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可溪把栗子倒进盘子里, 拿了一个剥栗子的金属薄片小工具走过来。
章可溪坐到单人沙发上，把栗子放在茶几上，拿出一个剥。
“你吃吗？”
纪北杨摇头, 然后口是心非的说:“好的。”
章可溪忍着笑，把第一个完整去壳的栗子放进纪北杨手里, 说:“尝尝。”
纪北杨吃了栗子, 齿间品尝到坚果的甜糯，章可溪没有再提刚刚钻进他袖子里的那只栗子, 也许被吃掉了, 也许被扔掉了, 但这样也好，只要她不提, 纪北杨就不会有种异样的感觉蔓延全身。
纪北杨从来没有这样过，尤其是当栗子从他袖口里滚出来, 然后被章可溪拿走的时候, 纪北杨感觉身体微微发热。
章可溪低头剥栗子，用余光看见纪先生坐立不安的样子，他怎么会这样呢？不过是一颗好色的栗子而已。
章可溪想着，心里冒了坏水。
她剥着剥着，突然举起一颗栗子，轻轻“啊”了一声，说:“对了，就是这颗栗子, 它刚刚——”
纪北杨清冷的眸子微微瞪大, 手指也突然蜷了起来, 章可溪刚刚放在他手心的栗子被他一时不着握成了碎块。
章可溪说:“就是这颗栗子刚刚掉的时候滚了很远才找到的。”
她明知故问, 坏心说:“纪先生你很紧张吗, 为什么把栗子捏碎了。”
纪北杨松开手，板栗仁碎成了几瓣。
他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懊恼，意识到章可溪是故意的，又拿她没有办法。
章可溪用纸把他手里的栗子捏走，“这个就别吃了。”
“好。”纪北杨说。
手机自带的系统音乐响起来，纪北杨接了电话。
对方说的多，纪北杨回的少，他说“知道了”又说“我会尽快过去。”
挂了电话，纪北杨望着章可溪，好像想说什么。
“要忙吗？没关系，不用管我。”
纪北杨缓缓说:“我的象要见我。”
章可溪眨眨眼。
纪北杨说:“我下午要去动物园。”
章可溪说:“哦”，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纪北杨继续往下说，但是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想过自己下午有没有什么安排了。
章可溪剥完最后一个栗子放进纪北杨手里，手指指着自己，说:“要邀请我吗？”
“好。”纪北杨认真的说。
章可溪笑眯眯的说:“我们要去骑大象吗？”
纪北杨的眉宇微皱，眼眸幽暗，摇了摇头，说:“不能骑。”
“为什么？”
纪北杨垂眸，望着手中圆滚滚的板栗仁，胃有点撑，但是章可溪剥的栗子他还想吃。
纪北杨没有说出原因，只是问:“你会开车吗？”
章可溪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西邻公寓的地下停车场，章可溪见到了纪北杨让她开的车。
——八百多万的布加迪威龙coupe黑色轿跑。
章可溪睁圆了眼睛，用力咽了咽口水，说:“你确定？”
纪北杨点点头。
章可溪手心出汗，“不，不了吧，我开车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纪北杨靠近车子，电子钥匙感应启动，说:“没关系，自动挡，很简单。”
他坐进副驾，透过车内幽蓝的灯光望着外面的章可溪。
章可溪跃跃欲试又忐忑畏缩，缩手缩脚的坐进驾驶位里。
“那我试试哦，我——啊！”章可溪摩挲真皮座椅的开关，打算调整座位距离，不知按错哪个按钮，真皮座椅突然放倒，章可溪顿时往后一仰，平躺了下来。
纪北杨坐在副驾上，撑着头，说:“如何？”
章可溪老老实实的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说:“看我出糗你这么开心。”
纪北杨愣了愣，“开心？”
章可溪故意夸张的说:“嘴巴都快裂到耳朵根了。”
纪北杨的笑容并不灿烂，反而很淡，仿都只是唇角微微弯起，眼里带了点光，转瞬就消失了。
他不太会笑，很少觉得世界上有什么值得开怀的事，甚至不理解人为什么需要笑。
何医生对纪北杨的情况下过病历诊断说明，他向纪北杨的长辈解释，情绪障碍是由于他的谱系自闭症病症造成的，可能他永远难以理解其他人的情绪，也很难表达出喜怒哀乐。
今天上午，何医生说他迟早会像正常人一样。
但是此刻，章可溪说他笑的很开心。
章可溪的坏心思藏在她的眼睛里，纪北杨并不太相信他能够把嘴巴裂到耳朵边，他见过他的长相，认为他的嘴唇应该长得恰到好处，没那么大嘴……
没那么大嘴……
章可溪听了纪北杨反驳她的理由，躺在椅背上，咬着拇指指甲哧哧的笑。
纪北杨想建议她，与人语言最好实事求是，但是章可溪笑的像动物园里的大尾巴松鼠，纪北杨只好作罢。
“我要怎么起来呢？”
纪北杨用中控面板上调节座位的功能将章可溪和椅背慢慢升了起来。
章可溪将座位调整好最适合自己驾驶的程度，和纪北杨确认，“自动挡，一脚油门就走了，没问题吧？”
纪北杨说没问题，话音未落，黑色布加迪威龙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章可溪迅速打转方向盘，车身极速转弯，在地库留下一抹黑色幻影，转眼就奔到了地面。
章可溪顺利上路，在车流中迅速穿梭，制动发出昂贵的嗡嗡声，路人频频回顾，路过一段拥挤路段时，她一顿操作猛如虎，犹如赛车手上身，将轿跑安全的超车至队首，稳稳的停在了红绿灯前。
章可溪哇了一声，体会到了豪车的乐趣，她踩着刹车，扭头谦虚的说:“不好意思，开的不太好。”
纪北杨一只手拉着头顶上方的扶手，表情僵硬，仿佛还没从刚刚的风驰电掣里回魂，脸色苍白的说:“……不错。”
章可溪平稳上路，在遵守交通规则的要求之下将布加迪威龙轿跑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纪北杨用了最短一次的时间抵达云瀚国际野生动物园。
下车的时候，纪北杨惊魂未定，白着脸听章可溪抚摸着他的车，念叨说:“好车是好车，只有一个缺点。”
“什么缺点？”
章可溪说:“太贵了，我买不起。”
纪北杨垂眸，仓惶看了眼他的车。
还是不要买好了。
纪北杨说:“章可溪，你的技术——”
章可溪说:“我在赛车俱乐部兼职过，但是我的确没怎么开过私家车，而且还是这么贵的。”
纪北杨决心不相信章可溪了。
章可溪扭开一瓶矿泉水给他，笑容干净澄澈，夕阳将她纷飞的发丝染上金色，她美的动人，聪明伶俐，年轻优秀。
纪北杨受皮囊蛊惑，觉得要不再相信章可溪一次吧。
他们踩着余晖见到了独自在草地上漫步进食的非洲象。
非洲象毛毛看见纪北杨，用鼻子卷起一把干草递给他。
纪北杨拿着干草喂象。
章可溪看着这一幕。
在他们来到之前，大象明明自己吃的很好，他们来了以后，大象就变成了“饭饭要喂喂的小宝宝”。
纪北杨拿着非洲象递过来的干草，很有耐心的喂它。
章可溪心想，纪先生把他的象照顾的很好，纵容一只吨位级别的大家伙在他面前当自己是宝宝。
叫毛毛的非洲象吃了草，把鼻子伸向章可溪。
章可溪不明所以，毛毛的长鼻子环过她，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
章可溪下意识夹紧臀部肌肉，求助纪北杨。
纪北杨说:“它的意思是它记得你，它这样托着你过。”
章可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真是一只聪明的大象。”
纪北杨坐在草地上喂毛毛，他不发一言，千里迢迢，喂一只想见他的象。
章可溪就地坐在一旁，并不打扰，和纪北杨一起虚度了光阴。
星光缀满天空，有人拎着晚餐来到了木屋前面。
章可溪分发餐具，和纪北杨吃一顿速食快餐。
“我们要住一晚吗？”章可溪问。
纪北杨犹豫的看着站在门外徘徊的非洲象，说:“可以吗？”
章可溪说:“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呢，你的象要见你哎，我们留下来陪它吧。”
纪北杨的视线在章可溪脸上缓缓凝住，她应该永远都不知道她的“可以”对纪北杨意味什么。
星幕低垂，毛毛背负纪北杨和章可溪，在一望无际犹如真正非洲大草原的地方漫步。
长颈鹿探着脖子在漆黑的夜晚从沙沙作响的大树上扯掉树叶咀嚼。
纪北杨的身前坐着章可溪，他的手从她腰间环过来，不放心的嘱托说:“不能告诉别人我骑大象了。”
章可溪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毛毛知，还有长颈鹿知。”
小鸟飞过树梢。
章可溪:“小鸟知。”
黑暗处，野猫夹着嗓音喵喵叫。
章可溪:“小猫知。”
章可溪煞有其事:“其他的就不会知道了。”
纪北杨看着她的侧脸，章可溪不太聪明的样子很好笑，纪北杨一天中第二次弯了弯唇角。
夜风从小草荡开的涟漪中拂来，看见他笑，章可溪跟着笑了笑，转过头时，神色有几分疑惑。
关于骑大象，动物园说可以。
纪北杨说可以。
毛毛说可以。
那是谁在说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评论前十发红包，有没有能熬的
◉ 22、想我前男友
无需指引, 非洲象驮着他们散漫的环游了大半个草原生态区，章可溪看到圈养的鸵鸟伸着细细的脖子和小小的脑袋，看到野兔猝不及防的从土洞里钻出来, 看到麋鹿在夜色里懒洋洋的磨犄角。
最后的终点，非洲象带着他们回到了木屋的前面。
章可溪站在台阶上, 对毛毛说了晚安, 跟着纪北杨走进了木屋中。
木屋有被精心搭理的痕迹，床上的被褥看起来蓬松干净。
纪北杨到卫生间洗漱, 章可溪看到饮水机旁放着一桶未拆封的矿泉水, 上面的生产日期是最近两日。
章可溪想起自己曾一边在动物园里夜奔, 一边涕泗横流，为了给纪先生买一瓶矿泉水。
“纪先生。”
纪北杨的声音伴随着水声闷闷回应了一声。
“你要喝水吗？”
“嗯。”
于是章可溪拆了矿泉水桶的封口, 弯腰打算将蓝色大桶水扛在肩膀上，然后倒按在饮水机上。
纪北杨擦着头发走出来, 看见章可溪搓了搓手, 弯下腰，双手扶着桶身，气沉丹田，嘴里发出劳动号子的“嗬”声，猛的用力将15L的大桶矿泉水抡到了肩膀上。
桶身太沉，章可溪用力过猛，导致重心忽然后沉，她下意识向后踉跄, 纪北杨连忙伸手扶住后仰的水桶。
章可溪力拔山兮气盖世般的扛着水桶回头, 说:“谢谢啊, 好久不换水了, 一时没控制好。”
说完, 章可溪扛着水桶正要放下，被纪北杨接了过来，轻松的按进了饮水机里。
章可溪拍拍手，说:“下次还是你来吧。”
纪北杨说好。
章可溪说:“现在这种倒插式饮水器不常见了。”
纪北杨嗯了一声，用一次性杯子接水，说:“毛毛可以用。”
章可溪想明白了，倒插式饮水机是按压出水，大象的鼻子从窗边探进来，就能自由取用。
“毛毛好聪明。”
纪北杨看着她，眼眸闪了一下，低头喝水，然后将杯子放到桌上，缓缓说:“你不觉得脏吗？”
章可溪说:“哪里脏，毛毛好酷的，按压出水，又不是把鼻子伸进水里了。”
纪北杨站在桌边，修长的手指摩挲纸杯杯壁。
上一任来到他木屋做客的客人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不速之客到他的木屋里来，见了毛毛从窗外探进鼻子取水，于是大呼小叫让纪北杨赶走毛毛，并指责他的行为是神经病。
不受欢迎的客人指责纪北杨和他的象，说了好多次是“为他好”，纪北杨从小被指责过很多次，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愤怒和惊恐，只不过他的象再也不会把鼻子探进他的窗户里了。
实际上是，饮水机的两个按压出水口，纪北杨和他的象很有默契的各自使用一个。
非洲象会用鼻子抓住水杯放到饮水机的隔水台上，然后等水注满，把鼻子伸进杯中喝水。
毛毛再也不把鼻子伸进来喝水，而纪北杨缺乏安慰共情的能力，所以没办法安慰他的象。
纪北杨洗漱以后，章可溪去洗漱。
她可以精致也可以粗糙，会涂水乳涂精华眼霜和维C，也会清水洗脸省去所有护肤步骤。
章可溪是个随遇而安、很好养活的女孩。
她洗完出来，看见纪北杨躺在那张双人床中间偏里侧一点的位置，躺的整整齐齐，被子盖在胸口，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章可溪盯着他身侧预留出来的位置，思考这会不会是给她留的。
章可溪和纪北杨躺在床上睡过两次，睡是单纯的睡，一次她困得睁不开眼，一次是她烧的迷迷糊糊，总之都是没有意识。
章可溪清醒有理智的时候，不太敢离普通关系的男士那么近。
“我睡沙发上吧。”章可溪坐下来。
纪北杨说好的，对章可溪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木屋里开了空调，温度长久保持在恒温状态。
章可溪借了纪北杨的一张毛毯，披在身上就能躺的很舒服。
纪北杨关了灯，旷野的星光一下子充满木屋，朦胧的光芒像绸纱笼罩了屋中的家装。
章可溪想起第一次躺在这个沙发上的情景，犹如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章可溪在深夜里反思自己和张浩。
他们是大四那年章可溪提早完成了毕业设计和实习任务，闲来无事给金融系一个导师当助理的时候，和张浩熟稔起来了。
章可溪的大学四年，在年级里颇有一点名气，首先是爸妈给了她一张漂亮的脸庞，使她被一见难忘，其次她成绩很好，活跃在社团联合会和各类比赛活动中。
而最重要的是，章可溪虽然漂亮，但并不和一些同样漂亮的女孩子一样，跟荷尔蒙萌动的男生玩。
章可溪的社交圈子里一向是女生居多，男生很少，她常常礼貌的拒绝男生们的邀请，并不以认识男孩数量多少而骄傲。
章可溪是男生宿舍里避而不谈的一朵花，活泼开朗，聪明理智，在盛开的岁月里，从不肯肆意释放香气，招蜂引蝶。
和张浩会在一起，是个偶然，导师极力推荐她去尝试恋爱，于是章可溪接受了碰巧追求她的人。
刚在一起的时候，章可溪的确尝到了恋爱的滋味，她向父母分享，父母和弟弟也表达了最真诚的祝福。
张浩喜欢她，对她有欲\望，章可溪对未来抱有希望，所以不敢更近一步，害怕自己刚一毕业就结婚怀孕生孩子。
她学海苦读，接受高等教育，不是为了成为谁的家庭主妇。
而后没多久，张浩求而不得，劣性便渐渐冒头。
回忆渐渐归拢，章可溪心想，如果早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就狠心断开，也不至于虚度了往后的光阴。
说到底，那时候尝了恋爱的甜头，才一忍再忍，一个不留意，才发现放低了底线。
