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辞沉着脸,没好气地将洗干净擦干水分的五花肉摔进盆里,一边将高度白酒倒在五花肉上一边小声抱怨着。
声音太小,万均修推着操纵杆挨得近了一些才听清他站在念叨什么。
“我今年刚在星曜盛典拿了奖……”
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太过怨念,惹得万均修没忍住笑出声。
他伸手揉了两下孟新辞的后脑勺,耐着性子地捧场道:“嗯,我们新辞好厉害……”
末了还不忘嘱咐道:“白酒再倒点,不然不好吃。”
对面蹲在地上和五花肉较劲的孟新辞抬起头来,更加怨念地瞪了万均修一眼,不过手里的动作倒是没停下,听话地又把瓶子里那一小半白酒倒进盆里。
年底活动多,一直在幕后的他也不得不去到台前领取属于他的荣耀。做造型太多次,头皮有些敏感,发旋那儿都有点发红,低着头的时候特别明显。万均修的掌根没忍住一直在他发旋处磨蹭了好几下,惦记着明天要去一趟超市给他买瓶好点的洗发水。
混着白酒孟新辞麻利地给五花肉来了个暴躁的马杀鸡,越揉越生气,又没忍住小声逼逼起来:“我今年票房二十亿……”
这几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了,万均修从一开始的捧场慢慢变成了敷衍,这会整个目光都在面前爱人的身上,连敷衍都变得敷衍,“嗯嗯嗯,出息了……好了,可以加椒盐了,花椒你炒了没?”
连敷衍都听不到的孟新辞导演决定罢工,将五花肉摔进盆里,接着抬起手拍了下万均修的胳膊,“所以,为什么一个获了奖的导演放假不能带做自己老婆出去玩,要蹲在厨房里腌腊肉!”
他的手上还沾着油花,混合着白酒的冲劲儿沾在万均修的胳膊上。这条胳膊本来就没什么劲儿,被这么一拍就从孟新辞的肩膀上掉了下去落在轮椅外头。
万均修的胳膊细瘦,再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袖子两边也显得宽大,手臂垂着,卷起来的袖子就滑落下来。孟新辞没办法只能站起来洗干净手拿来毛巾替万均修擦干净胳膊上的油渍。
瘦这点是养不回来了,抬起胳膊只有一点软肉往下耷拉着。不过胜在白净,捏着怪舒服的。
孟新辞想多捏一会,眼角都露出丝缕喜色了,脸还是绷得板正,反正就是要万均修哄两句这活儿才能接着干下去。
但显然贫农日子过惯了的万均修不这么想,他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这回也理直气壮地问道:“所以呢?过冬不腌肉来年吃什么?导演就不吃饭了?”
往年孟新辞还小的时候万均修要么拜托邻居帮忙,要么花钱买一点,西南人民对腊肉腊肠的态度就是可以少吃,但是家里不能没有。
但是这种东西每一家做的都有每一家的味道,往往拜托别人做好的,等吃到嘴里万均修都觉得不合口味。好不容易盼着孟新辞毕业了,可以使唤了当然不可能再让别人帮忙。
所以获了奖的导演,放假回家了,也得干活,也得腌肉。
这句话怼得孟新辞哑口无言,憋了很久才小声地回答道:“吃……”
他也不是不愿意干活,只是跨年夜,新天地广场早就预热了烟花秀,他却只能蹲在厨房里,多少有些不甘心。
“那不就行了……”万均修的手放在孟新辞的掌心里,这会满眼尽是温柔,翻挪拇指,捏了下孟新辞的手指,“快弄好,弄好我们去看烟花。”
孟新辞仍旧站着,显然没有被哄过去,年轻英俊的脸仍旧紧紧绷着,打眼看过去一点不像外头说的那样成熟高冷,还是年少时抓着万均修手掌数手指头的幼稚小孩。
“哪有……刚回家就让人干活的?再怎么,也得亲一下吧?”
