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什么药

    话音落下, 祁修景的心脏猛然一收缩。

    如果简辞真的发现了他是重生的……

    自甘坠入冰冷海水的简辞必然已对他失望憎恨到了极点,一旦得知他仍旧是上辈子的他,此刻靠欺骗得来的一切就都将消失。

    无论是装瞎还是隐瞒记忆恢复, 祁修景的手不自觉紧张攥拳, 他无法承受再次失去简辞的结果。

    “祁修景?”简辞眼看着他按着胃的手愈发用力, 连忙道,“你在干什么!松手别这么使劲按, 行了行了先别想了!妈的你是跟自己有仇吗?”

    情绪越乱的确是胃越疼, 祁修景走神之中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他终于回神,艰难挤出一丝笑意:“暂时还……没想起来。”

    眼见他额头满是冷汗, 简辞决定先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了, 转而道:“还能走吗?我扶你回房间躺着去。”

    “去你房间。”祁修景道。

    平日里他俩睡在一起时向来是简辞召他的人形抱枕来“侍寝”,断然没有主动送上去道理,因此今晚也应该和往常一样睡在简辞房间。

    从书房往外走, 的确是会先路过祁修景的房间, 简辞方才犹豫两秒, 思考要不要进去。

    原因无他, 这个场景、祁修景这个状态,和梦中他最后的画面实在有点像。简辞平时不信鬼也不信神, 但关心则乱容易胡思乱想。

    这个路线对祁修景实在是不太吉利。

    祁修景抿唇, 并不知道简辞在想什么, 只以为他仍旧在为记忆的事起疑, 所以才突然要和他分房。

    简辞思索片刻, 到底还是觉得太不吉利,于是转而把祁修景扔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两人先前从没在这房间里一起睡过, 对于祁修景来说就是默认今晚分房睡了。

    通常只有他犯了错误的时候才会被简辞狠狠关在门外、失去留宿在简辞那里的资格。

    祁修景已经疼得说不出一句话了, 甚至站稳都是勉强, 毫无反抗的力气就直接被简辞扔在了床上。

    “阿辞……”

    他刚开口,简辞已经转身走了。

    祁修景愣住,脸色仿佛又更白了几分。

    他想不通这么一个撕去包装的药瓶究竟是怎么让简辞推断出“记忆恢复”的,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简辞再次把他扔下了.

    把祁修景扔去房间,简辞迅速开始一系列忙碌。

    先进书房一通翻箱倒柜,确认这瓶尚且不明种类药真的只有这一瓶之后,他取出了两片收好。

    某人嘴硬非常,现在就标签都撕了,必然不会对“这是什么药”说实话,那还不如他自己找人化验成分。

    在翻箱倒柜的同时简辞还不忘自己来书房的本意,这次总算准确给祁修景找出解挛止痛的胃药了。

    看在某人病着的份上,简辞决定破例一次,暂且搬去主卧在祁修景房间睡一晚上。

    他一边收拾枕头被子一边忽然无厘头想到个笑话,妈的这狗男人,这么一死不就把我房间死成凶宅了?

    不过眼看着这张“死过人的床”,简辞倒是也只是想想,不至于真晦气或者害怕,只是有点揪心。

    即使是生命最后时刻的昏沉中,祁修景居然还能强撑着、连吐血都努力不吐在他床上,下意识想维持住房间不发生任何改变。

    简辞低头看着床边的长绒白色地毯,忽然就想到当时上面沾满血的样子。

    片刻后,他用力把这厚实沉重的地毯拽出房间抛弃,对路过的佣人道:

    “明天给我换块别的颜色,我暂时不想看见白的了。”

    当前世种种用截然不同的形式展现在他面前,祁修景的形象似乎……似乎不那么可恶了。

    原本他希望祁修景永远别恢复记忆,那样他就可以永远霸占着本该属于白月光的“失忆限定款”。

    但各种乌龙、各种上辈子没有发觉的事情一件件呈现在面前,简辞的想法已经变了。

    好像有一丝丝微妙迫切希望这家伙能想起来、然后好好解释一下上辈子的事、为什么从不长嘴。

    但今天祁修景这生着病的状态,再严刑拷问他到底恢复了与否就太残忍了。

    简辞抱着被子往祁修景的房间走,心想也不差这一时片刻,反正这混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说别的,单单是他怎么发现简誉归有问题这件事,就十分可疑。