幸好如今为时不晚，亡羊补牢，尚可回头。
“章可溪。”纪北杨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来。
“在呢，纪先生，你还没睡啊？”
纪北杨说:“嗯，没睡。”
过了一会儿，问:“你在想什么？”
章可溪翻了个身，侧躺着，说:“想我前男友。”
纪北杨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听了章可溪的回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胸口弥漫上古怪的感觉，闷闷的，紧绷的，有点疼。
章可溪说:“我在反思。”
纪北杨在夜间吃的一把药，药的苦味仿佛此刻才迟钝的漫上舌尖。
他品尝苦涩，问:“反思什么？”
章可溪说:“反思我竟然留着垃圾过了两次新年，没早点丢进垃圾桶，导致如今馊味染到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完。”
她说话时而礼貌理智，时而破罐子破摔，当她懊恼的摔罐子的时候总是特别可爱。
纪北杨扭头望向沙发的方向，说:“章可溪，我无法体会你的感觉。”
章可溪说:“没关系，不会有人会拒绝你。”
纪北杨和她同时开口，说:“我没谈过恋爱。”
话音同时落下，章可溪愣了一下，有点吃惊，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该。
纪北杨不像是会哄女孩的男士，不过章可溪认为，纪北杨的身材和容貌给了他很大的资本，只要他想，一定有很多女孩愿意和他谈恋爱。
但是纪北杨说他没谈过，章可溪一下子就相信了。
纪北杨是章可溪见过的，和情情爱爱，最扯不到关系的。
章可溪无法用“禁欲系”去形容纪北杨，他好像没有任何俗世欲望，平静，冷淡，孤独，漠视世界，与世隔绝。
章可溪根本想不出来纪北杨喜欢谁时会是什么模样，会和对方牵手吗，会接吻吗，他爱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章可溪通通想不出来。
犹豫半天，章可溪安慰说:“应该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纪北杨问:“是这样吗？”
章可溪给了肯定回答。
纪北杨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应该能睡的很好了。
清晨，章可溪在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中睁开眼，隔着一张桌子的双人床上已经没有人了，她走到门边，拉开门，清寒的凉气一下子席卷而来，瞬间带走了她残存的睡意。
远山青黛，云雾朦胧，坐落在国内最大的森林公园里的野生动物园仿佛是诺亚方舟，承载着世界上珍稀珍奇的动物物种。
山间的雾气流到生态草原区，脚下的小草都变得柔软晶莹。
道路的尽头，纪北杨晨跑归来，白衣白裤，缓缓停在非洲象的边上。
毛毛依旧纵容自己，把草粮卷起来递到纪北杨的手里。
纪北杨安静的喂它。
章可溪裹着外套走过去，纪北杨不是会和动物说话的人，他过分安静，对动物没有什么要求。
章可溪看到他被露水打湿的黑发，说:“早上好。”
又扭过头对非洲象说:“毛毛，早上好。”
毛毛专心致志的干饭。
纪北杨问:“饿了吗？”
章可溪有种“终于轮到投喂她了”的错觉。
“饿了”，她扭过头对着非洲象开玩笑，“毛毛，吃你的草好不好？”
非洲象成熟稳重，并不理会章可溪。
纪北杨盯着手里的干草，又抬眼看章可溪，复杂的说:“需要帮你洗干净吗？”
章可溪讪讪说:“我开玩笑的。”
纪北杨平静的说:“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评论前十发小红包哟，能熬的出来浪。
◉ 23、装B快乐
动物园里的人开着小型观光车从生态草原区的外围由远及近, 接着有人从车上走下来，拎着的东西像是早餐。
来人没穿动物园的工作装，而是西服打领带, 看上去是某个工作的负责人。
离得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对方就笑着说:“早上好, 纪先生。”
纪北杨微微点头, 单手插兜，往章可溪的方向走, 说:“给她吧。”
章可溪察言观色, 机灵的迎了两步, 说:“谢谢你，一大早麻烦你们了。”
那人说不麻烦, 说如果还有需要可以随时告诉他，然后神色恭敬的冲纪北杨点头致意, 坐上观光车离开了毛毛的居住地。
纪北杨回到木屋里洗澡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看见章可溪搬出来了一张折叠小方桌放在木屋门前的台阶下面，小方桌的两边有两只木色小凳子。
她把送来的早餐一盘一盘端出来，摆上碗筷和叉子。
“很丰盛的早餐。”章可溪扭头说。
她看见纪北杨穿着衬衣西裤，外搭一件长款米色针织衫，黑发散漫的垂在额前，有种动漫里血统高贵攀附不起的豪门贵公子的感觉。
章可溪冲他微微一笑，低头吃菜，不是感觉, 应该的确就是那一类人, 看刚刚来人对纪北杨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所以, 饲养大象是兼职工作, 但应该不是章可溪认知里常见意义的兼职。
纪北杨话不多, 两个人坐在生态草原的路边吃早餐，清晨的风从草原拂来，清澈微凉的吹散了章可溪的刘海。
木屋在碧蓝的天空之下，非洲象慢悠悠的在他们周围渡步，这里每一帧都像一幅画，山那么远，天那么蓝，草那么清，章可溪很想带爸妈和弟弟来。
吃完早餐，章可溪收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邀请，请她十点到公司面试。
这家公司的介绍如下:致力于培养培训及孵化短视频直播带货人才公司。
公司放出来的岗位很多，大部分是主播、编剧之类的岗位，章可溪筛选行政助理的时候遇到，顺手就投了简历。
收到面试邀请，章可溪走到一旁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向对方确认是否是她要面试的岗位，得到对方回答，于是章可溪确认了她会去参加。
挂断电话，章可溪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纪北杨说:“要回去吗？”
章可溪点头，说:“上午有个面试，纪先生，如果你不着急回市里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吗，我坐动物园的班车回市里面试，结束以后我再过来找您。”
纪先生不知道会不会开车，章可溪没见过，但既然是她开来的，也有开回去的义务。
纪北杨站起来，说:“我和你一起回。”
面试的公司在回西邻公寓的路上，纪北杨建议她可以直接开到地方去面试，他等她结束。
章可溪说:“有可能会很慢，昨天面试了三个地方，花了我一上午的时间。”
“我等你，去吧。”纪北杨说。
话已至此，章可溪也就不再推托了。
按照和面试公司的约定，章可溪准时到了地方，她幸运的在楼下找到一个停车位，然后神龙摆尾把车屁股迅速甩进车位里。
“我走了，一会儿见。”章可溪可爱的弯腰对着副驾窗户说。
纪北杨被神龙摆尾摆的脸色发青，喉结滚动，“好。”
章可溪如一阵风似刮走了。
纪北杨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面试的公司在十七楼，电梯“叮”的一声播放楼层时，面试公司的人力给章可溪打过来了电话。
“哎您好，我到了。”章可溪走出电梯，转过走廊的拐角，见到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性。
对方三十来岁，见了章可溪，眼睛忽然一亮，说:“你是来面试的？”
“对。”
对方说:“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赵哥，你叫章什么——”
“章可溪。”
“对对对，不好意思，来我们这里面试的女孩儿太多了”，赵哥低头翻起来手里的资料，“你面试的是……咦，行政助理？”
章可溪点点。
赵哥从简历上抬起头，目光在章可溪的脸上扫过，“噢，想干人力啊，我知道了，你在外面等两分钟，我们领导正在面试，等这个人出来，你就可以进去了。”
“好的，谢谢。”
“我先进去给我们领导说一声”，赵哥说完又打量了一下章可溪，若有所思的走进了面试房间里。
几分钟后，一个打扮靓丽的女孩背着包从面试房间里走出来，赵哥站在门口，对章可溪招手，笑着说:“小章，进来，该你了。”
面试的房间是会议室，里面有一张很大的红色椭圆办公桌，坐在桌对面的男人穿着大佬风的花纹西装，脖子上戴一条金项链，这应该就是老板了。
老板身边坐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女人，看见章可溪以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小章是吧，坐，别紧张，我们的面试很轻松的。”
章可溪点点头，坐下来，其实她有点后悔来了，看老板的穿着，好像不是她的风格。
“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吧。”男老板说。
章可溪有一套流畅的自我介绍，早就在心里背的滚瓜烂熟。
章可溪介绍完以后，在男老板和女人的脸上见到了满意的笑容。
男老板手里拿着赵哥从网上下载打印的章可溪的简历，说:“你的条件很不错，在校经验也丰富，像你这样的人才，正是我们需要的。”
章可溪说了谢谢。
女人附和说:“是啊，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这姑娘太水灵了，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说完，她又紧接着叹口气，说:“不过我们今天上午已经招了一个行政助理了，我们公司规模不大，要不了两个行政岗。”
章可溪点点头，说:“我理解，那我这就——”
她话没说完，中年女人连忙又说:“小章，我看你的形象很不错，考虑一下我们的主播岗怎么样？”
章可溪没怎么想就拒绝了。
男老板放下简历，说:“我们这里主播岗的工资底薪是行政岗的两倍，我们给你请专业的老师培训，培训期间提供住宿和餐补，等培训结束你能上岗以后，我们会和你签分成合同，你放心，我虎哥一向大方，前期你流量不够，公司给你买流量，要是购买力不够，公司给你托底，你只管安心工作，绝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章可溪笑笑，说:“不好意思，我这边不考虑做主播这一行，我这就先走了。”
中年女人连忙站起来，说:“小章，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出来，姐摸着良心告诉你，我们这儿真的特别好，短视频上有个拍段子的主播叫翠花，就是我们签的人，小姑娘上岗不到三个月，就挣了四五万呢。”
章可溪还是拒绝，站了起来，她无意主播这一行，而纪北杨还在楼下等她，她不想浪费时间。
男老板说:“这样，你先入职，干什么都好说，就算你想做行政助理，你也要先了解清楚公司的运作机构和人员构成，等都熟悉以后，你觉得你还是不适合干主播，我们就给你转行政岗，你看怎么样？”
但凡说先进来，以后再调岗位的，基本上都是老板画的大饼，实现不了。
章可溪没那么傻，客气礼貌的说了谢谢，不再等他们开条件，就离开了面试室。
章可溪走了以后，赵哥走进会议室，说:“人没留住？”
女人说:“估计仗着自己漂亮，想法多着呢。”
男老板沉着脸说:“妮子不识好歹。”
赵哥说:“挺遗憾，我看她那张脸有火的潜力。算了，不说她了，咱楼下停了一辆小一千万的布加迪威龙coupe，很多主播都下去拍照了，你们去不去看看？”
千万级别的豪车，买得起养不起，作为交通工具，不是身价‘亿’打头的，基本上没人敢买。
女人一听，说:“走，去看看，我还没亲眼见过这种级别的车，拍几张照，过两天发视频。”
章可溪还在等电梯的时候，就看见男老板和女人，还有那个赵哥走了过来，她心里微微一凛，不会是找她的吧。
电梯叮的开门，男老板三人率先走了进去，章可溪见他们对自己爱答不理，松了一口气，走进电梯。
电梯徐徐下降，这时候，男老板忽然对女人说:“我最近买了个车，布加迪威龙，一千多万。”
女人眼珠一转，说:“真的啊，让我去看看，什么时候我也能买得起。”
男老板说:“只要你在公司踏踏实实的干，想要什么都能实现，人啊，别仗着年轻，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社会又不是你家，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要知好歹，听人劝。”
女人说:“我肯定跟着你好好干。”
章可溪低着头，听着他们一唱一和，没说话。
电梯抵达一楼，章可溪先出去了，她走出大楼，发现那三个人也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不等章可溪说话，三人犹如看见了宝物一般，忽然加快脚步，超过章可溪，径直走到了章可溪停车的地方。
黑色轿跑线条流畅，车身纯黑剔透，在阳光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
纪北杨没在车上，而车子周围已经围了三四个人，有男有女。
男老板他们快步走到轿跑旁，有默契的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拍车子、拍自己和车子、自拍他拍，各种录视频。
章可溪缓缓走过去，站在车边看着他们。
其他人拍完走了，男老板见她望着他们，于是霸气的靠在车门上，说:“我这车好看吗，也不贵，跟着我干，我包你开上这种车。”
章可溪慢腾腾的“哦”，走到车边。
“考虑的怎么样，我让老板再给你一次机会。”女人说。
章可溪说:“谢谢，但是我不考虑了。我是想说，如果你们拍完了，可以让我开走我的车了吗？”
男老板瞬间从车门上弹了起来。
中年女人瞪大了眼。
赵哥尴尬的别开头。
大佬风的男老板仿佛受了刺激，震惊的说:“你你你开布加迪来应聘？”
章可溪说:“不可以吗？”
