来。

    孟冬和赵晴力气小, 推了没一会儿, 脸都憋红了。

    王楚文脱下冲锋衣外套, 去路边搬了一块扁平的石块垫车轮下方的泥坑里:“你们让开,我来试试。”

    石头陷进泥里,在轮胎前刚好形成一个着力点。

    王楚文里面只穿着一件长款运动背心, 一用力, 肌肉青筋立马爆起。

    毕竟是职业女拳手, 虽然退役当了健身教练, 但体质依然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

    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王楚文拉开驾驶座的门,把安全带拉出来, 挂在自己肩上。她屈膝, 借由安全带使力, 手扶着车窗,刚一用力,车就小幅度摇晃了一下。

    司机刚检查完后车轮胎,回头看到王楚文,愣了几秒:“嚯,姑娘你这肌肉……”

    顿了顿,司机想起王楚文要把男人千刀万剐的言论,按照她这个架势,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没敢多想,司机急忙扶住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同时用力,不一会儿,车子向前挪了半米,轮胎顺利从泥坑里脱离出来。

    司机赞许地看向王楚文:“可以啊,力气够大的。”

    王楚文吸了吸鼻子,想起了她和陆行知的初遇。

    那年她开车从藏区回京,偶遇外出采风的陆行知,让他搭了顺风车。

    早知如此,她当年死都不会给他开那个车门。

    推车耗费了王楚文不少力气,全身的力气都泄了,连带着心里的烦闷都少了许多。

    上车后,王楚文没再哭,挽着孟冬靠在她肩上,过往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孟冬。”王楚文喃喃,“我和陆行知结婚前,他说他会照顾我,他也不嫌弃我的职业,不觉得我没有女人味。可结婚后,照顾他的是我,体谅他职业的是我,迁就他的也是我。”

    孟冬抿了抿嘴,想到她和周堰成领证前。

    两个人分别去医院做了体检,见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互相交换体检报告,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周堰成很少承诺什么,她无法对王楚文的感同身受,但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理解王楚文的。

    “楚文,下一个更好。”

    孟冬想了想,“这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这句话大概戳到了赵晴的心事,她也开口认同:“对啊,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浪费自己后半辈子的人生。”

    不爱你。

    三个字重重砸在王楚文心上,一阵心酸。

    难过够了,王楚文打起精神:“嗯,我就是……有点不甘心。”

    一颗赤诚心,没得到半点回报。

    “算了。”王楚文低声说:“可能我们真的不合适。”

    ……

    女嘉宾的车出发时间晚,加上路上的小插曲,最后到达露营地。

    王楚文和陆行知还在冷战,她抱着睡袋提着行李,直接到了楚屹的帐篷前:“楚屹,和我换换,你去住内个人隔壁。”

    为了省钱,他们租赁的都是单人小帐篷,一个露营地台上正好可以容纳两个帐篷,还能省去租地台的钱。

    楚屹似乎料到她会来,行李也没有往帐篷里搬,都放在了帐篷外。

    “内个人是谁?”

    王楚文白了楚屹一眼:“你不是心知肚明?”

    楚屹挨了白眼,也不再多嘴,利落地卷好睡袋,收拾去找陆行知。

    石向导和石景帮忙搭完帐篷,这会儿正忙着做饭。

    石景洗完菜,见周堰成独自坐在远处,朝他挥了挥手:“叔,闲着也是闲着,帮忙打打下手啊。”

    周堰成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迟疑了一下,才确定是在叫自己,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见是石景,他毫不意外,起身过去:“做什么?”

    石向导抬手敲了敲儿子的后脑勺:“人家花钱,不是来帮你做饭的。”

    周堰成向石向导点头示意:“没事,正好想借用一下厨房。”

    石景揉揉自己的脑袋,看向周堰成:“看不出来啊,你还会做饭呢。”

    周堰成卷起自己的袖子,接过石景递来的围裙:“嗯,会一点。”

    石景撇撇嘴:“你不是说大话吧。”

    周堰成没说话,只是利落地把鸡胸肉和木耳切丝。

    菜刀上上下下,石景睁大眼睛,忍不住感叹:“厉害啊。”

    说完,他抬手捂了下嘴:“我可不是在夸你啊,和我比你也就马马虎虎吧。”

    周堰成听出他不自然的音调,笑了一下:“我像你这么大时,连方便面都不会煮,你确实比我厉害。”

    “你也不用过分谦虚,现在也不错。”石景头一昂,“像你这种有钱人,不是有专人照顾嘛,还自己做饭啊。”

    周堰成语气淡然,“照顾母亲,习惯了。”

    他有个坏毛病,一旦习惯成自然,就很难改正。

    这种骨子里的偏执,隐匿在温柔炙热的骨血中,是普通人无法触及到的禁忌领域。

    石景点头:“你是给孟冬姐姐做的?”

    “嗯。”

    “你对她挺好。”

    提及孟冬,周堰成嘴角挂了点笑,心情好起来,瞥了眼石景:“嗯,所以你不要想了。”

    他放下刀,洗了洗手,在空中虚虚比画了一下:“我和她有这么好,你也就,这么一点吧。”

    扩大的范围骤然缩小。

    在石景无语的表情中,周堰成开火,煮粥,向来平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

    ……

    这一路上耗费了不少体力,孟冬摊开自己的睡袋,也不顾上其他,钻进去打算先睡一会儿。

    两个小帐篷上面还支着一块天幕,下面的帐篷帘子敞着,孟冬的行李箱横放在帐篷口,外套堆在一旁,整个地台上乱糟糟的,除了一张折叠桌外,几乎全是她的东西。

    周堰成端着粥碗过来时,孟冬已经卷着睡袋睡得昏昏沉沉。

    帐篷是露营地最便宜的那种小帐篷,睡惯了家里的鹅绒大床,孟冬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迷迷糊糊做着梦,梦到自己被关在逼仄狭窄的杂物间,周围不见一点光亮,寂静得令人心慌。

    身下的睡袋不算柔软,与梦境相互呼应,孟冬忍不住挣扎,眉头紧锁。

    睡了不过十几分钟,孟冬终于窥见一点光亮,于是奋不顾身地朝着光点跑去。

    她蓦然睁眼,强撑着眼皮,看向帐篷外的空间。

    折叠桌上摆着一个保温桶,周堰成坐在一旁,低头用勺子搅动着粥碗,热气氤氲了他的脸,朦胧得好像还在梦里。

    帐篷里空气流通缓慢,香味一直在内部打转,挑逗着孟冬的味蕾。

    好饿。

    孟冬脑内迟缓地转着,恐惧感褪去,内心只剩下这两个字。

    周堰成没注意到孟冬已经醒来,修长的手指搭在勺柄上轻巧地转动,眼神定定地望向一处,好像在发呆。

    孟冬拉开睡袋,坐到了帐篷边,心里想着讨粥喝的说辞,手不自觉地伸出去。

    反应过来后孟冬已经双手捧上粥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颇有种虎口夺食被发现的微妙尴尬。

    终究是手快了一步。

    毕竟是别人的粥,哪有直接动手的道理,孟冬松开手,脑子空白,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还热着呢。”

    叮当一声,勺柄从周堰成的指尖落下,碰到碗边,发出一声轻响。

    周堰成看在呆坐在一旁的孟冬,把粥碗往她面前推了推,语气柔和:“吃吧。”

    孟冬像一只被猛兽喂食的幼崽,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粥碗,才慢吞吞地问:“你不吃吗?”

    “我吃”周堰成话语顿住。

    地台上挤着两个帐篷,余下的空间狭小,孟冬就跪坐在他膝盖边,仰着头,刚睡醒她的眼睛还蒙着一层水雾。她睡觉时发圈不知道滚到了哪里,没了束缚,头发披散着,包裹着那张小巧的脸蛋。

    “过了。”

    我吃过了,后两个字慢吞吞地吐出。

    孟冬没听清,以为周堰成叫她“过来”,她从粥碗里抬头,往周堰成的方向又凑了凑:“什么?”

    两个人距离本就近,这一下,孟冬几乎快趴在他的膝上。

    周堰成眸光微动,盯着孟冬的发旋,总觉得视线被莫名牵引,他鬼使神差般地抬手。

    距离她的头顶只有几厘米时,孟冬放在睡袋旁的手机突兀地响起铃声。

    “叔叔”两个字,赫然跃进视野。

    孟冬放下勺子,转头看过去,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暗下。

    电话接通后,男人不带一点感情的严厉声线瞬间落入孟冬耳中: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家来!”

    估计是自己又上了什么热搜,孟冬掐掉身上的麦,背过镜头,忍不住反问:“又怎么了?你是觉得我离婚了,打算再给我安排一门婚事,好通过这种无能的手段,拯救你手里岌岌可危的产业?”

    22  ☪ 烧烤 ◇

    ◎扇子冒火,水管成精。◎

    孟冬的父亲还在时, 孟氏集团的产业链遍布全国,从餐饮商超到星级酒店,市场份额屡破行业纪录。后来父亲去世, 集团的生杀大权落到了叔叔孟章手中, 孟家产业一连砍掉不少,只剩下孟氏酒店还在创收。这几年国内旅游业发展停滞,孟氏酒店也受到重创, 许多景区的酒店业绩下滑明显, 销售额大不如前。

    整个集团岌岌可危。

    孟章不能让孟氏的产业毁在自己手里, 权衡之下, 他翻出早年和周家定下的一纸婚约, 决定和周家协议联姻。

    现在合资的度假酒店上市,孟章靠着一系列品牌联动和联名套房, 重新打出了品牌知名度。

    木已成舟, 孟冬离婚与否, 对孟家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担心的, 只有孟冬是否会影响孟家的名声,是否会给孟家抹黑。

    以及,她还能给孟家带来什么价值。

    ……

    孟家起家耗费了父辈几十年心血, 衰败只在一夕之间。

    大概是被戳到了痛点, 孟章一直不语。

    孟冬能听到他深重的呼吸声。

    半晌, 孟章回神, 语气冷厉:“你父亲走得早, 是我没有管教好你,把你教成了这副模样, 你但凡有昔昔一点好, 周堰成也不至于和你离婚!”

    孟冬是独自长大的, 虽然住在叔叔家,却从没有人管过她,就连家里的住家阿姨视她为空气。

    某种意义上来说,孟章确实没把她教好,甚至教都没教过。

    孟冬抱住羊驼玩偶,心里踏实了点,才道:“离婚是我提的,还有,既然昔昔那么好,你怎么还安排着,让她天天和那些二世祖相亲,你以为她愿意吗?”

    “你!”孟章压下心里的火气,顿了顿,“昔昔是我女儿,她怎么样你管不着。”

    孟冬轻笑一声:“我不是你女儿,我怎么样,你也管不着。”

    说完,不等孟章回话,孟冬直接挂断了电话。

    帐篷里悄无声息,篷布不隔音,孩童嬉笑的声音,犬吠声,虫鸣鸟叫,时不时透过篷布传进来。

    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到孟冬内心的贫瘠之地。

    欢笑都是别人的。

    孟冬缩成一团,缓缓倒在睡袋上,看着显示屏上一分多钟的通话记录,说不上轻松还是沉重。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抽离,再也填不满了。

    删掉通话记录,返回桌面,孟冬看着长天TV地APP,突然起身,看向安置在帐篷内的镜头。

    镜头闪着冷光,好像一双眼窥探进她内心的缺口。

    孟冬的心一下子悬在半空。

    “别担心,已经关了。”

    周堰成还坐在原位,见她打完电话,什么都没问,只是把她没喝完的粥递过去,温声道:“还热着,再吃一点?”

    孟冬松开怀里的玩偶,慢吞吞地移过去。

    “让你见笑了。”

    鼻尖酸酸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粥碗后,她后知后觉感到无助。

    扒拉了几口粥,孟冬低着头,闷声道:“周堰成,我知道我挺任性的。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因为和孟家的合作,对我额外关照。”

    “你就当……”孟冬也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立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当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

    在周堰成面前,唯一能提得起的,似乎也只有那本无足轻重的结婚证。

    她顿了顿,抑制住不成样的声音:“我们……就保持之前的状态,好聚好散,好不好?”

    因为叔叔的电话,孟冬一下失了分寸,磕磕巴巴地说完,终于忍不住,在掉眼泪前,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

    孟冬从小骄纵,毕竟是父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懂事后的世界不那么好受,父亲去世后,没了庇护伞,她的脾气没人纵容,只剩下一个虚有其表的空架子。

    不去招惹,不抱有期待,分别时也能体体面面。

    “孟冬,你抬头看我。”周堰成轻轻捧起她的脸,用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颇有耐心地解释着,“孟家生意如何,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他淡声说完,指尖撵过一点湿润,说出的话明明温柔,眼里汹涌的情愫却让人看不透。

    见孟冬愣怔,他又恢复了往常温润模样:“其他事我都依你,保持距离好聚好散,我做不到。”

    他已经耗费了三年,给了她足够的空间,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人的耐心再多,终究是有限的。

    “那……你为什么?”孟冬抱着膝盖,语无伦次,“我不知道,做生意这方面,我实在不懂。”

    “真的不知道?”