    虽然他确实聪明的可怕,但在简誉归没留下任何破绽把柄的基础上,这种洞察力实在是太蹊跷了。

    一个人再敏锐,也不能敏锐到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就能无缘无故精准定位道一个始终藏在暗处置身事外的人。

    尤其是有了上辈子做参考,当时的祁修景明明还没这么早注意过简誉归的一举一动才对。

    正想着,简辞刚一只脚跨入门槛就愣愣停在了空中。

    祁修景侧躺的姿势手按着胃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眼眶眼尾都是发红的,就好像……在哭似的。

    好在并没有真哭出来,大概是情绪太激动了导致的。

    简辞想不通这样一个情感淡漠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激动成这个样子。

    “祁、祁修景?”简辞把枕头和被子放下,又把暖宝宝重新塞进他怀里,“你这是疼哭了吗?赶紧起来把药吃了,吃了就不难受了。”

    祁修景听到简辞的声音,茫然睁开眼睛。

    “阿辞,你又回来了?”祁修景不确定问。

    简辞莫名其妙:“不然呢?把你一个人扔这里晾着,被子都没盖上,药也没吃水也没有,你打算就这样硬熬一晚上?”

    “哦——你该不会我把你扔下就不管了吧?”

    祁修景没说话。

    不仅是扔下不管,而是以为自己被识破,然后被再次彻底抛弃。

    “行了行了睡觉吧,”简辞把胃药塞进他嘴里,又给他灌了点热水顺下去,“如果还是不舒服的话别忍着,叫我就行,我不朝你发起床气。”

    某人太能忍了,简辞很怀疑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祁修景不舒服着,他难免担心睡不踏实,半夜醒了好几次,迷迷糊糊去摸索他的状况好转了没有。

    祁修景大概一夜没睡,每次他摸的时候都会被准确握住手腕,然后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沉声道:

    “我没事,你好好睡。”

    简辞于是半睡半醒哼哼两声,含糊道“景哥,不舒服的话跟我说……别忍着……”

    然后倚靠在祁修景怀里再次睡过去。

    祁修景抿唇,心中不安更盛。

    他已然决定用下半辈子弥补简辞、任由他的小作精给天捅出个窟窿也无所谓。而现在又何德何能接受简辞这样的温柔以待。

    他说了谎,他骗了简辞。如果简辞知道他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祁修景不敢设想.

    因为前一夜没睡好,第二天简辞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的人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狗男人昨天还那么个鬼样子,今天这就活蹦乱跳了?

    洗漱也没能成功给简辞开机,他打着哈欠下楼,见霍叔正准备早餐。

    “霍叔,祁修景呢?他走的时候吃早饭了吗?”

    “没,”霍叔如实出卖了自己老板,“先生好像不太舒服,就喝了两口粥。”

    这个“两口”是真的只有两口的意思,并不是一个代指。

    简辞无语,虽然祁修景可能的确是日理万机有事情要办,但不舒服明明可以在家放自己休个病假。

    这急匆匆出门的样子,怎么就好像是为了躲着他似的?

    吃过早饭,简辞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神,忍不住又开始想他大哥的事情。

    昨天曲秘书打电话来汇报新的进展,他们查到了故意肇事的司机欠下了赌债、赌债还被莫名其妙抹掉了,很可能是买凶的费用。

    但再往后查下去,线索又断了,对方做的非常干净,竟是一丝一毫的证据都没有留下。

    前后几次事件都是如此,借他人之手而自己完全不现身,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是简誉归。

    现在唯一掌握的实质性信息其实也就只有这份血缘,但万一是疑邻盗斧呢?

    就好像人一旦有了怀疑的对象,就总会下意识从各种角度不自觉去寻找依据。

    简辞叹了一口气,走神恍惚时甚至偶尔觉得哥哥会不会是无辜的,也许一切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不是他不怀疑,而是他实在不想去怀疑自己最信任的至亲。

    但现实显然就是相当残酷。

    林怀玉诚惶诚恐站在京城内一个相当高档的私人会所前,服务生上前问:

    “请问您是找简先生吗?”

