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闻夕迟完全忘了,元初此刻名义上还是玄宸的妻子,天族的太子妃。
也不是忘,而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将玄宸放在眼里,也没有将玄宸欲元初的婚姻关系放在心上。
他们魔族看见合心意的人或者东西,都是直接抢回家的,才不在乎是不是有主的。
有主又如何?只要那个人消失,东西就会变成无主的了。
闻夕迟将残破的花瓣随意丢在地上,那处一张洁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被花瓣汁水染得嫣红的指尖,眼底冷漠且威严十足。
若是元初见到此刻的闻夕迟,绝不会将他错认为那个脆弱可怜的凡人女主,也不会有人错认了他的性别。
侍一心里对玄宸同情了一秒,然后立马将给玄宸下药的行动提上日程。
另一边,元初吩咐小白把那几个天后派过来的仙娥都赶走后,便和小白开始烤肉。
仙界的仙君们大多都仙风道骨,吸风饮露,不食五谷荤腥,这一顿烤肉的调料还是小白到凡间弄来的,她不是天界的人,不受这里的规矩约束,可以随意出入天界。
肉是新鲜宰杀的仙禽肉,肉质细腻、汁水丰沛,香而不腻,比元初上一世吃过的顶级和牛的肉质还要鲜美。
元初觉得如果有韭菜玉米茄子就更完美了,荤素搭配,营养更均衡。
系统看着元初吃得喷香,都觉得有点馋了,它默默磕着电子瓜子,打开系统面板看了眼。
【咦?】它诧异地叫了声,然后感动地呜呜了两声:【宿主,你昨晚是不是去做任务了?我就知道,你嘴上说不想做任务肯定是骗我的,实际上你不会看着我被销毁的,偷偷去做任务了对不对?】
元初:?
“统啊,你是不是能量匮乏,bug又严重了?怎么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做任务?怎么可能?
【可是任务目标的好感度涨了!现在任务目标对你的好感度有35!】系统激动得难以自持。莫非它绑定的宿主是个高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激活任务到现在,不到十天,任务完成度已经超过三分之一了!
系统看到了圆满完成任务的希望,激动得就像是被医生宣判死刑后的癌症病人,突然听到有人研究出了治疗癌症的特效药。
元初撸串的动作一顿,拉开系统面板看了眼,发现系统面板在昨晚大概一点多钟的时候连续更新了两条状态。
[任务目标:???
好感度:25(他的心境产生了变化。)]
[任务目标:???
好感度:35(是心动的感觉。)]
元初:地铁老年人手机.jpg
元初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觉得应该是这个系统bug了,毕竟这系统不是第一次出bug,她习以为常,没将好感度的变化放在心上,收起系统面板,继续吃吃喝喝。
*
玄宸被元初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怒气冲冲地出了羽徽宫,他回到自己的寑殿后,越想越气,手一扬摔了摆在博古架上的一个花瓶。
一旁伺候的仙娥惊恐地跪了一地,生怕玄宸看她们不顺眼拿她们撒气。
玄宸神色阴郁:一个小小海族,竟也敢忤逆他,若不是魔族虎视眈眈,不想横生枝节,他定率兵将海族夷为平地!
白书兰坐在一旁,面色冷淡地看着玄宸发疯,一双清丽的秋瞳暮气沉沉,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自从被玄宸强行带上天界,又以她的亲人做威胁绝了她回凡间的念头,白书兰就彻底对玄宸失望了。
就当她之前是被情爱蒙蔽了双眼,没看到这个男人差劲的一面,如今没有了情爱,对玄宸只剩下厌恶,她才发现,玄宸此人性格桀骜、刚愎自用、唯我独尊,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优点,她当初果然是瞎了眼,才会不顾一切喜欢上这个男人。
白书兰冷漠地扫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然后又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
她一个凡人,没有力量反抗玄宸,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有朝一日玄宸会遭到报应,他越在乎什么,就越失去什么,这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玄宸感知到白书兰的眼神,他抬眸望去,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白书兰眼中的冷漠的神色,与元初之前嫌恶的眼神重合起来,令玄宸感到无比地碍眼。
他像是被刺激到了痛处,闪身到白书兰面前,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从轮椅上提起来,神色阴狠:“连你也看不起孤?”
“区区凡人,谁允许你对孤露出这种表情?”