    从小经历使然,孟冬会下意识地把自己放在不被爱的位置上,得到这样的偏爱和好意,只会让她更加退缩封闭。

    她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堰成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刚结婚时,怯生生的,缩在自己保护壳里的小姑娘,他花费这么久时间哄出来的人,被一通电话,打回了原型。

    从一开始答应孟家这样类似扶贫的条件,一是念及婚约旧情,二是因为孟冬。

    想到孟章把她摆在谈判桌上的场面,,他太阳穴突突突跳着,心里戾气疯长。

    他也曾卑劣地想过,就这样把孟冬困在自己身边,反正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她寻来。可他不愿她离开一个牢笼,又掉入自己圈起的陷阱。

    周堰成定了定神,和孟冬拉开距离,给她足够的安全空间。

    "没事,慢慢来。”他声音温柔,“今天的话,别再说了,好吗?”

    孟冬怔怔地看着他,在他如水般柔和的目光里,轻轻点头。

    ……

    第二天清晨,孟冬从帐篷里钻出来,拿着洗漱用品去水池边洗漱。

    正赶上周末,露营地有不少游客,周围的帐篷各自分割领地,游客生火做饭,才早上七点,香气已经伴着清晨凛冽的空气四处飘散。

    孟冬洗完脸,看着镜子里有些红肿的眼睛,又拧开水龙头,捧着凉水冲了几遍。

    想到昨晚的电话,她方才还明媚的心情一下子又落到谷底。

    她脆弱狼狈的一面,怎么总是暴露在周堰成面前?

    想不明白的事索性放弃,孟冬打开化妆包,十分有耐心地护肤,半个小时后,她才收拾起摊在水池边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回去帐篷里换衣服。

    露营地旁是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坪,节目组准备了风筝,男嘉宾洗手做饭,女嘉宾都去放松娱乐。

    昨天赵晴和王楚文两个人睡在一个帐篷里,熬夜聊天,到八点才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刚起来,她们就被工作人员催促着去找孟冬。

    王楚文素面朝天,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风筝,手里举着GoPro相机,风风火火地跑向孟冬。

    “孟冬宝贝,一晚上没见了,有没有想我呀!”

    见面先给孟冬一个热情的熊抱,赶在孟冬窒息前,王楚文松开手,仔细端详她:“很好,今天的你还是这么美艳动人。”

    和赵晴聊了一晚上,王楚文想开了,反正男人不靠谱,她还不如自己玩儿得尽兴。

    感情都是身外之物!

    赵晴手里端着面包牛奶,把东西放在小木桌上,才招呼孟冬和王楚然。

    “过来吃早饭。”

    吃完早饭,已经九点,露营地游客不少,不一会儿天上就飘着不少风筝。

    王楚文好胜心强,一定要放得最高,结果和旁边游客的风筝缠绕在一起,双双陨落。

    游客和王楚文安静对视几秒,同时开口:

    “你去捡。”

    “你去捡。”

    对方看起来和石景差不多大,应该是周末父母带着来游玩儿。

    他盯着王楚文看了几秒钟,无奈地挥了挥手,很好脾气地妥协:“好吧,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帮你捡。”

    王楚文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被一个未成年指出心情不好,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下去:“慢着,你在这儿站着,我去捡,今天说什么我也得给你把风筝捡回来。”

    “啊?你这人真奇怪,都说了我来捡。”

    王楚文和游客吵吵闹闹地跑远了,徒留下孟冬和赵晴面面相觑。

    今天看直播的观众不少都是学生,看着直播中的嘉宾快乐玩耍,都留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妈妈,我也好像出去玩儿】

    【+1】

    【谁家孩子,怎么乱认妈/狗头保命】

    【哎呀,女孩子之间感情真好啊,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横插一脚】

    【一夜不见如隔三秋,我看他们都看习惯了,不直播的时间里还怪想念的】

    【能不能全天直播啊,我不介意看他们睡觉,嘿嘿嘿】

    【你可以发一个嘿,你可以发两个嘿,但你嘿嘿嘿就很猥琐了】

    【嘿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

    【?】

    ……

    男嘉宾备菜都不熟练,两个小时过去了,也没准备多少,进度几乎全靠周堰成一个人在撑。

    周堰成一个人切肉洗菜,一个人备炭生火,另外两个男嘉宾生活技能几乎为零,只能做点搬桌子洗碗的杂活。

    孟冬玩儿了一会儿就累了,她看了眼做饭的区域,想去帮忙,看到周堰成后步子却猛然一顿。

    她越来越不知道怎么面对周堰成了。

    原来只把他当“用一本结婚证联系起来的陌生人”相处起来根本不会有多余的心思。

    现在,她的内心已经悄然间改变,隐隐有什么情愫冒出了头。

    驱赶走脑内不合时宜的想法,孟冬走过去,拿起烧烤签子,帮忙把食材穿成一串。

    周堰成正在切土豆,手里的活没停,抬头嘱咐孟冬:“小心手。”

    孟冬回应:“好。”

    算了,顺其自然吧。

    中午吃烧烤,备菜帮不上忙,楚屹只能帮忙翻烤食物。

    在一旁洗碗的陆行知抬头,被他大力扇风的模样震慑到,忍不住开口:“楚兄,你扇风的手法挺别致的。”

    楚屹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可不是,我在菜市场卖了十年羊肉串。”

    陆行知点头:“扇子都扇出火星子了。”

    楚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鼻尖却嗅到点焦糊的味道。

    低头一看,在他停顿摆pose的几秒钟时间里,扇子碰到了木炭,边缘已经隐约有点焦黑。

    楚屹慌忙移开扇子,顾不上有镜头,脱口而出一句脏话:“妈的,陆行知你这人说话怎么就和开玩笑一样?”

    蒲扇烧焦的瞬间,综艺效果瞬间拉满,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飞过,还没笑完,不一会儿,视觉重心就落到了在后面备菜的人身上。

    营地的水龙头为了方便取用,额外接了根软管。

    王楚文见大家都在忙,过意不去打算帮忙洗菜,结果不小心把水龙头拧到了最大,柔软的水管半耷着没人控制,在水压的激励下,欢快的把水甩得到处都是。

    画面里水火两重天,一边是扇子冒火,一边是水管成精。

    观众再也忍不住。

    【草了,我笑到楼道的感应灯发生故障,被我妈揪起来暴打一顿】

    23  ☪ 弥补 ◇

    ◎我来弥补好不好?◎

    鸡飞狗跳地准备完, 嘉宾连吃东西的心思都没了。

    节目组下午还安排了抓鱼,存了摆烂的心思,两位男嘉宾烧烤的动作越来越敷衍。

    昨天激烈的争吵过后, 王楚文和陆行分别坐在桌子的两端, 都刻意不去看对方。

    赵晴本就对楚屹冷淡,她收拾碗筷,楚屹忙着烧烤, 两人各忙各的, 相顾无言。

    浓浓的窒息感穿屏而过, 一扫先前的欢快气氛。

    孟冬肠胃不好, 不敢多吃, 见盘子里还有多余的食物,避开镜头, 端着去导演组的房车上找许知意。

    从紧迫的录制中逃离, 孟冬深深叹了口气。

    许知意靠着房车车门, 捧着孟冬端来的盘子, 嘴里嚼个不停:“叹什么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录制气氛不太好。”

    嘉宾吵架的事许知意也略有耳闻,她想安慰几句, 话一出后, 变成了语气嫌弃的一声:“啧。”

    孟冬抬头看过去。

    许知意不耐烦地嚼着:“这肉好老, 你们家周老板做饭也不行啊。”

    孟冬出神反驳:“这不是他烤的。”

    许知意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挑了下眉:“怎么回事啊, 以前还得和我一起吐槽几句,现在还帮他说话?”

    孟冬刚刚的话完全是下意识出口, 现在回过味来, 撇过脸, 轻轻哼一声:“谁帮他说话了……”

    许知意抬手一指:“你。”

    “我就说实话实说。”孟冬垂眸,“和他是谁无关!”

    许知意定定地看她,问:“真的无关?”

    孟冬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在地面点着,心里犹如一团乱麻。

    “我不知道,或许有关。”

    孟冬逃避时,视线就会从对方身上移开,她脸上没有表情,可给人的感觉却很落寞。

    许知意对她了解,多余的话懒得说,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一旁:“孟冬,这话我以前和你说了无数遍,我再和你说最后一次,想做什么就做,多听听自己内心的想法,别因为怕受到伤害一味逃避,反正还有我给你兜底呢。”

    从高中认识许知意开始,孟冬的人生就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许知意虽然脾气差,但在班上总是众星环绕。学生时代总有这样的存在,老师头疼,家长不待见,可她就是活得恣意洒脱,格外有人气。

    孟冬总当许知意是自己的领路人,许知意教她挺胸抬头,教她遵从自己的内心,还大手一挥,改了叔叔强制给她填报的志愿。

    她带她去看凌晨五点的朝阳,去登最高的山,去最灵验的寺庙祈福。

    阳光是暖的,山顶苍茫无垠,而她们当初许下的心愿,似乎已经实现了。

    许知意在孟冬最仓皇无措时出现,她就像条鲜红的警戒线,在孟冬即将越界脱轨的时候,把她拉回正道。

    所有正确的,不正确的,那些鲜活的记忆,让孟冬在遇到她之后,重新觉得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不是空气,不是家人口中不愿提及的“她”。

    孟冬浅浅笑着:“我现在只想离开孟家,去找……”

    妈妈两个字哽在心口。

    她改口:“找内个人。”

    “找你妈妈?”许知意捏捏她的脸,“找找找,找了那么多年了,还不死心?”

    “总能找到的。”孟冬低下头,踌躇着,“找不到也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说什么呢。”许知意手下的力气重了几分,“不是还有我呢?”

    孟冬朝她笑,心里话又埋了下去。

    爱是有时效性的,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一旦沉溺,就会像毒品一样蚕食着内心,一瞬间的满足后,便是无止境的空洞。

    而她害怕这种空洞的感觉,所以也丧失了主动的勇气。

    ……

    露营地附近不远处就有小溪,吃过饭后,导演组给嘉宾发了捞鱼用的网和水桶。

    直播间组织了投票,有奖竞猜谁是抓鱼最多的嘉宾。

    楚屹一马当先,王楚文和陆行知激烈角逐投票第二名。

    孟冬和周堰成由于众所周知的客观因素一早被排除在外,毕竟豪门总裁携夫人下河抓鱼的画面,实在难以想象。

    以至于比赛结束时,观众和导演组看着孟冬桶里满满当当的鱼沉默了。

    这里的溪水较浅,溪水里鱼虽多,多是体型不大的小鱼,所以要把桶装满,鱼的数量相当可观。

    抓鱼比赛结束后,孟冬提着桶,把桶里的小鱼分给了想领回家养的小朋友。

    不一会儿孟冬就被孩子们包围,小朋友拿着矿泉水瓶,叽叽喳喳地吵着挑好看的小鱼。

    一个小时后,桶里已经不剩几条,把小鱼放生回溪水,孟冬提着空桶,去岸边找周堰成。

    抓完鱼已经三点多,下午没有其他活动安排,跟拍的摄影师轮休去吃午饭,嘉宾的个人直播间处于短暂失联的状态,只剩下几个全景机位还开着。

    周堰成手里拿着几份合同,身旁站着周决和他的女朋友。

    孟冬想起来在旅店时,许知意曾提到过的事,脚步一顿,下意识想朝反方向走。

    转身转到一半,她捏捏自己的掌心,还是决定等他忙完。

    批复完下半年的财务预算,周堰成把玩着手里的钢笔,看着笔身的刻字,笑着道:“钢笔不错。”

    钢笔上刻着周决的英文名,一看就是别人送的。

    站在周决旁边的苏雨耳根一红,小幅度拉了拉周决的袖子。

    周决轻咳几声:“这不是,陶冶情操嘛。”

    周堰成扬了下眉,似是觉得新奇:“明明上学时都没写过几个字。”

    “哥。”周决求饶,快速看了眼身边的人,“留点面子。”

    周堰成把文件还给苏雨,善解人意地换了话题:“辛苦你跑一趟,盛骁最近什么情况。”

    苏雨是周决的女朋友,同时也是祝盛骁的秘书,见话题回到工作,女生正了正神色:“小祝总最近……”

    想起祝盛骁天天在办公司骂娘的场景,苏雨咽了口唾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周堰成:“实话实说就好。”

    听了周堰成的话,苏雨微一点头,重新开口:“小祝总最近天天在办公室吐露一些不雅词汇,行为有些暴躁,但好在工作方面有祝总管着,没出什么差错。”

    周堰成点点头。

    祝家姐弟俩是他的合伙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这么多年和他一起管理Once,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见苏雨汇报得差不多了,周决朝周堰成挤眉弄眼:“哥,苏雨好不容易出差几天,我想带她逛逛,你别啰嗦了。”

    周堰成微一点头:“你注意分寸,照顾着点。”

    “放心放心!”

    得了准许,周决立刻拉着苏雨,往停车场的方向跑。

    苏雨怀抱着合同,一张脸涨得通红,看到孟冬后,她远远喊了句“嫂子好”,说完抬手去打周决:“你慢点,慢点!”

    看着两个人跑远,孟冬忍不住笑:“真好。”

    周堰成的声音从孟冬身后传来:“什么真好?”

    孟冬猛地转身,结结实实地撞进了周堰成怀中。

    周堰成抬手扶了她一把,感受到背部的温热,孟冬后退了几步,慌忙摆手,问他:“没什么,你忙完了?”

    “忙完了,年中事情比较多,有些文件必须我亲自签字。”

    孟冬手指胡乱绕着,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你忙的话,那节目还录吗?”

    周堰成心里还在复盘文件上的数字,听到孟冬的问题,意识回笼,有些好奇:“怎么这么问?”

    也不能说许知意曾经偷听到他和周决聊天。

    孟冬面上风轻云淡:“好奇,随便问问。”

    周堰成微微弯腰,和孟冬保持平视:“你录我就录,你还录吗?”

