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亲爱的,别送玫瑰了 > 16、第 16 章
    夏勇对自己所写新闻有着十足的掌控欲,他负责的新闻是不允许实习生来旁观和参与的,因此潘望秋下午只能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地刷手机。


    潘望秋不喜欢社交,跟同办公室的同事也是如此,他和他们一直维持在见了面点点头的交情上。


    他知道这样很怪,仿佛游离于人群之外,可他确实没有做好融入他们的准备。


    办公室的同事也曾经向潘望秋递来跟橄榄枝,但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旁人没有再继续接触他的想法,他也就成了办公室里的另类。


    大概是办公室的人见潘望秋不是多话的人,谈些什么也不避讳着他,因此潘望秋也在办公室里听到了不少八卦。


    只是这天下午的八卦似乎不同于往日——


    潘望秋得知,这座城市出现了疫情,相关负责人上午时分就召集了一场相关的会议。


    他心中有些不安,不自觉地点进同卫恕的对话,在对话框里删删打打,最终还是决定不让对方过多地担心自己这里的情况,便只发出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卫恕大概在忙,并没有很快回复。


    在同事们的高谈阔论中,一个下午很快过去,潘望秋照例打卡下班,他准备去附近的餐馆吃个饭,然后回家看本台的新闻栏目——他要看看夏勇是怎么处理这条新闻的。


    他刚吃完饭,就听到有位顾客同正在打菜的老板高声寒暄:“一份茄子一份□□腿,老板做核酸了吗?”


    老板笑吟吟地问:“怎么突然说起了要做核酸?”


    顾客将老板递来的餐盘端在手中:边走边回答:“不知道喏,听说在全员核酸嘞。”


    潘望秋心里一沉,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正好弹出了社区提醒核酸的通知;与此同时,卫恕的回信也来了,他一下子回了好多条。


    “这批货出了点问题,得后天或者大后天才回。”


    “g市疫情爆发了?”


    “你怎么样?看到消息速回。”


    潘望秋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围的食客依旧在高谈阔论,但这在他看来却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他最终给卫恕回了两个字“没事”。


    潘望秋慢慢往回走,他时常从小区北门进到小区中,可此时那个从不上锁的门已经落了锁,潘望秋无奈只得往大门而去。


    远远地,潘望秋就看见门口排了大长队,他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对人群的恐惧让他本能地绕开了这个队伍。


    他想像往常那样刷卡进门,却被保安的一声厉喝生生吓停了脚步。


    “你干嘛呢!别转头看了,说你呢!”


    潘望秋茫然地四处扭头寻找目标,却发现保安喊的正是自己。


    “要做核酸才能进来!没看到排了这么长的队吗?”


    潘望秋被吓得落荒而逃,他走了十来步,才定下心神,慢吞吞地走到核酸长队的最末尾。


    等待用去了半个多小时,潘望秋到家时时钟已将指向了七点半,本地电视台做的那个新闻栏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打开了电视,为自己烧了一壶开水,手捧玻璃杯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


    开头是关于本市疫情的报道,潘望秋这才知道,他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这一天g市新增53人,疫情的爆发地是本地的一个酒吧,看样子像聚集性疫情。


    流调还没出来,没有人知道那53个人最终会传染多少个人,整个城市又会因为疫情成为什么模样。


    虽然疫情还没有爆发,但爆发地的酒吧离潘望秋所住的地方不到500米,因此这条不长的新闻还是让潘望秋焦虑了起来。


    大概焦躁的心里影响了潘望秋,他觉得接下来的新闻都可以刻薄地称之索然无味,但他倒也能理解——


    台里的同事们报道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这意味着不出错、也意味着内容必然中规中矩,不会有什么精彩的观点输出。


    那些没有多少看点的新闻让潘望秋昏昏欲睡,还好他参与的那则新闻并没有被安排在多靠后的位置。


    新闻的开头就是老人哭泣的脸,潘望秋看得眉头一皱,看来他的预感成真了。


    在新闻中,是受害者家属痛苦到失态的一个个特写、是受害者被枪杀时血淋淋的照片、是勾起痛苦回忆的不恰当采访词。新闻的撰写者根本没有顾及那个家庭中生者会受到的二次伤害。