纪北杨从路边走了过来，叫了章可溪的名字，章可溪冲三个人笑笑，说:“麻烦让开一点，谢谢。”
男老板三人倍受刺激的挪到一边，眼睁睁看着女孩上车，载着人，离开了。
章可溪从后视镜里望见那三个人呆若木鸡的望着车子，她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纪北杨问:“面试很开心？”
章可溪哈哈哈的笑出来，捶着方向盘，欢快的说:“我刚刚用你的车装了个大逼，世界上没有比装逼成功更快乐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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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凌润创投
等她笑完, 纪北杨才开口，说:“关于工作，如果需要, 我可以帮忙。”
章可溪停在红绿灯前，扭头望着他, 说:“谢谢, 不过暂时不需要，我有一家很想去的公司, 我已经投过简历了, 我一直在等面试机会。”
纪北杨说了好的。
到了西邻公寓, 他们便各自回房间去了。
章可溪又等了一日，还没通知, 就在网上的招聘网站里查询她想去的那家公司的招聘流程，看其他网友在底下评论说这家公司一般会在投简历十个工作日之后才回复, 章可溪就买了回家的车票, 坐火车回家看望爸妈了。
知道她回来，赵雯特意包了章可溪最爱吃的饺子，章父又去买了很多她爱吃的零食，章可清坐在家门口，面前放着画板，画一笔，往巷子口的方向瞄上一眼，再画一笔, 再瞄上一眼。
章可溪的家位于四线小城市, 不算发达, 常住人口不多, 生活节奏慢悠悠的, 她家在城区居民区的地方有自建房，两层楼，带一个小小的院子，算是城中村。
前些年，政府规划说是要拆了这一片盖高楼，结果她家等了一年又一年，房子也没能拆。
章可溪大学毕业以后，进了社会，长了见识，意识到她家这房子，拆了也赔付不了几个钱，于是也就劝爸妈放下念想，好好过日子，自己家的房子还不用缴物业费，也挺好的。
赵雯在厨房里朝门口的章可清喊道：“你姐回来了没？”
章可清的视线立刻瞥了眼巷子口，皱着眉说：“不知道，我哪有功夫一直看着路口，她又不是小孩，回来就回来了。”
章父给章可溪的屋子收拾了一遍又一遍，眼见天都要黑了，就对赵雯说：“我去接接溪溪吧，她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的，我怕她拿不动。”
赵雯说：“快去快去，接到了记得给溪溪买长乐街上的栗子，她每次回来都要吃。”
章父披上外套，就出门了，刚走到路口，就看见女儿拖着一个大箱子，手里还掂了三四个大袋子。
“溪溪。”
章可溪说：“爸，你去哪？”
章父去接她手里的东西，说：“不去哪，沉不沉，给我。”
“不沉”，章可溪还是把行李箱递给了章父，自己拎着袋子，用另一只手挎住爸爸的手臂，说：“爸，我可想你们了，你们在家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你妈很想你。”
明明章父也很想女儿，偏偏说是妈妈想，爸爸一向是这样，含蓄而内敛。
章可溪笑嘻嘻的说：“爸，我给你买了件毛衣，特别好看，等会儿你试试。”
“好。”
从章可溪回来以后，章可清的目光就专注的盯着画板，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姐姐回来了，章可溪跳到弟弟身边，瞅着他的画，说：“老弟，你画的越来越好了，我看你就是未来的毕加索梵高。”
可清嗤笑：“出去两年，你的彩虹屁长进不少。”
章可溪说：“可不是吗，不把别人哄得美美的，你姐姐什么时候才能月入过万。”
她拍拍弟弟的脑袋，拽着章可清的胳膊，说：“别画了，走，我给你买了新衣服，过来试试。”
可清便“不情不愿”的被推回去了。
章可溪给家里的每个人都买了新衣服，一个一个催促着去换给她看，夸他们穿着真好看，又夸自己眼光好。
章可溪和章父还有弟弟聊天的时候，赵雯端着两盘饺子走出来了。
章可溪拍拍弟弟，说：“去帮我拿醋和辣椒。”
可清嫌弃的瞪她一眼，转着轮椅去取了她要的东西，“懒死你了。”
章可溪笑了起来，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行为好像和毛毛一模一样，只要见到了会宠着她的人，就立刻变成了什么也不会的小宝宝。
一家四口围在暖洋洋的房子里吃饺子，章可溪开了电视，就着电视的背景音和家人聊天，饺子的热气蘸着醋和辣椒吃进胃里，这一刻，在外面所有的委屈和辛酸都化作了虚无。
被朋友背叛、暴力对待的伤心落魄，被这一盘大白饺子给驱散干净。
章可溪大口大口的吃饺子，眼睛红红的，不管她包的饺子和妈妈包的有多像，但永远都是妈妈做的饭最好吃。
吃过饭，一家人吃着水果看电视聊天，聊至夜深，才依依不舍的回房睡觉了。
章可溪躺在从小睡到大的床上，泛黄的墙壁上贴着她初中追过的动漫人物，贴着她高中获得的奖状，裂了纹路的学习桌上摞着她的书，一切都和从前一模一样，没有人因为她不在家住了，就霸占她的空间。
【今天做了什么？】纪北杨的消息发了过来。
【我回父母家了，回家的感觉真好，我妈给我包了饺子，很好吃。】章可溪从善如流的回忆今天。
【嗯。】
她的床铺爸妈定期晒过，散发着阳光的气味，章可溪在床上滚来滚去，兴致盎然，很想找人聊天。
【我家这里虽然不发达，但是有好几个4A级景区，四周群山环抱，从我屋的窗户往外看能看见远处黎登山的山尖，冬天的时候，能看见山尖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很美。】纪北杨平躺在床上，把手机举高，端正的使用手机。
【对了，我家这边有一家炒板栗也特别好吃，又香又甜，糯糯的，还很好剥壳，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带一兜尝尝。】
【好。】23点21分，纪北杨的生物钟起了作用，他有点困，缓缓的眨着眼睛，但又不想睡，章可溪还在和他聊天。
章可溪叽叽喳喳的给纪北杨介绍家乡，无意间瞄到手机上的时间，说:【快十二点了，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纪北杨努力睁大眼睛。
章可溪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包说:【我困啦，睡吧，晚安。】
【好的】
章可溪美美的睡了一觉，早上七点就起床了，她洗漱以后出来，看见可清无聊的坐在客厅里，妈妈在厨房里做早餐。
“妈，我推可清出去转转，好久没回来了，想去外面看看。”
赵雯说:“行，穿厚点，早上天凉，早点回来，我调面糊给你烙煎饼吃。”
“好嘞。”章可溪拿走沙发上的毯子盖到可清的腿上，推起他走了出去。
“我又没说要陪你散步。”章可清说。
章可溪嘿嘿一笑，“我好久才回来一次，你不陪我不行，可清，你抓好，我要加速了。”
章可溪推着轮椅走着走着，突然大步跑了起来，她跑的飞快，把章可清也推的飞快。
章可清抓紧轮椅扶手，感受着耳旁极速略过去的清冷的风，在风中大叫:“章可溪，快停下来，你有病是不是啊，啊啊啊啊你是小孩子吗，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
速度带来的感觉刺激着章可清的胸腔，他苍白的脸庞因为惊慌而泛起红润。
章可清早就忘了奔跑是什么感觉了，从他病的彻底不能走路以后，他就努力让自己习惯安静的待在轮椅上，可是他习惯了，章可溪却好像无法习惯，每次她从学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推着章可清在街上疯跑玩耍。
章可溪这么不靠谱的推着坐轮椅的人玩，却神奇的从来没让弟弟摔倒过。
她气喘吁吁的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广场上，用手当扇子，说:“刺激不，好玩不好玩？”
可清的脸泛红，胸口起伏，嫌弃的训她，说:“你真幼稚。”脸上却藏不住的笑意。
十七岁的少年，应该是这样神采飞扬的。
章可溪喘匀了气，说:“哎，问你，如果有助力器帮你站起来，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可清的笑容微收，低头看着自己盖在毛毯下的腿，过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姐姐，清秀帅气的眉眼间含着一丝得意，说:“当然是和你比身高，我一定早就比你高了，小矮子。”
章可溪推着他往家的方向走，说:“还说我幼稚，明明是你最幼稚。”
姐弟俩边走边拌嘴，你一句我一句，斗得不亦乐乎。
到了家门口，章可溪走上前去开院子的大门，然后再返回来推章可清，她走过来的时候，章可清忽然叫了一声姐。
“姐，我对助力器没什么期待，要不要都无所谓。”章可清望着瘦了一点的章可溪说。
章可溪眨了眨眼，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太累，她忍着心疼，说:“我知道了，快进去，我都闻到妈烙煎饼的香味了。”
妈妈烙的煎饼用家里的煤火和平底铁锅，用的黑黑旧旧的锅烙出来的饼，永远都比章可溪在公寓里买的电饼铛做出来的要好吃。
章可溪吃妈妈烙的饼，往饼上涂抹爸爸熟的辣椒，不管章可溪在外面吃多贵的早餐，都只会觉得家里做的最好吃。
吃到一半，手机响了，章可溪看了一眼，忽然惊喜的叫了一声，“我的简历通过了，他们邀请我参加线上职业测评，这是我一直都很想去的公司，啊啊啊，我太开心了。”
章可清看了眼她的手机短信，念出发短信的公司名称:“凌润创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你要去卖股票吗？”
“不是”，章可溪拿着煎饼，翘起小拇指按屏幕，认真的阅读短信内容，一边说:“凌润创投是国内知名风投企业，已经运营了十年了，专注国内本土中小型企业早中期投资运营管理，投资项目有医药、保险、养老等等，投资过的公司遍布全国各地，我想进他们公司，是因为我上学的时候，专业课老师给我们推荐过，说凌润创投是国内少有几家公司注重人力资源的，他们的人力资源部结构完整，职能明确，运用了世界最新的人力资源管理理念，不像国内其他公司，要么人力部和综合部混为一谈，要么一人身兼多职完全不注重这个部门。”
章可溪将短信内容牢牢记住，卷着煎饼，说:“既然我学的是行政管理人力资源方面，也想从事跟专业有关的工作。”
章可溪咬了一大口饼，咽下去以后说:“而且，听我们老师说他们给的薪酬福利特别高！”
吃过早餐，章可溪带着可清去找了一家网咖，她给可清开一台让他打游戏，然后自己打开短信发来的链接，进入了一个职业测评的网站，一共120道题，要求在四十五分钟内答完。
这种测评，题量大，考试时间短，一般不涉及专业知识，主要测试内容是人际交往、行为习惯、社会价值观、言语理解，题目都很简单，就是为了让应聘者不要思考，全靠感觉和习惯答题，从而检测应聘者是否具备从事某种职业的可能性。
章可溪认真答完了题，紧张的点下“提交”按钮，测评即时评分，给了章可溪98分。
章可溪不知道98算不算高分，但是没一会儿，她又收到了测评系统发来的短信，通知她通过了测评，要求她在本周四参与第一场面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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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她又拒绝》
最新完结文——《乔秘书还没心动》
都是快乐甜甜的都市言情，一点都不费脑子哟。
有兴趣点专栏瞅瞅，啾啾啾啾啾啾。
◉ 25、回西邻公寓
今天是周一, 距离周四还有三天，章可溪原本打算回来多住几天的，这下也没办法了。
章父和赵雯虽然舍不得她, 但见女儿格外开心，就也跟着释怀了。
为了庆祝章可溪通过了职业测评, 章父专门去买了排骨和牛肉, 打算让赵雯做一顿好的，给章可溪庆祝。
章可溪吃着爸爸买的柠檬味薯片, 溜达到厨房, 看见爸妈都在忙着给她做大餐, 章可溪不好意思的说：“才只是个小测试，不用这么庆祝吧。”
赵雯说：“用, 我们只是提前给你庆祝，你肯定能通过面试的。”
章父说：“我也觉得。”
可清坐在院子里画画, 插嘴说：“你们这是对我姐盲目自信。”
章父嘿了一声, 从厨房露出个头，说：“你小子是不是又欠打。”
可清根本不怕爸爸，每天都说要揍他，却从来都没打过他一次，可清说：“我只是怕我姐被你们捧的太高，怕她骄傲，所以才要时不时给她浇点冷水，让她清醒。”
章可溪从袋子里捏出一打薯片, 走到可清身边, 趁他张嘴说话的时候突然塞进他嘴里, 把少年的嘴巴堵住, 说：“说的很有道理, 来姐姐喂你吃薯片。”
可清虽然才十七，但是和大多数男孩一样，对零食都不感冒，被章可溪一下子塞了满嘴的薯片，只能鼓着腮帮子，像个小松鼠一样，艰难的吃了下去。
待在家里的时候，时光流逝飞快，转眼就要走了，章可溪周三中午吃了饭要赶火车，赵雯趁她吃饭的时候帮她收拾东西，章可溪捧着大碗吸溜妈妈做的手擀面，靠在门边看爸妈给她收拾行李。
“哎妈，别给我带那个，你们留家里自己吃。”
“这个也不要，塞不下，拿回去我怕洒了。”
“爸，辣椒油我会熟，我就不带了吧。”
“零食我不带了，让可清吃吧。”
章可清坐在客厅里，大声说：“让她都带走，我不吃。”
章可溪回来的时候，一个行李箱，三四个装衣服的袋子，回去的时候，一个行李箱，五六个袋子，装了爸爸熟的辣椒油和做的酱骨头，妈妈摞的油馍和蒸的包子，还有各种点心、零食。
“我拎不回去。”章可溪可怜兮兮的说。
章父说：“我给你送到火车站，下了车站，你打个出租回去。”
赵雯说：“溪溪，你怎么不开车回来，你不是买了个车吗？”
章可溪没告诉他们张浩侵占自己的财务被她报警了的这件事，说：“我一个人开车不划算，油钱加上过路费，顶我坐火车一来一回了。”
“好吧”，赵雯也只能接受她的理由。
爸妈铁了心要让她把这些东西都带走，章可溪只好作罢，午后一点多的时候，她和爸爸一起把东西搬到车上，往火车站去了。
车子路过长乐街，章可溪忽然说：“爸，等等，我去买一包炒板栗。”
章可溪下了车，跑到那家卖板栗的店铺，老板认识章可溪，说：“小姑娘，好久没见你了。”
