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发表
黑木崖上, 顾客慈从前堂回来,在书房桌后将将坐定, 想着将今日东方的意气风发画下来, 眼角余光一瞥,就发现桌面中央静静躺着的红底烫金喜帖。
身为过来人,顾客慈眉梢一挑, 捻着喜帖打开,一目十行掠过上面的话, 在最后落款的两个名字上看了许久,轻笑低吟:“还真让这奸商得手了。”
一只油光水滑的小貂在顾客慈肩膀上悄无声息地出现, 抻了个懒腰, 哈欠连天道:“你是不知道前阵子外面闹得有多凶,苍山境险些被捅了个窟窿不说, 大半的小天道居然站到了离断斋的那一边,现在有几个本源世界的天道也在考虑要不要接洽离断斋。”
“是该急切些,不然等到小世界灵气复苏,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道们还有什么戏唱?”顾客慈悠悠开口。
“利益是这么说,不过我也挺惊讶那些小天道居然会和离断斋那么亲近。”
小貂身为主神系统, 虽然主神空间并不被这些世界纠葛影响, 但那些死去的大气运者却是有可能进入主神空间的, 若是灵力复苏, 主神空间也要进行相应的调整。
“傅回鹤那个人,虽然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奸商样子, 但其实心软得很,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恐怕相处久些没了冷脸, 那些小天道一撒娇他就没辙, 亲近也是必然。”
顾客慈和傅回鹤这么多年的损友,对傅回鹤不可谓不了解。
他垂眸思忖了一会儿,对小貂说:“让我去主神商店里翻翻,找点大婚的贺礼送过去。之前离断斋可从来没有对外开放过,这次我得拉着东方在傅回鹤那好好玩两圈。”
小貂翻了个白眼,肚皮一翻,任由顾客慈进入主神空间捣鼓。
正在这时,东方不败自书房门口进来,伸手拿了那喜帖过去打开看了一眼,问道:“他去找贺礼了?”
小貂点点脑袋。
东方不败想起卧室里那盆结了花苞一年多都没有开花意思的玫瑰,想了想,道:“让他多备几样,到时候你和晨儿也一道前去。”
当初傅回鹤塞给他们两个的玫瑰种子被取名为顾晨,和小貂兄弟俩各自跟了两个父亲的姓。
小貂尾巴一竖,眼睛放光:“好唉!!”
***
正如顾客慈所料,此时的傅回鹤拿小天道们半点办法都没有。
鉴于傅老板这次的错误严重,花公子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松口,傅老板虽然之后恢复了灵力,也一只保持着巴掌大小的形态,花满楼手腕上的莲子被他已经吃的只剩下怀里的这一颗。
黑煤球跑去和尔书在花家堡混吃混喝,花家堡的人只当小黑煤球也是傅回鹤养的,哪里能想到这么个小东西居然是维系世界的天道化身。
傅回鹤一边抱着和自己大半个身子差不多的莲子,一边低头时不时啃一口,身子旁边还放着一本小册子,金色的小毛绒球偶尔替傅回鹤翻过一页。
傅回鹤一言难尽地看着分外殷勤的小天道,无语片刻,终究是没忍住:“你是不用看着小世界了?”
“哎呀,李寻欢现在特别积极搞事业,皇帝又本来就是个明君,现在一切都蒸蒸日上的,好得很呢!我这不是来报恩嘛~”
本质是来离断斋蹭灵气的金色毛绒球原地蹦跶了两下,在册子上翻滚来翻滚去:“所以这些册子上的东西都能被交易嘛?”
最后的一颗莲子是意欲,傅老板真的有理由怀疑花公子留下这颗莲子给他,人又不在眼前是故意为之,但做错事的傅老板只能默默低头自己消化,瞥了眼那册子上记录的苍山境的灵草丹药,话不说死:“不一定。”
“离断斋虽说可以开交易给小世界,但是这个度还是和以前一样要在规则的允许范围之内,贸贸然的起死回生时光倒流,会让小世界变得不稳定,到时候炸了算谁的?”
小天道“哦”了一声,圆滚滚的身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那你什么时候成亲啊?”
“?”话题被冷不丁快进到成亲,傅回鹤愣了一下,“喜帖不是发给你们了?”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啦,我就是……”小天道的四肢在书册上舒展着绕了几下,支支吾吾,“那你这里现在也没个打理杂务的对吧?你现在说需要帮忙,我们也不是不能帮你……”
傅老板挑眉:“白送的?”
“那必然不是了!”小天道理直气壮。
傅老板啧了一声。
他就知道没有白吃的餐食,白占的便宜。
“我要你给过黑煤球的那个白元宵!”小天道用一种你偏心的眼神控诉傅回鹤,“它在聚会的时候炫耀过好几次了,我们都没有尝过!明明我们认识的比较早,我还给你介绍了生意呢!”
