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远穿越了。
穿成了他曾看过的一本报社小说里的仙尊。
那本小说,真的是作者报社,先是把主角虐得死去活来,然后再把修真界虐得死去活来——直接灭世了可还行。
这么一本报社小说,起初披着大男主爽文的皮,吸引了一大批读者跑过来看。
看着看着,读者们发现不太对劲,跑了。
然后这本报社小说又披着“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虐主升级崛起小说皮,继续骗读者。
读者哗啦啦跑来了,然后看着看着不对劲,又哗啦啦跑走了。
接着这本报社小说彻底不要脸了,披着“美!强!惨!”的皮来骗妹子读者,妹子读者们来了。
妹子读者们又走了。
这本报社小说还在垂死挣扎,打起了“身世凄惨低到尘埃里的主角x修真界天花板清冷之月仙尊不得不说的故事”的擦边球,继续骗读者。
读者们抱着看美好的虐恋情深来了,看着看着,又骂骂咧咧的走了。
作者看着实在没有人,又破罐子破摔,向着某国黑深残动画看齐,扬起了黑深残的大旗,呼唤着想要思考人生意义的读者。
又一批读者来了。
这一批读者还没走,作者已经完结了,什么思想什么深度都没有,“报社小说”四个大字啪啪打在读者脸上。
被忽悠进来的读者出奇的愤怒了,给当时的读者一根撬棍,他们能撬动整个银河系当高尔夫打。
完结那一天,这本小说的评论区被冲烂了,某博上这本报社小说的话题居然堪堪摸到了热搜的尾巴。
宋齐远也是被忽悠着看完整本小说的一员。
不过他比较佛系,只是在书评区和话题里给精彩评论不断点赞,刷新网页两三个小时,最后给作者评论了一句优美的中国话。
结束。
所以说,宋齐远他真的比较佛系,他居然没有给作者写三字经。
后来,后来宋齐远英年早逝,出车祸眼前一黑死了。
但他现在又活过来了。
宋齐远坐在空旷奢华低调有内涵的大殿内,看着远处的风吹过层层山尖上的云海,一路刮进大殿,吹起长长垂落的长纱。
他穿成了那本报社小说里的修真界武力天花板——仙尊。
现在,宋齐远万分感谢作者写了这样一本报社小说,起码他死了还能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宋齐远生疏的按照身体残留的记忆,召唤出一面水镜。
他站起来,凑到水镜面前去看。
高大俊美的仙尊站在水镜面前,身高一米八七,散开些许的白袍能看到漂亮的肌肉线条。
丹凤眼有些冷意,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
黑色绸缎一样的长发被玉冠半束,剩余的披散在雪白的衣袍上。
宋齐远感叹,这穿越条件绝了!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生赢家模板啊,肯定有很多人愿意跟他换。
——兄弟你在地球好好活下去吧,我愿意代替你英年早逝在修真界当仙尊,就让我来受这份苦吧!
宋齐远在水镜前转了几圈,好好看看自己。
停下了看自己,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这本报社小说里,主角最后是要灭世的啊!
宋齐远伸出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单手摸着下巴。
自己这个仙尊,也会被主角一剑杀掉。
毕竟这本报社小说的主角是个人才,主角和反派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一人分饰两角。
对比起来都那么弱小可怜的修真界,希望是他,绝望也是他,最后灭世的还是他。
但宋齐远并不那么同情修真界。
这、是、一、本、虐、主、小、说!
前期修真界对主角那叫一个狗啊,主角简直就是凄凄惨惨戚戚,整一个在苦海里泡大的。
虽然还有很多无辜的修真人士、修真门派,以及最无辜的普罗大众。
凡人最惨了,山川河流花花草草也很惨,什么也没干就迎来了毁灭。
但是宋齐远能理解主角。
就算主角承受的痛苦,达不到整个世界痛苦之和的万分之一。
可是一个人在痛苦里长大,无数的腥风血雨裹满了他的全身,眼睛里连麻木都是一种幸运。
那么他扭曲了,就太正常了。
要么,他被人制裁,就此死去。
要么,他毁灭世界,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温暖的世界。
说实话,宋齐远理解归理解,要是让他站在灭世的主角面前,他肯定一剑下去。
生与死,谁都没有错。
可是现在不是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嘛。
宋齐远踢了踢腿,放松了一下身体。
他穿越来的时间,是这本报社小说的一切还未开始之前。
以后扭曲痛苦得要灭世的主角,现在还是个豆丁大的小孩子。
小小的一团孩子,能有什么风险?