    新闻播到一半,潘望秋看不下去换了台,他已经在现场见过一次受害者家属的悲痛了,没必要再重温一遍。


    他不明白,他们明明有很多种方式来呈现这条新闻、为受害者家庭筹集善款,为什么夏勇要选择最不需要动脑子、但也最容易让受害者受到二次伤害方式。


    积压了一天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早上的采访现场、不知最终结果会是哪般的疫情在他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他的耳朵一阵轰鸣,眼前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黑,他艰难地跑进房间中,“砰”地一声关上房门,用被子卷住了自己。


    狭小的空间中,他仿佛被攫住了呼吸,只能张开嘴用以辅助,以期得到更多氧气。


    他将自己蜷成一团,渴望着能尽快熬过这种不适感。


    这是他这个月以来第二次情绪失控了,而且都同他的工作脱不开干系。


    他在大一上学期的时候确诊为双向情感障碍,现在断药将近一年了,他不希望自己重新成为情绪的奴隶,他讨厌这种失控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感觉到,情绪已经可以被他控制了。他攥着被角沉沉睡去,待再次醒来时已是后半夜。


    潘望秋觉得有些口渴,又想起今天自己没刷牙就上床睡觉了,他赤着脚下床,为自己烧了一壶水,又刷了牙,这才去客厅拿了手机。


    手机的电量早已耗尽,潘望秋刚连上充电器开机,屏幕中就弹出十几通未接电话,紧接着弹出的是几条来自卫恕的消息。


    他看到最后一条消息是凌晨一点多发来的,卫恕说的是“看到消息速回”。


    潘望秋点了进去,看到卫恕最早的一通电话是九点打来的,大概是见潘望秋没接,卫恕发过来的第一条微信写道“我忙到现在,你在干嘛”。


    第二通电话是十点,而潘望秋依旧没接,卫恕这才开始了夺命call。


    见潘望秋一直没接,卫恕又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


    “睡了?”


    “这次疫情爆发的地方离咱们住的很近,我很担心你”。


    “看到消息给我报个平安”。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潘望秋捏着手机,最终还是在对话框中敲下回复:不小心睡着了,现在才醒。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也注意安全。


    消息刚发出,不过十来秒,卫恕的回复就来了“好”。


    这几句简单的话仿佛将潘望秋心底的惊惧熨平不少,卫恕似乎在用行为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对方都会在。


    *


    疫情发展的速度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快。


    这一天的全民检测检出了近两百位阳性,潘望秋刚睁开眼就看到了居家办公的通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决定去屯点吃的,以备不时之需。


    他拿出家里还没煮完的挂面,给自己下了点面条,凑合着做出一顿勉强能吃的早餐——他对烹饪并不擅长,大学时期一直吃的食堂,工作后则全由卫恕“投喂”,几乎算得上五谷不分。


    吃过饭,他穿好衣服带好口罩下了楼,却被门口处的志愿者拦住了。


    “请出示健康码。”


    潘望秋点开了自己的健康码,却看到原该是绿色的码变黄了。


    志愿者冷漠摇摇头:“非绿码不能出行。”


    潘望秋失望地哦了一声,抬起脚往回走。


    他回到家中,反复把玩着手机,却并不摁亮屏幕,仿佛那部手机只是一个原始的解压玩具。


    一觉醒来成了封控区,这不是谁都能马上接受的。


    不断拥入的消息让手机一刻不停地震动着,潘望秋却不想去查看到底有什么消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时候大抵是不会收到什么好消息的。


    他最终放下手机,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他该去看看还剩多少屯粮的。


    卫恕没有囤积粮食的习惯,冰箱打开空空如也。不仅没有蔬菜和肉类,连米也所剩无几。


    他拿着量米的塑料杯粗略做了估计,以他的食量,最多能吃20天,加上卫恕吃的,大概能吃一个星期。


    他不免庆幸,还好卫恕的货出了问题,卫恕可以不用回来跟他关在这一室之间。


    他想,这个时候卫恕留在进货的地方或许是最安全的选择。


    他坐回客厅,决定给卫恕发个消息。


    他没头没尾地说:你先不要回来了。


    他发完消息之后,看到了单位群里在征集志愿者,他想了想在群里发了一条新消息:我去。


    卫恕很快回复了潘望秋的消息,他说: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可以吗?


    潘望秋学着前一天的卫恕,没有再回什么,直接拨通了卫恕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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