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无惨,喰我三足金乌! > 第53章 第 53 章
    事实上,谁也没有料到,平常笑点很低,而且很容易害羞的恋柱,居然潜藏着这么可怕的力量。


    不,倒不如说,大家知道她力气很大,但是都没有想到她能勇到这个地步,干脆舍弃了日轮刀,直接冲了上去手撕鬼王。


    所有人——包括鬼王在内,全都目瞪口呆。


    而伊黑小芭内时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瞬间冲了出去,一把搂住恋人的腰带着她退后。甘露寺蜜璃再怎么大力出奇迹,现在也是手无寸铁。万一无惨反应过来了,那倒霉的可就是她了。


    刚刚心脏差点跳到嗓子眼的蛇柱接过宇髓天元扔过来的,属于甘露寺蜜璃的刀塞给她。在无惨的惨叫声、同僚们的砍杀声中,语重心长道:“下一次……不对,没有下一次了。总之,不要突然冲上去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啊蜜璃!”


    甘露寺蜜璃把无惨的手臂往后一扔,俏脸红红:“好的!我知道了!”


    无惨一边躲避袭来的日轮刀,一边自愈自己的手臂。但是他很久没有吃人了,自愈的速度和平常相比居然慢了一小会儿。


    “到底谁才是鬼啊!”他崩溃道,“徒手撕下我的手臂,就算是下弦也未必能办到。你这恐怖的女人,根本比鬼还要可怕啊!”


    柱们也及时的收回了失态,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无视了无惨的一切垃圾话,各色呼吸法撵着他削。


    堂堂鬼王被八个人类打的抱头鼠窜,无惨只感觉背后越来越凉,脚下越来越慌。如果是平常,再来多少人类他都不在怕的。可是,可是!那个高台之上的神明,一直都在用一种非常可怕的眼神注视着他啊!


    就算不回头,他也能感觉到一股寒气和杀意锁定了自己。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任何人战斗,他只想快一点找到无限城的边缘,然后逃出去。


    柱们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如果这次不能成功,下一次抓住鬼王的行踪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八位柱级剑士包围了无惨,各个杀意十足。


    各系呼吸法看的人眼花缭乱,陆压大大方方蹲在高台上,探头往下看,评价道:“这个鬼王,完全没有战意呢。”


    二维用翅膀摩挲着小鸟下巴:“是因为你在吧。”


    蝴蝶忍感叹道:“有陆压殿下这样的重量级强者在场,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是对手吧。”


    下方战场血肉横飞,刀光剑影连绵不绝。有一郎刚要往下看,就被蝴蝶忍拉住了后领往后带。


    虫柱笑吟吟的道:“那种场景还是算了吧?十八岁以下禁止观看哦。”


    时透有一郎:“……”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弟弟就在下面参与战斗==


    但是介于他本人现在的确是只有十一岁的体型,和双胞胎兄弟站在一块的时候反而显得他才像是那个弟弟。所以有一郎闷闷不乐的哼了一声,抱着琵琶坐在了鸣女对面。


    女鬼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俩家,也遮住了脸颊上的眼睛。但是有一郎能感觉到,被厚厚的头发掩盖住的眼睛正在一瞬不眨的盯着他,或者说他怀里的琵琶。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想到琵琶会比老板重要……”


    本来就是自言自语,他不指望这只女鬼会跟他聊天。


    但是没想到,鸣女居然轻轻的“嗯”了一声,肯定了这个说法。


    时透有一郎:“……”果然是个很失败的鬼王。


    下方,无惨的身体已经被捶的破破烂烂,富冈义勇逮住机会,一招水之呼吸十之型,直接在混乱之中削掉了鬼王的头颅!


    居然这么容易?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鬼王的头被砍下来了!


    柱们正要齐声喝彩,然而下一刻,他的头颅,居然又长了出来。


    柱们:“?!”


    果然不会这么容易。喝彩声就这样被活生生的咽了回去,已经有了很多挂彩的柱失声道:“怎么可能!”


    二维在陆压的肩膀上叽叽喳喳:“这算是某种境界?只要不是太阳,像无惨这样境界的鬼,只要一心求活,就算被砍下了头颅,也能长回来的。”


    陆压此行主要就是压阵,如果几位柱的实力足够杀死无惨,那么他就不会出手。但是如果到了人类可能无法招架难以解决的程度,他就要动起来了。


    少年神明站了起来。


    鬼王虽然一心想要脱离战场,但是他的攻击力依旧不可小觑。几个柱或多或少的都已经受了伤,最严重的是冲在最前面的不死川实弥,他的脸色隐隐发紫,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


    无惨本身就带着剧毒。


    珠世夫人知道这一点,所以蝴蝶忍的身上带了大量的解毒药剂,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堆试管。


