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远刷完了小土豆,又刷完了自己,拿出新的法袍和阵法传送上来的弟子服,给自己和小土豆穿上了新衣服。
然后他牵着小寒洲的手往外走。
外面阳光正好,很适合在暖阳下擦头发。
他自己的头发倒是随意施了法决弄干了。
小寒洲被师父牵着往庭院走,豆芽穿着柔软舒适的烟紫色弟子服,看起来还是一颗豆芽。
瘦瘦的,小小的,撑不起那衣裳。
宋齐远牵着小弟子来到了庭院,从腰带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张灵木榻,放在阳光照耀的地方。
“寒洲,过来,为师帮你擦头发。”
宋齐远坐上灵木榻,向小弟子招了一下手。
小寒洲走上前,然后就被一把抱到灵木榻上。
他拘谨地坐着,瘦小的腿在榻边自然而然的垂落。
小寒洲感受到神仙师父往后移了一些,给他让出多一些位置。
然后,柔软的布料笼在他头上,遮挡了视线,只能看到布料下方的木榻边缘、地上的石板、散落的阳光还有他自己的小腿。
放轻力度的手在他头上擦拭着,很温柔。
小寒洲刚刚看到过神仙师父一个法诀就把他自己的头发弄干了。
小寒洲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不一下就把自己的头发弄干。
但是,现在温柔的大手在他头上擦拭着,小寒洲慢慢有点昏昏欲睡。
宋齐远耐心的给小弟子擦头发,力气不敢太大,生怕擦坏了。
小孩子可是很脆弱的,头部更脆弱。
说实话,隔着一块柔软的布,宋齐远总感觉自己在擦一只狗崽。
或许是隔着布料,仔细擦时更能感受到生命的跳动,又或许是现在一切尘埃落定。
没了洗澡时的心疼和同情,更能感受到,手指之下,布料之下,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小狗崽一样的生命。
生命脆弱又顽强的跳着。
宋齐远神情平静,仔细地给小寒洲擦头发。阳光从上空铺撒下来,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温暖。
“好了。”
最后一点水汽,宋齐远用法诀弄干了,然后收回软布,露出里面的小寒洲。
小寒洲呆呆地回头看他,眼睛有一点快入睡的迷蒙。
宋齐远拉着小寒洲下了灵木榻,将灵木榻收回储物空间。
“该吃饭了。”
宋齐远牵着小寒洲的手去用膳。
掌管杂役的长老早就让人送饭过来了,在阵法的传送下,现在正冒着热气摆在桌上。
“你喜欢吃什么?”
宋齐远牵着小寒洲,边走边问。
等了一会,身边的小孩才回答了一个字。
“……饭。”
宋齐远低头看向旁边的小孩,小寒洲正抬头看着他。
“那就以后告诉为师吧。”
吃上一千种一万种美食,总有一天,小寒洲会告诉宋齐远,自己喜欢吃什么。
小寒洲有点忐忑的继续被神仙牵着走,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神仙是不是不喜欢,有些害怕被神仙扔掉了。
他紧紧的跟着神仙的脚步,不拉下半步。
宋齐远带着小弟子来到了膳厅,安静低调奢华的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
宋齐远把小寒洲抱到椅子上,然后自己在旁边坐下,和他一起吃饭,边吃边给他夹菜介绍。
“这是凌庐鱼,很适合孩子吃……”
“尾雀鸡,你尝尝……”
“汤不错……”
宋齐远每次夹的菜都很少,只够小寒洲一口吃掉,因为菜肴众多,小寒洲的碗里依旧满满当当。
宋齐远听说过,饿了太久的人,不要一下子吃太饱,也吃不了太多。
果然,喂猫一样的量,小寒洲就吃饱了。
虽然他没有说出来,看起来宋齐远能给他夹多少他就能吃多少。
“吃饱了要告诉为师。”
宋齐远俯身给小弟子擦嘴,顺便教导小弟子。
“要告诉为师,为师才知道。”
小寒洲呆呆地抬头看着神仙师父,漆黑的眼睛里慢慢冒出泪水。
可能他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要冒出泪水。
可是眼睛酸酸的。
他呆呆的抬头看着他师父,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瘦巴巴的脸上留下去。
不好看。
瘦瘦小小,像是偷穿了别人衣服的豆芽,哭起来不好看。
宋齐远叹了一口气,把人抱进自己怀里,摸着他头,轻声哄人:
“莫怕,莫怕,为师在这里呢……”
豆芽他的眼泪掉啊掉的,漆黑的眼珠子里都是他的神仙师父。
哭了很久,豆芽终于慢慢停了下来,窝在他师父怀里,看他师父吃饭。
宋齐远一手抱着小寒洲,一手吃饭。
他饿了——虽然可能只是心理因素。
既然要成为情谊深厚的师徒,宋齐远也不端着。
该吃吃,该喝喝。
以后小寒洲调皮捣蛋犯错了,说不定还要揍孩子给他爱的教育,虽然好像不会有那么一天。
宋齐远看了一眼怀里乖乖巧巧、脸上还挂着两滴眼泪的小寒洲。
一看就不是什么调皮捣蛋的苗子。
反而是隐忍受委屈百般不敢言的苗子。
总之,随意就是了。
宋齐远也没兴趣数百年如一日,在自己最为亲近的人面前端着。
吃完最后一口饭,桌上一阵波动,残肴剩宴消失不见。
洗了澡,吃饱饭,接下来就是好好睡一觉了。
“走吧,去看看你和为师的卧室。”
宋齐远放下怀里的小寒洲,拉着他的手走。
“等你长大一点,给你准备单独的卧室。”
幼崽应该跟大人待在一起。
宋齐远以前刷到过母婴视频——神奇的网站什么都刷得到,他甚至学会了给牛修脚。
母婴视频里说,孩子在三岁之前多和爸爸妈妈接触,会给孩子身心成长一个良好的帮助。
小寒洲已经差不多快四岁了。
在之前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长辈陪伴关爱。之前的缺失,宋齐远没有办法,但他可以把小寒洲的陪伴时间往后挪。
从三四岁开始,一直到六七岁,小寒洲会享受到大人的陪伴——除非小寒洲早早叛逆期想要独立。
“寒洲会介意吗?”
