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亲爱的,别送玫瑰了 > 2、第 2 章
    终点到了。


    卫恕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和潘望秋一起下了车,他很自然地拎起后备箱中最沉的两箱行李:“我送你一段。”


    潘望秋忙摇头:“不用,我可以的。”


    “走吧,没有电梯,你也没办法一趟就把行李全搬上去,你放心把行李就这么随便放着?我帮你看着还不如帮你搬上去快。”


    卫恕说了这么多理由,潘望秋觉得再拒绝也太过不近人情,就随着对方去了。


    潘望秋租住的那套房子在六楼,卫恕在他的指引下一直走在他前面,潘望秋望着对方健硕的背影,有些失神。


    他们分开时,他才15岁,卫恕也不过区区17,对方那时还是一个高挑清瘦的少年;而如今卫恕看起来便像干过苦力活的,白皙的皮肤已不复存在,拎着他的行李的手臂隐约可以看见肌肉的线条。


    唯一没有多少变化的,便是对方的容貌,对方依旧长着八年前就男女通杀的脸。


    潘望秋不禁在想,究竟是岁月让对方面目全非,还是对方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致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需要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开着廉价的代步车自己出来讨生活。


    “到了。”


    “哦,哦,好的。你把行李放着就行。”潘望秋道。


    卫恕玩笑似的开口:“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潘望秋的钥匙已经插在了锁孔中,在卫恕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捣鼓了半天,钥匙和门却丝毫不见半点能动的样子。


    卫恕也没等潘望秋回答他的玩笑,又主动问:“怎么了?”


    “开不进去。”潘望秋答。


    就在卫恕打算接过钥匙开门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比门外人大不了几岁的青年,他穿着白色的背心,头发乱得像废弃多年的鸟窝,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离和水肿,他眯着眼睛看门外两位“不速之客”,语气不善地问:“做什么的?”


    潘望秋没想到屋里有人,登时大窘,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是这里的租客。”


    “租客?”


    房中的人隔着铁门,奇怪地打量了几眼潘望秋,冷漠地撂下一句:“走错门了。”


    话音未落,门就被关上了。


    潘望秋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他打开背包,翻找出先前签订的合同,又抬眼看了看门牌号。


    “没错呀。”他小声嘀咕道。


    “你的房子哪找的?”卫恕冷不防问。


    “中介。”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卫恕问。


    潘望秋略一沉吟:“先打电话给房东试试吧。”


    电话还未响起就发出短暂的“嘟嘟”声,潘望秋一愣,就听卫恕笃定地说:“被拉黑了。”


    潘望秋险些脱口一句“你怎么知道”,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他突然记起,八年前他折断电话卡前做的最后一个动作便是拉黑卫恕。


    卫恕见潘望秋脸色阴晴不定,缓了语气说:“我从来没有怪你。”


    这句话说完,卫恕立马转了话题,他指了指紧闭的门:“把他叫出来问问?”


    “好。”潘望秋说。


    卫恕摁响门铃,里面的人脸色比刚才更臭了,他问:“又什么事?”


    潘望秋举起合同抢答:“你好,这是我和房东签定的租房合同,可不可以麻烦你开一下门?”


    里面的人通过铁门扫了两眼合同,才答:“等着。”


    门又一次被关上。


    潘望秋蹲下身,他的神情有些沮丧,小声嘟囔:“我是不是被骗了?”


    卫恕很想像八年前那样,伸出手去摸摸面前人柔软蓬松的头发,但他忍住了,他也蹲了下去:“没事的,你要是真被骗了,我帮你介绍靠谱的房源。”


    潘望秋将头仰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他说:“你有什么要忙的吗?要不要先走?”


    “没事。”卫恕答。


    门又开了,里面的人穿上了得体的夏装,他朝蹲着的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进来坐吧。我通知房东了,她家就在附近,很快就到。”


    房子内部的装修和潘望秋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他不知道哪环节出了差错。


    青年为两位来客泡上了茶,他看向潘望秋手上的那叠纸,说:“合同方便借我看看么?”