傅回鹤艰难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在上元节的时候的确给小煤球用灵气捏过一个元宵,但当时其实是为了哄小煤球说点宫九的事吧……
再度对小天道们的聚会内容感到好奇,但捏元宵又不是什么难事,离断斋最不缺的就是灵气。
傅回鹤索性揪着灵气开始捏元宵,一连捏了十几个,小天道居然还眼巴巴地看着他说不够。
傅回鹤:“……不是,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们聚会有多少张嘴?”
小天道比比划划了一下。
辨认出字迹的傅回鹤认命地开始一边啃莲子一边搓圆子。
花满楼从花家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湖边上满满当当的白色圆子堆成了小山,一只金色的毛绒球在圆子上蹦来跳去,快活得不得了,山尖尖上,小小一只的傅回鹤抽着青玉烟斗,生无可恋地搓圆子。
傅回鹤回头,看见花满楼的一瞬间眼睛亮起来,几个起落把自己窝进花满楼肩膀的衣领处,开始逃避做工。
小天道看着面前的小山一样的白元宵,已经能够畅享到下次天道聚会时候其他小天道赞叹羡慕的眼神,顿觉满意地挺起小胸脯,小细胳膊一挥:“傅老板你放心!成亲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说完,小天道没等傅回鹤回应,就带着傅老板一个时辰的努力成果消失在离断斋。
花满楼抬手摸了摸四肢摊开躲在自己颈边的傅回鹤,低笑道:“小可怜。”
小可怜傅老板巴巴地贴着花满楼的脖颈,小声道:“那七童是不是消气了?”
花公子捏捏傅老板的小胳膊,朝着书房走:“可以消气,但是傅老板要签一份契约才行。”
傅回鹤瞳孔震颤,忽然觉得曾经光风霁月的花公子怎么也被他带的开始往奸商方向发展?
不对……花家本来就是经商,花公子可比傅老板聪明多了……
傅回鹤说服自己的同时低头看向花满楼摊开在桌面上的契约,看着看着,陷入沉思。
巴掌大的小人跳下桌子,站在宣纸之上低头一行一行审视契约书上的内容,当看到“若再有任性妄为不顾性命的举动,罚睡湖底三个月”时,抬头幽幽看向花满楼,吐出两个字来:“……家规?”
向花夫人取经之后的花公子淡定坐在椅子里,施施然点头。
花老爷年轻时候也是个愣头青,江湖朝堂地乱掺和,不知道多少次在刀口上划拉,要不是花夫人捞得快,只怕就没有他们兄弟七个了,在整治家风这方面,花夫人是一等一的好手。
傅回鹤这个人看似惫懒,但其实骨子里带着一种疯劲,做事的时候总会想着单刀直入不管不顾的做法,若是不拴着些,只怕日后还会出大乱子。
傅老板看着家规上触目惊心地罚睡湖泊,罚睡书房,罚睡客房,认真严谨地将三条家规刻在脑子里,而后抱着一杆比自己身高还长不少的毛笔,一笔一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顿了顿,还无师自通找了印泥出来印上了自己的小手印。
签完之后,傅回鹤乖巧抬起自己染着印泥的手,期待地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在家规上签字盖章,而后抽了手帕出来笑着替小人儿擦手。
傅老板握住花满楼的手指,再一次发问:“所以……七童?”
花满楼忍俊不禁:“好了好了,消气了。”
话音未落,在一片朦胧的烟雾里,白发的美人侧坐在书桌之上,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还托着那杆青玉烟斗,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灰蓝色的眸子脉脉含情,神色带笑,瑶阶玉树,世间难有。
傅回鹤手指一动将烟斗收起,左腿挤进温润公子的双腿微微分开些,倾身过去贴向花满楼的脸颊,低低笑着:“下次可不敢再惹花公子生气了,好凶。”
一连几个月的看得见吃不到,傅回鹤又在此同时逐渐恢复六欲,这让他心中又是难捺又是克制,委屈极了。
花公子半点没有被带着些进攻意味的傅老板所震,反而抬手抚上傅回鹤的长发,手指插|进那霜白若云锦的发丝中,轻轻摩挲着:“伤势可是大好了?”
傅回鹤觉得这姿势有些不自在,便拦腰将花公子端起来,一个闪身自己坐进太师椅中,将花满楼妥帖放在大腿上,紧贴着自己的胸膛,直到将人圈进了怀里,这才舒服地长叹了一声。
“本就没受什么伤,家里灵力足恢复也快。”傅回鹤回答,而后问道,“六哥那边如何?”
