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酒店离医院和警察局很近,苏袖清一大早上就要往那边赶,临走嘱托沈意三回家注意安全。
又因为不放心,在出租车上打了几遍电话。
“我自己走回家当锻炼身体了,”沈意三嘿嘿笑道,“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反正你还回来。”
“我忘了跟你说了。”苏袖清故作神秘道。
“......什么啊?”
“你回家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自己看看?”沈意三好奇地坐了起来,正要掀开被子穿衣服才感觉有些冷,于是又缩回被子里了。
酒店的暖气不太足。
沈意□□应过来的时候,苏袖清已经迈出房门了,他实在好奇,于是喊了一声说:“到底是什么啊!”
大桥很长,他一路上沿着大桥走,回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他拍了拍兜里的银行卡,有些失落。
他身子有些痒,因为衣服是苏袖清早上拿吹风机吹干的,吹得都起毛毛了,扎得他浑身不舒服,但他还是想穿着,感觉很有安全感。
还有一丝吹风机的味道。
说不上来吹风机是什么味道,沈意三在脑海里思索到底是什么,他觉得,这就像是小时候被照顾一样。
虽然不舒服,但这件事并不是你亲手做的,而是有一个人关心你,帮你做的。
穿起来可能不太舒服,但沈意三还是用衣服紧紧裹着自己,低头把鼻子埋在了衣领里。
沈意三早餐没舍得在酒店吃,而是随便找了家早餐店,吃了点油条豆浆。
没吃饱,但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吃了。
很奇怪,昨天苏袖清在的时候,就挺有食欲。
可能是因为看苏袖清不怎么高兴,但是他自己一吃饭就能看见苏袖清舒坦的表情,他也就愿意多吃一些吧。
到家的时候,沈意三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的钥匙已经掉进了河里,放在兜里取而代之的,是那张银行卡。
他不禁握紧了拳头,有些遗憾。
正当他回头要走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是陈彦。
“小意哥,”陈彦放下手里的垃圾,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快别走了,我都饿了!”
“......不给做。”
“咱好几天没见了,你不得给我做一顿好的?”
沈意三轻轻推了他肩膀,把自己也当成了可以被人依靠的哥哥笑了笑:“谁让你不吃我做的年夜饭了。”
进屋的时候,拖鞋位置都没变,还是这些东西,仿佛走了一整年,但不变的陈设让他明白,他只短短走了几天。
但以后生活少了一个人,总归是空落落的。
没有了和一群小混混打交道的奇妙经历,也没有了催债带刀吓唬人的生活,没有了和宋禄一起的漂泊......一切回归到了平静。
沈意三想,也许自己依然是喜欢新鲜事物的,只是接触新鲜事物的渠道太少,成本太高。
对沈意三而言,这些漂泊打闹的日子,何尝不是一种新鲜体验,只是这毕竟不是他的生活。
日子回到了平淡。
沈意三无数次害怕那群看着和黑老大一样的人物,又无数次希望有机会能一起称兄道弟,但每次宋禄都有意阻拦。
宋禄不鼓励他继续上学和上班,但也不鼓励他在“黑路”上继续深入。
他就只能站在宋禄的身边,听着,看着。
算了。
陈彦说要下楼扔垃圾,顺便去趟超市,要他给苏老师打个电话。
看来陈彦已经和苏袖清认识了。
想去阳台呼吸一下空气,想看看楼下的人,打开阳台门的时候差点被一个大家伙绊倒。
有一个木马摆在了阳台。
非常明显,就是自己以前给小美做的那个。
后来小美她们玩坏了,让自己来修,可惜自己入狱了,就一直没修。
是李叔和小美找自己了?
还是苏袖清拿来的?
想了半天,他决定给苏袖清打个电话。
播了几遍号码,发现都没人接,沈意三觉得他应该是在忙,又跑医院又跑警察局的。
他很担心,却也自顾不暇。
陈彦上楼的时候,沈意三立马叫住了他,想从他嘴里问问苏袖清也没有什么事儿。
但陈彦只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意三又问陈彦知不知道木马怎么回事,陈彦笑了笑。
“反正不是我拿来的。”
那就一定是苏袖清了!
可,苏袖清去自己老家了?就这几天?
明明自己都没遇到他,怎么会这么巧合。
他是去那里干嘛了?找自己吗?
沈意三心里面一堆问题。
想到居然是苏袖清去了自己老家房子,还把木马带了过来,他突然就有了一些食欲,打开冰箱,煮了一碗米线给自己加餐。
苏袖清去了趟监狱,被问了一些话,最后询问道要不要追责的时候,他毫无任何犹豫,选择不追责。
而警察们也觉得没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又就把老太太给放了。
又怕再次出现什么麻烦,警察们找了个年轻警察,开车把老太太送回家的,因为担心老太太和苏袖清会再起什么争执。
苏袖清问了一堆话,但老太太都没有正经回答,一直在诉苦,一直在哭,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自己的宝贝孙子。
只有几条有用的东西。
一个是老太太才到这座城市一周,一个是老太太所知的一切,都是许易和父母说的。
“好在你宽宏大量没计较,要不这老太太又得哭着喊着要我们放她走,实话实说,我们是真怕她在我们这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负责这件事的赵警官哭笑不得地讲道。
“我也不能逼死人家老太太,我就当白挨一刀了,”苏袖清叹了口气,“我就是怕她还有她家里人,又跑我朋友那补习班去闹。”
“这你放心,我们肯定重视这件事儿!”赵警官说。
“这顶多就是个民事纠纷,”苏袖清笑了笑,“下回在我挨一刀之前过来就成。”
苏袖清又跑去一趟医院,怕进不去,又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姑姑。
姑姑说过两天许易和就要回到疗养院了,暂时建议是不要见人,苏袖清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些闲事,还有关照姑姑的话,然后就挂掉了手机。
在警察局附近散散步,又打了电话给钱程。
“我姑那边儿说许易和过几天回疗养院,暂时不见人,”苏袖清环顾了下四周,啧了一声,“挺不好意思的,你好好的补习班,又让我搅黄了,这回可是都见血了。”
“那你来我家就好了。”钱程严肃道。
“干嘛?”