    陆压摸了摸有一郎的头,又和蝴蝶忍对了一个眼神,将小朋友揣在怀里,跳了下去。


    有一郎在这之前放下了琵琶,放在鸣女的面前不远处,女鬼的身体和双臂都被束缚,蝴蝶忍也不担心。


    柱们的情况不算太好,鬼王当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八个人全是剑术之中的佼佼者,就算无惨的自愈能力非比寻常,此刻也狼狈无比。


    大片大片的血液渗透了木质的地板,滴滴答答的流淌下去,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鬼血还是人血,残肢断臂乃至于被舍弃的头颅都骨碌碌满地乱滚。这种景象,也让人不由得怀疑究竟是身处人间还是地狱。


    陆压对这恶心的环境适应良好,倒是时透有一郎很不适的微微后仰。


    但小朋友也没有耽误事,从陆压怀里跳出来之后,就一把抓住不死川实弥就要把他往后拖。


    因为打架风格太过狂野,并且在战斗中频频给自己放血引诱无惨的不死川实弥奋力挣扎:“放开我,我还能打!”


    他是稀血中的稀血,血液的气味让已经饿了许久的鬼王都不自觉吞咽口水。不死川实弥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多次挥刀霍霍朝自己。


    时透有一郎坚决不撒手:“不,你不能!身上多少口子自己心里没数?又中了毒,再不老实去治疗你明天就要跟我一起去三途川!”


    “无一郎,你在干什么无一郎?还不快过来帮我?”


    不死川实弥眼睁睁的看着面对哥哥的时候,就毫无底线和原则可言的霞柱立刻冲过来,然后和有一郎一人一边,直接抬走了自己。


    “……”


    陆压对这场很快结束的争端不发表言论,他背着手,肩膀上站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小鸟,整个人看上去轻轻快快的。


    风里来雨里去,这么长时间近距离接触恶鬼,对于恶鬼身上自带的腥臭味,他居然已经可以面色如常的无视掉了……还真是一点都不想养成的习惯啊,对于小鸟的鼻子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但是他心里还记挂这产屋敷耀哉说回去请他吃寿喜锅,以及即将快要落成的神社。一想到这些,好像面前这个丑出生天的鬼王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小太子揣着手,那双金色的瞳孔注视着无惨。


    鬼舞辻无惨在刚才的追逐战斗之中,已经甩掉了身上阻碍行动的和服与头上累赘的珠花。他解放了自己的形态,身上仅仅只剩下几条布条,说是赤身也不为过。


    他的四肢与躯体上裂开了长长的,好几张露着森森尖牙的嘴,甚至有长长的舌头从里面伸出来。那具身体浑身浴血,身上是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伤口。


    围攻他的柱没有一个留手,刀刀冲着要他命去。


    无惨一头黑色的头发散乱下来,他微微喘息


    着看着,警惕的站在角落中,惊惧的看着渐渐逼近的神明。


    在场的几个柱终于暂时停下了攻势,他们的目光或者落在陆压上,或者落在鬼王上。


    这是无惨第二次与陆压对视,上一次还是在上弦之六被杀死的时候,那隔着鬼血的遥遥一望。


    如今,他终于真正意义上的亲眼见到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金,璀璨的金。如同正午炙热的太阳一般耀眼,在微暗的无限城中,仿佛闪烁着流光。


    那双眼睛所透露出来的意味很熟悉,带着轻蔑与不屑,就像是神明在注视一只不自量力、妄图抵抗山岳的蝼蚁。


    ——他曾经也是这样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人类的,如今这样类似的眼神也在注视他。


    陆压低垂着头,他的个头很高,比无惨还要高。他与恶鬼还有一小段距离,但是足以让无惨看清他的脸。


    脸上还带着少年气的神明笑吟吟的,道:“真是天道好轮回啊,是不是,无惨?”


    这一幕在无惨的眼中无疑叠加了一百层的阴间滤镜,比索命的鬼差还要可怕。他能够掌控所有恶鬼的情况,所以也同样非常清楚,面前这个神明的实力究竟到了一种怎样可怕的程度。


    无法反抗,不是对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无惨微微仰起头,几乎是在质问的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我吃几个又会怎么样呢?风沙,海啸,和种各样的天灾不是也会带走人类的性命吗?把我当作天灾不就好了吗?”