说不定还糯糯的、软软的。
宋齐远决定了,他要去把小主角给拐过来,好好照料。
他可是修真界武力天花板啊!那些狗屁事情,怎么也沾不到小主角身上。
这样主角就可以快快乐乐长大了。
宋齐远穿越穿得很幸运,他想,可以把这份幸运分给小主角一点。
接收到幸运的小朋友,总不会长成歪曲扭曲的样子了吧?
然后宋齐远就开始苦修。
没办法,他对法术实在是太生疏了,别说去接人了,御剑飞行都可能在半路上掉下来。
掉下来摔得灰头土脸事小,被人以为夺舍了、好像出意外可以挑战仙尊权威了事大。
宋齐远今年又不是三岁,他可不相信修真界会是什么童话幼儿园。
尤其是一本虐主文里的修真界。
几天之后,一袭白袍高冷出尘的仙尊踏出了大殿。
锋芒利剑出鞘,宋齐远飘然落在剑上,剩风而去。
现在的主角,应该在一个小山村里。
苍茫的青山,树木郁郁葱葱,鸟鸣声时不时响起。山窝中的小山村,已经有人家开始升起了炊烟,午饭的香气慢慢散开。
这个小山村看起来很穷苦,人户也不多,土坯房子上盖着干草,家家屋檐后堆满了枯枝柴火。
一个最多才三四岁的小孩背着一捆看起来比他还大的柴火从山林里走了出来。
他很瘦,很小,看起来头重脚轻,身上的衣服也很破烂,补丁叠着补丁层层叠叠,脚上的草鞋绳子断了打着个结。
他背着柴火,弯着腰。
“傻子,傻子。”
路上有个小姑娘笑话他。
“嘿——!”小姑娘旁边的小男孩拿起土块砸向他。
小孩子衣服上多了一块土黄色。
“哈哈哈哈哈哈。”一起玩的几个孩子都笑了。
“妮丫,吃饭了。”远处有个妇人从屋子里探出头喊道。
“来了!”小姑娘马上跑回家了。
其他孩子也回家去了,不理那个吃白饭的。
小孩还站在原地,神情还没来得及因为这些事情有什么变化,看起来是有些傻。
他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背着那捆对他来说太过大的柴火,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他就站在门口,等着。
那户人家的大人转头,看见了他,神情自然的拿过他背上背着的小捆柴火,随意扔到屋檐下,然后去厨房拿了一小块冷饭团给他。
“吃白饭的!”大开的门里,饭桌上的小孩一边吃饭一边看到了他,嘴里含着米饭喊。
小孩接过了比他巴掌大了一丝丝的冷饭团,慢吞吞走向小山村的边缘。
那座漏风漏雨,好像风大一点就能吹到土胚房就是他的家。
小山村里的炊烟越来越多了,午饭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菜干香、青菜香、偶尔一点的肉香,交谈声也混杂在一起,扒饭声、说笑声、骂孩子的声音,热闹的人间烟火。
小孩慢吞吞走回自己的家里,从没有门的大门进去,然后坐在草堆上,低下头一点一点啃着冷饭团。
抓饭团的手很小,小手里饭团更小。
他很快吃完了。
吃完就呆呆的坐在草堆上,看着露出一大块天光的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慢慢的,太阳转移,阳光从大破洞里照进来了,落在破烂的屋子里,有着金色的光束。
外面的世界慢慢安静了,小孩动了动骨瘦嶙峋的小腿,想要站起来。
他很快站起来了,他要走到屋子外面,去到山林里,捡起枯枝绑好背回小山村。
换一口白饭吃。
小孩走了几步路,还没有走到空荡荡没有门的门口。
就有人落了下来。
带起的风吹起一层浅尘,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灿烂的金色星河,雪白的衣袍随风飘起。
他落在小孩的家门口,只差一寸就进入小孩的家里。
周围变得黯然失色,只剩下一抹明亮美好的色彩。
小孩微微睁大了眼睛,仰头看着他。
神仙的唇角微微勾起,融化了眉眼间的冷意,俊美的容颜带上一分温和。
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伸出,轻抚小孩的头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小孩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他。
“你我有缘。”
神仙的声音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暖意,像是初春化开流淌的溪水。
“拜我为师可好?”
那只抚摸他头顶的手放下,伸到他面前。
就在抬手可以碰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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