    问题又抛回到孟冬身上,她瞬间挺起腰,整个人小幅度地向后仰了几厘米。

    周堰成抬手,虚虚揽在她背后,防止她躲着躲着失去平衡把自己摔倒。

    见她不语,他又轻声补充:“违约金我付得起,你想不想和我继续录?”

    他问想不想,问题的答案无非两个。

    想,或者不想。

    他有二分之一的概率可以听到想听的回答。

    孟冬深呼吸一口气,拢了拢头发,又抚平衣摆,心里的天平左右摇摆。

    等自己耐心都快耗尽时,眼前的人依旧气定神闲。

    孟冬眼神躲闪,在退无可退之际,她才弱弱开口:“我想录。”

    ……

    回到露营地,石向导正在组织营地游客开篝火晚会。

    柴火高高地堆起,石景把最后一块木柴扔到最上方,从梯子上跳下来,三两步跑到孟冬面前。

    “姐姐,你喜欢篝火吗?”石景露着两个小虎牙,“在我们这儿,探亲迎客,都会组织篝火晚会,是地方特色呢。”

    游客都自发地准备晚会食材和道具,现场温馨祥和,像熟悉的邻里聚会。

    孟冬很少有机会感受这样的氛围,被感染,脸上也带着浅笑:“嗯,喜欢。”

    听到孟冬说喜欢,石景笑得更开心了,低头拉过孟冬的手,把一个雕刻精致的木雕轻轻放在她的掌心。

    木雕整体是小猫模样,表情生动,身体上刻着当地特色的双鱼祥云花纹,下方坠着一个铃铛,只要轻轻晃晃就会发出脆响。

    因为要举办晚会,石景的几个同龄朋友也来营地帮忙,看到他把精雕细琢许久的木雕送人,纷纷在旁边起哄。

    石景转头瞪了他们一眼,怕孟冬误会,和她解释:“姐姐,这是我自己做的,不值钱,你就收下吧。”

    周堰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的呢?”

    “……”

    石景看着周堰成咬牙切齿:“没有你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成品,递给了周堰成。

    木雕形态抓得很好,不管是猫猫还是小狗,面目表情都栩栩如生。

    周堰成低头把玩着:“喜欢雕刻?”

    石景抓了抓头发:“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玩具,爷爷是木工,经常给我做些小玩意,耳濡目染,我也就学会了。”

    “自己设计的?”周堰成反复看着掌心的小雕刻,随后又说,“把家里地址给我。”

    “当然是自己设计……”石景的回复和周堰成后一句话重叠,他停住没说完的话,茫然地眨眨眼睛,“我就住旅社。”

    周堰成:“知道了。”

    石景撇撇嘴:“干嘛?”

    “给你寄些玩具。”周堰成说,“放心,也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觉得你会喜欢。”

    听到周堰成的话,石景问:“我之前就想问了,听我爸说,你是卖玩具的?”

    “倒是可以这么说。”周堰成没纠正,不紧不慢地开口,“好好学习,对这行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去京北找我。”

    石景眼睛亮了亮,随后又怀疑地盯着他:“你不是骗我吧,我还只是个小孩子。”

    周堰成眉眼稍抬:“现在是小孩子了?之前还说自己不小了,心理年龄成熟,正规男高中生。”

    石景也不过刚上高一,前半年还是初三学生,有了新身份,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他干笑了几声,嘴上不饶人:“和你比,我确实挺小的。”

    周堰成:“所以小朋友,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知道了吗?”

    石景点头:“这我当然知道。”

    营地的夜晚漫长,柴火噼啪地烧着,远处天光渐消,只留下浅浅一抹余晖。四周将暗未暗,群众自发的合唱悠扬长远。

    石向导工作几十年,整活能力创新出新高度,又变魔术又唱歌,不一会儿现场就热闹非凡。

    孟冬抱膝坐在草坪上铺着的棉麻布上,跟着音乐轻晃。

    周堰成就坐在孟冬身后,一言不发,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向远处的篝火。

    察觉到视线,孟冬转头,拍拍自己身边,喊他:“周堰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后面?”

    周堰成从木椅上起身,坐到她身边,顺手从一旁拿了块薄毯。

    篝火炙热,现场一片温暖,他还是担心她着凉。

    孟冬往毯子里缩了缩,撑着头,看向身旁的人。

    火光把周堰成的侧脸照得线条分明,打下的阴影泾渭分明,如同画家笔下精雕细磨的二分光影。

    他的目光柔和,眼神光随着火光明灭。

    “周堰成。”心里有陌生情愫涌动,孟冬忍不住喃喃,“我们要是,再早一点认识就好了。”

    早过许知意,早过她受苦受难的十几年,抱抱她,安慰她,告诉她不用一个人扛过一个又一个无助的黑夜。

    或许现在,他们的关系会不一样。

    周堰成:“我们见过的,很早很早之前,我们就见过了。”

    匆匆一面,引得情根深埋。

    身后一曲结束,人群中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把周堰成的话打得四分五裂。

    孟冬茫然地眨眨眼:“我什么?”

    他嗓音温润,又道:“你缺失的那些爱,我来弥补好不好?”

    24  ☪ 骑行 ◇

    ◎糖里有暗器◎

    篝火晚会背影音杂乱, 有人录了屏,用上剪辑软件,处理音轨后, 反复听了许多次, 才确定周堰成说的话是什么。

    先不说“弥补”的含义,光是“我们要是再早一点认识就好了”“很早之前我们就见过了”这两句话放在一起,就足够CP粉发疯泪流。

    剪刀手太太火速用为数不多的素材给#冬北方堰#剪了宿命感十足的视频, 发在超话里没几分钟, 评论转发点赞纷纷破万。

    【@孟冬, 不是没听清吗?来听啊宝儿】

    【太太饿饿, 饭饭】

    【这是什么世纪大糖, 冬北方堰永远热恋】

    【糖里有暗器】

    【丈夫是一时的,前夫是永远的】

    【能不能不离啊我不能接受, 我要疯了, 想嗑又不敢嗑, 我感觉他俩把BE写我脸上了呜呜呜呜】

    【礼貌求问BGM是啥?】

    ……

    孟冬睡得迷迷糊糊, 耳边总因绕着前一天晚上,周堰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声音轻柔,带着点哄骗的意味。

    我来弥补好不好?

    我来弥补好不好?

    好什么好, 孟冬缩在睡袋里踢了踢腿, 翻了个身。

    睡意已经逐渐消退, 她索性睁开眼, 放空自己。

    不过凌晨五点, 机器还在休眠中,整个营地静悄悄的。

    孟冬晃了晃脑袋, 慢吞吞地起身, 决定趁着没人, 在营地走一走,散散心。

    拉开帐篷的拉链,她伸了个懒腰,刚把帐篷掀起,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动了动,爬在帐篷边,身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眼巴巴地看着她。

    孟冬向后缩了一下,一人一蛛对视几秒。

    脑中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喊了句:“周堰成!”

    隔壁的帐篷很快传来回应。

    “怎么了?”

    声音落地时,旁边的帐篷被人从里面掀开。

    看到周堰成出来,孟冬嗓音都带上了哭腔:“有蜘蛛……”

    孟冬怕虫,腿越多越害怕,平时看到个蟑螂都能吓飞,别说是蜘蛛这种城市里不常见的物种了。

    周堰成刚睡醒,理智还未上线,只觉得她可爱,忍不住逗逗她:“我也怕,怎么办?”

    “那……”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孟冬思考了一小会儿,鼓起勇气,慢吞吞地往外挪,“那你去找人帮忙。”

    周堰成不再逗她:“好了好了,你别动。”

    露营难免遇到些虫子,上次在雨林时,周堰成就隐约发觉孟冬怕这些,可她不说,面上又表现得淡定,让他也不敢确定。

    想到刚才的情景,周堰成盯着放归草丛的蜘蛛,忍不住笑:“以后别吓她了,回家吧。”

    回到帐篷时,孟冬还缩在原位没动,怀里抱着睡袋,见他回来,迫不及待地问:“还在吗?”

    “不在了。”周堰成看了眼时间,“想吃什么?”

    “啊?”

    “早饭,想吃什么?”

    孟冬反应过来,飞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吃。”

    这么早把他吵醒就算了,怎么能麻烦他再做一顿早饭。

    可惜事与愿违,比起孟冬,她的肚子要更加诚实。

    周堰成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换了个问法:“牛奶还是豆浆?”

    孟冬脱口而出:“牛奶。”

    “行。”

    周堰成走后,孟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总是这样,浅浅挖个坑给她跳。

    二选一的情况下,孟冬总是诚实不少。

    十几分钟后,周堰成端着热牛奶和烤到金黄的面包片回到帐篷前。

    一早上时间,他已经进进出出好几趟,孟冬过意不出,给他递了片面包,信誓旦旦地承诺:“下次我给你做早饭。”

    “下次。”

    周堰成重复了一遍关键词,笑得晦暗莫测:“好。”

    孟冬没意识到不妥,低头咬上面包。

    面包外表烤得酥脆,内里却十分柔软,她茫然地睁大眼睛:“好吃。”

    参加节目后,为了节省经费,嘉宾过得格外拮据,三餐基本上是能省就省,吃顿烧烤已经是大餐了。

    现烤面包,简直是奢侈。

    “周决的房车上有面包机。”周堰成指了指未开机的镜头,“现在还不算录制时间,借用一下。”

    五点被哥哥叫起来借用面包机的周决,此刻在房车上痛苦挣扎,怀疑自己是不是抱错了,他或许真的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

    七点,嘉宾陆续起床。

    赶在八点直播前,嘉宾收拾好行李,放到节目组的车上。

    今天的安排是骑行去湖溪的白鸽广场,再去附近的房车租赁公司,为启程去下一站做准备,六个人轻装上阵,包里只装了水和现金。

    两天时间说快不快,石景依依不舍地挨个道别,轮到周堰成时,朝他做了个鬼脸。

    周堰成好脾气地笑着:“不和我说再见?”

    石景吐了吐舌头:“以后再见吧。”

    和周堰成道完别,石景两步蹦到孟冬面前,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瓶新鲜蜂蜜。他把袋子举高,举到孟冬面前:“姐姐,这个泡水喝美容养颜抗衰老哦,给你。”

    “谢谢。”

    孟冬谢过石景,递给他一个新的电子手环:“这个你收下吧,是回礼。”

    为了准备礼物,孟冬翻遍了自己的行李,终于从包里翻出来一块还没用过的电子手环。

    起初是为了计算旅行消耗的卡路里,但这一路时间紧凑,实在太累了,手环根本用不上。

    经费不够,其他东西又不适合,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能送给他。

    石景眼巴巴地接过,笑着露出两个明晃晃的小虎牙:“谢谢姐姐!”

    道完别,因为要长途骑行,柴瑞拿着地图,反复叮嘱了骑行路线和注意事项。

    啰啰嗦嗦半天,王楚文听不下去,直接把地图抢过来:“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有我在没意外。”

    柴瑞欲言又止,看了眼张平生。

    张平生昂了下头:“没事,他们要是跑偏了也是自己受罪。”

    今天苏雨回京北,早上起来后,周决就开节目组的车去机场送她。

    这会儿好兄弟不在,没人给他捧场,柴瑞憋了一肚话没人听,深吸一口气,放弃挣扎:“那你们千万小心,刹车和轮胎我们都提前检查过了,如果发现感觉不对劲,一定要告诉工作人员。”

    王楚文拍拍胸脯,把地图塞进挎包里:“没问题!”

    其他人都跨上观光小电驴车,周堰成站在原地没动。

    半晌,他问:“怎么骑?”

    孟冬正戴头盔,闻言看过去,很快明白。

    她们家总裁,可能长这么大都没有搭乘过除飞机汽车以外的交通工具。

    孟冬取下挂在车把手上的头盔,解开卡扣,踮脚把头盔戴在了周堰成头上,固定好卡扣后,她拍拍自己的车后座:“周总请上车,今天就由我来为您服务吧。”

    周堰成的视线在小电驴和孟冬直接来回扫视,不知想到了什么,隔着头盔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了。”

    孟冬愣了一下,不解地歪着脑袋:“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荣幸。”

    和孟冬同样家室的女生,别说骑电动车了,可能连健身房的动感单车都没踩过。

    含着金汤匙出生,推开家门上私家车,推开车门就是目的地。

    令人难过的不是孟冬没享受过这些,而是她本应该如此,却因为亲人的无视,纵使顺路,车上有空位,也不愿意带她一程。

    周堰成突然开口:“我来带你。”

    “你不是不会骑吗?”

    “我可以学。”

    孟冬沉默了会儿。

    考虑到周总或许一生要强好面子,便细心给他解释:“这几个按钮是调档位的,有快速中速慢速三个档,拧一下把手给电,前面的是刹车,捏住就可以用。”

    除开心理上的恐惧,骑车比开车要简单不少,只要敢骑,一转把手,车就能跑。

    周堰成只试了几圈,就骑得行云流水。

    身价百亿的总裁骑着几千块的电动车,头盔上的小风车吹风噜啦噜啦地转。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愣怔,却又不觉得有违和感。

    孟冬的目光忍不住追着他,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手也没闲着,捧场地鼓了鼓掌。

    周堰成结束练习,无师自通地一个急转弯,带着整辆车稳稳停在孟冬面前。

    “还挺简单。”他伸手,“上车?”