    林怀玉对这个称呼不适应的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这里不仅奢华无比、隐私性很高,甚至还是会员制的,只接待非富即贵的客人。

    林怀玉的眼睛左右乱瞟着,如果不是服务生在前面一路带着,他甚至想停下来先悄悄拍几张自拍,炫耀自己也是来过的。

    长长的走廊铺着昂贵考究的地毯,林怀玉想起有传言说,这里不仅陈列装饰的都是真品,而且连门把手都是镀金的。

    他早就想来这里体验一次了,但他能攀附上、能爬上床的金主等级都不够这里,好不容易偶尔等级够的肥羊,又只拿他当玩物,根本不带出来。

    再高一点的比如简家大少爷那样的,别说带他出来了,连面都难得一见。

    如果不是礼品都检验过了、是真的,他几乎要怀疑那个只和他隔着屏幕沟通的人会不会是骗子。

    当然,其实简誉归并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耐不住林怀玉好奇、毕竟得知了对方是何方神圣才更好炫耀。

    被派来给他送奢侈品的司机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但仔细了解商圈富豪、妄想一夜暴富的人绝对贼眼光明,很快就发现了这是简氏集团总裁的司机。

    林怀玉被带去房间时里面还没有人,眼看着服务生离开了,他终于抓住机会,兴高采烈开始自拍起来。

    其实他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有机会参观,竟然是借了简二少爷的身份。

    于是简辞一推门,就险些要被林怀玉的闪光灯给闪瞎了。

    他的嘴角抽了抽,严肃道:“拍到我了吗?删掉。”

    专门把林怀玉约来这里是因为担心简誉归发觉他的一举一动,此处最好的就是保密性。要是被这爱慕虚荣的蠢货给抖搂出去可就完犊子了。

    林怀玉被他严厉的态度吓了一跳,下意识就顺从地删掉不慎拍到简辞的照片。

    想到这以前明明是他不放在眼里的人,现在却变成了这样,林怀玉顿时觉得更没面子了,外强中干道:

    “你到底还要怎么样,我的名声已经全被你毁了!娱乐圈都快混不下去了,肯定是你爆出那些和亲密照来害我!”

    林怀玉虽然蠢,但没人比他更明白圈里的各种潜在规则。如果不是得罪了人,是不会凑巧无缘无故被爆出各种照片的。

    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那天在电影节上丢了人,紧接着竟然就被爆出了各种各样的暧昧大瓜,直接把他立的干净大男孩人设给摧毁干净了。

    现在只能顶着骂声恬不知耻地继续蹦跶,暂且黑红也是红的捞点小钱,事业算是大不如前。

    简辞面无表情回答:“傻逼,又不是我把你送去他们床上的,而且我也没必要爆破你名声——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你老板哦。”

    因为低调行事,至今还没有很多人知道晋水娱乐其实在简辞名下。

    林怀玉先是一愣,随即呆住,表情再三变换,最终有些谄媚道:“所以简二少爷约我出来……该不会是想包yang——”

    “停停停!”简辞一阵恶寒,连忙制止这可怕的想法,“林怀玉,你那天为什么说手表是我哥送的,他怎么给你的、跟你说什么了?”

    林怀玉见简辞对他没意思,只好悻悻道:

    “我其实也没见过他,我是认出了他的司机……他一直在网上联系我,拿钱办事还不用上床,那些奢侈品都好贵。”

    “办什么事?”

    “就……就让我跟你抢资源、挤兑你……”林怀玉心虚。

    他要是早知道简辞竟然有这么可怕的身份背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毕竟简辞的身后除了简氏集团,甚至还有个更可怕一万倍的祁修景。

    简辞没说话。

    当时他还是糊穿地心又不肯用家里关系的小艺人,随便一个人就能狠踩他一脚。

    大动作背刺他反而会让他察觉,而只需要同公司内风头正盛的林怀玉动动手,他就会多吃不知道多少亏。

    简誉归见不得他好。

    即使只是影响心情、让他反复愤怒委屈、怀疑自己是个小废物,也就足够了。

    随便给林怀玉施舍点要不了多少钱的奢侈品,又不露面,根本就没人知道他是谁,无人注意更没人会往下查。

    简辞深吸一口气,怀着最后一丝侥幸低下头翻着相册。

    他发现自己的相册里有很多一家四口的照片,也有很多和简誉归的合影。

    照片中的自己笑容灿烂洋溢,站在简誉归旁边,任凭谁都得说一句简家的兄弟感情真好,丝毫没出现兄弟阋墙的财产纠纷。

    确实没来得及阋墙,直接给他来票大的,无缘无故就已经被扔进海里淹死了。

    终于翻到了一张有简誉归最亲信司机的照片。

    这种戕害手足的事情必然不能借别人之手,用的肯定是最亲信中的亲信。

    “你看到的是这个人么?”简辞举起手机问。

    林怀玉一看就回答“对!”。

    “看仔细点!对个屁对你看了吗?”