宋齐远问。
小寒洲抬头看着他的神仙师父。
“为师会抱着寒洲一起睡觉。”
“会给寒洲盖被子。”
宋齐远边笑边说,清冷的声音染上暖意,春天哗啦啦流动的溪水落上了粉色的花瓣。
既是询问,也是描述,故意吸引小朋友的描述。
果然,当宋齐远低下头去看小弟子时。
小寒洲干瘦的小脸上竟然都能挤出一点红晕来,漆黑的眼睛里好像有光微弱又小心绽放出。
唉——
宋齐远又想叹气了。
他揉了小寒洲的头一把。
从穿越、收徒到现在,宋齐远还是蛮喜欢小寒洲的。
很快,他们就到了卧室。
躺在铺着柔软被褥的玉床上,小寒洲不太敢动,尤其是宋齐远正抱着他。
宋齐远侧躺着,很守约的把小寒洲抱进怀里睡觉。
墨色长发铺撒在床上,顺滑如绸缎,落在雪白里衣上更显得如墨。
小寒洲被师父抱在怀里,暖烘烘的。他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么暖的时候。
冬天是冷的,秋天是冷的,春天是冷的,只有夏天虫鸣聒噪热辣难耐,但到了夜晚也是凉凉的。
从来没有那么暖烘烘的时候,好像掉进了一个什么美好的东西里。
小寒洲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形容。
于是——好像掉进仙宫里。
可是他不就是跟着仙人进入仙宫了吗?
小寒洲小心的用脸蹭了蹭师父温暖的怀抱。
一只温暖宽大的手轻轻拍了拍他小小的后背。
没有人说话,暖暖的睡意在弥漫。
小寒洲慢慢睡了过去,偷偷抓住师父里衣的手也慢慢放松下来,虚虚的抓着。
宋齐远睁开一只眼,看了熟睡的小寒洲一眼,闭上,陷入睡眠。
小寒洲在仙山的生活开始了。
这几天,小寒洲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灵天宗。
灵天宗,修真界第一大宗门,含有六座主峰,三十六座副峰,还有数不尽的小山峰小灵脉。
六座主峰里,五座主峰都各司其职,只有一座主峰例外,那就是小寒洲现在所在的山峰。
这座主峰属于宋齐远,属于修真界第一人——仙尊宋齐远。
小寒洲听到这里时惊呆了。
他认真的盘坐在小蒲团上,仰着头看他对面高大的师父。
虽然小寒洲一直知道,自己是被仙人接走的,可是真的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仙人,那种确定下来的震撼,还是带着许许多多不能说出口的细细碎碎害怕冲进心里。
小寒洲仰着头,乖巧又紧紧地看着他的师父。
这几天师父对他很好,给他夹菜、抱他睡觉、帮他洗澡——虽然师父不再一起洗了。师父对他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小寒洲看着师父,认真听讲。
“为师是天下第一人,所以寒洲知道日后该怎么办吗?”
宋齐远笑着看小弟子,漂亮的丹凤眼弯起,那种冷意被冲淡。
“不知道。”小寒洲如实回答。
他看着他师父,师父的笑更好看了,像月牙弯弯。
“有人欺你,报上为师名讳。”
“有人辱你,报上为师名讳。”
“有人轻贱你,报上为师名讳。”
“如果有人要杀你……”
小寒洲盘坐着,乖乖听师父讲话。
“……为师帮你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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