窗外第一束烟花腾空而起,照亮了y城的夜空,整个冬夜变成了绚烂的彩色。厨房里椒盐味道香浓,暖色的灯光下五花肉泛着粉嫩的烟火色泽。
年轻人弯下腰,吻了他的烟火人间。
——
一吻毕,傅澈临伸手捏了下闻人蓄的嘴唇,将他唇边的水光隐于指腹间。
床上的人还没醒来,傅澈临静静看着闻人蓄,想不明白他的睫毛怎么会那么长。像把小扇子。
看得久了,傅澈临没忍住,又捏了下闻人蓄的脸,这次他手劲儿大了一点,还笑着问道:“小骗子,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就睁开了眼睛。也不算装睡,回来的路上他真的实实在在靠在傅澈临怀里睡了一觉,要不是下车时傅澈临动作太大他根本不会醒。
一直闭着眼睛,这会睁开后眼底还有点氤氲的水汽,亮晶晶的,在夜灯下特别漂亮。
淮州比上海冷多了,更别说淮州郊外。白天进祠堂的时候受了点凉,闻人蓄的鼻音比平时还重一些,说话更像撒娇。
他慢慢动了动脖颈,往傅澈临怀里又缩进去一些,“本来就睡了的,是被你吵醒了。”
隔着羊绒衫,傅澈临的胸膛也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特别暖和。衣服上还沾着香水,混合着今天在祠堂里沾染上的香灰味形成一股复杂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闻人蓄有些感冒,因为鼻塞闻得不是特别真切,没忍住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长期一个姿势他身上会疼,傅澈临怕半夜豌豆公主又嚷嚷不舒服,见闻人蓄已经完全醒过来,忙着帮他换了个姿势。
他思忖几秒,索性直接把闻人蓄整个拥在怀里,一手托着闻人蓄的背一手托着闻人蓄的脖颈,将闻人蓄的头搭在自己肩膀上,等闻人蓄坐稳了才松手挪到闻人蓄的背上,慢慢地替他揉着僵硬的背脊。
“都睡了一路了,这会就别睡了,嗯?”
离新年夜的钟声敲响已经不剩多久,傅澈临怕闻人蓄又睡过去,只好侧过头在闻人蓄的耳垂上咬了一下,又在齿痕上亲了一下。
嘴唇立马就感觉到闻人蓄的耳朵温度在升高,怀里的小瘫子不安分地动了几下。看来是应该不会睡着了,计划得逞的傻狗笑容愈大,但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小声安慰着:“难受啊?难受老公给你揉揉。”
不晓得是傅澈临太不要脸还是闻人蓄被这句老公哄好了,他果然不再乱动,就乖乖趴在傅澈临怀里,享受着傅澈临毫无章法的乱按。
原本冬至就要回家祭祖的,但冬至傅澈临临时出差,等空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十二月底。
家里没强制要求闻人蓄也一同去,但怎么说都是傅澈临第一次回淮州祭祖,闻人蓄相当配合地跟着走了这么一趟。
祠堂太老,路不好走,去的路上他就被颠簸得吐了一次。仪式还没办完闻人蓄就痉挛过一次,回程几乎没办法自己坐着,一直缩在傅澈临的怀里睡得昏沉。
这会也没从困乏中缓过来,只不过是强打着精神陪着傅澈临等跨年的那声新年快乐。
傅家没有这些个传统,头一次敬香拜祖宗的傅澈临多少觉得有些新奇。只不过当着大人的面不好表现出来,现下只有他和闻人蓄,那股兴奋劲儿就又钻了出来。
抱着闻人蓄叭叭个不停:“你家祠堂建的还挺好看,雕龙画凤的。”
闻人蓄头歪靠在傅澈临肩膀上,眼睛半阖着,“嗯,隔几年家里就要翻修,都是爷爷大伯他们操持着。”
活着的人辛勤劳动,不光是要替做自己替家人挣来一份安逸富足的生活,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给故去的先人添一份荣光,而被纪念的那些先人要做的就是保佑后辈可以无病无灾。
这份作用到底有几分不得而知,但先人牌位在那,就代表着这个家族有来处,也有归处。
总归是份延续和寄托。
“那以后咱俩也要在那里头吗?”傅澈临突然想起来什么,也偏过头蹭了蹭闻人蓄。
去年闻人蓄病得厉害,傅澈临有些担心,但好像担心没什么用,不如顺其自然享受当下。
要是百年之后,两个人的牌位也能紧凑着搁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这下,换闻人蓄笑了起来。
他转过头来,看着傅澈临,无语地问傅澈临:“你是第一次进祠堂吗?怎么还能扯到自己身上?先不说这种事情离咱俩还远,就说现实的,是我嫁给你,你干嘛进我家祠堂?”