白书兰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涨得青紫,但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惧或者示弱的表情,她对上玄宸疯魔般的眼神,平静地闭上眼。
杀了她吧,杀了她,她就解脱了。
随着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白书兰感觉神志越来越模糊,她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而,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玄宸却像是突然恢复了理智,看见白书兰青紫的脸后,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了手,白书兰被摔到地上,地上的碎瓷片划破了她的脸,伤口很深,她的半张脸瞬间被鲜血染红,像是一朵洁白的山茶花,染上了污浊的鲜血。
玄宸的眼神顿了顿。
“书兰……我……对不起……”玄宸惊恐地看着白书兰的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他一边满脸懊悔地诚恳道歉,一边用仙术给白书兰治疗伤口。
血止住了,玄宸盯着白书兰,抬手想要帮她擦去脸上的血液。
白书兰的腿使不上力气,但即便是这样,她也用手撑起身体,艰难地远离玄宸,拒绝他的触碰。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先是用残忍的手段废了她的双腿,让她从此以后除了天宸宫哪里也去不了,之后又在她面前诚恳地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前后判若两人,矛盾极了。
玄宸看着白书兰抗拒的模样,伸出的手一顿,眼神阴郁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幻化出一条洁白的帕子,动作强硬地替白书兰擦掉脸上的鲜血,然后将带血的帕子丢在地上,将白书兰抱起来,放到轮椅上,又细心地替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他看起来又像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天界太子了。
“书兰,”他替白书兰整理好头发,“今天天气很好,我推你到花园走走吧。”
*
元初和小白将烧烤吃完,身上已经满是孜然味和烧烤的油烟味。
元初虽然懒,但也是有一点点洁癖的,身上这么重的油烟味,肯定是不能直接回床上躺着的。
而且昨晚她掉进了外面的湖里,元初也不知道那个湖里的水是干净的还是脏的,不再洗一遍她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院子里的池子被阳光晒得正温暖,元初跳进池子里游了一圈,洗刷掉身上的灰尘,然后便坐在岸边,开始仔细地擦尾巴。
她的尾巴很大,比起她人形的腿也长许多,要刷干净尾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元初先从靠近腰部的位置开始刷起,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往下刷。
刷到下半部分时,她需要将尾巴翘起来,整个身体也需要弯下去,才能够得着她的尾巴尖尖,而她的尾巴尖又是最脏的地方,必须仔细地擦过尾巴上的每一块鳞片的缝隙,将里面的灰尘清理出来。
“咕噜——咕噜——”
就在元初弯腰清理尾巴时,轮子碾压过青石板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由远及近。
她回头,看见一人坐在轮椅上,逆着光,看不清脸,元初只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冽香气,便知了来人是谁。
“你怎么来了?”元初有些意外,她和“白书兰”的关系,没有好到能相互串门吧?
闻夕迟的眼神从元初的尾巴上一扫而过,眉梢微挑: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进来,居然看到了这一幕。
元初坐在岸边,大半条金色的尾巴泡在水里,她葱白的指尖捏着粉色的帕子,另一只手抱着金色尾巴,神色认真地擦拭着尾巴上的灰尘,不放过任何一处缝隙。
金色的鳞片湿漉漉的,折射着阳光,越发地耀眼夺目,而她弯着腰去够她长长的尾巴尖,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白得发光。
闻夕迟并不是君子,不懂得什么叫做非礼勿视,他的目光直白地落在元初的尾巴上、手上,眼神炽热了些许。
“你的耳饰落在我那里了。”闻夕迟朝元初摊开手,他的掌心中躺着一对珍珠耳坠,元初摸了摸耳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耳环不见了。
不过她现在没有手去拿耳环,“多谢,你放在旁边就可以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努力擦着尾巴尖。
突然,元初的目光落在她尾巴尖的背面,她发现那里有几片金色鳞片的缝隙处,不知何时蹭上了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铁锈,又像血迹,她在水里抖了抖尾巴,没有把那点污渍冲掉。
“奇怪?这是什么时候蹭上去的?”元初想了想,完全没想起来她的尾巴蹭过什么东西。
她拿着帕子弯下腰,准备去擦掉那点污渍,柔韧的纤腰快要扭成九十度,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烤肉吃多小肚子有点涨,元初有些弯不下去,够不到尾巴的背面。
闻夕迟似乎也看出了元初的勉强,他盯着元初的尾巴,指尖在掌心轻轻摩挲,看似热心肠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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