    虽说是问询,但他已经牵住孟冬,顺势向后偏了偏头。

    其他嘉宾都是一人一辆。

    孟冬视线在自己的小车和周堰成的车后座巡视一圈。

    没等她自己做出决定,牵着她的手使力,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后座旁。

    湖溪多水,常住人口很少,宽敞的马路上很少有车行驶。

    孟冬放松下来,头不自觉地靠在周堰成的后背上,小电驴缓慢前行着,眼前是不断后退的风景,她突然有种要这样过完一生的错觉。

    两个人平时的肢体接触不少,但都是周堰成作为主动方。

    孟冬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靠近一个人,早起带来的困倦慢慢爬上大脑,阳光轻轻柔柔的透过云层,在一片暖意中,她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周堰成感受到身后的重量,轻轻喊了声孟冬,见没回应,正打算减速停车,身后突然传来嘹亮的喇叭声。

    柴瑞拿着大喇叭,摇下车窗,朝着前面喊:“孟冬女士!孟冬女士!你不能睡!小心摔下来!行车不规范,柴瑞两行泪!!”

    一旁的张平生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揍人的冲动:“你有没有眼力见?”

    柴瑞无辜:“导演,摔下来就晚了。”

    观众也无辜:

    【你要嘉宾安全你不顾观众死活是吗??】

    【他妈的大喇叭给我吓一机灵,心脏病不好的别看】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导演的眼神快杀人了】

    【耳机党阵亡】

    ……

    骑了两个小时,嘉宾到达湖溪著名的白鸽广场,头顶有鸽子盘旋,周围还有不少买鸽粮的摊贩。

    广场上游客非常多,见有录制节目的团队,都远远围着凑热闹。

    遇到胆大的,还会举着手机凑近拍几张照片。

    因为是直播综艺,节目组根本不怕路透,只要在合理距离内,也就放任不管了。

    这是录制节目以来游客最多的地方,明星组对这种打量探究的目光见怪不怪,两个素人都十分拘束。

    王楚文缩在孟冬身旁,脸都要笑僵了:“孟冬,他们不会要一直围观我们吃饭吧。感觉我好像动物园的猴。”

    孟冬笑着安慰:“没事啦,平时观众不也隔着屏幕在看在你吗?”

    王楚文细想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但习惯镜头的存在就花费了她不少时间,所以这些围观群众打量的目光,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接受的。

    王楚文苦着脸摇头:“还是很难受。”

    由于在户外,嘉宾吃的都是节目组准备的盒饭,吃完饭,孟冬低头打开随身的包,取出口红补妆。

    王楚文不知看到了什么,猛地抓住孟冬正在补妆的手,换了个位置,从她的左边换到了右边。

    几秒钟后,陆行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王楚文,我们聊聊。”

    “不聊!”王楚文抱着孟冬的手臂,躲在她身后,语气决绝,“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陆行知被噎了一下,他脚步顿了顿,还是自顾自地起了个头:“我想过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

    王楚文闻言松开孟冬的胳膊,转头瞪他:“那么多件,你说哪一件事?”

    她还在气头上,话里话外都在挑刺。

    陆行知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沉着心解释:“不管哪一件,都很抱歉,我们翻篇,不闹了好吗?”

    王楚文脸上的表情始终很稳定,甚至找不到一丝起伏:“每次都是这样,你除了会抱歉、翻篇、不闹了,你还会说什么?”

    陆行知:“我……”

    王楚文静静的看着欲言又止的陆行知,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这个认识突然让王楚文觉得悲哀。

    “对不起……”陆行知声音沉闷,低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预料中的大吵大闹,两个人聊天意外地平和。

    王楚文带着最后一点勇气,直视着陆行知:“陆行知,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见陆行知不语,王楚然深呼吸一口气:“没关系,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25  ☪ 陪聊 ◇

    ◎我狂送秋波,她爱答不理。◎

    以往王楚文喊陆行知的名字, 语气中都带着点期盼,就连吵架时,那种期盼也从未随着提高的音调而削减。

    而这次, 她语气平淡, 好像深陷幻境的人突然梦醒。

    见陆行知没反应,她换了个稍微轻快点的语调,不愿气氛这么沉闷:“余下的时间, 我们好好相处, 该吃吃, 该喝喝, 难得的路程, 玩儿得开心最重要嘛。”

    陆行知垂着头,目光落到一处, 却没有聚焦。

    半晌, 他才点了下头。

    等陆行知走远, 王楚文才像是卸下了重担, 长松了口气,她像经历了短暂的回光返照,这会儿又萎靡不振地抱住孟冬:“我后悔了, 早知道不来了。”

    本以为能安安静静地聊会儿天, 聊到一半转头看到四个机位。

    她的心脏差点都要不跳了。

    王楚文叹了口气:“这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知道我拳馆的小弟会怎么看我。”

    大概也觉得她是一个失败的人吧。

    孟冬放慢语速, 声音温吞:“既来之, 则安之。”

    王楚文点点头,抱着她的肩膀蹭了蹭:“孟冬, 你带水了吗?聊天聊得我口干舌燥, 急需喝水降火。”

    路上骑行了两个小时, 带的水早喝完了,广场周围没有商店,只有几个买鸽粮的小亭子。

    孟冬苦恼地看了一圈,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周堰成身上。

    她鼓起脸颊,仰头做了个喝水的动作,又朝他扬了扬眉毛,无声讯问:懂了吗?

    周堰成没忍住,移开视线忍笑,过了会儿,朝她做口型:“我去买。”

    孟冬见他懂了,先竖起拇指,随后展开手朝他挥了挥。

    ……

    广场周围没有居民区,所以便民设施一概没有,沿着广场旁的小路步行二十分钟,才有一个报刊亭。

    报刊亭的红色屋顶醒目,玻璃窗开着,窗户下面支着一个木桌,上面铺满了各种杂志报纸。窗台的位置上摆着矿泉水饮料,侧面还有一个亚克力烟架,头三层放着烟,后三层塞着棒棒糖。

    摆满杂志的木桌前围着两个年轻女生,手里捧着杂志,看着封面上的人闲聊。

    “哇,这里居然有这本杂志。”短发女生激动地抓住旁边人的胳膊,“好有年代感啊,这一期当年可难买了。”

    看到熟悉的名字,短发女生身旁的丸子头想了一会儿:“裴敬和孟冬,这不是你嗑的内个CP吗?”

    听到自己死去的梦境CP,短发女生眼睛一亮,随后无奈挥手:“是啊,可惜了,裴敬哥哥已经是过去式了,前后辈哪有真夫妻好嗑?”

    没过几秒钟,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拍了下额头:“不对啊,现在周总也是过去式了,我不介意孟冬左拥右抱。”

    丸子头:“……”

    听到新鲜词汇,周堰成静静思考着“过去式”和“左拥右抱”的含义。

    没有出声打扰她们,等两个女生买完东西离开,周堰成才过去,拿起那本她们看过的杂志。

    报刊亭有不少陈年旧刊放着供路人翻看,杂志的页脚已经有些卷翘,封面上是一张淡漠的美人脸,穿着松垮的黑色礼服,靠在办公桌前,办公桌后的总裁椅上,坐着一个表情凌厉的男人。

    杂志是三年前的,内页前几页都是有关裴敬的采访,访谈的最后,有一段独立的彩蛋问答。

    问:听说孟冬还是在校学生,怎么会选择她拍摄这次封面?

    答:因为我想,经纪人妥协了。

    问:一起合作有什么感受?

    答:和她一起合作很开心,也很放松。

    问:下次有机会,会和谁合作双人周刊?

    答:那要看谁有档期了。

    周堰成沉默着看完,指尖在裴敬两个字上点了点,随后把杂志放回原位。

    “老板,拿几瓶矿泉水。”

    把矿泉水装在袋子里,老板指着那本杂志:“小伙子,喜欢就拿去,送你了。”

    周堰成盯着封面看了几秒,点头道谢后,连同杂志的钱一起放在了窗台上。

    ……

    白鸽广场距离房车租赁公司不远,下一站云坤在海边,附近酒店不多,节目组打算让嘉宾在房车上生活三天。

    一是湖溪距离云坤太远,路上就得行驶一天,大巴车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录不到素材。

    二是为了把嘉宾所剩不多的经费全骗走。

    也是录制开始后,节目组才意识到免费大巴给嘉宾省了多少钱,好不容易想到个绝妙点子,张平生估算了嘉宾手头经费,打算让他们把手里的钱一口气花完。

    房车租赁一天就要五百,六个人全身家当加起来,刚好够租三辆。

    租完房车,真的两袖清风,一滴都没有了。

    六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意识到会有如今的困境。

    别说食物了,他们全身上下能入口的东西,只有周堰成下午买的六瓶矿泉水。

    晚上,房车开进市区,楚屹在公园门口支了个话筒。

    生活不易,卖艺维生。

    楚屹有爆剧加持,知名度高,加上唱的都是他出演过的影视剧OST,围观的路人给面子,看情况给了些打赏,刚好够几个人今天的口粮。

    在路边找了个小饭店,吃了晚饭,嘉宾围在桌边盘算接下来的生活费怎么凑。

    张平生早就想好了,明天去云坤的路上,让嘉宾在房车上面对面直播,观众通过观看时长兑换礼物,礼物可以兑换成嘉宾的经费。

    把这个想法告知六人,楚屹放下心:“还以为我得天天出去卖唱。”

    王楚文白他一眼:“也没赚几个钱。”

    楚屹:“……”

    经费的问题解决,当了两天山里的野人,难得回归城市,正好赶上夜市,王楚文提议四处逛逛。

    夜市人潮汹涌,小吃摊几乎从头摆到尾。

    好在是吃了晚饭来的,几个人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选择性地无视了一条街的美食。

    逛了没几分钟,周堰成手机铃响,“祝盛骁”三个字跃进视线。

    孟冬注意到,凑近他小声说:“是不是公司出事了,你接吧。”

    涉及到周堰成公司的事,摄像老师不好跟拍,转头去录其他嘉宾。

    带着孟冬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周堰成才接通祝盛骁的电话。

    祝盛骁:“好哥哥,我给你打了五六个电话,怎么才接!”

    “忙。”

    冷冷淡淡的一个字,一下把祝盛骁的一肚子火浇到连烟都不敢冒:“那现在方便说话吗?”

    周堰成看了眼身旁的孟冬,略一思忖,点头应道:“可以,怎么了?”

    祝盛骁立刻语调一提,忍不住抱怨:“我真搞不懂,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减资退出控股度假酒店啊?”

    “我有其他打算。”周堰成顿了下,又说,“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过段时间把剩余股份转到你名下。”

    “给我?”祝盛骁大惊失色,“花了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说给我就给我。”

    “没多少。”

    祝盛骁沉默一会儿,好不容易找回声音:“行行行,你有钱,你任性,白给我还能不要?”

    周堰成听到祝盛骁杂乱的背景音,转身看向身后灯火通明的夜市,语气无奈却笃定,“你来湖溪了?”

    祝盛骁秒换一个笑脸:“还得是你,这么了解我,难得有个借口能脱离我姐的魔爪,我不得来喘口气啊,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祝盛骁就穿得花枝招展,出现在周堰成和孟冬面前。

    祝盛骁自来熟地和孟冬打招呼:“嫂子好。”

    孟冬后退了一步,躲开迎面而来的视觉冲击,礼貌道:“你好。”

    来的路上,祝盛骁被夜市迷了眼,早就忘记了要说的正事,他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突然想起另一个要紧的事。

    他点开微信,十分委屈地看着周堰成:“哥,你上次推给我的那个美女,好冷淡哦,我狂送秋波,她爱答不理。”

    周堰成早就忘记推给了他什么,想了半天,才记起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摄影师。

    摄影师的头像是一个性感的卷发女人,朋友发的都是些拍摄日常,看起来确实像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摄影师。

    周堰成翻着聊天记录,越看越觉得祝盛骁像一条舔狗。

    祝盛骁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个个能干,一个哥哥继承了家里的店门在餐饮业继续发扬光大,另一个哥哥考研考博一路进修,还有一个哥哥自立门户事业有成。

    就连姐姐也出国进修双学位,会六国语言,艺术造诣极高。

    轮到祝盛骁时,同样的年纪,他叼着玫瑰,在夜店被美女甩了一耳光。

    父母恨铁不成钢,好在他自己会抱大腿,小学时就跟在周堰成身后屁颠屁颠的跑,把狗腿子的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

    祝盛骁肚子里就那么点墨水,全耗在了高考上。

    学习不行,把妹一流。

    对于这项无师自通的天赋,祝盛骁在此刻发扬得淋漓尽致。

    他对这位男摄影师嘘寒问暖,一日三问,早上好吗,中午好吗,晚上好吗?

    摄影师痛不欲生,想拉黑,一看朋友圈,发现祝盛骁万贯家财,有权有势,只能忍痛陪聊。

    最后一条信息是摄影师一分钟前发来的:

    【祝总,我觉得我可以为爱当0】

    作者有话说:

    祝盛骁:别骂,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了

    26  ☪ 直播 ◇

    ◎之前撬浴室门的时候不是挺淡定的?◎

    周堰成沉着脸把手机还给祝盛骁:“他不适合你, 我帮你删了。”

    祝盛骁瘪着嘴,一副苦巴巴的表情。

    周堰成的话他一向听,反正聊了也没几天, 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 祝盛骁转头八卦起孟冬:“怎么样,嫂子,这一趟是不是发现我们堰哥的好了, 我要是个男人, 我肯定嫁给他。”

    孟冬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离, 给面子地点了下头。

    周堰成脑子里还萦绕着“为爱当0”, 忍不住把祝盛骁推远了点:“你自己去玩儿吧, 我和你嫂子先走了。”

    “不是吧。”祝盛骁拉着他挽留,“哥, 我生人地不熟的, 你舍得把我丢这儿?”