章可溪说：“要一个大份的，嘿嘿，我出去打工去了，前两天回来的，现在又要走了。”
老板给章可溪多装了二两，说：“在大城市上班不容易吧，给，路上趁热吃。”
章可溪说：“还行还行，谢谢，我走了啊。”
回到车上，板栗散发着热乎乎的香气，章父说：“你趁热吃，到火车站还要一会儿。”
章可溪看着纸袋子里红油油的板栗，咽了咽口水，说：“不吃了，我准备带回去送人的。”
“你那个邻居？”章父还记得章可溪在群里说过她搬了新的地方，邻居是认识的朋友。
“嗯嗯。”
车子开了没一会儿，章可溪顶不住这甜糯的味道，忍不住伸手拿了一个出来。
“不是说要给邻居？”章父笑着说。
章可溪说：“老板给我称的多，我就吃一两个，这味道太香了，我顶不住。”
她剥了第一个塞到开车的爸爸嘴里，然后又剥了才自己吃。
到了火车站，章父帮章可溪把东西一直拎到进站口，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艰难的拿着大包小包通过进站口，章父忍住眼睛的酸涩，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女儿，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缓缓离开了。
三点半，火车到站，章可溪还没下火车的时候收到了章父发的微信，叮嘱她出站以后不要省钱做公交，打个出租回去，东西太多了，她拎不动。
章可溪回了个好，出站以后叫了个出租车，又拍了个坐在出租车里的照片发到微信群里，说：【下火车啦，不用担心我。】
赵雯回她，【回去记得把东西都拿出来，别捂坏了。】
章可溪回复知道了，望着窗外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市，心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失落，每一次她从家里回到这里，都会情绪低沉好一会儿。
到了西邻公寓，章可溪下车，公寓里的保安看见她，走过来帮她把行李送到电梯口，随口说：“回老家了？”
章可溪说谢谢，“是啊，回去了几天，麻烦你了。”
终于到了房间，章可溪拍了个照片，给家里报了平安，然后躺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想起来爸妈给她带的东西，又爬起来收拾行李。
看见那包板栗，章可溪拿着出门去了2501，她敲了几次门，都没见开门，就回屋给纪北杨发了微信，问：【纪先生，你不在？】
纪北杨很快就回了消息：【出差。】
出差了啊，章可溪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怕问了会不合适，低头看着那袋子板栗，犹豫起来。
过了一会儿，纪北杨又发了消息：【一周后回，有事？】
真巧，她正犹豫问不问，纪北杨就主动说了。
原来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章可溪说：【没事，我回市里了。】
纪北杨说【好的】
章可溪就没有再回复了。
另一座城市里，正在开项目组建会的纪北杨盯着手机屏幕，微微皱眉，他很想和章可溪再聊一会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缺乏闲谈的能力，只能沉默的锁屏，将手机放下。
手机和桌子发出轻轻的“啪”的一声，二十七个人的会议室忽然静如死水，站着侃侃而谈的人紧张的望向纪北杨，抿了抿唇。
纪北杨抬眼，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垂眸，单手摩挲着蓝色珐琅袖扣，淡淡说：“继续。”
演讲者才又恢复了发言。
既然纪先生一周以后才回来，章可溪愉快的决定替他吃掉板栗，就当自己没有买过好了。
纪北杨租给她的房子配套有电视，屏幕很大，章可溪喜欢开着电视做事情，她正在看一个家长里短的节目，隐隐听到门外有敲门声，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章可溪走到门口通过门上的猫眼往外面看，敲纪北杨家门的是那位不是未婚妻的漂亮小姐姐。
章可溪从门上的猫眼看见小姐姐大约是敲的不耐烦了，忽然抬起脚踹门，高跟鞋鞋跟纤细，小姐姐重心不稳，忽然往后趔趄，一下子狼狈的坐到了地上。
章可溪连忙开门走了出去。
金渺渺做坏事糟了报应，正尴尬呢，一回头，看见住在纪北杨对面的美女打开了门。
章可溪蹲下来，说：“纪先生不在家，他出差了，你的脚还能站起来吗？”
金渺渺撇着嘴，轻轻晃了晃脚脖子，娇气的说:“有点疼，我不敢动。”
章可溪说:“你要不要先来我家休息一下？”
金渺渺点头，正要扶着对方站起来，就见女孩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抄过她的腿弯处，直接将金渺渺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女孩用肩膀推开屋门，走进去将金渺渺放到了沙发上。
金渺渺第一次被女生公主抱，震惊的瞪圆了眼睛，说:“姐妹，你男友力爆棚。”
章可溪不好意思的笑笑，关上门，走过来说:“我从小就力气大。”
章可溪倒了一杯水给金渺渺，“需要我帮你打120吗？”
“不用了，我找人来接我。”金渺渺从包里翻出手机，低头发了微信，然后说:“姐妹，认识一下吧，我叫金渺渺。”
“章可溪。”
金渺渺可爱的说:“可惜不是你？”
章可溪顺口接道:“可溪就是我。”
金渺渺说:“姐妹，你真皮。”
章可溪说:“下次你过来先给纪先生打个电话，就不会跑空了。”
金渺渺说:“我知道啊，可是我又没有他的手机号。”
章可溪愣了一下，不太敢相信纪北杨和金小姐约会，却没有把手机号给她。
章可溪想到要不要将手机号给金小姐，但说出来似乎会伤到她，因为会约会却没有号码，怎么想都觉得不OK。
金渺渺说:“不管他了，反正我来过就行了。”
她眼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桌子上的板栗，说:“是万方广场的那家板栗？”
“不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
金渺渺:“哦……”
章可溪很有眼色的拿过桌上剥出来的栗子仁说:“要尝尝吗？”
“好啊。”金渺渺接过栗子，漂亮的手指捏着放进红润的嘴唇里，“好吃，比万方广场那家的还好吃。”
章可溪说:“我也觉得，这家栗子炒的时候会往里面喷牛奶降温，其他的店都是喷水，所以他家的时候会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特别好吃。”
章可溪抓了一把想递给她，拿起来的时候，又怕栗子上的油渍会弄脏她的手，“我去拿个一次性手套给你。”
金渺渺说:“没事，别麻烦，直接给我就可以。”
章可溪递了过去。
两个人对着剥栗子，吃了一会儿，金渺渺的手机响了，她接了电话，报了房号，三五分钟后，章可溪门口的门铃响了起来。
章可溪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儒雅的男士，二十七八的样子，戴着无框眼镜，穿一件普通的浅蓝色休闲服，不知道刚从哪里过来，衣服上有些污渍。
男人文质彬彬的说:“你好，请问金渺渺在——”
屋里传来金渺渺不满意的声音，“路老师，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进来吧。”章可溪让开门。
男人礼貌冲她笑笑，走了进去。
金渺渺坐在沙发上委屈巴巴的说:“扭到脚了，好痛。”
路则宇低头握住她的脚腕看了看，低声说:“我带你去医院。”
“好，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路则宇说:“刚从实验室出来。”
“好吧”，金渺渺正要伸出手，忽然想起什么，对一旁的章可溪说:“姐妹，过来一下，我想和你说句话。”
章可溪走过去。
金渺渺说:“再近一点。”
章可溪看她的样子像是要说悄悄话，于是凑了过去。
金渺渺趴在她耳旁小声说:“不要告诉纪北杨，他门上的脚印是我踹的，我要脸。”
章可溪忍笑，“好。”
金渺渺就朝路则宇伸出手，丝毫没有嫌弃他身上的污渍，仿佛早就习惯了一样。
路则宇将她横抱起来，对章可溪说:“谢谢你照顾她。”
章可溪说别客气，送他们出门，在电梯口看着他们离开了。
送走人，章可溪去冲了个澡，晚饭吃了妈妈给她带的包子，然后拿出自己的面试资料，为明天凌润创投的面试做准备。
面试在周四的早上九点，章可溪七点就起来了，洗漱以后一边吃饭一边将自己写的面试材料又过了一遍。
凌润创投的公司在天鑫产业园里，地铁二号线有一站出站就到了。
西邻公寓的交通很便利，下楼就有地铁口，两地距离八个站，不算近，但对于章可溪而言，通勤却很方便，一下楼就乘地铁，一出地铁就到凌润创投了。
八点四十分，章可溪抵达凌润创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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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纪北杨失眠了
她提前二十分钟到的, 有人却比她到的还要，产业园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年轻人，章可溪听到保安询问他们是不是来凌润创投面试。
非本单位进去天鑫产业园需要提前扫码登记信息, 章可溪跟着人群一起扫访客码。
八点钟五十五分，从产业园里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气质很好的美女姐姐, 一个是四十多岁微胖、笑起来像弥勒佛的男士。
美女姐姐手里拿着点名册，在门口清点人数。
男的和保安低声交谈, 从保安室里取出来一打刚打印出来的访客名字贴。
美女姐姐说:“产业园里的公司保密性都比较高, 所以请大家将名字贴贴在手臂上, 以便我们和物业识别，请登记过信息的同学到这里来排队。”
章可溪随着人流进来, 暗中数了数今天面试的人数，竟然有三十多个, 不知道他们是要竞争同一个岗位, 还是有多个岗位一起面试。
美女姐姐带着他们走进天鑫产业园里，一边给他们简单介绍产业园的结构，说:“那边的圆形建筑是室内羽毛球场，旁边是露天篮球场，还有游泳馆和瑜伽室，那个巨幅落地窗里是星空餐厅，噢对，你们看, 远一点的那几栋楼是员工宿舍。”
“这些设施要钱吗？”有人问。
“餐厅和外面的饭价格差不多, 其他运动馆都可以办年卡, 年卡很便宜, 一个人五百块。”
有人惊讶:“五百块一年？不限次数？”
有人说:“我在外面打羽毛球, 一个小时十块钱，打一天都五六十，充五百块去的勤的话一个月就用完了。”
美女姐姐笑着说:“因为这些都是员工福利，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一下钱。”
章可溪羡慕的看了眼羽毛球馆，她大学的时候挺喜欢打羽毛球的，但毕业以后想要找个合适的羽毛球场地打球太难了，就像那个人说的，一个人一个小时十块钱，这样听起来好像是不贵，但是一般都是两个人组团去，打五个小时的话，两个人就是一百块。
就这样还是非常便宜的，十块钱一个小时的羽毛球馆基本上都是天天爆满，根本抢不到时间段。
章可溪有一次犯了羽毛球瘾，拉着张浩和任优优找了个场地，场地是每人每时三十，他们三个打了两个小时，就花了一百八。
任优优喊着这是花钱找罪受，张浩也没什么兴致，章可溪只好匆匆结束运动，跟他们走了。
美女姐姐带着他们走进办公楼，按了25层，章可溪盯着25，心想真巧，她也住在25层。
到了楼上，美女姐姐带他们进了一间休息室。
休息室很大，并且进行了功能分区，有沙发躺椅的休息区域，也有书架和茶几的阅读区，墙边的茶水区配备了咖啡机，旁边的桌子上整齐的摆放了零食和茶饮。
美女姐姐介绍自己，说:“我是人力资源部招聘组的，我叫冯瑶，你们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又介绍那个胖男士，说:“这是我们综合组的同事。”
胖男士笑眯眯的，越发像弥勒佛，说:“我叫王充，比你们年长一点点，我不喜欢你们叫哥，我喜欢你们叫我小王，这样显得我年轻。”
面试者发出笑声。
王充说:“对了，提醒一下，‘说王不说吧，快乐你我他’。”
冯瑶笑着睨他，说:“别逗这些学生了，去看看会议室收拾好了没，面试官都到齐了没。”
王充点点头，走了，冯瑶说:“大家放轻松，这里有一次性纸杯，想喝什么自己接，咖啡是免费的，随便喝，对了，谁没吃早餐，桌子上有饼干面包，也都可以吃。”
冯瑶低头看腕表，说:“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准备，十分钟以后我会通知大家面试顺序，我们九点半准时开始面试。”
凌润创投的人力走了以后，大家三三两两找了地方待着，章可溪不敢喝水和吃东西，怕弄脏妆容，好多女生都和她一样想法，只是看了看桌子上都有什么。
章可溪复习资料的时候听到几个人聊天，聊天的内容是在讨论凌润的公司氛围。
他们的意见章可溪也很赞同，看起来松散的面试过程，实际上安排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每个时间点卡的不慌不忙，减少了面试者的紧张和慌乱。
招聘负责人面对他们，完全没有高高在上和故作严肃，反而很亲和友善。
并且，不愧是大公司，真的好大方，竟然让他们来面试的人随便吃喝，而且零食还是知名零食品牌的东西，这种不经意的细节真的很能抓住年轻人的心。
章可溪听他们聊了一会儿，发现聊天的三个人，一个女生是白俄罗斯留学，一个女生是韩国留学，另一个男生是国内院校的研究生。
反观章可溪，虽然她上的大学是双一流，可却只是个本科。
大四的时候章可溪也想过考研，但考虑家里的情况，还是选择了就业。
章可溪有点被泄了气，其他面试者神采飞扬，穿着昂贵修身的西服套装，看上去比她更像精英。
【溪溪，加油，别给自己压力。】赵雯忽然在微信群里发了这句话。
章可溪给妈妈回【我知道啦，我手机要静音啦，不回了。】