“六嫂发动就在最近了,娘有些挂念,便让六哥六嫂回去了花家堡,只不过今日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六哥收了个小徒弟。”花满楼说起来时,脸上颇有些好笑。
傅回鹤算了算小雪莲投胎的年岁,若有所思道:“该不会……”
当初傅回鹤便说过,投胎到花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雪莲便提出想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气运都给小水仙,让小水仙投胎做花六的女儿,但若是如此,小雪莲的转世便会显得有几分艰难。
并且因为花六嫂有孕较晚,在小雪莲投胎之后许久,小水仙才得以转世。
离断斋与外界小世界的流速并不相同,算下来的话,小水仙此时尚未出世,小雪莲的转世却已经有三岁了。
“对,据说六哥前段时间去江南那边谈生意,遇到一个颇有眼缘的乞儿,见那小家伙生得机灵,便带回了花家。”
花满楼虽然只是给花六哥说过小水仙和小雪莲的事,但却并没有想要干预缘分,没成想这缘分居然是应在了花六的身上。
“那小家伙在算账上十分有天赋,才三岁不到便能识数,六哥起了惜才的心思,便想着留在身边教养,日后也能独当一面。”
花家收养的孤儿并不在少数,虽说是做善事,但是遇到天赋极佳的孩子自然也会重点教养,源源不断的人才涌入,这才是大家族长盛不衰的根源。
“倒是又做了哥哥,日后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不错。”傅回鹤说着也想笑,简直想拨了时间去看看到时候花六的表情,“真不错。”
“对了,请柬都发出去了,爹娘和兄长那边也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要不要出去转一转?”傅回鹤亲了亲花满楼的鬓角,低声道。
花满楼笑:“当真要将离断斋交给小天道们?”
“它们叫了从前离开离断斋但却没有选择投胎转世的种子们一起,还以为能瞒得过我。”傅回鹤哼笑,“那些种子虽然化形,不论有没有恢复记忆都是我傅氏的族人,我自然是看着他们的,小天道们一个两个的去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花满楼看出了傅回鹤眼睛里压在笑意之下的波澜,知道傅老板对这些族人回家的期待并不算少,便道:“之前不是说要去塞北看看腊梅?如此正巧,不如写信过去问问叶城主是否还在万梅山庄。”
倒是不用写信,傅回鹤抬手在桌面一抹,万梅山庄的景象便浮现在灵力凝结的镜面之上。
叶孤城倒是的确还在万梅山庄,但是……
傅回鹤惊讶:“腊梅种子发芽了?”
只见两个白衣的剑客此时正站在一颗矮小的梅树前,两张俊颜上都带着不解和困惑,西门吹雪手中还拿着一本医术,一直以来波澜不惊的眸中带着无措。
小小的梅树伸出枝条缠在两个家长手腕上,哼哼唧唧喊疼又喊饿。
叶孤城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下,看向不远处廊下的老管家。
老管家乐呵呵道:“院子的梅树都是有埋肥的,但是小小姐的话……”
埋……肥……
意识到这是什么,身为万梅山庄的主人,并没有那么人间烟火气的西门吹雪冷脸上顿时裂开一道缝隙。
小小的梅树当即一抖,将根从土里拔出来,慌慌张张地就往叶孤城身后躲:“呜呜呜,师父坏!!不要农家肥!!!”
第129章 发表
塞北·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看着在院子里笑着同梅树对话的花满楼, 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傅回鹤与叶孤城也站在廊下,傅回鹤见小梅树伸出枝条来比比划划, 性子十分活泼, 当下便觉得有些好笑。
他之前并不知道腊梅种子居然会是这样的性格,明明当种子的时候看似沉稳,不动如山, 结果却是个撒娇精。
偏偏腊梅种子又和叶孤城有缘,叶孤城又与西门吹雪交好。
两个再怎么冷硬的剑客, 面对这么一个气场震慑不了,冷脸更是没用的小撒娇精, 也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傅回鹤笑道:“腊梅的性子是有些活泼, 给叶城主和西门庄主添麻烦了。”
自家孩子,面子上还是要护着的。
叶孤城的面色却是柔软了许多, 摇了摇头道:“她很好。”
西门吹雪闻言也转身走过来,三位剑客相对而立,也点了点头:“她很好。”
傅回鹤的视线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身上逡巡了两圈,勾了勾唇角,对两人这种朋友之上的知己情谊并不多说, 而是道:“离断斋的种子依托契约者的气运而成长, 我虽不知晓为何腊梅能够汲取西门庄主的气运, 但就目前来看, 腊梅离开了二位中的任何一位,恐怕都会不太适应。”
怎么说呢, 傅老板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些看热闹的情绪在的。
听傅回鹤这样说,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同时恍然。
前段时间叶孤城回了一趟南海, 因为腊梅发芽的缘故, 便将她留在了万梅山庄,草木脆弱,海上航行还是受罪了些,没成想叶孤城回到白云城还没一个月,西门吹雪写腊梅生病的传书就飞到了叶孤城的手里。
叶孤城只得匆匆处理了白云城的事务,用最快速度赶来了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微蹙了蹙眉,问叶孤城:“城中事务如何?”