    “舍得。”

    “……”

    祝盛骁一副被抛弃的怨妇形象, 嘴上说着离不开周堰成, 等人走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低头百度距离最近的酒吧在哪里。

    哥不管, 姐不在……

    祝盛骁细想了一下, 我靠还有这种好事, 此时不浪更待何时!

    穿着孔雀绿的暗纹西装, 祝盛骁在酒吧门口对镜自照了一下, 发觉今天的自己依旧这么光彩照人。

    他利落的推开酒吧大门,给了保安小费后, 在一声声道谢声中, 步伐轻快地找了个座位坐下。

    还没点单, 一个醉醺醺的人撞了他的肩膀,整个人往他身上一歪,道歉都不说一声,起身继续朝外走去。

    祝盛骁叫住他:“兄弟,你撞了人……”怎么不道歉?

    话没说完,刚才还醉着的人见他搭话,拔腿就跑。

    祝盛骁摸了下口袋,放钱包的位置空空荡荡,就连他的手机也不见踪影。

    他有带现金的习惯,有时给路上乞讨的人,有时给店里的服务员。

    也不怕被骗,他总担心是真的,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

    钱包里的钱虽然不多,但钱包是他亲姐姐送的。

    想着怎么也得把钱包拿回来,祝盛骁急忙追上去。

    挤开酒吧拥挤的人流,他指着小偷的背影,一边跑一边喊:

    “抓小偷——”

    “抓小偷——”

    祝盛骁平时运动量匮乏,跑了没几步,整个人虚得快晕过去。

    小偷也没想到他阴魂不散,出了酒吧后,故意绕着花坛跑,还推翻了几辆路边停着的电动车:“追屁啊,穿的风风光光,为这几个钱跑得像狗一样!”

    “这钱再少也是我的钱,你他妈哪儿来的优越感?”祝盛骁被他绕晕了,加上体力不支,步子逐渐缓下来。

    “你最好别让我逮住……”

    说完,祝盛骁步伐一虚,喘着粗气停在路边。

    小偷见他不行了,鄙视地看着他:“垃圾。”

    说完,他挥了挥手里的钱包,朝祝盛骁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转头还没来得及高兴,脸上生生挨了一拳。

    只能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痛,还没看清是谁动的手,紧接着膝窝被人踹了一脚,小偷弯腰的瞬间,暴露出来的肚子被膝盖狠狠顶上。

    五脏六腑都吃了痛,小偷跪在地上捂着肚子,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许知意从身上套着的白大褂里取出随身带着的消毒水,朝自己鞋上喷了喷,冷眼看他:“偷什么了,拿出来。”

    被一个女人放倒了,小偷面子挂不住,觉得自己是输在了没防备上,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呸了声。

    “你又是哪来的,多管什么闲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收拾?”

    许知意冷淡开口:“试试?”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夜市的安保人员闻声而动,不一会就挤开人群到了现场。

    见逃不掉,小偷没皮没脸的朝安保人员笑笑,动作娴熟地伸出手:“别按别按,肚子疼得厉害,我自己走。”

    许知意看了眼祝盛骁:“还行吗?”

    祝盛骁喘了好几口气,缓过来后,起身扶起地上被小偷推翻的电动车,把上面的灰尘擦掉,才朝许知意道谢。

    “谢……”

    谢谢说了一半,祝盛骁的视线停顿在许知意脸上,许知意穿着白大褂,里头是一件米黄色的衬衫,看起来清清冷冷,遗世独立,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耐烦的表情下,眉眼间好似揉着化不开的忧愁。

    祝盛骁玩闹二十六年的少男心,不可抑制地,错了一拍。

    随后,心跳便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像喝了兴奋剂一样,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祝盛骁拉了拉外套,自信上前:“美女,加个联系方式?”

    “滚。”

    ……

    小偷是惯犯,身上除了祝盛骁的东西,还有不少其他游客的物品。

    做完笔录,许知意看到等在警局门口的祝盛骁,想起他张口就来的搭讪,免不了冷下脸:“你怎么还不走?”

    祝盛骁笑得扭捏:“刚才多谢你了,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许知意深呼吸一口气,抑制住打人的冲动,抬手看了眼时间:“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祝盛骁忙不迭地追上去:“你在哪儿工作啊?看你的穿着,你是医生吧,我最喜欢医生了,说起来我有个不情之请。”

    许知意听得心烦,白他一眼:“你有病?”

    祝盛骁连连点头:“对!我有病,你能不能……”

    许知意:“……”

    许知意:“我明天就辞职。”

    ……

    晚上八点,直播时间结束。

    嘉宾回到房车上,启辰前往下一站。

    云坤是国内著名的旅游景点,柔软沙滩形成的黄金海岸,频繁出现在各大旅游博主的首页。

    不管是旅游旺季还是淡季,云坤的海滩都是人满为患。

    湖溪距离云坤超四百公里,现在出发,要明天晚上才能到。

    为了嘉宾的安全着想,节目组请了专人开房车。

    看到司机的那一刻,三位男士总觉得这钱没白花。

    房车两人一辆,孟冬和周堰成的车在车队末位,车速不快,乘坐着还算悠闲。

    想起下午祝盛骁突然到访,孟冬有些好奇:“祝盛骁不在公司没问题吗?”

    “没事,Once的其他高层不是饭桶,不至于乱套。”

    “那他老远跑过来,是公司出事了?”

    孟冬以前从来不过问周堰成工作上的事,因为不关心,也很少主动聊这些。

    意识到可能不方便说,她补充道:“我就随口问问,不方便的话……”

    “没什么不方便的。”周堰成语气无奈,“怕他姐姐管教他,只能拿我当借口。”

    孟冬不知道祝盛骁还有个姐姐,触动到心里柔软的地方,话多了些:“他还有个姐姐?真好,我小时候也一直想要个姐姐。”

    周堰成突然道:“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孟冬愣了几秒钟,不确定地问:“回去以后吗?”

    周堰成:“嗯,回去以后。”

    话题莫名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见周堰成朋友的家人,比见周堰成的家人,似乎要更加亲昵。

    孟冬抿了下唇,放在桌面上的手拿下去,搭在了膝盖上,无意识地画起了圈。

    见她心不在焉,周堰成轻声询问:“怎么了?”

    孟冬摇摇头:“没事。”

    天色将暗,房车外已经看不清风景,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也探出了头。

    孟冬打了个哈欠,借着困意,打算结束对话:“我先去睡觉了。”

    说完,她起身,快速移进了房车后面的区域。

    ……

    第二天七点,节目组把直播设备送进房车。

    闲着无聊,孟冬提前打开直播,把直播的笔记本电脑摆放在房车正中间的折叠桌上,调整好外接的摄像头后,一边化妆一边和直播间的观众闲聊。

    “什么牌子?”

    孟冬停下涂口红的手,将管身在镜头面前展示了一下:“截个图搜同款,不方便说。”

    【你好冷漠,我好爱】

    【姐姐好漂亮】

    【素颜吗我去,真的有人这么白吗】

    【五位数的护肤品,你用你也白】

    【宝贝早上好】

    时间还早,节目组给出的直播时间是八点,在线人数不多,只几千个人。

    弹幕滚动得不快,几乎每一条留言孟冬都能清楚看到。

    【周堰成呢?】

    【宝贝吃早饭了吗】

    【老婆,微博好久不更新了好想你,这破节目什么时候结束!还我老婆!!】

    【宝你营业好早啊,三个直播间都黑着只有你这儿开着】

    孟冬化完妆,捧着脸,认真看着弹幕,基本上每一条都认真地回复。

    “他洗澡呢,对啊,房车当然可以洗澡。”

    “什么,你要看?不行。”

    “早饭还没吃,不知道吃什么。”

    “我们是分时间段直播的,大家可以去官微找一下直播时间表。”

    《就说再见》的直播间开拓了新版块,虽然没有充值通道,但可以用观看直播的时长兑换礼物。

    孟冬上次偷看直播时还没有这个功能,她好奇地凑过去,看新功能。

    “大家换礼物了吗?”

    她随手翻了翻,发现不同时长能兑换的礼物也不同,小到千纸鹤万花筒,大到邮轮飞机,和其他直播平台的打赏功能差不多。

    【换了,但是八点才能送!】

    【宝儿,你喜欢烟花特效还是游艇啊】

    【是谁攒了72小时观看时长我不说!骄傲脸!】

    【记得吃早饭!吃早饭很重要!】

    “早饭啊……”

    孟冬起身打开房车上的储物柜看了看,发现有些五谷杂粮。

    于是她凑回镜头前,歪着脑袋问:“你们说原味豆浆好,还是黑米豆浆好?”

    【!!!】

    【老婆你离我这么近我心脏受不了】

    【美死谁辣】

    【呜呜,我的老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周堰成呢???】

    【老婆你什么时候和我结婚啊老婆】

    孟冬以前直播时问过粉丝:你们能不能不要喊我老婆?

    主要是这个称呼太亲昵,她不好意思。

    彼时孟冬还是粉丝眼中的高岭之花,孤傲冷艳,粉丝忙改口“宝贝”。

    看了几天综艺直播,粉丝心理逐渐发生质变:什么?你说不要?那我们更兴奋了。

    谁不喜欢小猫口嫌体正直,挠你时还会收了指甲,挑逗的炸毛了,昂着头不理你,心里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来哄我。

    粉丝:鼻血控制不住了!

    于是每个粉丝都在孟冬的雷点上蹦迪,殊不知她本人脑子里只有什么口味的豆浆更好喝。

    【大润发卖了十年豆浆,必须原味啊】

    【老婆你听我的,原味加点黑米更好喝】

    【要不这样吧,你做五杯甜的一杯咸的,让其他人猜谁是卧底】

    【黄豆豆浆永远的神,ps:婉拒咸豆浆】

    孟冬本来就纠结,看弹幕逐渐跑偏,觉得还是原味豆浆更保守。

    她插好豆浆机的电源,在豆浆机自主运作的过程里,重回镜头前,和被冷落了一段时间的观众安利自己觉得好吃的粗粮饼干。

    直播间继续嘻嘻哈哈,几秒后,卡着八点钟的时间,礼物特效此起彼伏。

    在一片特效中,直播间观众成倍增长,随后新来直播间的人认真发问。

    【这是我能看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孟冬给朕把镜头拿近点】

    【孟冬你到底和不和他谈,不谈让我来】

    【周堰成,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你终于解开衬衫让我看】

    解·开 ·衬·衫

    弹幕滚得太快,孟冬只看到四个字在眼前一晃而过。

    她转身,周堰成从房车的淋浴间出来,抬头用毛巾揉着湿发,身上的衬衫半敞着,露出一片春光。

    孟冬眼睛微微睁大,这是能播的吗!!!

    她手忙脚乱地握上鼠标,却发现她的账号没有关闭直播的权限。

    孟冬的身子挡住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周堰成恰好处于一个视觉盲区,听到动静,转头就看到孟冬慌乱地收拾桌面,藏起了什么东西。

    镜头被孟冬无情按住,直播间画面一转,朝向了窗外的风景。

    随后,周堰成的声音,还算清晰地传入直播间。

    “怎么慌慌张张的,之前撬浴室门的时候不是挺淡定的?”

    27  ☪ 杂志 ◇

    ◎叫谁老公?◎

    【?】

    【撬什么门?】

    【周爱卿, 展开说说】

    【我的嘴角咧到了太阳穴】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什么门?】

    【浴室门!浴室门!】

    【卧槽这么劲爆,我可以付费, 你们展开聊啊】

    直播间数百万观众, 激动得像是彩票中了奖,恨不得钻进屏幕里问,你们啥时候撬的门?撬门干什么了?门都撬了能复合吗?

    孟冬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小声反驳:“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周堰成放下毛巾, 走至孟冬身后, 手撑在桌面上, 视线扫过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 把它摆正,看到了直播间的画面。

    他一点也没有被直播间观众看光的自觉, 盯着弹幕沉思片刻, 问:“他们在叫谁老公?”

    孟冬弱弱开口:“你……”

    “我什么?”

    “老公啊。”孟冬指点轻点屏幕, “你看, 这些礼物都是送你的,怕你后半程没钱吃饭,粉丝愁死了。”

    周堰成收回手, 重新站起来, 前后不过一句话的时间, 他心情很好地点了下头:“嗯, 我知道了。”

    说完, 他又回到了画面拍不到的地方,慢条斯理地打开行李箱, 从里面取了两件衣服出来。

    孟冬松了口气, 把镜头转回来。

    弹幕密密麻麻, 她没心情看,方才一时嘴快,她好像喊了什么了不得的称呼。

    在极度吃妆的镜头里,她的脸红得像多扑了一层腮红。

    孟冬后知后觉地感到耳根发烫,找了个借口,又离开了镜头。

    “我去看下豆浆,好像好了。”

    ……

    拔下豆浆机的插座,孟冬拧开水龙头,企图用凉水降温。

    房车上的水箱蓄水是有限的,怕浪费,缓了缓神,她又把水龙头拧上。

    这会儿房车还停在高速服务站,司机开了一晚上夜车,吃了早饭,等节目组安排换班司机。

    直播结束后,孟冬把多做的豆浆装进保温壶,拎着去节目组的车上给许知意。

    许知意伏在房车的桌子上,牙齿咬着笔帽,看着桌面上的信纸连声叹气。

    “你在写什么?”