    简辞态度一凶,林怀玉顿时被吓得一激灵:“真的就是他,我当时对着他照片翻了京城好多大佬的司机的照片呢,记得可清楚了。”

    林怀玉越是信誓旦旦,简辞的心就越沉到了谷底。

    算了。

    之前还可以寄希望于可能是误会,毕竟没有直接证据。但现在林怀玉相当于第三个人,侧面证明了简誉归是板上钉钉的有问题。

    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大哥变成这样的人?

    简辞甚至说不出“简家待他不薄、我父母待他不薄”的话。

    因为在简辞心中,这个家本来就有大哥一份,甚至是有了简誉归才是完整的,父母更是两人共同的父母。

    简辞烦躁道:“行了!”

    又见林怀玉盯着菜单一副想点了拍照炫耀的蠢样子,只好道:“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今天吃吧吃吧,回头记我账上!”

    “但我警告你,别出去之后到处炫耀说我是你金主、我请你吃饭!我眼光可没这么烂,丢不起这个人。”

    这话显然是戳中了林怀玉的想法,他只好悻悻一笑,拼命摇头说绝对不敢,毕竟简辞还是他老板.

    祁修景这两天总是特别忙。

    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躲着他,虽然黏人大狗勾突然跑了有点不习惯,但这倒也正好,简辞能放开手脚去查查那药了。

    “简先生,药物检测结果出来了……请问您是从哪里拿到的这药?”

    简辞没回答,自从经历了简誉归的事,他比平时多了不少防人之心。

    虽然这个医生是知根知底相当靠谱、完全不会搞出事端的,但他还是直接反问:“所以这是什么药?治什么的?”

    “……是治疗精神分裂的。”

    简辞随即顿住,错愕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他有不止一个人格?”简辞震悚问,“所以他不是失忆,而是第二个……”

    “不不不,精神分裂不是人格分裂,主要症状大概是抑郁焦虑、情绪不稳、逃避退缩,之后发作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幻视幻听的现象。”

    见简辞久久沉默不语,医生又道:“好在如果只在吃这一种药的话,症状大概还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为症状不是很严重。”

    “那发作的原因是什么?有可能好端端突然发作吗?”

    “发作原因有很多种,比如家族遗传性的、或者以前患上过但后来治愈,在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打击或者生活变故后再次发作。”

    简辞闻言愈发蹙眉,他不知道祁修景以前过得如何,但至少这段时间他没受到过什么打击。

    如果非要说打击——

    让他最终殉情的打击惨烈打击算不算?

    但这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与这辈子的、而且是失忆的祁修景有什么直接关系呢?

    简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除了那不知真假的梦中,这药祁修景上辈子绝对是没吃过的,好歹是婚前七年婚后十年的密切接触,祁修景吃什么药他清楚的很。

    在这个时间点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简辞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向来是祁修景起得更早,简辞今天却难得没睡懒觉,狠狠终结了他想趁自己没起就跑去公司的念头。

    祁修景一睁开眼睛,迎面就看见一个金灿灿的黄金搓衣板在眼前晃。

    大概是因为太重了,举着它的那双手摇摇晃晃有些不稳,仿佛万一手一滑就要砸扁他的鼻梁。

    祁修景:“…………?”

    “阿辞?”刚睡醒的嗓音还有些哑,“你在干什么?”

    简辞故作夸张惊诧回答:“天啊景哥,你看不出吗?我正准备用它拍平了你的脸呢。”

    祁修景:???

    等祁修景洗漱完,那一方闪瞎人眼的搓衣板已经规整放在客厅的地毯上了。

    简辞翘起腿坐在沙发上,脚尖点了点它:“祁修景,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首从轻处罚,道理你懂得,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祁修景一愣,忽然想起了这些天一直不安的事。

    但或许简辞并没有想到什么,只是从他躲闪的态度想诈一诈试试而已,毕竟阿辞越来越聪明了。

    祁修景垂眸,确定道:“没有。”

    简辞的确有诈一下他的成分,明明什么都不确定,但面上还是笃定道:

    “真的?你看着这金光闪闪的搓衣板,景哥,你真的没什么想说的?”