叶孤城思忖片刻,道:“还需几月。”
西门吹雪停顿了许久,道:“我让管家备船。”
叶孤城了悟,唇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自当扫榻相迎。”
明明站在两人的旁边,却被忽略了个彻底的傅回鹤:哦豁。
本着乐子人的心态,傅回鹤从袖中取出两方喜帖递过去,笑道:“傅某有喜,叶城主与西门庄主届时若有空闲,不妨离断斋一叙。”
两人都知道傅回鹤和花满楼关系,并且都不是什么妄议他人私事的性情,皆是波澜不惊地接过喜帖,只不过对喜宴的地点有了几分好奇。
事实上,即便是契约了腊梅种子的叶孤城,也是没有去过离断斋的。
两人面色认真,应下了邀约。
傅回鹤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二位可知道陆小凤又跑去哪了?”
这边世界的请柬倒是还有三份没有送出去,其中一个就是跑得没影的陆小凤。
叶孤城这些日子都在关注白云城,倒是没空注意陆小凤,西门吹雪却开口:“他在京城。”
对上两人的视线,西门吹雪顿了下,继续道:“前段时日他与宫九作对,掀了一间合芳斋的铺子,管家有报。”
西门吹雪事事讲究,自然也有依仗,万梅山庄名下铺子众多,遍布大江南北的老字号点心铺子合芳斋便是其中之一。
“我让他半月内给一个交代,明日便是最后期限。”西门吹雪当然不是小气的人,这么说也不过是给陆小凤一个音信。
毕竟能把陆小凤逼到躲去合芳斋还没躲过的麻烦,估计并不是什么小麻烦。
正说着,小厮匆匆来报:“启禀庄主,陆大侠来了。”
西门吹雪看向傅回鹤:“他来了。”
……
陆小凤实在是有些狼狈,身上的衣裳不仅灰扑扑的,还被各种兵器看似划拉了许多刀,头发也有些乱,不过四条眉毛倒是好好地长在脸上。
他进来的时候本还有些心事重重,但是在看到花满楼和傅回鹤的时候,陆小凤的眼睛里顿时迸发出光亮。
“七童!!”
陆小凤几乎是呜呜咽咽着想要冲花满楼吐槽这些日子的遭遇,结果就被护食的傅回鹤礼貌地挡去了一边,顺带被塞了一张喜帖在怀里。
陆小凤愣愣低头,看着上面写着傅回鹤和花满楼名字的喜帖,默默合上,喝了口水压压惊。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坐在一侧,两人都不是什么多话的性子,便只是慢慢品着茶水。
这是叶孤城自白云城回来的时候带的,倒是与中原的茶叶滋味略有差异。
忽然,陆小凤看着手里的请柬,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向傅回鹤:“如果我这个时候和七童表明心意,傅先生会不会想要气得追杀我?”
“?”
傅回鹤放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小凤:“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横尸万梅山庄?”
别说当世两大剑客在场,花满楼坐在一侧,只要是傅回鹤真心想要杀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一步都不可能逃出去的。
陆小凤硬生生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另外的意思,总而言之就是……我想请傅先生帮个忙。”
不清不楚地说了几句,陆小凤也知道自己的表达实在是有问题,便将最近关于幽灵山庄的案子说了一遍。
幽灵山庄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听说只有死人或是被逼到绝境的人才能进入的地方,而在那里,有陆小凤正在追查的一个案子的源头。
陆小凤得想个不被幽灵山庄怀疑的由头被人追杀,才能进到幽灵山庄里。
当世能把陆小凤逼到绝路的高手并不多,其中多一半都是他的朋友。
陆小凤想过西门吹雪,想过叶孤城,但始终没有一个能自圆其说让武林相信他们情谊破裂的缘由。
陆小凤甚至去招惹了一番宫九,但从前特别喜好搞事的宫九却像是生根在了京城,根本引不出城门,只打得陆小凤赔了西门吹雪的一间铺子才放过讨嫌的陆小凤。
傅回鹤的这一封喜帖倒是给陆小凤打开了思路。