    拧开保温壶盖,孟冬把豆浆倒进杯子里,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纸团,忍不住捡起其中一个,展开看上面的内容。

    许知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咬牙切齿地说:“辞职信。”

    孟冬在她对面坐下:“怎么又提辞职?”

    想起上次遇到的花孔雀,许知意就一阵头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到自己所在的医院。

    早上副院长一通电话,非让她结束这边的工作后,就去祝家当私人医生。

    祝家是医院的老客户,之前的私人医生都是主任级别的老医生。

    许知意觉得奇怪,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是去照顾祝家小儿子。

    之前花孔雀死皮赖脸地给她递名片,许知意没接,但扫了一眼名字,祝盛骁和祝家小儿子,两个人的形象重叠在一块,许知意就算情商再低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番推拒拉扯中,副院长撂下一句“你要是不想干了就直说”便挂了电话。

    这种高级私人医院里,领导说的话不是商量,是命令。

    许知意把笔推到孟冬面前:“好孟冬,求求了,你帮我写吧,我真的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骂人的话她倒是想了不少,下次见到祝盛骁,少说也得泼他一杯开水。

    可现在让她动笔写辞职信,许知意两眼一黑,脑子里一个可用的词都蹦不出来。

    孟冬接过了笔,却不肯写:“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就不写。”

    “你让我说原因,和凌迟我有什么区别。”许知意端起温热的豆浆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面上,“这破工作我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我要回老家放羊!”

    孟冬不愿打击她:“现在都讲究科学养殖了,你回老家也不一定能养上羊。”

    许知意:“……”

    许知意从前也有过许多次辞职的念头,多半是碰到了什么难缠的病人,过不了一段时间自己就想通了。

    思及于此,孟冬把桌上的信纸叠起来,放到一旁:“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奇葩病人了?”

    许知意突然问:“你见过像人的花孔雀吗?”

    孟冬愣了几秒钟。

    虽然没见过,但她潜意识里已经找到了与之匹配的人选。

    把脑子里祝盛骁的形象晃走,孟冬摇摇头:“没见过。”

    许知意抬手摸了摸孟冬的头:“幸亏没见过,不能让他污染到你的眼睛。”

    还没聊几分钟,柴瑞拉开车门,朝车里挥了下手:“孟老师,准备出发了。”

    又安抚了许知意几句话,孟冬回到自己的房车上。

    九点后,轮到楚屹直播。

    孟冬房车里的直播设备撤去,只剩下桌角安装着两个机位,跟拍老师坐在副驾驶后面的位置上,低头调试着设备。

    空间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周堰成在书上批注的沙沙声。

    周堰成的行李很简单,除了几身换洗衣物外,其余的都是书。

    孟冬闲着无聊,得到周堰成的允许后,在他的箱子里翻出几本书。

    都是些有关经济律法的书,随便翻开,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这些字单独拆开孟冬都认识,可连在一起,瞬间变得晦涩难懂。

    快速翻完最后一本,孟冬瞥见一本卷在角落的杂志。

    没想到周堰成还会带这个,她心下好奇,伸手把杂志从书堆里抽出来。

    卷在一起的杂志没了束缚,一页页舒展开,慢慢露出书籍封面。

    封面上,红色的黑体字醒目:

    2019春夏高定特辑

    裴敬x孟冬

    经典与奇迹,碰撞出的极致影响力

    谢谢,孟冬尴尬地把杂志卷起来。

    孟冬大二时,帮设计系的学姐准备毕业大秀,结果有个服表专业的学生爽约,放了学姐鸽子,不得已只能由身材相仿的孟冬帮忙顶上。

    毕业大秀当天有不少媒体人,孟冬的一小段视频阴差阳错下走红网络。

    当晚,孟冬收到许多公司主理人的邀请。上到现象级的模特公司,下到小众品牌工作室,开出的条件足够无数人眼红。

    孟冬没太犹豫,签约了裴敬的公司。

    而裴敬也确实动用了所有资源,让孟冬一经出道就快速获得了多家品牌青睐,频繁出现在各大秀场。

    同年,裴敬带孟冬参与了国内一流时尚杂志的春夏特辑的拍摄。

    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仅凭半年时间就爬到了常人无法触及的地位,可以说把资源咖这个头衔咬得死死的。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裴敬在背后捧她。

    但谣言还没来得及发酵,就被裴敬的一则声明扼杀在摇篮里。

    业界有人评价孟冬是19年的奇迹之花,而裴敬这个时尚圈无人撼动的王,也在迎来职业新巅峰的同时,喜提第一个CP超话。

    梦境CP在春夏特辑发刊后小火过一段时间。

    但时尚圈小众,关注度远不如娱乐圈其他职业。

    演员一部剧一个CP,直播扫楼微博互动,发糖方式千方百种。

    孟冬和裴敬双人杂志过后再无合作,全网扒不到糖点。

    一年后,孟冬毕业不久,微博简介变成已婚。

    粉丝累觉不爱,纷纷转嗑别人。

    裴敬对孟冬亦师亦友,孟冬能有今天的成就,裴敬功不可没。

    思绪回到现实,孟冬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如果不是做梦,她的早年杂志为什么会出现在周堰成的行李中?

    太离谱了!

    周围是熟悉的房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孟冬抱着杂志,恨不得找个缝把自己埋进去。

    周堰成倒是体贴,余光看到她一直蹲在地上晃头晃脑,还不忘补一句:“别晃了,看都看了。”

    孟冬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转头:“看什么?”

    “杂志。”

    孟冬故作镇定,拿着那本杂志坐到周堰成对面:“哈哈,好奇怪哦,我居然还拍过这个。”

    周堰成淡淡道:“这不是你口中那位长得帅脾气好的前辈吗?”

    看着孟冬在沉默中低下头,周堰成收敛了逗她的想法,轻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

    “好了,把头抬起来,我又不介意这个。”

    像是欺负完人再给个甜枣,他声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孟冬原本怂巴巴地低下头,这会儿又放肆起来:“你不介意就好,其实这照片拍得我还挺喜欢的,要是能要到底片,正好打印出来摆家里,闲着无聊时就看看。”

    “你现在很无聊?”

    周堰成抓关键一向很可以。

    孟冬点头:“是有一点。”

    “无聊应该找我,而不是看这个。”他点点杂志上的裴敬。

    周堰成话音刚落,直播间女友粉阵亡一片。

    【呜呜呜孟冬,求你把他让给我】

    【呵呵,你以为我会羡慕吗?没错!我是羡慕了!怎么了!】

    【不要在我独自一个人坐火车上学时说这些,我真的会哭】

    【昨天我还说好男人都死光了,今天你就要这样打我的脸是吗】

    CP粉紧跟着发疯:

    【孟冬,答应他,他在和你求婚!!还不懂吗!!!】

    【什么求婚,明明是复婚】

    【我和月老说人世间没有真爱,他立马给我发了你们的直播间链接】

    【我不允许你们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女友粉疯完,CP疯,CP粉疯完,直播间的其他网友开始疯。

    【女人,你无聊应该找我,而不是你过世的CP(霸总语气)(尔康手)】

    【为什么,难道我们就不能三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只要我还活着,我是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的!】

    【我的心,我的肾,我的肺,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你不许在我面前提其他人!】

    【优雅,诸位实在太优雅了】

    28  ☪ 忍耐 ◇

    ◎体温烫人。◎

    楚屹在直播打游戏, 为了直播效果还开放了队伍,好让粉丝也参与进来。

    面对面直播时,嘉宾会回应弹幕, 更有互动感, 因此楚屹直播间的观众数量一直居高不下。

    也不知隔壁发生了什么,瞬间少了一半观众。

    楚屹随口问了一句:“孟冬?她怎么了……怎么人都走了?”

    看戏回来的观众:

    【你直播应该和观众聊天,而不是关心隔壁发生了什么, 我不允许你的眼里有其他人】

    楚屹茫然:“啊?这是什么, 是我2G网了吗?”

    【这是爱, T^T 】

    【+1】

    【周总真情实感】

    【专注自家, 不要再直播间刷别人!!!】

    【哦, 那我问一句明明是双人直播,赵晴在哪儿, 不过分吧?】

    【真的有人想看赵晴直播?】

    【怎么没有?】

    ……

    周堰成说话吐字清晰, 声音温润, 明明只是在念书, 却像专业CV在哄睡电台直播。

    节目直播间的发疯文学少了不少,只剩下女友粉还在持久战斗。

    【都别愣着啊,录音啊】

    【今晚我如果在微博搜不到完整音频, 在座的各位都有罪】

    【是这样的, 我是多面体工作室的负责人, 您有没有兴趣兼职做CV】

    【多面体不是那个有名的声优工作室嘛, 跑这儿来挖人了】

    【卧槽, 点开资料发现加V有认证的】

    【周总牛逼】

    孟冬说无聊是真的,但让周堰成给她讲故事绝对是开玩笑的。

    说者无心, 听者却当真了。

    周堰成带的故事书只有一本法语原版的《小王子》, 全书太长, 他节选了自己喜欢的段落。

    他提到玫瑰园。

    讲到千万朵玫瑰中,他发现了独属于他的玫瑰。

    周堰成声音染上笑意,停顿在令人遐想的地方。

    他还没有讲小王子最后有没有回到玫瑰身边。

    这个故事孟冬不陌生,可他不讲完,总让人觉得故事还值得期待。

    而她也可以期待。

    孟冬从思绪中回神,倒是不无聊了,可空气却变得令人难耐,让她好想逃离和周堰成独处的空间。

    周堰成把书收好,见孟冬撑着头发呆,书脊背轻轻落到她的头顶,不轻不重,刚好让人回神。

    她回神:“讲完了?”

    周堰成边摇头边笑:“结尾不太喜欢,不讲了。”

    孟冬哦了声,从一旁拿过水杯,双手捧着转了转,

    又是这样的氛围,连空气都变得黏稠。

    孟冬心里难安。

    回避型人格又在心里悄悄冒头。

    ……

    进入云坤市后已经晚上九点,房车停在房车营地,坐了一天车,嘉宾下车走了走,饭都懒得吃,洗漱完就重新回到车上睡觉。

    孟冬想了想,从帘子后面探出头。

    “周堰成,晚安。”

    周堰成戴着眼镜,坐在灯下看邮件,闻言看向孟冬所在的方向。那个区域没开灯,黑压压一片,隐约能看到个纤瘦的人影在晃动。

    他揉揉疲劳的眼眶,因为工作一直紧绷的神经获得一瞬间的放松。

    “晚安。”

    隔日。

    云坤海域面积比陆地要大,常住人口少,大多是来旅游的游客。

    来到海边,自然要体验水上项目。

    昨天直播收益远超想象,苦了七天,好不容易有花钱的机会,王楚文基本上每个海上项目都报了名,带着赵晴疯狂打卡。

    陆行知和楚屹沦为了拎包人,沾了手中包包的光,还能有个摩托艇的尾巴坐。

    孟冬是旱鸭子,拍过海边杂志,为知名泳衣品牌走过秀,就是不会游泳。

    柴瑞作为嘉宾生命的保护伞,立马为孟冬找了最好的游泳教练,将她带到了浅水区学游泳。

    海滩旁有不少泳衣店和更衣室,孟冬买完泳衣,直接在旁边的更衣室换衣服。

    换完衣服,她背着手,系好腰部的绑带,随后把头发扎起。

    孟冬发量多,平时很少扎头发,她把头发尾部编在一起,用发带固定住,推门去找柴瑞和游泳教练。

    她曾经在网上的报道中看到过,化妆品中的化学物质会污染海水,于是特意卸了妆,这会儿是纯素颜的样子。

    浅滩的人不多,但视线都集中在一处。

    孟冬皮肤冷白,脸上几乎看不到瑕疵,她头肩比完美,肩膀弧度漂亮,腿又直又细。在一身红色泳衣衬托下,散发着的勾人魅力,让人的目光忍不住投向她。

    节目白天是全程直播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又怕直播间挂掉。柴瑞只看了一眼,就默默给孟冬递了件薄纱款的防晒衫。

    热烈的红透过轻盈的薄纱,显得孟冬更加纤细,腰肢盈盈一握,若隐若现。

    【摄影老师企图在国宴中找到小菜】

    【便宜周堰成这小子了】

    【+1,便宜周堰成这小子了】

    【三个人的爱情好拥挤啊,周堰成什么时候能退出啊?】

    【看的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女娲炫技也不用这么明显吧,显得我长得好粗糙】

    【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披上防晒衫,孟冬看到了站在柴瑞身边的游泳教练。

    面对不认识的人,孟冬总是习惯性收敛表情,连语气都显得有些冷漠:“你好。”

    教练开朗,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丝毫不介意,朝她点了下头:“你好。”

    领着孟冬做了几个热身动作,教练口头叙述了一下要领和注意事项,随后带着她下水。

    教练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到了下水的时候,也有些束手束脚,不太敢碰她。

    一是镜头的存在太强烈,二是周堰成的目光过于直白……

    他只是在岸边看着,教练都觉得自己像被X光扫视,从里到外都被窥探得干干净净。

    教练朝周堰成笑了笑,让孟冬先从憋气学起。

    孟冬不学习游泳,不是因为没时间学,而是因为她缺乏安全感,不会轻易踏出自己的舒适区。

    鼓起勇气并不容易。

    教练教了十分钟,一点进展都没有。

    岸上的柴瑞都学了个七八成,见孟冬畏手畏脚,问周堰成:“周总,要不你去扶着点,总觉得孟老师她有点放不开。”

