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蓄没哭多久,始终才醒没多久身体没办法扛得住那么剧烈的悲痛。不过也有可能是豌豆公主趴在傅澈临身上多少获得了一些安全感,总之抽噎了几下就又睡了过去。
傅澈临有点哭笑不得,他缓缓将闻人蓄放回床上,手背掠过闻人蓄已经哭肿了的眼泡,轻声说了句:“哭得真难看。”
而后又俯下身浅浅地在闻人蓄额头上吻了一下,小瘫子脑袋上还裹着一层绷带,粗粝的触感让傅澈临红了眼眶。
这一觉睡到日落黄昏,闻人蓄蓦地睁开眼睛,估计还没习惯黑暗,他懵懵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又不自然地动了动头。
他倒抽一口凉气,然后叫了一声王叔,语气有点急,不晓得是怎么了。
在闻人蓄倒抽凉气的第一时间傅澈临就站起来,他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在看报表。还挺惊讶的,哭了一上午,睡了一下午,醒过来第一件事不是找他,竟然是找个五十多岁一天只想着欢乐豆的大叔。
傅澈临不轻不重地捏了下闻人蓄的脸,“他回家去给你弄吃的了,怎么了?”
看着闻人蓄清澈见底的双眼,傅澈临多少有点吃味,故意揶揄道:“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睡醒了就要找妈妈?”
早上可是我安慰的你哎,那男妈妈这么好,你早上怎么不在他怀里哭?傅澈临心里想。
很难得的闻人蓄没噘着嘴和傅澈临争辩,失落在他略微有点肿的脸上一闪而过,连带着声音也轻飘飘的,“算了,没事。”
他眨了眨眼睛,视线偏移到傅澈临的方向,“现在很晚了……”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闻人蓄的表情又跟着傅澈临的动作变得惊慌起来,连声音都有些跑调,“傅澈临你干嘛!”
傅澈临刚把爱被子掀开,又大又烫的手贴在闻人蓄的腿上。他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还能干嘛?给你换尿不湿啊。”
这几天事情太多,护工不一定忙得过来,偶尔警方过来做笔录的时候闻人蓄身边没人,这些事情傅澈临也做过。一开始还不会包,闻人蓄没意识的时候小便漏了一床。也就是这两天还能做得稍微看得过去一点,不过他都忘了,这些都是在闻人蓄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闻人蓄半是惊慌半是害羞,耳朵登时就红了起来。
他发现这次手上失明固然很重要,主要是还有点变得迟钝了,竟然醒过来了才感觉到自己失禁了。以前偶尔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有过类似情况,毕竟他不同于普通的瘫痪病人,感知这方面还完整地保留着。但这些事还从来都没让傅澈临做过,他也不好意思让傅澈临做。
不仅不好意思,还有点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在他记忆里,傅澈临的手指非常修长好看,明明挺大一只,但指尖总会泛着点好看的粉色。这样一双手替他换尿不湿闻人蓄会觉得心疼。
可再不好意思再心疼也没用,闻人蓄又动不了,只能清晰地感觉到傅澈临替他解开魔术贴,随后感觉到一阵凉意。
他慌乱地制止,“不不不……不用……等王叔来,他会弄。”
好几天没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傅澈临下午挂了电话就一直在对着电脑,此刻看着闻人蓄泛红的臀部有些自责,没好气地往闻人蓄腿上拍了一下,“等他来你屁股都要烂了。”
明知道闻人蓄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没办法接收到他的眼神和情绪,但傅澈临还是重重地瞪了躺在床上的闻人蓄一眼,然后凶巴巴地骂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你没做过?我没看过?别人弄可以,我弄不行,那你怎么不嫁给他?”
闻人蓄心跳得好快,险些没听清傅澈临在骂什么,身体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傅澈临的动作上。慌乱又仔细地感受着傅澈临滚烫的手摁在他的小腹上帮他排干净余尿,又抽过湿纸巾抬起他干瘪的屁股周身擦了个干净。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整个病房里安静得没有什么声音,dna闻人蓄徐却又听到了很多很多,比方打开纸巾盒是抽纸被抽出来的声音,比如尿不湿和隔尿垫摩擦的声音,又比如说傅澈临细致轻缓的呼吸声。
更主要的是傅澈临的指尖在他身上游走时留下的滚烫的触感。
渐渐地闻人蓄觉得不止耳朵是烫的,连脸都快要烧起来。
然后他听见了傅澈临轻轻地笑了下。
闻人蓄天马行空的思绪被这一声浅笑强硬地拉了回来,他涩声问傅澈临怎么了。
“没什么……”傅澈临偏过头去,估计是自己也摁不住,还是笑出了声,他回答道:“闻人蓄你还真是……哪儿都很小啊哈哈哈哈”
闻人蓄:“?”