    祁修景深吸一口气,忽然不由分说上前几步,简辞顿时被他突然的吓了一跳,心想他该不会要灭口吧?

    却见他对准搓衣板,在简辞目瞪口呆之中就那么直直跪了下去!

    简辞瞬间震悚,赶紧起身去扶住他,在他真跪上去之前堪堪拦住。

    “疯了啊你!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知道啊?你怎么傻乎乎的真跪啊!”

    主要是祁修景的膝盖有旧伤,这一下跪下去,且不说什么尊严不尊严,接下来恐怕都成了简辞心疼和照顾他了。

    祁修景抿唇,面无表情回答:“嗯,是黄金的。”

    简辞:…………?

    这么硬核的“膝下有黄金”的确是闻所未闻。

    作者有话要说:

    简小辞:这人能处,让他跪他居然真跪(懵逼,jpg)

    祁某人:老婆都要跑了,跪个搓衣板不在话下(骄傲.jpg)

    今天迟到了一小时啊啊啊,抱歉小天使们,评论区随机掉落红包!

    第42章 恢复了吗

    简辞只好把搓衣板踢得远一点, 免得祁修景再一言不合表演个“男儿膝下有黄金”,说跪就跪简直吓人。

    简辞无语道:“你怎么回事啊?真是傻乎乎的,让你跪你就真跪?”

    祁修景平淡的神情中甚至有些无辜:“买回来不就是为了跪的?”

    简辞闻言瞪大眼睛, 不可思议看着祁修景。

    如果是傻里傻气的大狗勾、简辞的独家专属“失忆限定款”, 说出这话可能还不至于让人太惊讶, 毕竟看久了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自从他发现某人现在有着巨大“恢复记忆了”的嫌疑,此刻的所作所为就相当令人吃惊了。

    上辈子的祁修景整个人就像一座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似的, 话非常少, 情绪起伏也少。

    这不是因为他总是苦大仇深不高兴,而是因为他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万事万物都激不起他太大的情绪涟漪, 更不必说像现在这样有人情味。

    简辞歪头盯着祁修景继续打量,甚至小霸王似的伸手捏住他的脸强迫他转过来相互对视,似乎想通过仔细端详来寻找到一丝冷漠的影子。

    明明就在几分钟之前, 简辞还对这狗男人已经恢复记忆的推断有着至少七成把握, 现在又有点犹豫了。

    上辈子的种种在眼前不断浮现, 简辞记忆中所有与“祁修景”三个字有关的回忆, 仿佛都只有寂静无声与淡漠背影。

    没失忆的祁修景……也会对我这么好么?

    正想着,简辞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这混蛋上辈子似乎异于常人、情感波动相当微弱, 尤其是两人刚认识时。虽然症状不明显, 但是不是和医生描述的有点像?

    他正出神思考, 祁修景忽然主动问:“不跪么?”

    简辞闻言顿时嘴角抽了抽:

    “你怎么回事?狗男人, 从实招来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了!不然为什么这么积极主动非要领罚?”

    本以为祁修景买了这玩意回来只是讨他开心, 谁想到竟然真要物尽其用往上跪啊?

    之前都已经吃了腿上旧伤的苦头,就那膝盖, 恐怕跪个十分钟就能直接疼死他。

    简辞清清嗓子, 继续假装趾高气昂, 心里酝酿着措辞。身为小作精,怎么可能说出心疼这混蛋狗男人的话呢?

    他想了想,最终道:“算了算了,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今天先赦免你一次,罚你去给我洗点草莓,我饿了。”

    不多时,祁修景就把亲手洗好、细心摘去蒂的草莓端上楼来放在简辞面前。

    见他正歪在沙发上发呆,于是拿起一个投喂进他嘴里。

    “甜不甜?”

    简辞点头,又张开嘴拖长音“啊”了一声,示意再喂一个。

    连续被投喂了半盘,简辞终于想起来自己今天是要严刑逼供:

    “狗男人,所以你主动跪搓衣板是在认什么错?赶紧从实招来,不然我拿它抡你脸上!”