毕竟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友谊武林皆知,若是有那么点子的……到也算是符合常理,傅回鹤的剑法之前便有在江湖传闻,方方面面都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的确是个小忙,而且还能看陆小凤的乐子,但是傅回鹤并没有答应下来,而是看向坐在旁边的花满楼。
陆小凤见状连忙讨好地给七公子倒了杯茶。
花满楼轻笑:“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偶尔捉弄朋友的小腹黑,但求人气短,只能巴巴地用眼神示意花公子手下留情。
花满楼捋袖将茶杯放下,悠悠道:“很简单的小要求,只要你收集两葫芦日出时草木花瓣上未曾落地的露水就行。”
陆小凤没干过露水煎茶这样风雅的事儿,但两葫芦酒他倒是喝过不少,几口的事儿,想来这露水什么的应该也就几天的功夫,问题不大。
呜……七童果然心地良善。
傅回鹤也不觉的这是个什么难得的要求,毕竟他一挥手就能有十七八个葫芦的露水。
唯有在白云城时晨起用露水煎茶的叶孤城抬眸,扫了眼暗自窃喜的陆小凤。
收集露水本就是极其考验耐性的活计,草木花瓣上的露水历经一夜方凝几滴,倘若收集慢了,太阳一出便蒸腾而逝,哪怕是十几个侍女,连续七日也不过只得半葫芦罢了。
陆小凤一个人两葫芦……恐怕得忙上一两个月。
花满楼又道:“收集完了直接送去西门庄主手上便可。”
被提到的西门吹雪疑惑。
花满楼解释道:“腊梅虽说汲取二位气运成长,但到底是灵物,灵气所需也是必不可少,清晨露珠是一天灵气伊始,是草木最好的妙药。”
顿了顿,花公子唇角压下笑意:“到底是个女孩子,埋肥总是不太妥当。”
听到埋肥,不仅仅是西门吹雪的表情有些僵硬,想起曾经陆小凤建议花满楼给小莲花种子埋农家肥的事儿,傅回鹤看向陆小凤眼神里带上了剑意。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脚后跟直打后脑勺,陆小凤干笑道:“不是,咱们也不用这么快吧?让我吃口热饭先……?”
傅回鹤轻笑,伸手一展,鹤鸣剑自虚空缓缓而出,剑气铮鸣,引得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佩剑也嗡鸣作响,只是鹤鸣剑到底非凡品,两人的佩剑颤动听上去多少带着些被压制的哀鸣声。
“陆小凤,我觉得你现在的模样更像是被追杀的小可怜,这热饭还是省一顿去幽灵山庄吃,怎么样?”
傅回鹤的话音尚未落下,头皮一麻的陆小凤身形急转,脚底抹油就往门外掠去,一个闪身便翻过墙头消失不见。
傅回鹤轻笑,对花满楼说了句“我去玩玩”,便真的提着鹤鸣剑去同陆小凤玩你追我赶的过家家游戏。
——虽说不是真杀,但傅回鹤的剑气眼看着就将有些狼狈的陆小凤,戳成了一身乞丐褴褛模样的陆小鸡。
西门吹雪握着乌鞘长剑,注视傅回鹤背影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见识过傅回鹤的剑法,却是第一次见到傅回鹤的剑。
那柄剑……
“好剑。”
西门吹雪侧目看去,只见叶孤城的视线也停留在傅回鹤消失的地方。
花满楼看着面前的两位剑客,神情无奈的低头喝茶。
只不过,傅回鹤作为一个剑修,骨子里到底有那种切磋武艺的好胜之心,只可惜除却苍山境,也就只剩下离断斋能容纳傅回鹤稍稍放开的剑气,鹤鸣剑到底也显得有些寂寞。
思及此,花满楼眸光闪烁,若有所思,而后转而看向叶孤城与西门吹雪,温声道:“不知西门庄主与叶城主的酒量如何?”
西门吹雪从不沾酒,因为酒会让剑客的手抖,这并不是一件自律的行为。
叶孤城倒是可以喝上几杯,但与西门吹雪理由一样,他自然也是十分自律的人。
花满楼遗憾道:“阿凛的酒量也差了些,微醺时总是喜欢过招一二的。”
半晌,西门吹雪启唇,面色执拗:“我可以练。”
喜宴尚有几月,酒也不是不能喝。
花满楼却笑道:“喜宴当日会有许多武林豪杰,其中不乏剑客刀者,西门庄主与叶城主不如与其他宾客商议一二,各取所需。”
不说其他人,便是陆小凤或是李寻欢都是一等一的好酒之人,再加上楚留香等人,灌醉一个傅老板绰绰有余。
不同于西门吹雪在剑道上的执着纯粹,叶孤城似有所觉地看向花满楼,冷不丁询问:“你不介意?”
喜宴之上灌醉新郎,对花公子有什么好处?
花七公子勾唇,抬手续了杯茶水,没有回答。
好处?