她深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来，尽人事，听天命，她做好她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冯瑶进来念了面试顺序，章可溪排在第17位，虽然有些靠后，但刚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放松自己。
章可溪在读书区找了个角落，取了一本书架上的书，沉下心神阅读起来。
十一点半的时候，章可溪按照顺序走进了面试考场。
有六个考官，三男三女，王充也是考官之一，对她笑着点点头，说:“坐吧。”
面试开始。
十分钟后，章可溪走出了面试场。
凌润创投的人力告诉他们面试结束以后可以直接离开了，等二面的通知就可以。
但是真正走的人不多，很多人都在走廊里观望徘徊。
章可溪走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一个女生看见她，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章可溪说:“嗯，回答完问题我就出来了。”
女生说:“那你真的好快，我看见有个男生在里面待了大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那个胖经理还和他握了手。我们这些人面试的都是同一个岗位，看样子他们已经有人选了，我们都是陪跑。”
听对方这么说，章可溪也有些心慌，不过当她看见女生唇角的暗暗藏的得意的笑容时，章可溪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搭理她。
这一招很无聊，有的竞争者会故意说些让你忐忑不安的东西，使对方精神破防主动放弃机会，或者心慌意乱怀疑自己，从而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失去信心，最终导致彻底失败。
章可溪喜欢光明正大竞争的人，即便输给对方，也输得心服口服。
女生见她不理自己，自讨没趣。在电梯口晃了一圈，看见有人走过来，她又迎了上去。
回到家里，章可溪无所事事的看电视吃零食，趁着能休息的时候赶紧享受，等再找到工作，她就不会这么清闲了。
第二天清晨，章可溪收到了面试通过的短信，凌润创投邀请她参加二面和专业知识笔试。
二面和笔试的时间在下周一，而今天是周五，章可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连忙把专业课的书都翻了出来，打算利用这两天半的时间把专业知识再过一遍。
章可溪学习的时候很专注，手机她可以一天都不看一下。
所以，当她两天没有回复纪北杨微信的时候，纪北杨失眠了。
正常人失眠会想着什么，纪北杨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满脑子都是章可溪三个字。
章可溪睡了吗？
章可溪在做什么？
章可溪为什么不回消息？
23点25分，距离应该入睡时间过了四分钟以后，身在酒店的纪北杨给同在酒店的韩晋打了个电话。
住在隔壁的花花公子韩晋，在异地他乡还能搂着一个女生接电话，女生不满意的捶他胸口，娇滴滴的哼唧。
纪北杨沉默须臾，说:“你有事吗？”
韩晋说:“没事啊，准备睡觉。”
纪北杨又是因为章可溪吗？
纪北杨说:“我失眠了。”
不是因为章可溪，太好了。
韩晋说，“何医生开的药吃了吗？”
纪北杨沉静的说:“嗯。”
韩晋:“那怎么会失眠？”
总之不是因为章可溪，什么事都好。
纪北杨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床上，说:“不知道。”
韩晋说:“那怎么办呢？”
纪北杨说:“工作吧。”
韩晋正打算说，那你不要忙的太晚，话还没出口，就听纪北杨淡漠的说:“一起吧。”
韩晋:“……”
他有点想章可溪是怎么回事。
韩晋心塞的和美女对视，半刻钟后，他穿上裤子，套上卫衣，夹着笔记本，踢拉着拖鞋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纪总，我来和你一起加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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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莫名其妙发烧了
章可溪学习学到废寝忘食, 饿了就吃妈妈给做的包子，她都顾不上热一热，冷着就开水就吃了。
用了两天半的时间, 章可溪把专业课的书都过了一遍，然后又搜了国外公开课来听, 为笔试做足了准备。
她这两天学完倒头就睡, 一直周一早上，章可溪才注意到纪北杨前两日发的消息。
【不好意思, 我今天面试, 前两日在复习, 没注意手机。】
一大早，纪北杨就收到了章可溪的微信, 他表情淡淡的回复:【嗯。】
章可溪回:【我去面试了，等结束再聊。】
【好。】纪北杨和章可溪结束微信对话, 他将手机放到一旁, 看了眼坐在桌边跟他加班加了一夜的韩晋，纪北杨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哈欠，说:“韩晋。”
韩晋正全神贯注的投入在工作里，为了纪北杨的问题正在找资料，“嗯？”
“我要睡了。”纪北杨望着窗外明亮的窗户，说。
“啊？”韩晋低头看了眼腕表，说:“可是一个小时后我们要见芳洲医疗的负责人。”
纪北杨已经径直躺到了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说:“你去见吧, 帮我关门, 谢谢。”
说完, 在早上七点钟的时候满意的陷入了睡眠。
韩晋呆呆的望着床上睡觉的英俊男人, 看着纪北杨眉心莫名其妙的满足感，韩晋有种想痛揍老板的冲动。
忍住，忍住，忍住，韩晋深呼吸三次，然后抱着笔记本电脑和文件，退出了纪北杨的房间，并帮他关上屋门。
韩晋胡子拉碴的站在门口，想不明白纪北杨昨晚为什么失眠，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不失眠。
*
章可清洗了个澡，画了淡妆，神清气爽的出门了。
准时到了凌润创投，还是人力的冯瑶在产业园门口迎接，人到齐后，章可溪数了数，一共有十二个人进入了二面。
进了凌润创投，冯瑶让他们先到休息室里平静一会儿，十分钟后会先开始笔试考试，再进行面试。
冯瑶:“没有带笔纸的同学可以找我要，我先出去安排。”
等人力的人走后，章可溪听到有人轻轻碰了碰她，她扭头，看见之前在电梯口给她搭讪过的女孩说:“你也进二面了？我们真幸运啊。”
章可溪点点头，没打算和她多聊什么。
女孩说:“你看那个男的，就是上次一面聊了半个多小时的那个人。”
章可溪抬眼看向那个男生，男生也刚好看了过来，望见章可溪的目光，面带微笑的冲他们点点头。
女孩低声说:“你知道吗，这次面试要招两个，我听我舅舅说是打算招一男一女。”
章可溪瞥她一眼，心里一动，既然对方故意找她说这些话，章可溪不介意陪她演一出，她故作惊讶，说:“你舅舅是这家公司的员工？”
章可溪没故意压低声音，所以离她们近的人就都看了过来。
女孩尴尬的扫视一眼周围的人，说:“不是。”
章可溪说:“那你怎么知道是招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我还以为只要一个呢。”
周围的人表情复杂的看向女孩，另一个女孩低声说:“裙带关系，为什么和我们抢？”
女孩没从章可溪身上得逞，干笑说:“我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道。”然后缩回了脑袋。
章可溪收起笑容，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三番五次找自己，不过她也不在意，她只需要坚定自己，做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笔试开始，会议室里十二个人被要求隔一个空位坐一个，冯瑶给他们发了纸质卷子，说:“时间是一个小时，做完可以提前交卷。”
说完，她在一旁的空位置上坐下，低头玩起来手机。
章可溪拿到卷子，静了静心，开始答题。
卷子一共两大页，章可溪写完一页后忽然听到身旁传来骚乱声，她抬眼看了一下，发现监考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现在会议室里没有任何凌润创投公司的人。
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还有人观察了一会儿偷偷拿出了手机。
章可溪看了一眼刚才那个男生，对方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做题，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事置若罔闻。
她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卷子上，专注的将剩下的题做完了。
过了一会儿，陆续有人开始交卷子，章可溪检查了试卷，没问题以后也跟着交了卷子。
离开会议室，章可溪看到冯瑶站在会议室外面，笑着对他们说:“考试辛苦了，休息室给大家准备了水果和蛋糕，休息一会儿，半个小时后我们开始面试。哦，对了，中午大家如果不着急回去的话，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王充在餐厅订了餐，感谢各位到凌润创投面试。”
来面试竟然还会被请吃饭，面试者发出惊喜声，回到休息室后，桌上果然摆着切块水果和小蛋糕，还有牛肉粒之类的小零食。
章可溪没吃东西，打算玩会儿手机放松一下，准备等会儿的面试。
“喝水吗？”那个男生走过来递给章可溪一瓶水。
“谢谢。”章可溪说。
男生说:“认识一下？我叫张晓泽。”
“章可溪。”
张晓泽笑着说:“要加微信吗？”
章可溪摇头，说:“不了吧。”
张晓说:“如果我们能进凌润，再正式认识，怎么样？”
章可溪点点头，张晓泽说:“加油，祝我们成功。”
章可溪弯唇笑了一下。
第二次面试开始，章可溪的序号是第三，她面试完了以后走出来，冯瑶说:“小章，着急走吗？不着急的话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章可溪有些犹豫，如果她最后被录取，就会和冯瑶还有王充变成同事，同事之间维持关系的确必要，但是如果她都没有被录取，留在这里只会徒增遗憾和烦恼。
章可溪拒绝了她，说:“不好意思冯姐，我下午还有事。”
冯瑶点点头，说:“好，那我就不留你啦。”
章可溪就走了，刚走到电梯口，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张晓泽大步走过来，说:“你不和大家一起吃饭吗？”
“我还有事。”
张晓泽说:“那我也走吧。”
听见声音，那个话很多的女孩也走了过来，说:“张晓泽，冯姐叫我们务必留下帮她整理会议室。”
电梯开了，章可溪说了声再见就走了进去。
电梯门重新关上，章可溪忽然靠到墙壁上，回忆着刚刚女孩说的话，章可溪要走的时候，冯瑶并没有留她，而听女孩的意思，冯瑶特意要那两个人留下。
章可溪叹口气，抓抓头发，不会就这么落选了吧。
呜——章可溪噘嘴，在没人的角落里使劲委屈了一把，她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
回到家以后，章可溪没吃午饭，直接趴床上装死去了。
章可溪把脸埋在被子里，心想，最近她真的很倒霉唉，爱情友情没了，现在连工作也不顺利，她到底是怎么混到这种地步的呢。
emo了大半天，章可溪肚子饿的咕咕响，她爬起来去厨房做饭，给自己炖了香喷喷的排骨。
热乎乎的汤灌进肚子里，美食拥有驱赶一切的魔法，吃饱喝足，身体的机能被最大限制的满足以后，章可溪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怎么难过了，应聘结果还没出来，一切皆有可能，如果她真的没有被录取，再伤心难过也不迟，现在郁闷太早了，她不能白白浪费心情。
章可溪自顾自的振奋，决定今天下午好好睡一觉，弥补前两日学习的辛苦。
不过章可溪还是没睡成，她在手机上刷到了个网剧片段，发现好像挺不错的，就在电视上连网找到片子，躺在沙发上追剧，一不小心沉迷剧情，一看看到了半夜。
晚上十一点，纪北杨给章可溪发微信：【章可溪。】
章可溪沉迷看剧，敷衍的回：【嗯嗯。】
【你今天做了什么？】
章可溪说：【看电视。】
纪北杨：【哦，还做了什么？】
章可溪说:【就看电视了，我看电视了，晚安。】
【哦。】纪北杨闷闷的打字。
章可溪正看到主角复仇的剧情，就没再回他。
另一个城市里，纪北杨盯着手机看了十分钟，然后放下手机，看着窗外黑峻峻的天空，感觉自己又要有失眠的迹象了。
韩晋接到电话的时候，脸快皱成一坨，本来他这几天熬夜熬的自己都老了十岁，实在不想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纪总。”但是电话还是要接的。
纪北杨说：“韩晋，你想你女朋友了吗？”
韩晋看了看来电备注，确实打电话的的确是纪北杨，说：“想啊，不过我女朋友前两天就到这里来了。”
纪北杨说：“让她回去吧。”
韩晋越发搞不懂纪北杨的心思了，但纪北杨是最清醒理智的人，他绝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且所做的行为都有纪北杨的道理。
韩晋一向服从纪北杨，说：“好的，我明天就让她回去。”
纪北杨说：“现在就回去吧。”
韩晋在心里默念：纪总一定有他的道理，一定有他的道理。
挂了电话，韩晋低头看着怀里睡着的女朋友，抬手把她晃醒，说：“穿上衣服，你现在走吧，我给你买车票。”
女朋友说：“韩晋，你有毛病吧。”
韩晋说:“走吧走吧快走吧。”
韩晋催促女朋友收拾东西，叫了司机把人送高铁站了。
做完以后，韩晋给纪北杨打电话，说:“纪总，人我已经送走了。”
纪北杨说:“她走了你想她吗？”
韩晋躺在还散发着暖香的被窝，犹豫的说:“想吧？”