    陆压伸出双手,象征性的给他鼓了掌:“说的非常好,鬼王先生。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回答你好了。请听好:我就是这个世界特意请来索你鬼命的天灾。”


    “无惨,你大限将至了。”


    “为什么你要站在人类的那一边呢?”鬼舞辻无惨的脸微微扭曲起来,“明明你也不是人类,明明你从来都不是。为什么你要为他们伸张正义?你是神明对吧,那么,你难当不应该理解我想要活下去的心情吗?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我更加热爱生命的人了。”


    陆压已经不想废话了,他不想和鬼王对于生命哲学这个究极命题进行什么深度探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鬼王本鬼造的孽能让地狱连续不间断加班数年,地狱里的公务员们想必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全套折磨大餐。


    相比之下,反而是二维有点啼笑皆非的道:“讲个笑话,鬼王热爱生命。”


    悲鸣屿行冥转动着佛珠,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流出眼泪:“多么……可悲的生物啊。”


    其他几个柱对于无惨的发言都是抽了抽脸部肌肉,听了二维的话之后,无不在内心腹诽这究竟是什么限制级地狱笑话。鬼王要是热爱生命,他们今天就从这座无限城跳下去。


    陆压从袖子中,又掏出了长长的,金灿灿的捆仙索。


    二维扑闪着翅膀,淡声道:“鬼舞辻无惨。”


    这一声姓名,仿佛是来自天地的审判。


    鬼王的瞳孔因为恐惧而震颤,二维视若无睹,继续道:


    “以歪门邪道之法苟活于世,残害生灵,扰乱人间,干扰因果。徒造杀孽无数,诱人以鬼至于血亲相残……”


    穷途末路的鬼王终于在沉重的威压之下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无数带着倒刺的触手冲向黑衣的少年神明。


    陆压头也不抬,连看都不看一眼,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捆仙索。


    刹那之间,刀光剑影纷至沓来,距离不远的几个柱比任何时候都要迅速,截然不同的各种呼吸剑术配合默契、分工明确,眨眼之间将所有触手斩断。没有任何属于鬼王的攻击能在此刻靠近陆压。


    神明放开了手。


    捆仙索附着了他的灵力,深深的扎


    入了鬼王的血肉之中,鬼血飞溅。


    无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那条长长的,来自神明的绳索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将他五花大绑,死死钳制。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故技重施——当年在继国缘一刀下逃走的技——在生命面前,脸面和尊严算什么。他想要立刻分裂成无数碎片逃走,却惊恐的发现,不行!


    血鬼术无法发动,无法将自己分裂。将他捆的结结实实的绳索捆住了他的身体,也捆住了他的力量。


    二维眼看着这顷刻之间的变化发生,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继续流畅的道:


    “种种罪行罄竹难书,天怒人怨。”


    自无限城被破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按罪当诛。就地,格杀勿论。”


    高天之上,世界的意识站立在云端之中,与自己的化身一同开口,道出那最后的判决。


    “其魂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阵法,开了。


    陆压原本用来防止鬼王逃走的阵法被他亲自解开,无数的符文化作微光消散于空气之中。无限城被破开的部分至今没有修复,黎明的光辉如此的慷慨而毫无保留。


    天光大亮。


    阳光会驱散黑暗中盘踞的恶鬼与恐怖,神话之中飞来的金乌带来光明与属于神明的力量,在此将沉积千年的罪恶清算。


    恶鬼在阳光之下发出被焚烧的惨叫。高台之上,时透有一郎解开了鸣女的捆仙索,长发的女鬼在太阳之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琵琶。


    雪白的鸟羽划过天际,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灌满了无限城,天空如此的晴朗而湛蓝,连阳光也是如此的耀眼,一如当年不变的岁月。


    无惨的身躯与满地的肢体鬼血一同化灰,他的喉咙滚动着,那双眼睛千年以来第一次直视太阳:“我只是……想要……”


    最后的言语淹没在尘埃之中,没有任何人关心他最后的遗言。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注视着这一幕,在黑暗中延续千年的战争终于在今日宣告终结。那些挥洒在黑夜中的热血从未寒凉,所有的前仆后继,所有的不畏生死,都是为了此刻的结局。


    六尺之下埋葬的英灵在此刻终于安息。


    “我们赢了!”


    在逐渐崩塌的无限城之中,有人这样大声的喊着。


    层层叠叠的和室随着鸣女的死亡崩塌溃散,露出明亮的外界来。执剑的队员,掩面的隐,产屋敷一家。各种各样的人都看到了今日的终局。


    隐的队员冲了上来,疗伤的疗伤,包扎的包扎。


    “我们赢了!”


    欢呼声与痛哭声,如同浪潮般涌来。


    珠世静静的站在光明之中,也许太阳最终宽容了她一时半刻,减缓了她的死亡速度。


    滚烫的眼泪从眼中流出,这冰冷了数百年的鬼身,在此刻仿佛也拥有了温度。


    她转身,看向了身后。


    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愈史郎在哭,他的眼泪滚在地上,像是断线的珠子。那双眼睛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追随着她。


    珠世轻轻的微笑起来,她的身体在逐渐湮灭,却觉得格外轻松。


    她伸出了手,微笑起来:


    “再见,愈史郎。”


    个子还很小的愈史郎冲了上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了他恋慕多年之人。


    少年的声音哽咽:


    “再见,珠世夫人。”


    仓皇的流年辗转而过,无数的鎹鸦飞翔在半空之中,乌黑的鸦羽纷纷扬扬,在空气之中飘荡陨落。


    ——我们终将在时间的尽头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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