当然是一朵醉醺醺,软绵绵,说什么都会照做,任由摆布的小莲花了。
第130章 发表
雕栏玉砌的楼阁回廊上垂落红绸, 灯笼排列得错落有致,就连院子仅剩的树木也被挂上了喜庆的红绸。
离断斋从来都没有这样灼灼热烈的色彩,也从来没有容纳过这么热闹喧嚣的宾客。
傅回鹤一直被小天道们叽叽喳喳一堆拦着, 不仅三天没见到花满楼, 甚至就连自己的离断斋变成了什么样都不知道, 三天来一直老老实实在房间里静|坐酝酿,又忐忑又无聊, 又紧张又无奈。
明灯掌礼,四明灯起。
房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白发束起, 一身大红喜袍的傅回鹤终于从房中走出, 抬眸就看到了红得热烈的离断斋,和一边使劲儿吹笛子的小金丝猴, 小金丝猴的旁边还站着宋青书和殷梨亭,师叔师侄两个居然人手一个乐器,和小金丝猴搭配得很是默契。
那种自心底油然而生的紧张忽然就袭上傅回鹤的心头, 他的手心甚至都开始隐隐出汗,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左脚右脚先迈出哪一只。
胸前不知道被谁扎了一朵大红绸缎花的尔书甩着大尾巴直立走出来,前爪还挎着一个小花篮,里面满是灼灼多彩的花瓣, 走到傅回鹤面前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将自己的大尾巴甩进傅回鹤的手里。
——顺带给了傅回鹤一个“还得是我”的眼神。
傅回鹤轻咳了两声好险忍住笑声, 握住尔书的大尾巴,十分规矩地听从尔书的引路。
小天道们在大榕树的帮助下, 将离断斋硬生生扩大了五倍之多, 后院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界, 那片常年氤氲着袅袅灵雾的湖泊也拉宽了许多。
傅回鹤沿着回廊来到后院, 入目的是一方悬在湖泊之上的高台,浓郁的灵雾袅袅,在高台之上虚虚聚拢又散开,高台同样被红绸灯笼所装点。
与回廊不同,高台四周簇拥着许多草木开花形态的金色雕塑,金色的点点星沙不停地朝向四周散落开去,化作灵光落在草地与湖水间,洒落在高台之下落座的宾客间。
傅回鹤的视线在那些草木上停留了一瞬,认出那都是曾经从离断斋离开的种子模样,每一株都是记忆中的形态,就连开花时展现的性格都别无二致。
尔书走到傅回鹤身后,从大尾巴里掏出小册子看了一眼,小声道:“行礼!”
被迫对成亲流程一无所知的傅回鹤:“……?”
在看到站在一朵金色金光菊中间的金色毛绒球着急比划的姿势后,傅回鹤恍然大悟,朝着台下的宾客躬身行礼,行礼间没有半分敷衍,极其认真。
就在他躬身抬头的那一瞬间,傅回鹤看到了席间列座的花家人,而旁边坐着的——
傅回鹤的眸子骤然瞠大,动作顿住,迟迟没能反应过来。
温和美丽的女子坐在花夫人左侧,身旁的是一身青衣的男人,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而坐在青衣男人旁边的,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却是亮得惊人,看向傅回鹤的神情中满是欣慰。
那是……
傅夫人抬手掩唇,笑得眉眼弯弯,与旁边同样笑起来的花夫人低声说着什么,傅族长像是被儿子的蠢样子无语到,张嘴无声说道:傻愣着干什么,成亲呢!
尔书连忙将一杯酒塞进傅回鹤手里,抬着傅回鹤的胳膊让傻兮兮的傅老板转了个方向,一脸“简直没眼看”的小表情。
傅回鹤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到一只身形变大了许多,圆滚滚的身上绑着红绸带花的小煤球天道。
傅回鹤刚开始心中还在笑,让七童诞生世界的小天道当花童倒是十分贴合,但在看见一身大红喜袍的花满楼自回廊缓步而出时,傅回鹤的脑海里便再也没有除却花满楼之外的存在。
花满楼平日的衣裳多素洁雅静,就算在正式的场合会穿贵气些的锦衣大氅,也更多是较为沉稳或贵矜的颜色,很少穿这种灼灼热烈的大红色。
镶金馕玉的喜袍没有什么沉稳温吞的意愿,有的只是张扬热烈的喜悦与冲击,花满楼本就生得肤白,红衣金冠,更衬出几分平日从未见过的艳丽之色。
被打扮得黑红相间的小煤球天道从尔书手里接了酒杯递给花满楼,而后缩小身形跳到尔书的脑袋上,一黑一白两小只功成身退,跑去高台下面一起凑热闹。
傅回鹤的眼神一直牢牢锁在花满楼的身上,或许带着欲,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口的复杂与喟叹。
花满楼同样不知道今日成亲的流程,问傅回鹤道:“在想什么?”