咚咚，有人敲门。
韩晋踢着拖鞋打开门。
房外，纪北杨一如往常的冷静，但却眼睛漆黑发亮，他说:“韩晋，回去找你女朋友吧。”
韩晋指了指自己，“我自己？”
纪北杨说:“我陪你回去。”
韩晋:“哦……”
一个小时后，韩晋和纪北杨登上了回去的飞机。
机舱里光线黯淡，大片大片云朵缓缓飘过窗户，凌晨一点，乘客昏昏欲睡，韩晋扭头看了眼过道另一边的男人。
纪北杨的腿上盖着毯子，脸上戴着眼罩，似乎是在闭目休息。
韩晋默默的想，该不会是纪北杨想回去，拿他找借口吧？
可是单纯如纪北杨，不可能啊。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司机早已经接到了通知在机场等候了。
坐上车，韩晋给女朋友打电话报平安，问她在哪里，女朋友在电话里哭哭啼啼，说:“你大爷的韩晋，去死吧，我还没到站呢！！！”
韩晋:“……”
尴尬，忘记了，他们坐飞机，给女朋友买的动车票。
司机先把纪北杨送到了西邻公寓，然后去送韩晋。
凌晨三点四十分，纪北杨站在2502公寓门口，他抬手想敲门，却迟迟没有落下。
章可溪睡了吧。
纪北杨有点失落，低着头，凌晨三点和早上七点回来是没有区别的。
他转身欲走，门突然开了。
章可溪戴着框架眼镜，头上扎的丸子头乱糟糟的，穿着睡衣睡裤，肩上裹着小毯子，从门后露出了头，“纪先生？我听见外面有动静，还真是你哎，现在几点了，你回来了？”
纪北杨看了腕表，“嗯，四点整。”
章可溪打了个哈欠:“我看了一夜的电视，好困啊。”
纪北杨朝她的头伸出手，把章可溪的头拍的一点一点的，面带微笑，打算说些亲昵的话，他说:“章可溪，你好丑。”
章可溪:“……”
章可溪缩回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纪北杨的手还抬着，愣愣的看着紧闭的屋门，片刻后，他敲了敲门，说:“章可溪。”
“章可溪……”
“章可溪……”
“章可溪……”
十分钟后，章可溪重新打开门，她洗了脸，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涂了口红，换了件白色毛呢裙子，脚下踩着高跟鞋，微微抿嘴，打扮的艳若桃李，说:“我哪里丑？”
纪北杨有点无措，“……睡衣丑。”
章可溪:“……”
她扭头看了眼被慌忙搭在沙发靠背上的睡衣，满身的粉色Hello Kitty已经被洗的泛白了，她高中买的睡衣到穿到现在，是不好看了，但是穿着很舒服，一直没舍得扔。
“睡衣么……”章可溪转着眼珠，闷闷说:“穿得太久，是有点不好看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高跟鞋，她是不是看电视看傻了，反应太大了，还大动干戈的去化个妆，好尴尬啊。
这时，纪北杨说了这辈子最有情商的一句话，他说:“章可溪，我带你去买睡衣吧。”
章可溪抿着唇，说:“现在吗？”
纪北杨认真点点头。
“太早了吧，商场都没开门。”
纪北杨说:“吃完早饭再去。”
章可溪犹豫。
纪北杨又说了这辈子第二句最有情商的话，说:“你的妆已经化好了，出来吧。”
没有女生化好妆以后不愿意出门的，章可溪摸摸脸，说:“我随便化的。”
纪北杨今晚仿佛开窍了一般，说:“很漂亮，出来吧。”
章可溪被打动了，就这么在凌晨四点被约出来了。
他们开了布加迪威龙，上高速，跨越整整一个城区，到另一个城市去喝早上第一碗牛肉汤。
深秋的黎明，雾蓝色的天边还坠着星星。
隔壁市的第一碗牛肉汤被纪北杨端着放到了章可溪的面前，香喷喷的热气驱散了章可溪一夜没睡的困倦，红油油的辣椒铺了满碗。
她喝了一口，在袅袅的热气中轻喟:“人间烟火，莫过如此。”
纪北杨雾中窥人，庆幸章可溪又开了门。
吃完早饭，天边灰蒙蒙的亮了，清晨七点，空气清新冷冽。
两个喝饱了牛肉汤的人站在路边。
章可溪说:“接下来要做什么？”
纪北杨说:“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
纪北杨点头。
章可溪望着街边逐渐冒出炊烟的早餐铺，说:“清晨七点是吃早餐的时间，纪先生，我们去尝尝古城街上的桂花米酒小汤圆吧！”
吃完了早餐，原来还可以吃早餐，长年严格控制饮食规律的纪北杨点点头，说:“好的。”
章可溪开车，带纪北杨去了这个城市的古城街，喝了米酒铺里新鲜出炉的热米酒汤圆。
“好喝”，章可溪摸摸肚皮，唇齿间流转着桂花的香气。
纪北杨眼里带着一点不甚明显的温柔，说:“还想做什么？”
章可溪想了想，说:“我在网上刷到这里的大学城门口有一家油茶果子好像特别好喝。”
纪北杨眼里的温柔僵住。
吃了早餐以后，吃早餐，然后再吃早饭，这是真的存在的吗？？？
章可溪眨眨眼，说:“你已经吃饱了吗？”
饱了，纪北杨立刻否认，“没有。”
章可溪满眼期待，“要去吗？”
纪北杨说:“好的。”
油茶果子里的花生芝麻炸的香喷喷的，茶汤上面飘的果子焦脆焦脆，浇上油茶，咸香扑鼻。
章可溪闷头吃了半碗，抬眼看见纪先生一脸沉重的握着勺子，盯着碗。
“不好喝吗？”章可溪问。
纪北杨说:“好喝的。”
章可溪笑着说:“快喝吧，我刚刚听老板娘说前面的炉烤鸡蛋灌饼很好吃，喝碗我们去买来尝尝。”
纪北杨:“……”
纪北杨无法拒绝章可溪，低头把油茶填进了胃里。
章可溪先吃完，欢乐的跑去买鸡蛋灌饼了，纪北杨忍不住打量她纤细的腰身，反思自我。
他们坐在车里吃完了鸡蛋灌饼，早晨八点半，章可溪说:“回去吧，商场应该开门了。”
纪北杨点点头。
章可溪开上高速，冲进了朝阳里。
十点半，商超开门，不过章可溪和纪北杨没能去逛街，因为纪北杨突然发烧了。
章可溪路上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感觉温度不对劲，找了个药店买了温度计测量，果然是发烧了。
“还是去医院吧，突然发烧会不会太累了？”
章可溪把车开进医院。
章可溪跑来跑去的挂号，排队，扭头看到纪北杨蜷着大长腿，安安静静的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苍白着脸，垂着头，一副丧气又很乖的样子。
医生给纪北杨号脉，说:“哦……他这是吃着了，积食发烧。”
纪北杨:“……”
章可溪:“……”
医生说:“这么大人了，还能把自己吃着了。”
章可溪心虚的伸出四根手指，说:“可能因为我们上午吃了四顿早餐吧。”
这回换医生无语了。
医生:“能推荐一下到底是谁家的早餐这么好吃吗？”
……
医生给纪北杨开了宝宝喝的化积口服液，两个人灰溜溜拎着回公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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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别去招惹章可溪
路上, 章可溪拆了一瓶口服液，插上吸管，递给纪北杨, 说:“不好意思啊，我昨晚没吃饭, 今天早上特别饿, 就吃的有点多了，纪先生, 你真的不用陪我这么吃。”
纪北杨看她一眼, 垂下眼睛, 沉声说:“下次我会多吃的。”
章可溪说:“还有下次啊？”
纪北杨望着她微微吃惊的目光，肯定的说:“有的。”
章可溪愣愣的, 倏地莞尔一笑，“哎你”, 她想说什么, 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抿唇笑了笑。
刚拐到西邻公寓的街上，章可溪电话响了，她接了电话，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
章可溪对电话说:“不要理他们，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她扭头说:“纪先生，我有点事, 我先送你上去。”
说着, 章可溪就要打方向盘, 纪北杨按住她的手, “我陪你去。”
章可溪为难说:“是我前男友的父母来了, 在法餐厅闹事，怎么赶都赶不走。”
纪北杨重复了刚刚说过的话:“我陪你去。”
布加迪威龙在车流中穿梭，章可溪心里很烦躁，张浩的父亲是一个大厂的职工，在市里有一套老破小的房子，因为地段还不错，听说以后要是拆迁能赔上佚䅿一大笔，所以张浩的父母一直有些看不上章可溪，觉得她的家庭配不上自己的孩子。
虽然张浩没当面和她说过，但每次张浩和父母视频的时候，章可溪从视频里打招呼，他父母总爱答不理，和她说话阴阳怪气。
当时章可溪还能忍，现在一想起那两个人，她就烦躁得不行，不知道等会儿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车子转过弯，离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见法餐厅门口聚集了一些人，正拉拉扯扯。
章可溪将车停到路边，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跑了过去。
她刚过去，就听见一个中年女人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白读书了，欺负我们俩老人，你们都过来看啊，这些姑娘穿的光鲜亮丽，没一个——”
“没一个什么？”章可溪疾步走过去，接住她后面的话。
中年女人愣了一下，看向旁边的任优优，任优优躲在女人身侧，轻轻点点头，“阿姨，就是她。”
中年女人的脸色徒然一变，一个箭步冲上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扬手狠狠扇了章可溪一巴掌。
纪北杨刚走到人群边，就差一步，却眼睁睁看着章可溪被扇了一巴掌。
他眼里骤然厉色，快步上前，抓住中年女人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中年女人还没来得及得意，手腕就被捏的生疼，她尖声叫起来，“老张，快来帮我。”
一旁被叫老张的中年男人跳脚，说:“你什么人，你放开我老婆！”
张父还穿着印了工厂名的工装，看样子是突然从单位被叫过来的，看见老婆被抓住，张父气的要撸袖子打人，刚走过去，被那人看过来的眼神给吓得僵在了原地，只敢站的不远不近的叫骂起来。
“可溪，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姜妍说。
章可溪说:“Ambre给我打电话了。”扭头对纪北杨说:“纪先生，放开她。”
纪北杨微微皱眉，看着章可溪红肿的侧脸，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章可溪站到女人面前，瞥了一眼暗自得意的任优优，说:“找到帮手了？”
任优优说:“他们是张浩的父母，本来就有资格站在这里。”
张母说:“章可溪，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还给你？你儿子在警察局，你去问警察要啊。”章可溪说。
张母指着章可溪的鼻子，说:“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家浩浩对你那么好，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姜妍说:“你儿子好个屁，出轨搞女朋友的闺蜜，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张母说:“那她也没资格把我儿子送到派出所！”
章可溪盯着中年夫妻，说:“你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进派出所？”
纪北杨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张母语滞，张父说:“你是他女朋友，他睡你怎么了！怎么就变成□□了，我就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个道理！”
章可溪说:“有没有这个道理去和警察解释，别来人家的地盘撒泼，丢人不丢人啊！”
“好啊，我就是要来找你去警察局对峙！”张父上前要去抓章可溪，刚伸出手，就被纪北杨抓住了手腕。
纪北杨冷冷说:“不要动她。”
张父莫名怕他，就不太敢动了。
张母见此情景，往地上一坐，说:“我们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让大家给我们评评理，我家浩浩招谁惹谁了，找了你这个白眼狼女朋友。”
章可溪说:“我白眼狼？阿姨，你身上穿的大衣还是我买的！”
张母愣了一下，她也不窘迫，拉住张父坐到地上，说:“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我们不怕丢人，我们要让大家都看看，你章可溪算个什么玩意儿！”
章可溪气的心口疼，盯着张母身上的双面羊毛大衣，眼睛隐隐发红，她都没给她妈买过这么贵的衣裳，张浩说他妈妈看中了，让章可溪去买了送给他妈妈，说他妈一定会对她改观的。
章可溪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说起这件大衣，心情闷闷的给妈妈说，觉得自己好没良心，都没给亲妈买过这么贵的。
赵雯笑着安慰她，说不要在意这些，只要她和张浩好好的就可以了。
可是章可溪真的很伤心，她曾经真心对张浩以及他的父母认真过，她从没讨好过谁，那是她少有的，放下骄傲和自尊，去讨陌生人的欢心。
纪北杨将章可溪拉到了身后，走到地上耍赖皮的两个中年人面前，说:“张建仁”。
张父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纪北杨继续说:“轴铜工厂的工人，冶炼厂房一队的组长，还有三年退休，我说的对吗？”
张父瞪大了眼，“你是谁，怎么知道——”他眼神瞄到章可溪，说:“是她告诉你的？！”
纪北杨眼神冷漠，说:“接电话。”
张父愣住，几秒之后他工装裤口袋里的电话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张父震惊的掏出手机，贴到耳旁，电话里，他们部门经理大声说:“张建仁，上班时间你跑哪里去了？组长不想当了是不是？！”
张父瞪着纪北杨，喏喏的对电话里的人说:“经、经理，我给王工说过了，我出来有点事——”