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闻人蓄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他眨了眨眼睛,仰着头吻了下傅澈临的下巴。
“是你在哪,我在哪,明白么?”
话音软糯,像在撒娇。可语气笃定,是在托付终身。
他目光灼灼,看得傅澈临心里痒痒,“那你叫声老公来听听,我今天跟着你回家祭祖了,你家祖先承认我了……”
“老公。”
傅澈临还在絮絮叨叨,差点错过了这轻飘飘的一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急忙伸手打开房间里的灯,再低头看怀里的人,仍旧目光灼灼看着他。
一点没有不好意思,更没有敷衍,好似看出傅澈临的不可置信,闻人蓄又重复了一遍,“老公。”
“我家祖先承认的,我喜欢了好久的,我爷爷满意的,我非要嫁的。老公。”
小辈正在天井里倒数,新年钟声响起。
傅澈临珍重回应道:“老公在。”
——
“新年快乐!!!”
视频刚接通,宁望的声音就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他好像一直都那么有活力,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都是笑眯眯的。旁边的盛观南也笑着,因为要入画面的原因,他被宁望往下扯了一下,脸上略带一点惊慌,很快缓过神来,笨拙地对着手机挥了挥手,也喊了声新年快乐。
只不过没对准镜头就是了。
北方的海边没有三亚那么浪漫,冬夜下的海风是带着湿冷的咸味,吹得盛观南和宁望的头发像个鸡窝头。
两个人围着红彤彤的围巾,穿了一套情侣样式的羽绒服。
乍一看有些老气,是宁望陪着姥姥赶集的时候姥姥执意要买给外孙和外孙带回来的“孙女婿”的。老人家的心意不好拒绝,更何况盛观南带的外套不够厚,只能洗脑一万遍说土到极致就是潮地套在身上。
这时候倒是体现了瞎子的好处只要宁望吹这件衣服好看,盛观南就能满心欢喜地穿上。
他喝了点酒,现下都不好说到底是围巾更红一点还是他脸更红一点。
脚步发虚地靠在宁望身上,对着视频对面含糊不清地喊道:“徐开慈,你没吃过鲅鱼馅儿饺子吧?回头让小宁拍个图给你看看,馋死你!”
海浪声太大,盛观南再好听的声音传到徐开慈耳边都变得嘈杂。他没忍住打了个嗝,懒懒回道:“嗯,没吃过。不过新鲜的椰子鸡,貌似也不比鲅鱼馅儿饺子差吧?”
今年上海太冷,李秀娟女士担心徐开慈娇弱的胃受不了,大手一挥将他和程航一接到了三亚。
回想今晚吃的椰子鸡,徐开慈一点没觉得自己输了。
就是程航一没让他多吃,喂了几块鸡肉和芋头后就只给他喝煮的鲜甜的汤,总觉得要找机会再去吃一顿。
不过现下他顾不上那么多,程航一跪坐在沙发上替他揉着胃部,时不时还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一口,亲得他脑子发懵,甚至连这通视频他都觉得有点碍事。
比起徐开慈的气定神闲,程航一就显得暴躁很多,直言不讳道:“不是下午发过祝福短信来了吗?什么托云彩带来的祝福,怎么这会还打视频来?”