“让我他妈的好好揍你一顿就解气了。”
苏袖清乐了:“你打得过我吗?”
“打不过,但我可以智取,”钱程估计是胳膊麻了,换了只胳膊拿手机说道,“其实我这几次和你吃饭,都会给你下毒,就一点点,以后你就会毒发身亡,再不济也是个瘫痪。”
“那我不就成你了嘛,”苏袖清笑了笑,“话说回来,要不你还是找个公司上班儿吧,要不然你在国外寒窗苦读这几年不都浪费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当老师,也不喜欢真创业。”
“你该不会是为你搅黄我的补习班而开脱吧?”钱程有些不愿意聊。
“老钱,我也就这样了,干什么都不成。可你不一样,你妈以前说的特别对,你不应该什么都听我的,总跟着我混,”苏袖清笑了笑,“你不用非得跟你家里证明自己。”
“......可我学的专业也不是我喜欢的,而且我也没学特别精,国内现在发展这么好,顶级公司是不会要我的,”钱程长叹一口气,“说白了我还是个在国外混不下去的主儿。”
苏袖清琢磨了一下:“老钱,你应该是个有爱好的人吧,但我没听你说过啊。”
“什么爱好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心里面儿清楚,”苏袖清笑了笑,“现在学习也不晚。”
“再说吧,”钱程叹了口气,“我现在才发现,你怎么越来越会说教了,以前你可不这样啊。”
“人总是会变嘛,我感觉我现在怎么也算是个忧郁王子啊,怎么,难道现在不流行了吗?”苏袖清笑着问道。
“还王子呢,你那都落伍八百年开外了!”钱程笑道。
苏袖清聊完以后舒坦了不少,至少在他搅黄了钱程补习班这点上,他可以没那么有负罪感。
但他也是真的希望,钱程能再做一次梦,学习他真正喜欢的东西。
这个时候,沈意三应该已经到家了,肯定已经看到那匹木马了,一定特别开心。
苏袖清特意叮嘱陈彦不要告诉沈意三到底是谁拿回来的。
但沈意三也不傻,肯定能猜出来。
路边有个特别小的档口,是卖炸鸡的,进去一看,居然还有卖一整只大炸鸡的。
这其实挺少见的,一般炸鸡店只卖个鸡腿鸡翅,一整只鸡也都是很小的鸡,结果这家店居然卖一整只大炸鸡。
他以前就跟着爸妈吃过一次,当时李明还是个大点儿的小屁孩,那时候炸鸡也是刚在国内流行。
“给我拿最大的那个,”苏袖清指了指,“咱家这个是直接炸还是裹面包糠啊?”
店员笑了笑:“我们都是直接炸的,配料你自己拿。”
“行。”
其实现在买炸鸡有点早了,但他不想空着手回家。
他叫了辆出租车,在车里一想到沈意三没准能一个人吃了一整只鸡,他就想笑。
如果不是自己昨天拦了下来,也许就再也看不见沈意三了吧?
等沈意三真的没事儿了,再好好问问他。
“我回来了!”苏袖清拎着炸鸡开门。
沈意三赶紧跑来,看了看兜子里的东西,没忍住大声喊道:“炸鸡?靠,怎么这么大个,一整只!”
“这得多少钱啊?”
“七十块,”苏袖清笑了笑,然后冲着陈彦的房间喊道,“陈彦,出来吃炸鸡!”
“来咯!”陈彦跑出来的时候,还飞出来一只拖鞋,差点掉进炸鸡兜子里。
“你小心点啊,”沈意三赶紧扶着差点摔倒的陈彦,“小屁孩,你脚干不干净啊?万一拖鞋飞进去了还怎么吃啊!”
“拖鞋掉进去就再买,”陈彦把掉在地上的拖鞋又蹬在了脚上,“况且这不没飞进去嘛。”
“万一进去了,就让你一个人把我买的炸鸡全吃了。”苏袖清对陈彦笑道。
“不行!”沈意三突然说。
“为什么”苏袖清不知道他突然这么短促有力又有点认真是怎么回事。
“......反正,就是不行。”
“哈?”
“陈彦全吃了,那你不就成给陈彦买得了吗?”沈意三说。
“本来就大家吃的啊。”苏袖清说。
“不是给我买的?”沈意三指着自己问。
“是啊。”
沈意三在兜子里撕了一个鸡腿,直接啃了起来。
“那不就得了,吃饭!”沈意三有点不耐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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