    征求了教练的意见,周堰成下水,站在孟冬身侧,言语安抚道:“慢慢来,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孟冬点点头,扶着周堰成的手臂,借力浮起来,看着岸边的镜头。

    紧张害怕是一回事,但在镜头前就是另一回事了。

    死要面子的个性开始发光发热,她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扎进水里。

    孟冬学习能力强,身体协调性高,如果静下心学,掌握一项技能用不了多久。

    半个小时后,她已经能在教练的指导范围内短暂游行一小段距离。

    体验到大海的包容和自由,孟冬放松下来,对下水这件事也就没有那么恐惧和抵触,心里的不安也在身边人的全力保护下卸下。

    她钻出水面换气,水珠挂在发丝上,长睫扑闪着。

    教练愣神的瞬间,孟冬游出了他的视野范围。

    耳边静谧无声,所有烦恼好像通通抛向脑后。

    孟冬有些忘形,手臂破开水面,想往继续前游,却在换气时猛呛了一口水。

    “咳……”

    她张嘴咳了一声,海水拍打在她脸上又灌进了嘴里,咸涩在口腔里蔓延的同时,肺部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三秒,一手有力的手揽住了孟冬的腰身,将她托出水面。

    孟冬仰着头,嘴巴一开一合,小心地摄取空气里的氧气。

    在她下沉的瞬间,周堰成迅速将她托出了水面,他手忙脚乱地用手抹去孟冬脸上的水,将粘在她脸颊的头发拨开,确认她无异。

    孟冬寻到依靠,也顾不得其他,呛水的过程历历在目,她忘记思考,整个人手脚并用,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周堰成。

    水面湛蓝,风轻柔地吹过,阳光折射在海面上有些晃眼。

    柴瑞比水里的孟冬还紧张,刚想询问,周堰成就朝他抬手示意了一下。

    松了口气,柴瑞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轻声问身旁的摄像老师:“这个尺度,我们直播间不会被封吧。”

    摄像老师竖起大拇指。

    柴瑞:“……”

    画面里孟冬身上的薄纱一部分粘在身上,一部分随着海面飘荡。

    周堰成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七八分,他神色温柔,抱着孟冬轻哄,像安抚受惊的小猫,手拂过她的发丝,像在顺毛。

    孟冬眼含薄泪,泳衣上的缎带七扭八歪,脸颊绯红一片,手紧紧勾住男人的脖子。

    “周……周堰成。”或许是呛了水,嗓子酸胀,她说出的话哑得不成样子。

    数不清的情绪涌出,也不知是自尊心作祟,还是怕被观众嘲笑,她把头埋下去,抵着周堰成的肩膀,小声说,“呜,好丢人。”

    周堰成护住她的头,体贴地转过身,帮她挡住所有的镜头。

    他气息声不匀,像在忍耐着什么。

    许久,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颈:“孟冬,先松开手……”

    身上布料近似于无,体温烫人。

    周堰成目光灼灼,眼中印着蔚蓝海,眼底却藏着一抹暗色:“或者,我就这样抱你上岸。”

    29  ☪ 安心 ◇

    ◎觉得安心。◎

    孟冬吸了吸鼻子, 想喝点水漱口。

    听他说上岸,便用力点点头:“好。”

    周堰成叹了口气,手臂穿过孟冬的腿弯, 把她从水里捞上来, 抱着往岸上走。

    “先别拍了。”路过柴瑞时,他淡声说。

    柴瑞紧绷着神经,大脑丧失思考能力, 被这种不似商量, 更像命令的语气吓得点了头:“好!”

    【嗑疯了】

    【我靠, 周堰成眼神好杀我, 救命, 我之前明明get不到他】

    【小说里温柔寡言的霸总从此有了脸】

    【《温柔》?】

    【说不上哪里好嗑但就是好嗑,谁懂】

    【他好爱她】

    ……

    迷迷糊糊中, 孟冬被人抱进了更衣室。

    接过递到眼前的矿泉水, 她仰着头喝了几口, 冰过的水划过食道, 才终于有种回到现实的真实感。

    周堰成半蹲在她面前,问她:“好点了吗?”

    孟冬点点头,鼓起脸颊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才去看自己。

    更衣室空间很大, 旁边有一整面落地镜,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散乱, 腰腹的蝴蝶结绑带尽数散开, 浅色防晒粘在身上,一片凌乱。

    她低头挡了挡脸, 沉默着推了推周堰成:“你先别看。”

    周堰成体贴起身, 揉揉她的发顶:“你换身衣服收拾一下, 我在门口等你,好吗?”

    孟冬闭住眼点点头。

    等更衣室的门从外面关上,她才手脚并用地锤了锤地,顺势倒在地上。

    现在好了,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

    一生要强的女模特遭遇了人生中下坡式的滑铁卢。

    现在全国网民不仅知道她是旱鸭子,还知道她学不会游泳呛了两口海水。

    海的味道我知道。

    想到这个,嘴巴里的咸涩感又弥漫上来,她抬手气鼓鼓地点了点镜中的自己。

    暗自撒完气,孟冬松开脑后的头发,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一会儿表情,确定自己恢复了最好的状态,她才推开更衣室的门,探出头。

    意料之外的,周堰成不在,只有柴瑞一个人等在外面。

    见孟冬出来,柴瑞急忙从休闲椅上起身:“孟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孟冬回答完,又问,“周堰成呢?”

    柴瑞:“他去买热饮了,你们先休息一下,等其他人玩儿完,我们再做下午的打算。”

    孟冬故作镇定点了下头:“好。”

    下午两点,结束海边的项目,嘉宾在附近的餐厅集合。

    王楚文听说了孟冬溺水的事,围着她询问了五分钟。

    孟冬只是呛了口水,事情经过柴瑞的添油加醋,变成了三个版本在节目组内流传。

    《英雄救美》《水鬼缠身》《鲨口逃生》

    本着大事完蛋一起摆烂,小事放大狂蹭热度的宗旨,节目组还给孟冬买了热搜。

    #孟冬溺水#爬上了热搜,为《就说再见》的直播间引流的同时,也让“冬北方堰”短暂出圈。

    近几年恋爱综艺层出不穷,各家CP百花齐放,有意难平,也有天花板。

    CP粉战斗力持久,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们心满意足待在坑底,更别说这种领过证的CP。

    哦,你说一定会BE?

    在CP粉眼里,只要他们大大方方地面对彼此,就不妨碍继续嗑糖。

    相反,有了离婚作为前提,这种溢出屏幕拉扯感,反而更好嗑了。

    “冬北方堰”节目开播后CP粉一路破万,破十万。

    每日互动量高居不下,热度一往无前,随便一个GIF图,点赞转发都能破万。

    溺水拥抱直接被CP粉奉为名场面,评论嚎叫声一片,粉丝反向退化成远古人,除了“啊啊啊啊啊啊啊”“HOOOOOO!!!”之外,什么骚话都说不出来。

    冷静下来后,热评前三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文字,全是“嗑死我了”。

    【嗑死我了】

    【孩子嗑疯了】

    【果然糖还是别人发出来的最好嗑,自己看直播的时候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

    【太宠了,这个姿势太宠了】

    【好有安全感的拥抱】

    【今天也在为绝美爱情流泪!!!】

    出圈有利也有弊,若是影视CP,舞到这个份上,早就有唯粉提刀来骂了。

    可孟冬不是演员不是歌手,周堰成甚至不是圈内人。

    黑粉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拿孟冬的陈年假料来骂,还有一些眼红的同行,雇了水军,在热搜上四处乱窜搅浑水。

    路人虽然不嗑,但看了也觉得甜,看到无处不在的黑粉,硬生生起了逆反心理,你既然骂了,那我就嗑了。

    直接给CP超话点了关注。

    在热搜上发酵了一下午,“冬北方堰”超话粉丝直涨一万。

    …

    吃完午饭已经三点半,早上出来时列了购物清单,六个人出发去超市采购。

    这两天要住在房车里,没有向导,吃饭得自己解决。

    房车营地不远处就有海滨超市,推了两辆购物车,六个人自动分成了两组,一组去采购肉蛋蔬菜,一组去买零食饮料。

    王楚文不再刻意避讳陆行知,只是看他不似以前热情,眼里也没有了光,礼貌地和他说:“你跟和我赵晴一组吧。”

    陆行知点头,主动推着购物车,跟在两个女士身后。

    这样的分组几乎已经是默认分组。

    赵晴一直不和楚屹一组,也避免和他的接触。

    孟冬和王楚文私下问过她原因,赵晴只是苦笑着,不愿多说,后来她们也不问了。

    海滨超市非常大,光摆放零食的货架就有满满六排。

    孟冬对零食兴趣不大,想着先去买几箱矿泉水,便朝着饮料区域走。

    楚屹从货架上挑了几罐啤酒,问孟冬:“周总喝酒吗?”

    孟冬想了想,抱歉一笑:“我不太清楚……”

    周堰成没在她面前喝过酒,至于平时的应酬,也是祝盛骁陪着他去。

    孟冬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

    周堰成好像知晓她的全部,知道她的过往,知道她的喜好。而她对他,仅仅只有那些片面的了解。

    心口一阵烦闷,孟冬抿了抿唇:“可能喝吧。”

    “可能?”楚屹见她眼神躲闪,尴尬一笑,体贴地转了个话题,“那都买点吧,听说这里夜景很美,小酒怡情嘛。”

    孟冬嗯了声,转身去寻周堰成。

    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周堰成这会儿已经不在原地,她探着头看了看,按照原路返回,找到上一个货架前。

    那是一排摆放着营养品的货架。

    周堰成低头垂眸,手里捧着一盒麦片,正专心看着上面的英文。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表情柔和的老人,老人看不懂包装盒上的英文,周堰成帮忙翻译的过程中,老人家时不时探着脑袋,点点头,询问几句。

    周堰成耐心地把包装盒上的字翻译给老人听。

    周围熙熙攘攘,白炽灯明亮,打在男人身上,把他淡然自若的表情打磨得只剩下温柔,超市顾客多,时不时有人谈笑着走远,无人注意到小小角落里散落的温馨画面。

    孟冬停下脚步,那莫名其妙的悸动来得汹涌,也不同她商量,就擅自钻进了她心底。

    她鬼使神差般地举起手机,将这一幕悄悄拍下。

    等回神时,男人的身影已经定格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拍完后,她又觉得不妥,把照片迅速删除。

    看着“照片已删除,已删内容将在回收站保留30天”的提醒,带着一点侥幸心理,孟冬收回手机。

    等老人离去,孟冬才喊他的名字。

    “周堰成。”

    周堰成闻声看向她,嘴角牵起一个笑:“在等我?”

    孟冬快步走过去:“怎么一声不吭就掉队了?”

    周堰成见她手里拿着两罐啤酒,伸手接过,随后解释:“老人家看不懂英文,被突然拉住,想着先帮帮她。”

    超市虽然大,面积说到底是有限的,更何况他身旁还跟着PD和摄像师,也不至于走丢。

    孟冬莫名期望他把那份温柔全心全意地用到自己身上。

    意识到这点,她无措地撇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自私的念头。

    藏起眼底的慌张,孟冬随手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了盒麦片:“嗯,正好我来拿这个,刚好看到你在这儿。”

    看着孟冬手里的中老年人高钙麦片,周堰成低笑了一声,朝她偏了下头:“好,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孟冬怀抱着麦片,注意力不知飘到了哪里,匆忙摇了下头:“没有了,楚屹还在等我们呢,我们赶紧过去吧。”

    说完,她转过身,快步消失在货架尽头。

    楚屹已经搬了两箱矿泉水,购物车里还堆着啤酒饮料,他清点了一下数量,见孟冬和周堰成回来,推着购物车走过去:“水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先结账,在超市门口等他们吧。”

    孟冬点点头:“好。”

    楚屹推着购物车,注意到孟冬怀抱里的袋子,疑惑道:“额……你平时都吃这个吗?”

    孟冬低头看着刚才慌乱中随手拿的麦片,这才注意到上面“中老年人高钙”几个字。

    她沉默片刻,把麦片丢进购物车。

    “哦,我给周堰成买的,他爱吃。”

    反正她也不知道周堰成喜欢什么,就随口胡说八道了。

    周堰成配合地点了下头:“嗯。”

    ……

    果蔬区。

    王楚文和陆行知都不会做饭,基本上看到什么买什么,购物车里的菜堆成了小山,赵晴在一旁劝。

    “是不是买得太多了?”

    虽说直播拿到的经费不少,但接下来还有一个礼拜的旅程,他们还没有挥霍的资本。

    陆行知冷静分析:“直播礼物是用时长兑换的,这次直播时进度差不多过半,应该还要直播一次。”

    王楚文附和:“是啊,菜很好熟的,买点火锅底料煮煮就可以吃,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做饭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赵晴被说服,败下阵来。

    王楚文看了看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大手一挥,指向了远处的一排冰柜:“既然如此,再买几盒牛肉卷吧!”