三亚天气暖和,室内空调也开得足,程航一只穿着一件短袖,为了自己姿势舒服,他索性伸出胳膊搂着徐开慈,搭在徐开慈胸前的手不太安分,抓着一绺他的长发绕在指尖。
火锅店里椰子的清香还留在徐开慈发间,好闻得不行,程航一瞟眼看了下屏幕,对面的狗粮溢出屏幕,简直没眼看。
他干脆侧过脸整个埋进徐开慈的发间,也向对面投射十万吨狗粮。
“程程,痒,别闹。”徐开慈被头发扎得好痒,又没法伸出手去把视频关掉,只能看着对面盛观南和宁望,还得想办法让身边的程航一安安分分做好。
在上海要顾忌的太多,在三亚程航一好像比平时还要更粘人一些,特别是在这栋小别墅里,程航一几乎是抓到空就粘在徐开慈身上。
但其实能舒坦地扒在徐开慈身上几乎不可能,徐开慈身体特殊,连抱他都要轻点儿,生怕挤压到他的胃。也就偶尔他精神好的时候可以像现在这样靠坐在沙发上,程航一可以坐在旁边挨得近一点。
不过好在三亚的气候好,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徐开慈的神经痛,不用太过担心他因为疼痛而只能躺在床上冒一头冷汗。
在上海的时候徐开慈连门都不想出,随时病恹恹的,像现在这样眉头舒展的样子少之又少。
连那头的宁望都看出来徐开慈状态不错,眉眼弯弯地对盛观南说:“我就说吧,他在三亚好着呢,这下放心了吧?”
盛观南将头偏向宁望,笑着贴近宁望的鬓角吻了下,放心地嗯了一声,“那就好,行了挂了吧。”
出门的时候宁望忘了戴帽子,海边夜风太大,刚刚亲吻宁望的时候感受到宁望的脸颊被风吹得冰凉。
他手紧紧地牵着宁望的手,好像两个人唯一温暖的部位就是两个人相扣在一起的手。
约好了回上海再聚后挂断电话,宁望突然转过身狡黠地笑了下,故意气势汹汹地问盛观南:“说!为什么视频还开着就亲我?我准你亲我了吗?”
最近因为家里长辈多,宁望一直没好意思和盛观南亲近,就连晚上睡觉盛观南都只能被打发去客卧。
盛观南早就想找机会亲亲宁望,被这么一问反倒觉得好笑,干脆伸手虚虚抓了两下,然后找准方向一把将宁望揽进怀里。
“怎么?我亲你还要提前申请?”
因为动作太大,又没掌握好分寸,两个人差点没摔倒,还好抱得紧又急忙稳住了身形,两个棉包纸裹被羽绒服裹得圆滚滚的人在海边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等回过神来,宁望干脆直接拉开盛观南的外套拉链整个人钻了进去。
“也没说不让……”
他向来不是害羞的人,现在索性趁着没人一次性把馋解了。
“趁现在没人,赶紧抱个够,亲个够。回到家你就又只能自己摸黑回客房了。”
就算是少吃多餐,今晚的餐食对徐开慈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消化,被程航一揉了半天才舒服一些。
被暖风一吹,食困涌了上来,挂断电话后眼睛便迷了起来,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不知不觉就往程航一身上靠了过去。
他身体将好一些,半点累不得,说到底跨年也不过就是凌晨那句新年快乐。
程航一已经等到了这句祝福,剩下的都要融在以后的每一天里,只要徐开慈健健康康的,对程航一来说便没什么不快乐的。
什么通宵狂欢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没必要再做这些虚的,也不舍得让徐开慈陪着胡闹。
他垂下头问徐开慈:“困了?”