刚刚脸本来就红了,现在听到傅澈临的话,闻人蓄脸更是红得快要滴血。
他愣怔了好几秒,然后满脸不可置信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明明都不知道视线有没有对上傅澈临的眼睛,却还是眨巴了好几下。
“你……你在说什么啊??”
“在说什么啊?”傅澈临替闻人蓄把病号服重新穿好,学着他的语气又笑了起来。
他抽过纸巾将自己的手擦干净,没忍住捏了捏闻人蓄红彤彤的脸,“能是什么?说你腿啊,那么短一点儿,像两根胡萝卜。”
傅澈临避开闻人蓄脑袋上的伤口,用手指戳了下闻人蓄的脑门,“脑子不好,还一天装一堆有的没的。”
意识到被捉弄,闻人蓄羞恼地偏过头去,在心里骂了傅澈临一万九千多个来回。
却没发现先前那点不好意思已经荡然无存。
傅澈临指的当然不是闻人蓄细瘦只挂着一点软肉的腿,也不是别的什么,就是帮闻人蓄擦拭身体的时候看到了闻人蓄倒朝一边的脚丫。
小小一只,后跟和脚踝处本应该突出的骨头好像都化了一般,没什么踪迹。一双脚小得过分,脚趾圆滚滚地被蜷了起来,像没被施肥好好培育长大就拎到生鲜市场售卖的西葫芦。
傅澈临收起玩笑,坐回到床尾慢慢拎起闻人蓄的小脚丫回忆着护工们这段时间帮闻人蓄按摩的样子慢慢转动着,替他舒缓着脚踝的僵硬。
他问闻人蓄:“你知道梅家吗?”
瘫痪久了,闻人蓄都不用看就知道傅澈临现在在干嘛,心里也大概清楚先前傅澈临这么和自己开玩笑的用意。
小脸又重新转过来不情不愿地回答了句知道。
“你刚回国的时候和梅家走得很近,我还担心过你会不会娶梅孜。”
闻人蓄想起那会就觉得好笑,自己不敢主动出击,一点心事都不敢透露,却整天担心傅澈临会不会突然宣布婚讯。
傅澈临也笑了下,“两家人是提过这件事,但都是饭桌上的玩笑话了,回到家都没当真。我家主要做地产和工业这块,这些对梅家来说早玩腻了,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爸才不干。更何况他家那个小姑娘……”
提到梅孜,傅澈临啧了一声,没继续往下说。
等闻人蓄的踝关节重新变得松络,傅澈临才替闻人蓄把袜子穿好,然后帮他搭回到脚垫上。
他替闻人蓄把被子盖好,将自己的手指放到闻人蓄的掌心里,让闻人蓄感受着身边有人好找到安全感。
等自己也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才缓缓开口:“梅家现在在海外有好几个医疗实验室,我今天联系了他家,那边说帮我找找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等你好一点了我就带你过去做手术,肯定能让你恢复视力的。”
闻人蓄半天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从掌心的暖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心尖上。
明明自己本性不是什么爱哭的人,但此刻却又觉得鼻酸的厉害。
他哑声问傅澈临:“会不会……很麻烦……”
言语里又充满期待和渴望。
说不想看见是假的,不然也不会今晚睁开眼睛时满是遗憾和不习惯。但正因为自己生来就没健康过,年少时全国各地求医问药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闻人蓄听到要去看病就觉得麻烦,麻烦自己也折腾别人。
他甚至不抱什么希望地想过,如果有家人和爱人能一直陪着他能不让他在漆黑的世界里那么害怕的话,其实看不见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视频网站上也没多少人看他的视频,少了一个up主,还会有更多更优秀的去填补这个空缺。
他小声地说:“太麻烦就算了……”
然后被傅澈临捏住了嘴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麻烦。”
他还像说点什么,病房门就被从外面打开来。是护工提着晚餐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两鬓斑白的老爷子。
傅澈临不解,白天老人家大概是伤心过度,又被佣人送回了疗养院,怎么这会又回来了。
他客气地站了起来,将座位让给闻人蓄的爷爷,“您不是回去了么?”
老爷子叹了口气,“人回去,心还挂在小家伙身上有什么用?还不如过来看看。”
说着一手接过护工手里的小碗放在床头柜上,和蔼地对着床上的闻人蓄说:“今晚爷爷喂你吃晚饭好不好呀?”
傅澈临听过太多版本的闻人老爷子,有说他八百个心眼子的,也有说他铁血果断,天生做生意的料。
但傅澈临又几乎没有见到过这些,在他看来老人家甚至有点太过软弱,特别是今早看到他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
包括现在坐在床边同闻人蓄说话时也是,哪有对着二十多岁孙子还能说话那么宠溺的,像哄小孩一样。
同样的,闻人蓄也有点不自在。不过不是不习惯爷爷的语气,更多是自责,和刚刚知道傅澈临要帮自己清理身体时的反应一样,也执拗地摇头说让王叔喂就行。
谁知道老爷子脸倏然往下一拉,俨然不高兴的模样。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小时候不都是我抱着你,喂你吃的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喂你几次?”