傅回鹤深深凝视他,微摇了摇头,小声道:“哪怕是在梦里,我都想象不出这样美好的场景。”
他这一生艰难堪堪,欢愉少数,可若是为了眼下的这一切,傅回鹤突然觉得有一种所有缺憾都瞬间圆满的幸福感。
红绸自上而下飘飘然落下,两头不偏不倚被花满楼和傅回鹤握在手中。
两人齐齐抬头看向高处,就见长盛君坐在房檐之上,正盘腿撑着脸颊看着他们两个。
成亲这样宾客众多的场合,对长盛君而言实在是一种可怕的折磨,但他也有他参与的方式——他用机关将红绸递给了两个新人,以亦师亦友的身份。
盛崖余站在长盛君身侧,对着看过来的傅回鹤与花满楼抱拳行礼,唇角勾着笑。
收回视线,傅回鹤与花满楼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两人转身,朝着高台中央缓缓走去。
步履款款,同登华堂。
交拜成礼,同饮合卺。
花开成双,岁岁相连。
最是凝眸无限意,自此阡陌多暖春。
***
长盛君看了眼被团团包围的傅回鹤,啧了两声,对花满楼道:“他这来者不拒的模样,你也不怕他醉得入不了洞房?”
说完,长盛君又嘀咕了一句:“就算该修该做的都做完了,洞房还得不一样吧?”
无情大捕头早就被江湖人拽走,这些来自不同世界的气运者们无不是龙章凤姿,天资卓越的天才,聚在一起着实有说不完的故事与经历。
长盛君的话还没落地,那边的墙边就探出来陆小凤和花五哥的脑袋:“七童~”
花满楼面上带着温矜的笑意,但眼睛里的愉悦是与平日不同的开怀灿烂:“老师难道不想知道阿凛喝醉之后是什么模样吗?”
原本想着偷溜的长盛君闻言一顿,眼眸眯起,若有所思地看向傅回鹤被层层围住推杯换盏的方向。
花满楼被花五哥牵走,两人同陆小凤一起找了个树边藏好,陆小凤鬼鬼祟祟递了一个册子给花满楼。
花满楼疑惑翻开,就见里面全是各种姿势的龙阳图,一时有些无语。
花五哥探头看了一眼,也朝着陆小凤翻了个白眼:“你这有什么用?七童听五哥的!”
花五用袖子藏着掖着给花满楼塞了一个酒葫芦,悄声道:“这可是宫廷上好的御酒,我试过了,就连宫九那种变态的体质少说也得醉上一两个时辰,用在傅先生身上,怎么说半个时辰总能有。”
花满楼看着手里的酒葫芦和龙阳册,陷入沉思。
他其实真的没有多少要将傅回鹤正法的心思,鲜少有人知道花公子对傅老板的那张脸十分偏好,他不过是想看一看醉酒后的小莲花是怎样的风情,没想到传去五哥和陆小凤那,就变成了……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用。
花满楼想着,将那酒葫芦收了起来,顺手也将龙阳册子揣进了衣袖。
……
傅回鹤虽然平日总喜欢小酌两杯,但之前七情六欲不全的时候,喝酒没什么滋味,花满楼的百花酿又分量不多,倒是也从没有喝多过。
唯一一次不知节制醉了些,便是将自己的种子送了出去。
但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脑袋几乎都有些混沌的地步。
傅回鹤察觉到不对,避开后院那些一个劲儿灌酒的酒坛子们,抬手破开空间迈出,来到主院门口。
朦胧间,他看到站在主院院中的花满楼,唇角不由自主勾出一抹笑意。
花满楼抬步走到他面前,身上依旧是那身如火热烈的喜袍。
他抬起手指拂过傅回鹤的眼角,只觉得这人抬眸看过来的模样乖巧又朦胧,眼角处一笔绯红扫过,在眼尾氤氲开一片红晕,那张平日里便赏心悦目的脸如今染着酒意,就像是要勾到人心尖上。
傅回鹤用手指蹭着花满楼的手指尖,而后抬手握住花满楼的指节,送到唇边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他们故意的……”他小声委屈嘀咕,“他们就是故意不想让我洞房花烛夜……”
花满楼任由傅回鹤攥着自己的手指,将走直线都有些飘忽的小莲花往房间引,一面笑着低声道:“先记下来,回头他们成亲都灌回去。”
“灌不回去!”傅回鹤撇嘴,委屈之下眼角的绯红更甚,“一个李寻欢,一个楚留香,还有陆小凤!”
这三个一看就不是会成亲的样子!
“还有宫九!他嫉妒我!”
花满楼忍俊不禁,晃着两人交握的手,轻笑道:“那怎么办?”