“有事你大爷！我告诉你，工作时间你不按生产要求，随意离开岗位，我今天要扣你的分，谁他\妈都拦不住我！”
张父是厂里的老员工，都快退休了，早就混成了老油条，领导对他而言都是毛头小子，见他还要叫声老张，他从来没见过领导发这么大的脾气。
“经理，我现在就回去，经理，您别生气，我现在就回去。”
电话那头的人骂的气喘吁吁，挂断电话前，忽然又咬牙切齿的说:“你要是想安安稳稳的退休，不该惹的人不要惹，记住了吗！”
张父望着年轻男人冰冷的眼神，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不该惹的人不要惹，不该惹的人不要惹，这个年轻人怎么知道会有人要给他打电话，这个人是谁，不该惹的人……指的是他吗？
纪北杨居高临下俯视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说:“张建仁，你在轴铜工作了四十年，敢让人查你吗？”
年轻男人的语气淡淡的，但张父却冷汗涔涔，他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工作四十年里，他从厂里占过的几次便宜，想到有人找他吃饭，想要某个部件的投标标准，想到很多很多无关痛痒，但一旦查出来他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违纪行为。
张母说:“你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张父从地上站起来，不敢去看纪北杨，慌张的把张母拽起来，说:“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张母说:“我不走。”
张父根本不理会她，使劲拖着自己的婆娘赶快离开这里。
纪北杨说:“等等。”
张父惶恐的转过头，纪北杨面无表情的说:“她还没有向章可溪道歉。”
张母说:“我凭什么道歉？！”
张父拽着张母，低声快速说:“这个人认识我们领导，再不走，我就别想正常退休了，我不能正常退休，我的退休金你一分都拿不着！”
张母的表情出现了空白，张父扭过头说:“小章，我替你阿姨道歉，我们就是一时太慌了，错怪你了，你别生气啊。”
任优优尖声说:“叔叔？本来就是她害了张浩啊！凭什么要向她道歉！”
“站住”，纪北杨举起手机，对着张父张母，屏幕里，一个高角度拍摄的监控画面清晰的播放出来，十几秒的片段，截取的正是张母扇章可溪的画面。
张父不安的说:“你你你想干什么？”
纪北杨脸上挂上冷冷的笑意，“你不妨猜猜这段视频能将你的妻子弄进警察局，还是能为你儿子的量刑再添一笔。”
张母仗着自己的男人即将有丰厚的退休金，仗着自己儿子是名牌大学毕业，看人的时候总是鼻孔朝天，横惯了。
她去菜市场占便宜跟小贩吵架，坐公交车指责人家大学生不给她让座位是没教养，有的人不和她一般见识，她便真的以为自己很有能耐了。
张母张牙舞爪还想耍横，被张父恼羞成怒骂助了手。
张父在职场上混的久了，见的世面要广一些，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年轻男人是有身份的，也许是某政要官员的孩子，也许是某集团董事的独子，不管他到底是谁，总之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张父说:“那那你想怎么样才让我们走？”
纪北杨说:“章可溪，打回去。”
姜妍说:“打，别让有的人倚老卖老！”
章可溪阴郁的摇摇头，说:“我不想弄脏我的手。”
张母听到她的话，张口就骂:“你这个贱蹄子，我——”
啪！
张父突然抬手给了张母响亮的一巴掌，说:“对不住大家，是我们糊涂了，这婆娘没文化，误会你们了，我替小章打过了，我们这就走行不行？”
纪北杨看向章可溪，章可溪漠然说:“我不想看见他们。”
纪北杨瞥了一眼张父，张父闷头拽着张母走了。
任优优望着张浩的父母像老鼠一样蹿了，而且还没有带上她，气的咬着嘴唇。
纪北杨走到任优优面前。
任优优刚刚就注意到了替章可溪说话的这个男人，他太英俊好看了，身材，长相，气质都是任优优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人。
纪北杨走过来，任优优看见他衬衣的上乘质地，她知道这种质地的衬衣精美昂贵，在很多高奢品牌中价格上万……
“任小姐”，纪北杨开口。
任优优的脸猝不及防的红了，局促的抚了抚鬓角的碎发，轻声说:“我不认识你。”
纪北杨说:“没关系，不重要，我只想问任小姐，今年的百时嘉年华好玩吗。”
任优优的脸色骤然一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嘉年华，我根本不知道。”
纪北杨说:“我的人，调查章可溪的前男友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你。”
任优优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她深藏在心里的秘密，怎么会被一个陌生人知道？
纪北杨面无表情的说:“别去招惹章可溪，不然任小姐的百时嘉年华就到此结束了。”
任优优脸色惨白。
说完，纪北杨拉住章可溪的手，转身走进了法餐厅。
Ambre立刻热情的迎过来，为他们开路。
章可溪被纪北杨拉着手往前走，望着男人的背影，章可溪慢吞吞的说:“纪先生，什么嘉年华，是什么……？”
纪北杨匆匆瞥她一眼，表情不太高兴，好像不想让章可溪听见他刚刚说的话。
他将章可溪带进一间包间里，冷着脸对餐厅经理说:“给我冰袋。”
Ambre连忙亲自去取了过来。
章可溪坐在包间的沙发上，纪北杨单膝半蹲在她面前，皱着眉用冰块轻轻贴近章可溪红肿的脸颊。
章可溪嘶了一声，说:“我自己来。”
纪北杨点点头，他的手机刚好响了，就出去接了电话。
一直跟进来的姜妍看男人走了，说:“小章，太解气了，我记得他姓纪？啧啧啧，你们俩现在什么关系？”
章可溪敷着脸说:“就是朋友啦。”
姜妍点点头，没再打趣她，说:“你闺蜜好恶心，你都不知道，是她亲自把你前男友的父母带到这里来闹事的，你没来之前，没见她有多夸张。不过……能参加百时嘉年华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章可溪皱眉，“你们说的嘉年华是干什么的？”
姜妍小声说:“噢，你可以理解成一个高端卖\yin的地方，警方不知道打击过多少次了，诅咒她下次就被警察抓住。”
章可溪吃惊，没想到任优优竟会……
章可溪心慌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冷静下来，她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况且，任优优会去那种地方，也不是不可预料的。
“不提她了。”章可溪说:“你看看我的脸，有没有肿的很夸张？”
姜妍仔细看了看她，说:“有点红肿，但不算严重。”
章可溪点点头。
姜妍说:“怎么了？很疼吗？”
章可溪摇头，“不太疼。”
她其实想说，她不太疼，但是纪先生盯着她看的眼神，好像她受了很重的伤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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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打工人打工魂
姜妍被员工叫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章可溪，中午十一点多，她敷了一会儿脸, 觉得有点困，就把冰袋放沙发上当枕头, 趴在上面准备眯一会儿。
她一夜没睡, 眼一闭，就失去了意识, 沉沉睡着了。
再次睡醒的时候, 章可溪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环顾周围，是她的房间……不对, 这里的家具和她的家装是对称的，所以, 这是纪北杨的房子。
章可溪撑起身子, 看见沙发那边纪北杨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摆着笔记本电脑，他背对着章可溪，正低声说话。
纪北杨的声音淡淡的，说:“韩晋，你是在找借口吗？”
茶几上，手机亮着屏幕，语音通话里, 韩晋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然后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章可溪没听清电话里说了什么, 只听见纪北杨说:“韩晋, 不要为你的懒惰找借口, 不要忘了，我是陪你回来的。”
电话里的韩晋忽然发出一声不敢相信的质疑，“啊？”
纪北杨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冷冽无情的说:“因为你想女朋友，我们才回来，所以错过的会议你代我出席，合情合理。”
电话的另一端，韩晋震惊了，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他不知道他一直当做小白兔的朋友什么时候变成了大狐狸，并已经蔫坏的学会了给他挖坑。
韩晋无言以对，纪北杨挂断了电话。
章可溪坐在床上，听了一言半语，觉得纪先生真是好啊，竟然会为了下属想女朋友，特意提前结束出差。
纪北杨结束工作，回头想看一下床上的女孩，他一回头，就看见女孩笑容满面的正望着他。
纪北杨没有心理准备，想起身，却手忙脚乱的撞到茶几，茶几上的杯子“啪”的一声倒了下来，水从玻璃面上淅淅沥沥流了下来。
“别动，我来。”章可溪下床拿着抽纸小跑过来，蹲在纪北杨腿边，摸了摸水，说:“幸好不是热的。”
章可溪用抽纸擦桌子和地毯，纪北杨缩在茶几和沙发中间，努力蜷缩两条大长腿，就像犯错的小男孩，眼睛睁的大大的。
章可溪很想笑，真的，特别像她弟两岁的时候，不能再大了。
“对不起。”纪北杨小声说。
章可溪笑看他，说:“腿磕到了吗？”
纪北杨摇摇头。
章可溪说:“那就好。”
她将纸丢进垃圾桶，蹲在纪北杨的对面，隔着茶几问:“现在几点了？”
“三点半。”
“哦，我睡了这么久，幸好早上吃的多，现在也不觉得饿。”她说着，想起什么，忽然用手肘撑着茶几，探过身体，凑近纪北杨，说:“纪先生，你还发烧吗？”
她的眼神太专注，纪北杨红了脸，摇摇头。
章可溪说:“那就好。”她无所事事的左右看了看，说:“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纪北杨不想她走，但又不会拒绝她，闷闷的点点头。
章可溪拿了自己的手机，给纪北杨说了再见，就回自己那边了。
回到家，章可溪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看了下时间，16点半，她打个哈欠，决定不吃晚饭了，继续补觉。
章可溪能吃能睡，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她神清气爽的起来，换了身运动服，出门晨跑了。
跑完步，章可溪在楼下早餐店喝豆浆，闲着翻两下手机，忽然发现短信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昨天晚上六点发来的。
消息内容是:【小章同学，我是凌润创投人力资源部的王充，方便加一下你的微信吗，有些入职的事宜想和你说。】
章可溪的耳边忽然听到她的心跳声如雷鸣一般跳动，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于是重新将短信逐字逐句读了一遍。
章可溪盯着短信良久，激动的心渐渐冷静下来，有些不太对，为什么是这个男士加她？
之前的面试流程明明都是冯瑶在负责，为什么现在突然换了王充联系她，并且如果她应聘成功，为什么没有收到正式的录取通知书？
章可溪没有被害妄想症，但她足够的谨慎细心，她太想得到凌润创投的工作，所以一丝一毫都不想走错。
章可溪慢慢喝着豆浆，思考这件事。
八点半，章可溪接到了冯瑶的电话，电话里冯瑶告诉她，由于她的成绩优异，符合应聘岗位要求，经过多方考虑，公司决定录用她，稍后会给她的邮箱发送正式的录取通知书，录取通知书里除了告诉她入职流程之外，同时需要她参加定点医院的体检项目，如体检合格，则录取通知书生效。
冯瑶说:“录取通知书里的入职时间是自邮件发送起一个月内有效，具体入职时间是你体检合格以后，和我们约定具体日期，按约到公司办理入职手续就可以。”
章可溪刚刚平静的小心脏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意识到，她现在似乎可以肆无忌惮的开心了。
冯瑶说:“恭喜你啊，小章，对了，你的岗位是行政助理，在人力资源部属于综合岗，你入职以后会有老师带你，王充你记得吧，一会儿他会加你微信，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和他沟通。”
章可溪感激的说了谢谢，没多久，她的微信收到了王充的好友申请，章可溪点了同意，等双方加上微信以后，章可溪主动给对方发了消息，【您好，我今天才看到您的短信，没有及时回复您，非常抱歉。】
王充回她一个黑人小胖挤眼的表情包，说【小事小事，不用放在身上，小章同学，太欢迎你来综合组了。】
章可溪说:【谢谢。】
王充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入职提前告诉我哈，我给你收拾个办公桌，领取办公用品。】
【我明天去体检，体检合格以后，我会尽快到公司报道。】
王充说:【好嘞，再次欢迎你，祝你体检一切顺利。】
章可溪发了个“感谢”的表情包，和王充结束了聊天。
收到邮件，章可溪截图发进他们家的群，说:【体检合格，我就可以去入职了，啊啊啊啊我太开心了！】
章可溪迫不及待的给爸妈和弟弟开视频报喜，她真的太开心了。
*
为了体检有个好的结果，章可溪睡得很早，第二天，按照体检要求，章可溪没吃饭也没喝水，一大早起来就去定点医院体检去了。
体检过程中，她和项目医生攀谈，医生说她壮的像个小牛犊，不用太过于担心。