拗不过爷爷,闻人蓄只能垂着眼睫点头同意。
不过很快傅澈临就相信老人家是真的做过这些事情了,甚至可以说比任何一个照顾过闻人蓄的人还要熟练和仔细一些。
他先是仔细地将闻人蓄垂在身体两侧的胳膊抬起放到闻人蓄小腹上,接着把闻人蓄两侧的垫子都往里掖了掖,才示意护工把闻人蓄的病床摇起来,这样一来闻人蓄就能稳稳当当地半靠着,手也不会别到。
床才摇起一小半,爷爷又能很及时地在闻人蓄觉得头晕的时候把装满温水的水杯递到嘴边,慢慢地哄着闻人蓄喝下几口水。
每一步动作都正好对上闻人蓄最需要的时候,好像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做的,即便照顾闻人蓄最多的是家里的这几个护工,但这些早事早就刻在了老人家的骨血里,无论他多大年纪也不会做错。
因为昏迷好几天,闻人蓄本就不太好的吞咽功能更是大打折扣,说是晚餐,也不过就是炖的软烂又被料理机打得细细的流食,浓稠程度也不像平时在家的那样。
闻人蓄头微微地偏着,尽可能地面向自己的爷爷。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自己还小的时候,坐不能坐,躺久了身上又疼,一天到晚哭着要找爷爷,吃饭的时候也要爷爷喂。
闻人蓄感觉到爷爷凑近他身体,托着他的头颅在他脖颈围上了个围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埋怨道:“爷爷,我都多大了……您少喂点,不会掉出来的,这多难看。”
老人家没管,鼻子底下出气哼哼了两声,“你什么时候不这么说?什么时候不掉?”
十来岁的时候闻人蓄就不怎么出他那个房间和老爷子一起吃饭了,但自己孙子每天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咽不咽得进去老爷子知道得一清二楚。
孙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他表示要给予尽可能的最大限度的尊重,但不能说他不管,更不代表他不爱自己的孙子。
小小的勺子舀了半勺递到闻人蓄的嘴边,看着闻人蓄将它们尽数咽进嘴里,然后慢慢吞下,一直到不明显的喉结动了一下老爷子才舀起下一勺。
很浪费时间,小半碗东西花的时间够别人吃完一整顿饭。
但爷爷从来不催闻人蓄,不仅不催,还嘱咐闻人蓄慢一点,别呛到。期间还接过纸巾帮闻人蓄把漏出来掉到嘴角的汤汁擦干净,一顿饭吃得慢条斯理,一点都不难看。
到了最后几口,闻人蓄实在吃不下了,刚醒没多久脾胃还虚弱,吃多了反而不消化。
他眼神空空地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愣神间感觉到了爷爷的手伸进被子里帮他揉着胃部。
时间和空间在漆黑和静默中好像被凝结了一般,只有他们祖孙俩之间交缠着的浓浓温暖包裹着病弱的闻人蓄。
终于没忍住,闻人蓄开口道:“爷爷,对不起。”
看不到别人脸上的表情,陷在黑暗中的闻人蓄唇齿间全是自责和懊悔,他索性闭上眼睛将自己想说的通通倾倒出来。
“我不该自以为是的,给您惹了好大一个麻烦。”
确实是麻烦,爷爷今年八十多了,本来应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却要坐在这里喂手不能动、脚不能走、眼不能看的孙子吃饭。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确确实实有眼泪滑落下来,又滴在了闻人蓄不知道的地方。
他声音颤抖,“您是不是很生气?”
甚至也觉得我不该出生呢?
倏然间闻人蓄感觉到了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将他的脸抬了起来,用掌心擦掉了他脸上的眼泪。
他不敢睁开眼睛,怕自己突然又能看见了,这样他就会看到爷爷的所有表情。万一是责怪呢?但他更怕看见疼惜。
一直到爷爷开口,喊着他的名字,“小蓄,乖,爷爷的好狗狗,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着爷爷。”
闻人蓄眼皮掀开,漆黑的瞳孔茫然地直视前方。
他喃喃带着哭腔地叫了一声爷爷,然后被爷爷摸了摸脸颊。
老爷子也吸了一下鼻子,抹了一把脸。
“来,小蓄听话,不哭了。”说着又替闻人蓄擦了一下眼角,老人家的声音只要沾了一点哭腔就沙哑得更明显,但又带着坚决和笃定。
他说:“很多事情爷爷过去不提,一来是觉得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自然就明白了。二来呢,爷爷也有私心,总觉得这些事是爷爷的伤心事,尽量能不提就不提。所以才一直让我的小蓄会有这样的想法。”
闻人蓄手缩在身上,忽然间觉得要是自己胳膊能稍微动一动就好了,这样至少能摸索着去蹭一蹭爷爷。不过在有这个想法的同时,自己的手就被爷爷紧紧地握住。
他听见爷爷语气里有自责的意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是小蓄没什么用,不像别的孩子,我总在给您添麻烦,也让您在很多好朋友里抬不起头来,他们的孙子都有这样那样的成就,只有我没有……”
那天闻人景愤怒地冲进会客厅,情绪激动只指着闻人蓄吼道:“你有什么资格继承那么多东西?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你根本就不该被生下来!”