    祁修景不说话,迅速又塞了个草莓进简辞嘴里,仿佛要迅速堵住他的嘴似的。

    “唔……”简辞险些要被他噎死,愤怒含混道,“我去你大爷的,你当我傻吗?一个草莓就能转移我注意力?”

    祁修景继续不说话。

    这事显然是搪塞不过去了,依照简辞寻根究底的性格,八成是拿他的药去化验了成分,知道了他的病情。

    但看简辞的表情,怎么像是知道了更多事情……比如恢复记忆甚至更多。

    祁修景抬头就迎上简辞狠狠瞪视的目光。他思索片刻,最终决定弃车保帅,先主动说出些能说的。

    两人对视良久。

    祁修景忽然淡然一笑,“阿辞,你去化验那瓶药了对么?……治精神分裂的。”

    没想到他会坦白的这么痛快,简辞心情有点复杂的咬住嘴唇,想说点什么,但半天也没挤出任何一句话,只继续等着祁修景开口。

    他想问祁修景是什么时候生病的,也想问为什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但这事显然不会是一个愉快的过程,他不想逼着祁修景再去回忆。

    祁修景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主动道:

    “是小时候生的病,当时过得不是很开心,不知不觉就这样了……也可能有点遗传的因素。”

    大概是从出生起就看着,久而久之习惯了,在祁修景小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父亲或者母亲的一些举动是不正常的。

    毕竟夫妻两人从未觉得对方有什么问题,又或许是深爱让他们可以包容彼此。

    祁修景童年的生活非常乏味。

    并不是孩子没有玩伴的正常无聊。父母极端的深爱让他们几乎不与外界任何人接触,眼中只有彼此,于是孤岛形成了,而祁修景则活在孤岛的角落中。

    现在众人以为当年祁家和沈家的联姻是天作之合。

    但其实正因王不见王的实力相当、经营领域又相似,生意场上反复不断的摩擦愈发激烈。

    与其说门当户对,不如说是积怨已久的对家,在残酷的商界恨不得将对方搞垮然后吞并。

    更重要的是,沈家原本并不是只有祁修景的母亲一个女儿——沈家的长子意外死在了祁家主办的一次晚宴上。

    也许喝醉后意外失足落水、淹死在庭院内的人工湖内真的只是个意外,但两家关系紧张竞争激烈的基础上,难免有不少“谋杀”的传言。

    两家的矛盾愈发深重的同时,烂俗电视剧般的浪漫爱情故事由此产生。

    他的父母不仅通过“怀一个孩子”为工具筹码作为逼迫自家,见两家长辈依旧激烈反对,他们居然私奔了。

    将近八个月了,已经不能打胎。于是祁修景作为“最终没能起到作用的逼婚工具”,就这样不被期待的出生了。

    出生在这里并非是他本人的意愿与,年幼的孩子在父母眼中只不过是个打扰两人浪漫二人世界的插足者。

    ——夫妻两人无论谁去哄孩子,都会占用原本应该陪伴彼此的时间。

    ——那干脆谁也别哄了。

    万幸两人还不至于太疯,尚存的一丝丝良知让他们没有饿死襁褓中的婴儿。

    母乳喂养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作为父亲竟然会嫉妒自己儿子,不想让他这样密切接触自己的妻子。

    至于母亲做过的各种疯狂事情也是只多不少。

    想给丈夫准备精彩生日,钱不够就从儿子的药费饭费里扣,而且和伴侣一起庆祝生日怎么能被第三个人打扰呢?

    把孩子扔到门外的话,小镇上淳朴的邻居已经敲门劝她几次了,但家里这么小的地方又不够——

    对,卧室的窗外有个防盗栏,可以先把孩子塞在这里,然后关上窗。

    非常精彩的生日,窗外是寒风凛冽,而卧室内是精心装扮的温暖陈设,两人欢快庆祝生日,然后浓情蜜意甚至干柴烈火。

    祁修景被遗忘在高空中的窗外,光脚踩着摇摇欲坠的护栏,险些被冻死在寒冬中,直到天亮了有人经过楼下的长街,抬头才发现了他。

    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当时早已经失温昏迷了,苏醒时恰好听到父母在抱怨医药费真浪费钱,他可真是个拖累。

    ……

    现在两人都已经不在了,已经无法考证两人中的谁是不是患有精神疾病。

    又也许并非遗传,祁修景的病可能只是被虐待和惨烈车祸刺激的。

    车祸后祁修景被带回祁家,调养身体的同时也的确服药治疗过精神问题。

    他当时年纪不大,并不懂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对于幻听幻视以及一系列的症状也懵懵懂懂,后来才逐渐发现自己的问题。