    陆行知推着车,三个人又朝冻肉区走。

    买完后陆行知手里的资金直接少了一大半,三个人提着六个袋子,没了购物时“买买买”的喜悦,看着长长的账单陷入沉思。

    “……”

    孟冬等在门口,见他们出来,走过去帮赵晴分担了一个袋子。

    他们是步行来的,现在每个人都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行进速度缓慢。

    回到营地后天色已晚,王楚文买了火锅底料,简单煮熟蔬菜吃完晚饭,嘉宾们各自回到房车。

    孟冬这一晚睡得并不安分,不知睡了多久,她在黑暗中醒来。

    四周一片黑暗,营地寂静,房车内格外逼仄。

    孟冬慢吞吞地坐起来,抱着被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忍不住想到自己的过去。

    六岁是她人生的分水岭,六岁前,她是人人羡慕的掌上明珠,六岁后,明珠蒙尘,跌入黑暗。

    她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长大的,麻木地习惯黑暗,然后接受没人爱她的事实。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长大。

    空有金钱堆砌的外表,内心却如荒野贫瘠。

    孟冬翻身下床,掀开床边的帘子,看向房车内另外的区域。

    房车内可活动的区域不大,她走到周堰成床边,抱着腿蹲下,把头轻轻靠在膝盖上。

    夜还深,房车内外都格外安静,孟冬能感受到心脏在有力地跳动,随后不安被抚平,她好似进入了安全范围,放松下来,盯着熟睡中的人看。

    房车内太黑了,她看不真切,却还是觉得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有些腿麻,稍微动了动身子,寂静的空间内立刻掀起波澜,男人刚睡醒,声线缠绵。

    “怎么一个人蹲着?”

    孟冬闷声道:“睡不着。”

    周堰成突然伸手在她眼角探了探,确认她没有哭后,他放轻声音,像是叹了一口气。

    “下次直接叫醒我。”

    30  ☪ 日出 ◇

    ◎不想知道答案吗?◎

    周堰成牵起孟冬冰凉的手, 将她带回床上。

    房车后面的空间不大,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孟冬有些退缩, 但周堰成掌心温柔, 她挣脱不开,只能乖乖躺下。

    周堰成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他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 用被子把孟冬裹得严严实实。

    “睡觉。”

    等了半天, 他只说了略显冷漠的两个字, 孟冬轻哼一声, 心里不满, 却没有表现出来,怔怔地盯着他看。

    只能看到隐约一个轮廓, 他的眼神隐匿在黑暗中, 像深不见底的旋涡。

    “睡吧, 我等你睡着。”

    没问孟冬为什么这么晚不睡, 周堰成伸出手,在她的手臂上轻拍。

    孟冬的过去,周堰成大概了解一点。

    周堰成的母亲身体不好, 时长在医院里一住就是半个月, 周堰成每天放学都会去医院看望。

    他记得那是十岁那年, 京北下了很大的雪, 雪花洋洋洒洒地从天空中飘落, 随后越下越大,视野中一片洁白。

    周堰成从医院里出来, 站在医院门口等家里的司机来接他。

    因为下雪, 路况不好, 司机比平时来晚了半个小时。

    在那半个小时里,周堰成见到了孟冬。

    先是救护车刺耳的轰鸣,他对这声音见怪不怪,转头去看。

    医生护士步履匆忙,推着担架上的男人往里跑。

    等医生护士跑远了,救护车上下来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大概是上车前摔了几跤,衣裙上沾着的土混合了雪水,变得泥泞不堪。

    几个年长者急切地从后面的私家车上下来,越过她去追医生,有人抽空推了她一把,没有安慰,反而对着小女孩责骂几句:“你来干什么?就知道添乱,赶紧回家去!”

    挨了骂,孟冬无动于衷,她定定地看着那些人跑进去,抱紧怀里皱巴巴的书包,在医院门口的地毯上把鞋底的泥蹭干净,才慢吞吞地往里走。

    路过周堰成时,两个人的视线短暂交汇。

    随后,她停下脚步,拉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雨伞递给他。

    见他不接,孟冬轻声开口:“干净的。”

    眼前的伞被保存得很好,伞面被细心折好系住,伞柄处有一个可爱的木雕卫兵,底部刻着雨伞的品牌名称。

    雨伞的品牌源自国外一个造梦工厂,是那个年代的小朋友最喜欢的品牌,也是日后周堰成创立Once的初衷。

    明明自己浑身是泥,衣衫湿透,却还想着为他撑伞。

    伞被孟冬撑开,举到了周堰成头顶。

    在一片雪白中,红色的伞面好像是唯一的色彩。

    周堰成接过了伞。

    他生活在一个被爱包围的环境,读不懂女孩眼里溢出的悲伤,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在心里扎根。

    多年以后,藤蔓疯长。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周堰成回神,见她还是睡不着,轻声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孟冬从被子里探出头,狐疑道:“现在?”

    “嗯,这里视野不错,应该可以看到日出。”

    孟冬想了一下,坐起来:“好。”

    营地靠海,凌晨三点的天一片雾蓝,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激起了白色的浪花。

    天空中亮着星星点点的光,月亮高悬不落,视野广阔无垠,好像拥有无限自由。

    孟冬心情好了不少,找了块石头坐下。

    周堰成站在她身后,询问道:“心情好点了吗?”

    “还行。”孟冬敷衍地回答他。

    周堰成总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落了下风。

    他好像知道她的所有,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孟冬偏头问他:“周堰成,你喜欢吃什么?”

    这个问题突然,周堰成反应片刻,才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那不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食。”

    孟冬鼓了鼓脸颊:“那你喜欢喝什么,啤酒饮料矿泉水?”

    周堰成耐心回答:“都行。”

    他对吃穿没什么讲究,一般都是家人喜欢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口味也比较大众,只要不是太猎奇的食物,他都能接受。

    孟冬不太满意这个答案,问了和没问有什么区别!

    她不信一个人能没有特别偏好,有些赌气地问:“你难道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这里的日出早,水平线上已经隐约有光点。

    晨光熹微中,孟冬看到他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到自己身上。

    周堰成轻笑一声,认真道:“有。”

    直觉告诉孟冬,她不能再问下去了,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怂恿她。

    问下去,你想知道答案的。

    她觉得口干舌燥,体内的水分好像不断蒸发。

    “喜欢什么?”

    孟冬犹豫几秒,还是鼓起勇气问。

    周堰成喉结滚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眼前人的侧脸,如梦似幻,好像伸手就会消失的泡影。

    他张口,身后却突然传来王楚文大大咧咧的声音,隔着老远,慢悠悠地传过来:“好啊,你们看日出也不叫我!”

    孟冬一下紧张起来,从石头上起身,朝王楚文看去。

    王楚文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她眯着眼睛打哈欠,眼睛半睁不睁的,好似还没有睡够。

    孟冬抿了抿唇,朝王楚文的方向迈步,走了两步,手腕突然被身后人拉住。

    他弯腰,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不想知道答案吗?”

    孟冬被激得缩了下脖子,整个人慌得不行,周堰成却格外淡定。

    她推了推周堰成,后者却纹丝不动。

    “我不想……”她皱着眉,瞪他一眼,急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他们要过来了。”

    不止王楚文,营地的其他游客也有看日出的准备,有几个人从房车上下来,朝着这里走来。

    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无疑是那些人视野的焦点。

    孟冬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没事,他们看不到的。”周堰成不露声色的挡住她,询问地嗯了一声,“嗯?”

    孟冬抬手捂住耳朵:“我不听。”

    她耳根软,再磨下去,不一定能守住底线。

    逗够了,周堰成收敛神色,松开她:“算了。”

    他抬手将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抚平:“留着以后说吧。”

    孟冬怔怔地看着他拉开距离。

    下一秒,王楚文几步冲到她面前:“孟冬宝贝,睡得好吗,困死我了!”

    ……

    看日出不在导演组的计划范围,工作人员都还在房车上睡得昏昏沉沉。

    王楚文只是醒来上厕所,透过房车的窗户看到一抹阳光,才发现太阳要升起了。

    她并排和孟冬坐着,后知后觉地回味过刚才看到的一幕,用胳膊肘推推孟冬:“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孟冬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她维持着面色的平静,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王楚文耸耸肩:“刚刚好像看到你们在说悄悄话。”

    孟冬下意识否认:“没有,你看错了。”

    “哦。”

    王楚文哦了声,这会儿太阳已经从海平线升起,她的注意力被日出吸引,激动抓住孟冬的手,片刻后又放开,双手合十,作许愿状。

    “太阳公公,赐我一顿精致早餐吧,我好饿。”

    听了她煞有其事的愿望,孟冬忍不住笑出声,仰着头向后看:“我们早上吃什么?”

    周堰成自然地接话:“三明治可以吗?”

    王楚文:“可以!大厨我要夹两个煎蛋!”

    或许是有外人在场,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拉开了距离。

    孟冬松了口气,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美景中。

    王楚文神经大条,坐不住,欣赏了没几分钟,就求着周堰成,拜托他回房车上做早饭。

    现在才四点多,天微微亮,不少游客架着摄影机拍日出。

    清晨的风很冷,孟冬裹紧外套,一个人沿着海边的礁石堆散步。

    走了会儿,觉得乏了,她便回到房车上,钻进被子里补觉。

    再次醒来后已经八点。

    周决正一个房车一个房车挨个通知今天的拍摄安排。

    轮到孟冬,他连门都懒得敲,拉开房车门几步迈上去:“孟冬!”

    周堰成正坐在一旁喝咖啡,闻言抬眼:“叫嫂子。”

    “哥,你在啊。”周决毫不客气地在周堰成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今天去拍宣传照,怎么样,期不期待?”

    周堰成表情冷淡:“一般。”

    周决不撞南墙不回头,又问刚起床没多久的孟冬:“嫂子,你期待吗?”

    周决平时喊她直接喊名字,从没喊过这个称呼。

    她睡得晕乎乎的,伸了个懒腰,下意识问:“嗯?谁?”

    周堰成挑了下眉。

    周决被噎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哥哥。

    孟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两个人的谈话她刚刚听到一些,可惜当时在洗脸,水流声盖过了内容,只断断续续地记得几个关键词。

    她轻咳一声:“刚刚没听清,你问拍照是吧?我还挺期待的。”

    ……

    《就说再见》的默认封面一直是文字logo,节目开播前没有拍过嘉宾海报,只录了几段采访,现在节目热度上来了,正巧附近有个婚纱照圣地,张平生想安排嘉宾拍几组宣传照,除了做成海报外,还可以制作一些节目周边。

    婚纱胜地距离房车营地半小时路程。

    半小时后,节目组的车在某摄影工作室门口停下。

    柴瑞带着女嘉宾去三楼挑选服饰化妆,周决带着男嘉宾去二楼。

    摄影工作室很大,服饰分门别类,涵盖各个年代各个种类,市面常见的不常见的衣服在这里都能找到。

    导演组拟定了主题,既然节目以旅行为背景,所有嘉宾都统一穿着探险主题的服装,正好海边有礁石,很好出片。

    婚纱圣地有不少新婚夫妻在拍摄婚纱照。

    一边婚姻刚开始,一边是婚姻已经走向尽头。

    王楚文和赵晴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好在嘉宾都是单人拍摄,不需要和另一半有过多牵扯。

    孟冬躲在镜头后给她们做动作指导,两个人照猫画虎,像年久失修的机器人,每个关节都不听指挥,动作僵硬地完成了拍摄任务。

    女嘉宾的拍摄还算顺利,轮到男嘉宾,三个人凑不齐一副笑脸。

    摄影师面露难色,艰难地指导动作。

    男嘉宾的服装类似于登山服,陆行知站在镜头外,单手去扣手套上的环扣,他试了几次,绑带都不听指挥地从他指尖溜走。

    王楚文叹了口气,走过去,一言不发地低头帮他系好。

    抬头,猝不及防撞进陆行知迷茫的眼中,他迟疑着开口:“谢谢。”

    略显疏离的两个字,把王楚文拉回他们初遇的那天。

    王楚文对陆行知无疑还是心动的。

    他们相识在荒芜的藏区公路,王楚文好心让他搭了回京的便车。

    连绵的山脉,没有尽头的草原,笔直的公路,它们像散落的音符,串联谱写成一首歌,一下一下砸在王楚文的眼前,自此便成了环绕在她心头的歌。

    陆行知很瘦,浑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坐在副驾上的身形格外单薄,王楚文内心的怦然心动变成了变态的保护欲。

    王楚文从小到大一直都不像个女孩子,连心动都在朝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

    她既直白,又热烈,像冬日的太阳,总能让人感受到希望。

    把人送到目的地后,王楚文直接锁住车门,靠在方向盘上,死皮赖脸地非要陆行知加她的微信。

    陆行知很快理清了现状,掏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下。

    等王楚文表情足够惊喜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微信,王楚文直白的表情仿佛在脸上贴了便条,上面写着我看上你了。

    王楚文嘿嘿一笑,脸颊的酒窝像盛了蜜:“你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是不是在荒郊野外待久了,他竟然对这种兽类一样直白的示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有。”

    说完,陆行知按亮屏幕,调出微信二维码给她扫。

    要到了他的微信,王楚文解锁车门,放他下车。

    关门前,陆行知微微倾身:“我很忙,没事别找我。”

    王楚文满心欢喜地应下,当天晚上就把这条承诺抛在脑后,给陆行知轰炸了十几条微信。

    发完后想起男人忙的言论,为数不多的少女心矜持挣扎几下,她一条条撤回微信,最后只发了句:【晚安】

    陆行知洗完澡,出来看到二十条微信提示,点开只看到一句晚安。

    他微微挑眉,把手机丢到一旁不去理会。

    第二天,按捺了一晚上的王楚文再也忍不住,冲到酒店大堂蹲了陆行知一上午,请他吃了顿午饭。

    两个人从认识到闪婚,不过见了三次面。

    第一次,王楚文给他开了车门。

    第二次,王楚文开了他的房门。

    第三次,王楚文进了他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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