傅回鹤像是被问住了,站在门边呆愣愣想了半晌,而后迟疑着出声:“……把他们的酒全倒了?”
“嗯!我要让他们之后的一年都尝不出酒味来!”
傅老板虽然脑袋沉沉,捉弄人的手段却十分懂得拿捏要害。
“顾客慈那厮送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头看看有没有好用的……”
“宫九……宫九就……就到时候把五哥灌醉,也不让五哥入洞房……”
傅回鹤嘟囔着,而后又贴过去牵着花满楼的手,将花满楼抱在怀里,下巴抵在花满楼的脖颈边,脸颊埋进花满楼颈间,抬起的手也缓缓插入花满楼发间。
“七童……”
花满楼喜欢小莲花偶尔表现出依恋又怜爱的模样,他回抱住傅回鹤,尾音轻轻扬起:“嗯?”
“喜欢。”
花满楼的心几乎融化成一汪春水,轻声应道:“我也喜欢阿凛。”
傅回鹤侧首轻吻花满楼的脖颈,小声撒娇:“最喜欢吗?”
“最喜欢。”
“比尔书还喜欢?”
“嗯,比尔书还喜欢特别特别多。”
“比其他那些花花草草都喜欢?”
“嗯,最喜欢这朵小莲花。”
傅回鹤满意了,又亲了亲花满楼。
半晌,傅回鹤忽然小小声道:“……我们都没有,喝,交杯酒。”
傅回鹤的声音越发委屈,全然忘记方才拜堂时候喝的合卺酒,执着地转头满屋子找酒杯。
花满楼无奈,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不大的酒葫芦,翻了旁边桌上的酒杯,倒了两杯醇香气十分霸道的淡琥珀色佳酿,递了一杯给傅回鹤。
傅回鹤慎重小心地捏住酒杯,而后牵着花满楼,一步一步像是小孩子一样认真迈步到床边,在大红的锦被床沿边坐下,抬头注视身前的花满楼,拉着花满楼的手轻轻地晃。
“要坐下,在床边……洞房、花烛,都要这样喝的。”
也不知道傅回鹤脑袋里都塞着从哪里看来的习俗规矩,花满楼抬手捏了下傅回鹤微微发烫的脸颊,端着酒杯坐在了傅回鹤的身边,侧首含笑看他。
傅回鹤一只手捏着酒杯,一只手紧紧攥着花满楼的手,不说话,就这样专注地盯着花满楼看,那双恢复成灰蓝色的眼眸里朦胧一片,闪动着璀璨星河也无法匹敌的光。
许久,傅回鹤终于松开花满楼的手,努力坐正了身子,虽然眼神飘忽,但手上的动作却稳而坚定。
花满楼也敛去唇角的笑意,两人手中的酒杯轻轻相碰,大红的喜服袍袖交错着,手臂相交间饮下那一杯浓香醉人的佳酿。
傅回鹤没有说什么承诺言语,只是用那双眼睛注视着花满楼,即使视线中的公子氤氲在一片红色烛影之中,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花满楼伸手过去捏了捏傅回鹤滚烫的耳垂,轻声问他:“难受吗?”
傅回鹤反应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摇头,手顺着花满楼的衣袖伸进去碰触到花满楼的小臂,而后手指一顿,似是摸到了什么,慢慢抽了出来。
傅回鹤皱着眉低头看向手里的小册子,没注意到花满楼瞬间变得不自然的表情。
良久,模模糊糊将小册子的内容看了几页,傅回鹤眨眨眼,托着花满楼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认真道:“七童想要这个?”
“我不是……”
花满楼的拒绝才说了三个字,但面前的傅回鹤显然已经有些醉到忽略耳边听到的拒绝,抬手灵力一动,就将花满楼身上的喜袍除去丢在了床边,自脚踏之上缓缓滑落。
花满楼眼眸睁大一瞬,之后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就被一道不容拒绝的力道拉过去扑在傅回鹤怀中,被渡了满口莲花酒香气。
无数的莲叶莲花无声在床榻间铺开,贴在花满楼手边的那朵白莲缓缓绽开,金色莲蓬里溢出的莲子滚落在春榻四处,骨碌碌满溢出红纱床帐,没入燃着喜烛的长桌之下。
……
“你不是……不是醉了吗……”
花公子的声音带着隐忍的低吟。
“可是七童,我是莲花啊。”男人的声音带着笑,却没有了酒意上头时的朦胧,“莲花空心,万般滋味穿过只留余韵,佳酿醉意自然也是。”
“这个姿势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唔,这个呢?”
“你……”
“七童。”春宵帐暖,傅回鹤似是咬了花公子的耳垂,含含糊糊着低笑道,“你真好看。”
……
明朝明朝待明朝,只愿卿卿意逍遥。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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