徐开慈强撑着眼皮,没什么精力但语气缱绻,“还行……还能陪你再玩会……”
他越是这么说,程航一便越舍不得他这么熬着。也低声回应道:“我推你去睡觉,你抱着我就算陪着了。”
——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秦书炀的动作已经一再地慢,但房门开合发出的声音还是吵醒了贺光徊。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朝着爱人笑了下,“回……回来了。”
他撑着胳膊慢慢想起来,但胳膊只蹭在床上几下就没了动静,只能等着手捧玫瑰的爱人过来帮忙。
秦书炀把玫瑰放在床头,俯身抱着贺光徊坐起来,顺带着扣击着他的背部帮他排痰。
“路上有点堵车,不然还能更早回来。学校附近简直了,动都动不了,小蕴还开玩笑说早晓得让我骑共享单车去接他了。”
秦书炀笑着解释道,又省略掉了爷俩绕了一大圈去买花的事情。
怀里的人笑声很轻,还带着一点痰音,秦书炀怕贺光徊呛到,拍痰的动作都急切了一点。还不忘哄道:“幺儿你慢点儿,莫楞个笑,一哈儿呛到起。”
这种称呼要是让贺蕴听到肯定要吐槽俩爹不正经,只能关起房门来偷偷喊两声。
不过叫了那么多年了,秦书炀改不掉,贺光徊也听习惯了。
等咳出痰舒服很多后贺光徊也没急着起来,仍旧靠在秦书炀怀里。
秦书炀趁着这会抱怨道:“你这儿子也太抢手了,我妈要接过去,你妈要接过去,我要是真像他说的骑共享单车前去接,还不早被接走了?”
嘴上说着话,手里也没闲着,干脆利索地拉过床尾的衣服帮贺光徊套上。
不同于普通瘫痪的人,贺光徊的手指蜷在一起,反而是松散地张着,只不过没什么力气,拎起来的时候像只鸡爪子。
蓉城冬天阴冷,从被窝中把他抱出来得多穿点,但又不能包裹得太多,不然本来就行动不方便穿得太多就更是限制了行动。
今年贺光徊的行动能力退化太多,去年还能做的事情今年都随着一次次住院而变得遥不可及。
但严格算下来贺光徊的发病过程算得上缓慢,就连医生都说他目前的状态算得上很好。
这一切大抵要归功于面前正在帮他穿衣服的秦书炀,要不是他照料得仔细,或许不会那么轻松。
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能还要感谢自己。
早在很久以前就习惯了疾病,在漫长的冰冻过程中将心态磨平,崩溃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年到头,回过头想想,真装在心里的,不是那些跌跌撞撞的狼狈,而是一蔬一饭的悸动。
帮贺光徊把袜子穿好,秦书炀倏然间抬头对上贺光徊的目光。
这样的眼神他看了将近二十年也仍旧会心动,是清晨玫瑰上的那滴露水,是永远吸引秦书炀往前凑的动力。
“怎么这么看着我?”
贺光徊慢慢伸出手,秦书炀顺势接了过去,托着后背将他抱了起来。
“看……看你……好看。”
外头客厅里电视机被打开,喧闹的跨年演唱会主持人正激情四射地介绍着接下来要上台的嘉宾。
是贺蕴喜欢的那个嘻哈歌手,小鬼跟着吼了起来。
秦书炀都不用看就能知道儿子肯定都跳到沙发上去了,只希望小祖宗能记得把拖鞋脱了再蹦跶。
他忍不住抱怨道:“咱妈可说了啊,放假这三天也得督促他练琴,你明天可得打起精神来盯着他把练习曲弹几遍,不然回头我没法交差。”
贺蕴听贺光徊的话多一些,在秦书炀面前皮得像只猴子,但是面对贺光徊就是乖宝宝,练琴这种事情一向只有贺光徊管得了。
只是今年贺光徊身体大不如前,没那个自信能陪贺蕴练完。他歪着头刚要拒绝,秦书炀便伸出手指抵住他嘴唇:“今年,也麻烦你努力点,儿子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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