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考试散场的日子。
贺观棋走出考场,一眼就看到了正翘首等待他的螺螺。他微笑着走上前,深深地抱住他,感慨道:“我想你了。”
螺螺目光闪烁,轻轻地抬手回抱,低声说:“我也是。”
他们在城里租了房子,只有一进的小院子,不大,但足够幽静,住他们两个人刚刚好。令人意外的是,贺观棋回到家,发现桌上已经备好了酒菜。
螺螺脸红,局促的说:“我、我实在炒不来几个菜,还差点烧了锅台,就从酒楼买了几个回来,至少……至少能吃。”
一直以来家里做饭的都是贺观棋,他几乎从不让螺螺下厨,自然晓得他跟厨房到底有多不合适。闻言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道:“不是说了吗?同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必做。”
螺螺点头,眼底似乎有些黯然。
贺观棋以为他是因为没能亲手给自己做饭而内疚,便又好言好语的宽慰了一阵,直到螺螺又开心起来。两人才坐下,就着还热乎的饭菜吃了一顿。
清酒的度数不算高,可贺观棋心里高兴,一杯一杯下肚,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脑子也有些混沌起来。他喝多了倒不见旁的酒鬼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撒泼耍赖,只是话多了一些。
他拉着螺螺的手不放,嘴里念叨了很多很多。
螺螺从没听他一次说这么多话,耐着性子一边用湿帕子给他擦拭额头,一边默默地听他说。
贺观棋说,他心里高兴。
自从双亲接连过世,他身边便再没什么依靠了。父亲不体面的死法是他心头抹不去的阴影,母亲亡故前拉着他泪眼婆娑喋喋不休的那一幕,他也始终不能忘怀。因此他只能逼迫自己不要去回想从前,埋头苦读不问世事,仿佛这样就能让心里平静下来。
他说,打小就觉得自己和旁人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体现在自己的眼睛能看到妖魔鬼魂上。比如他读书天生就比别人灵光,几乎算得上过目不忘,无论多冗长繁琐的文章,他看过一次就能倒背如流,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读书。
他还说。读书走科举是他多年夙愿,也想过有朝一日若能得缘荣登宝殿,定要一心为陛下效劳,为黎明苍生献一份力。
今日从考场出来,结果虽还未知,可到底是给自己多年寒窗苦读一份交代。至于最后到底如何,他已经不怎么关心了。
螺螺听完他的话,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无比肯定的说:“你一定会是状元的。”
贺观棋睁开眼,眼中一片笑意,醉意朦胧道:“我的螺螺莫不是有预知能力?”
“我就是知道!”螺螺趴在他胸口,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
可贺观棋酒醉睡意上头,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意识逐渐模糊,很快闭眼睡去。
十多天后,是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门外就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螺螺起身去开门。外头赫然就是报喜的人,恭喜他中了头三甲。只要在殿前走一遭,在陛下那边过了试题,就是稳稳地状元郎了。
贺观棋的同窗们也来庆贺,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不停上门拜访的人。螺螺很快就被挤了出去,无人在意他一个小小的书童。
贺观棋强势的将那些人都赶了出去,拉着螺螺的手关上门,细心查探他的手:“刚才有没有伤到?”
“没有。”螺螺摇头,想了想又说:“你对他们那么凶,会不会得罪人?”
贺观棋显然不在乎:“还未在殿前走一遭,谁能知道结果?他们前来祝贺在我看来也无甚必要。更何况,他们哪能同你相比。”
螺螺心头发酸,低头不说话。
贺观棋察觉他有心事,在他额前吻了一下:“你好像不太高兴,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不高兴。”螺螺努力憋出一个笑脸,“就是有点担心,万一那个皇帝看重你,非要点你当驸马,怎么办?”
贺观棋忍俊不禁:“原来是为这个。”
“此事绝无可能。”
螺螺不服气了:“怎么不可能?”
“你长得这么好,品性一流,莫说是公主,便是天上仙子也配得!”
贺观棋挑眉:“我要配得上公主仙子作甚?有你不就够了?”
见螺螺仍然不开心,他只得又解释道:“那都是话本里的故事,当不得真。古往今来,有几个状元能在殿上被皇帝看中钦点驸马?公主何等金贵,出嫁是大事,不会如此草率的。”
“再说,当今圣上子嗣稀薄,最年长的公主也才八|九岁,哪来的指婚?”
螺螺语塞,红了耳朵。
贺观棋见他不言语,笑着问道:“放心了?”
“嗯……”螺螺埋进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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