章可溪有定期运动的习惯，身体素质向来不错，听医生这么说，她更是放下了心。
体检结果会在两天后由医院直接发送给凌润创投的人力部，他们收到结果，会联系应聘者，和对方确认入职时间。
在体检出结果的两天里，章可溪忙着整理入职材料，比如户口本复印件，学历学位证书复印件，以及身份证原件及多张复印件，还要打印社保明细，用于新单位缴纳社保和计算工龄参考，等等诸如此类事宜。
章可溪快快乐乐的忙碌着，住在她对面的纪先生，就不太快乐了。
因为一个融资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纪北杨亲自到现场参与信托产品风险识别和评估控制。
纪北杨从前出差的时候，二话不说，和韩晋几乎说走就走，这次韩晋给他发了行程表以后，纪北杨看着被排满的行程，皱起了眉，他要在外地待至少两周。
纪北杨说:“韩晋，出去这么长时间，你不会想你的女朋友吗？”
又来这一招。
韩晋说:“不会了，上次我赶她走以后，她已经和我分手了。”
纪北杨沉默须臾，说:“再找一个吧。”
韩晋说:“好，会找的。”
纪北杨说:“新找的女朋友你会想她吗？”
韩晋说:“我还没找到。”
纪北杨:“……”
不想上班这么难吗。
纪北杨挂断了电话。
体检合格，王充比冯瑶更先一步告诉了章可溪，【小章同学，恭喜你，现在你可以放心把自己当成凌润创投的员工了。】
章可溪回:【谢谢，王充哥，我什么时候入职您这边方便？】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你的入职材料准备好，就可以联系我入职。】
章可溪说:【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可以吗？】
王充发了个“点赞”表情包，说:【必须可以，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到产业区门口接你，之后会把你的信息录入物业系统里，你就可以刷脸进出园区了。】
【好的，那明天就先麻烦您了。】
【再允许你客气一次，以后都是同事，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章可溪笑了笑，合上手机，能上班真是太开心了，她爱工作！
第二天早上，纪北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满面春风的章可溪也走出家门。
看见纪北杨拎着行李箱，章可溪说:“纪先生，你又出差啊？”
纪北杨垂眼看行李箱，眼神里有几分深恶痛绝。
章可溪说:“纪先生，祝你旅途愉快，对了，我找到新工作了，今天入职。”
他要去工作，她也要去工作，工作使纪北杨不开心，他希望世界上没有工作就好了。
纪北杨望着她，嘴唇动了动，说:“恭喜你，章可溪。”
电梯抵达一楼，章可溪冲他挥挥手，下了电梯，欢乐的去上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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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偏见
入职流程很顺利, 王充给章可溪签了劳动合同，录了员工信息，办完入职手续, 指着挂了‘综合’牌子下的工位说：“我的座位在这里，你坐我旁边, 你的笔记本电脑还在走采购流程, 估计下周能提货，不过没关系, 暂时不用电脑也可以, 你刚来, 先熟悉熟悉公司的内部结构，多看看文件。”
章可溪点点头, 坐在位置上看王充给她的一些关于公司内部条例和组织架构的材料。
她在公司组织架构对应的部门关系网格中，看到公司法人的名字：韩晋。
纪北杨的助理也是这两个字音, 但具体是哪个‘jin’, 章可溪并不知道，也根本没有将凌润创投的法人和纪先生的律师助理联系到一起，章可溪一扫而过，开始看风控部门的资料。
人力资源部共分为六个小组，每个小组人数不等，基本上是1至3人，章可溪没来之前，综合组只有王充一个, 工作范围是负责其余五个小组以外的所有碎事, 以及劳动关系管理。
做人力的男生不常见, 办公室里一共有三位, 上了几天班, 章可溪才从其他同事和王充口中得知，王充三十五六岁，离异，家里有个刚上一年级的小闺女。
小闺女之前上幼儿园的时候，事少，他偶尔加班也能管得了，今年上了一年级，他单身汉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一年级的小朋友不仅每天要作业打卡，辅导功课，家长还要参加老师布置的各种家校合作任务，家里和公司是天平的两端，不是偏向这个，就要偏向那个。
王充忙不过来，只好写了需求，让给综合组增加一个新名额。
章可溪入职的一个星期后，之前面试打过照面的那个男生张晓泽也被成功录取，来入职了。
章可溪接了王充劳动关系管理的工作，去园区门口接张晓泽，然后给他办理入职。
张晓泽见了章可溪，说:“我就知道我们会再见的。”
张晓泽要入职的部门也是人力部，章可溪微微一笑，说:“欢迎你。”
张晓泽拿着手机，说:“这次不能拒绝我了吧？”
章可溪大大方方的和他交换了微信，并把他拉进人力资源部的工作群里，说:“你的餐卡明天才能办出来，今天中午可以用我的。”
“谢谢。”
“没什么，我报道的第一天也是用的我们组长的。”
章可溪带他进办公室，从柜子里取劳动合同，给他签合同，录信息。
中午十二点下班，两点上班，吃完饭以后，张晓泽提出来想去园区转转，问章可溪要不要一起。
王充说:“运动馆你们是不是还没进过，可以去看看。”
章可溪无可无不可，就和对方一起去了。
路上，张晓泽和她聊天，章可溪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面二面加上笔试成绩，是所有应聘者中最高的。
张晓泽说:“面试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虽然你不说话，但是一看就是很优秀有实力的女孩，幸亏这次招了两个人，不然我就落选了。”
章可溪笑笑，她没有对方说的那么好，只不过是准备的更充足而已，而且在没有收到录取书之前，她心里还惴惴不安，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的。
章可溪谦虚的表示，还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的。
他们在运动馆里转了一圈，发现羽毛球场地比外面专业的羽毛球馆还大还完善，配套设施齐全。
听闻章可溪会打羽毛球，于是张晓泽就约定改日一定要来一起打一场。
溜达一圈消消食，两个人回了办公室，王充说:“正好你们俩回来了，我们刚刚还在说呢，今天晚上打算给你俩迎新，一起出去聚个餐。你们晚上都有事没，能去不能？”
张晓泽说他自己住，没问题。
章可溪晚上也没事，说了可以去。
冯瑶订了一家音乐餐厅，和其他组的人说好六点下班就要立刻往外冲，谁也不许内卷加班。
结果五点半的时候，王充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苦着脸说:“是韩总，给我发了个视频会议录屏，说他太忙了，没空参这个会，让我给他写个会议纪要给他看，今天完成。”
冯瑶问:“多长的视频会？”
王充说:“正在下载，四十多分钟吧。”
冯瑶叹口气，同情的说:“加油吧，我们会给你留点残羹剩饭的。”
王充说:“加班就算了，可是我真的烦写东西，文笔太差，小时候800字作文都是硬凑字的。”
冯瑶说:“你可以这样想，虽然你文笔差，但韩总老是找你写，说明他对你写的东西还是认可的。”
王充指着自己半秃的脑门，说:“写一个字拽一根头发，就这样写出来的。”
冯瑶同情他几句，去忙自己的了，王充对一旁的章可溪说:“你开车了吗？没开车的话下班趁冯瑶的车一起去吃饭的地方，不用等我了，我估计要写一会儿，你们先玩。”
章可溪说:“组长，我留下来帮忙吧。”
王充说:“今天是专门给你们组的局，你去玩吧，不用有心理负担。”
章可溪想了想，说:“大学的时候，我总帮辅导员写会议纪要，就琢磨了一套会议纪要的套路，不知道是否适用公司会议，不过我想试试，组长，我陪你吧，我也想尽快上手工作。”
既然她开口，王充就也不拒绝了，章可溪本来就是他的助手，借这个机会让她试试也可以。
得知章可溪也留下来加班，冯瑶只好说:“我们在餐厅等你们，不管加到几点，你们一定要过来。”
章可溪也拷了一份视频会议，戴着耳机用三倍速看视频，她不敢说自己能力有多好，但大学期间各种材料确实写了很多次，也算是有点心得。
六点半，章可溪将一份会议纪要发给了王充，说:“组长，我写完了，你要不要看看？”
王充半信半疑，打开word，通篇看了一遍，改了几个涉及融资方面的专业名词，然后站起来，说:“可溪，你太棒了，我果然没看错你，除了专业词汇有点小问题之外，就没有别的毛病了，走，收拾东西，我们出发聚餐了！”
王充将改过的稿件给韩总发了邮件，带着章可溪直奔音乐餐厅。
冯瑶见他们这么快，还说:“怎么，为了吃饭文思泉涌？”
王充得意的瞅了一眼章可溪，说:“都是可溪的功劳。”
冯瑶说:“那你快敬我一杯，都是我给你招了个这么棒的助手。”
“敬敬敬，都要敬。”
王充给自己倒上啤酒，问章可溪喝什么，章可溪说她不会喝酒，王充就给她倒了香槟。
餐厅里，音乐缓缓流淌，透明玻璃杯里的液体折射着流光溢彩，举杯撞在一起，带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灯红酒绿的朦胧灯光里笑声不绝，有人提议，为未来举杯，于是章可溪的杯子碰上另一只杯子，这是第一次她终于窥见了自己的未来。
没有嗔痴爱恨，没有怨憎会爱别离，没有龌龊难言背叛贪婪，一个干干净净，只属于章可溪的未来。
后来，章可溪喝了一点点的酒，撑着头，在辛辣的余味中想，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是挣钱最香。
两周之后，韩晋和纪北杨出差回来，他将纪北杨送回西邻公寓，自己赶往公司开例会。
这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章可溪以为是这样，韩晋也以为是这样。
韩晋一身西装革履，走进公司，在员工纷纷从工位上起身和他打招呼，称呼“韩总好”的时候，他穿过行政区，和抱着文件的章可溪猝不及防遇到了。
章可溪立刻站到一旁，压下心跳如麻，和其他人一样，低声说:“韩总好。”
韩晋冷着脸，一脸高贵冷艳的“嗯”了一声，推开走廊里的一扇门，大步走了进去。
章可溪站在原地，按了按心口，吃惊的想，怎么会……
总裁办公室，进去的韩总突然又拉开门，风一样的走了出来。
章可溪正思绪万千，下意识抬眼，两人的视线便再次撞到一起。
韩晋心想，TM，他们公司有个女的长得真像章可溪。
章可溪心想，韩晋？韩晋？韩晋？纪先生的韩晋？
王充笑眯眯走过来，说:“韩总好，您回来了，给您介绍一下，这是人力部新招聘的行政助理，章可溪。”
韩晋:“……”
不是像章可溪，原来就是章可溪！
章可溪心里风起云涌，面上却故作平静，说:“韩总您好。”
韩晋瞪了一眼王充，说:“你给我进来。”然后就回办公室了。
王充说:“你去忙吧。”
章可溪闷闷的回到了人力资源部。
韩晋靠在老板椅上，瞪着王充看了片刻，说:“纪董给人力打招呼了？”
王充一脸迷茫，心里飞快的想了半天，也没明白领导的意思，只好实话实说，说:“韩总，我没太明白您的意思，您说董事长怎么了？”
韩晋抬手点点门外，说:“章可溪，谁让你们招的她？”
王充说:“啊？我写的招聘需求不是您批过了吗？”
他心里一慌，难道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审批，实际上领导根本没允许他招人？
韩晋说:“我没说不让人力招人，我的意思是，怎么招了她。”
王充还是不明白，说:“按照公司招聘流程正常进行招聘的，所有流程都符合要求，您需要看流程记录吗？”
韩晋不相信章可溪能通过他们的招聘流程，他虽然不了解章可溪的学历，但他先入为主，觉得章可溪之前只是个服务员，应该没这个能力进凌润创投。
凌润创投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却是全国出名的风投公司，有许多新兴项目的背后都有凌润的资金运转，因此公司对外招聘的标准很高，贵精不贵多，对员工的专业素质和职责能力要求严格。
韩晋虽然觉得章可溪颇有心机，但并不认为做过服务员的人会有能力竞聘进入凌润创投。
韩晋说:“去把面试记录和所有流程考核成绩拿过来让我看看。”
王充点点头，出去问冯瑶要，冯瑶那里存的很全，找出来给他。
冯瑶不安说:“韩总怎么突然要看这些？”
王充说:“不知道。”他动了动唇，想说韩总对他们组的章可溪好像有意见，但没说出来，拿着东西返回总裁办公室。
韩晋把一面二面和笔试试卷结果翻看了两三遍，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次招聘里，章可溪的成绩的确优异，并且，两轮面试，六位面试官对她的点评也很好。
难道是章可溪作弊了？
韩晋看着属于章可溪的笔试试卷，上面字体清秀，正确率很高。
王充见他盯着笔试试卷，说:“章可溪和另一位应聘者也通过了诚信考试，我们翻看了会议室的监控记录，没有发现她有作弊行为。”
这就奇怪了。
难道章可溪真的这么优秀？
可是人与类聚，物以群分，参考章可溪的前男友和朋友，以及章可溪的上一份工作，韩晋对章可溪有很深的偏见。
王充试探的问:“韩总，有什么不妥吗？”
韩晋问:“新员工入职多久了？”
“两周。”
两周，劳动合同肯定都签完了，韩晋郁闷的皱眉，说:“你先下去吧，让我想一想。”
王充准备走，韩晋又说:“对了，这几天的会议纪要写的不错，逻辑清晰，用词准确，看来没白磨炼你。”
王充说:“噢……韩总，会议纪要是章可溪写的。”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章可溪:“爱情是个什么玩意，还是挣钱香。”
纪北杨委屈巴巴，“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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