    潘望秋点点头,将合同递了过去。


    青年似乎并不是热络的性子,他接过合同后道了句谢谢便把头埋进文书中,不再搭理两位来客。


    卫恕似乎有些无聊,他拿起手机,不知在玩着什么。


    潘望秋的手机冷不防一震,他摁亮屏幕,看见上面多了一条新的微信好友申请——微信昵称是:念秋卫浴,验证消息写着卫恕。


    潘望秋偷瞄了一眼卫恕的神色,却不料撞上对方直白□□的目光,他手指下意识一动,点到了那条提示。


    卫恕眼神看向潘望秋的手机屏幕,隐有催促之意。


    潘望秋在眼神的对阵中败下阵来,咬咬牙点了通过。


    潘望秋对卫恕的情感很复杂,八年前他曾恨过卫恕,恨对方的大张旗鼓,恨对方不够妥当的处理方式,以致于自己要经历那些本不该承受的变故。


    但卫恕也确确实实将他从校园暴力的深渊中拉了出来,况且平心而论,卫恕的做法并没有错,对方不过是揣着一颗想替爱人分担惩罚的心。


    这八年来,潘望秋一直不愿去仔细考究最后分开时他对卫恕的情感,他怕细究过后他再也无法去恨对方,也无法为自己平白无故的失联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早将卫恕的电话号码熟记于心,也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拨通这个电话,但他从没这么做过,只在记忆中无数次地温习咀嚼着这个号码,直至将这串数字刻心底。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八年过去了,他们在远离初见之地几千公里的城市重逢时,卫恕依然没有换掉那个号码。


    房东踩着坡跟鞋的脚步声将潘望秋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怎么回事?”房东的普通话带着当地浓重的口音,显然是个本地人。


    青年租客开口将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末了总结道:“我看过这份合同了,没有什么问题,但房东的名字并不是您。”


    房东是一位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她接过青年手中的合同,翻到签了名的那页,仔细端详。


    她看了许久,大概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眉头依旧紧锁着。


    房东合上合同,递回给潘望秋。


    “年轻人,你来看过房子没?”房东问。


    潘望秋点点头。


    房东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中拿出一份文件,指着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道:“带你看房子的是他么?”


    潘望秋再次点头。


    房东下了结论:“这是我的上一位租客,你被骗了。”


    潘望秋的猜测得到证实,他并不意外,但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丝毫想不出有用的对策。他嗯了一声,拖上行李就打算往外走。


    大概是他的背影太过落寞,房东没忍心道:“年轻人,等一下。你要是打算报案,楼下就有派出所。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吧,需要我提供什么你随时联系我。”


    卫恕替潘望秋答:“大姐下午有其它安排吗?要是有空可不可以和我们去一下派出所?省得之后再跑。”


    房东答应得很痛快。


    做完笔录,潘望秋拎着沉重的行李踏着微沉的夜色走出派出所,意外地看到候在门口的卫恕。


    卫恕很自然地接过潘望秋的行李,问:“今晚住哪?”


    潘望秋还没想好怎么扯谎,仓惶地答:“啊,我是不是还没把打车钱结给你?”


    卫恕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今晚打算住哪?”


    潘望秋脸上有些许惊慌,他结结巴巴地答:“打算去公园凑合一晚。”


    卫恕一脸我就知道的了然神情,他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不选择住旅馆而是选择露宿街头,转而道:“如果不嫌弃,去我家住一晚?”


    “啊,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事的,走吧。”


    卫恕不由分说地把潘望秋的行李塞到自己车中的后备箱。


    潘望秋刚才的拒绝并不太发自内心,比起睡公园长椅,他更希望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卫恕这么做正中他的下怀。


    潘望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关上车门后不忘向卫恕道个谢。


    卫恕发动汽车后问潘望秋:“你一会有什么安排么?”


    潘望秋摇摇头。


    “我一会要去趟店里,”卫恕说,“你跟我过去?还是我先送你回家?”


    “我和你一起去吧,省得麻烦。”


    卫恕的洁具店开在洁具一条街上,是那条街中最大的店铺。


    店铺门口有一个无偿奉茶点,时值炎夏,虽然疫情肆虐,但来喝茶的人仍络绎不绝。


    店里坐着打盹的青年听见门口欢迎光临的机械声,猛然惊醒,抬眼看到是自家老板,又蔫了下去。


    “还睡,生意都跑光了。”卫恕随手抓了一把桌上的薄荷糖,拿了一颗狠狠砸向青年。


    被糖砸到自然是不痛的,但青年还是捂着被砸到的脑门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哎呦”。


    卫恕捧着那些糖,双手掌心向上,看起来颇有讨好的意味,他望向潘望秋:“吃么?”


    潘望秋摇摇头。


    卫恕剥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朝坐在柜台前的青年道:“卫锋,赶紧收拾收拾,晚上你哥带你加餐。”


    卫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啧啧两声:“头一次见工作狂魔提早歇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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