当时闻人蓄嘴硬,反驳说:“什么该生,什么不该生?先天不足的该死,那初中敢进女生□□,高中打架,出国留学了还惹祸让伯父伯母飞到澳洲帮擦屁股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活得理直气壮?”
那会嘴硬的闻人蓄替自己招来了祸事,但其实很多很多个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出生一无是处的夜晚,闻人蓄也蹭想过是不是自己就真的其实根本不应该生下来呢?
如果不是因为难产,那母亲应该现在还活着,无论是改嫁又或者帮着爷爷打理家族事业,她都应该活得很精彩。
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只能瘫在轮椅上,一辈子一事无成,浑浑噩噩。
冷不丁的,闻人蓄的手背被爷爷拍了一下,不轻不重的,感觉不到爷爷在生气,但肯定也不高兴。
老爷子虎着脸反驳道:“不是这样的。”
老爷子捏了捏闻人蓄软软的掌心,“你出生的时候确实是家里最乱的时候,但也正是这样,你的出生才让爷爷觉得真是太好了。我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过一个新生命的降生,你让爷爷第一次觉得上天馈赠这四个字是真的。你不知道当我第一次隔着保温箱看到你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一点不夸张地讲,我哭得比今天还激动。”
闻人蓄愣愣盯着前方,在过去的很多年里,被他听到的所有关于这段回忆都是充满唉声叹气的。所以即便后面很多年里,知道爷爷爱他疼他,也很多次想问爷爷是不是真的爱他。
可能是闻人蓄表情太过呆滞,爷爷猜到了他的心事。老人家长长吁了一口气,“你小的时候我经常看着你叹气,是因为在可惜,总觉得你长得那么可爱,又那么聪明,要是你爸爸妈妈都能看一看就好了。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体而叹气。”
冷空气在淮州上空盘旋了三四天,终于在今晚下起了滂沱大雨。
窗外雷声大作,闻人蓄的心颤了几颤。
心里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平静,虽说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并不需要这么一点安慰,但又不免落俗地沉溺在这些坚定的爱意里。
老爷子颤抖着将手抬起,用指尖描摹着闻人蓄的眉眼,“这个世界上每个小孩出生,对长辈来说都是礼物,你也一样,你一直都是爷爷的乖狗狗,都是爷爷的宝贝。他们那些身体健康的,做了博士又或者赚了多少钱,又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能一直陪在长辈身边。但你可以,爷爷最怀念的就是你还小的那会,刚能坐起来不久,天天咬着轮椅的操纵杆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围着爷爷转。对爷爷来说,只要有你陪着爷爷的日子,爷爷都觉得很幸福。”
指尖慢慢朝下,老爷子心疼地在闻人蓄空洞又满是水汽的眼睛前停留,疼惜地也闭了闭眼。
“曾经爷爷觉得,你这辈子如果能一直陪着爷爷也不错,等爷爷走了也能让你过得舒心。但你始终会长大,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你要和傅家的小子结婚,爷爷当然也会为你准备好所有并且祝福你们过得和美。”
说着,老爷子转过身看了看傅澈临。
他朝着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的傅澈临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床边来,然后一手拉过傅澈临的手,将傅澈临的手递到闻人蓄的掌心里。
一双滚烫的手握着闻人蓄的手交递到另一只滚烫的手掌心里,闻人蓄被这个动静惊住,定定靠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他感觉到傅澈临也像爷爷那样,捏了捏他的手,好像在告诉他别怕。
爷爷说:“小蓄别怕,不要因为别人说了什么,你就信以为真。你就是值得爷爷疼你,也值得别人爱你。你没有给谁添麻烦,也从来不是麻烦。爱你的人永远都愿意并且乐意保护好你。”
温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向着处在漆黑世界中的闻人蓄输送着最坚定的安全感,窗外暴雨渐渐转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沙沙的雨声混合着风声交错成深秋的乐章,闻人蓄点了点头,发自内心地觉得他没有深陷黑暗,毕竟此刻他就在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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