    简辞一动不动认真听着,表情认真严肃,许久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攥住祁修景冰凉的手指,心里酸涩难受,此刻无比想抱住他。

    祁修景的态度很淡然,就好像童年的惨烈经历只不过是一段无关痛痒的往事,又或者只是旁人的事似的。

    简辞忽然意识到其实失去记忆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那些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不断折磨人的回忆消失,而失忆后的他才是不遭遇重创之前的本来样子。

    怪不得祁修景永远排斥情爱、以前就像过敏一样总是退避三舍。

    即使后来没有惨烈的车祸刺激、以及车祸之中令人心寒的生死抉择,单单是那些事情就已经够让人产生阴影了。

    从出生开始就见证了这么畸形扭曲又自私至极的爱情,难怪会失去爱人的能力。

    简辞双手握住祁修景的指尖暖着,突然懂得自己上辈子或许并不是被厌恶,只是生理本能让祁修景学不会爱而已。

    祁修景察觉到他的想法,摇头道:“阿辞,别这样想,就是我的错。”

    平时生活中,他的确时常有用苦肉计引得简辞心软的行为。

    但在这件事上他自知大错特错,不配得到简辞的同情,他也不想用这件事卖惨获得原谅。

    无论曾经经历过什么,这都不是他转嫁伤害给无辜的人、辜负简辞对他的爱意的理由。

    祁修景沉默许久,抿唇在心中无声叹息,第无数次悔恨于自己上辈子的所作所为。

    他自知根本就不配得到原谅,但简辞向来这样善良又共情力强。

    上辈子整整十年的错误,现在区区跪个搓衣板又怎么够?

    他方才并不是哄简辞开心或者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跪的,但简辞太心软了,显然又是在心疼他。

    两人沉默半晌,简辞忽然有些紧张又警惕:“所以你……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祁修景沉默斟酌许久后,试探性含糊道:“恢复了一部分吧,主要是小时候的事。”

    “嗯——”简辞拖长音。

    本以为祁修景会猛然恢复全部记忆,紧接着原地变成一座冻人的冰山,最后表演个冰山喷火,恼羞成怒的满天下追杀他。

    现在这是加载了一半卡住了?火没喷出来,卡在一半反而把冰山烧成了热水。

    不但没生气还反而哑火,怎么感觉祁修景最近反而愈发温和了。

    多塞个草莓吃的确不足以转移简辞的注意力,但这样的大事的确可以。

    简辞险些完全忘了自己真正要追究的事,不仅只是祁修景是否恢复了记忆。

    祁修景不动声色抿唇,继续耐心投喂简辞吃草莓,还没等松一口气,却听简辞忽然问:

    “等等,但是你的病怎么会突然又发作了?医生说复发的原因很可能是受了刺激。”

    如果那些梦就是上一世简辞死后真实发生的事情,那所谓的受刺激,会不会正是自己的死亡呢?

    简辞神色不明地幽幽然问:“景哥,你真的只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没想起什么以后的事情么?”

    这句话一出,仿佛每个字都在捏挤祁修景的心脏,让他仿佛心跳都骤然停下半拍,然后猛然加速。

    简辞是怎么发现的?不对,单单从一片药是不可能推测出“记忆恢复”结论的,这二者一点逻辑关系都没有。

    他神色镇定勉强一笑:“阿辞,以后的事怎么能‘想起’?这可能需要算命占卜。”

    简辞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眼睛,其实心中的忐忑紧张并不比祁修景少。

    复杂的心情中有对不能再拥有此刻幸福的担忧,有对一切回到过去冷漠日子的恐慌,更有无比的期待、希望奇迹发生,希望那个原本的祁修景也爱他。

    本以为恢复记忆就已经是相当大的事了,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祁修景竟很可能也是三年前重生回来的。

    简辞换了个问法:“行吧,那你有没有乱吃药?有没有不听话、不按医生开的计量吃?”

    祁修景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当时简辞早就已经没了,又怎么会知道他做了什么事?

    “算了,你那药我没收了,”简辞话锋一转,“我一片片给你、监督你吃,你不许自己拿着一瓶。懂吗?”

    祁修景只能点头,这一切太不合逻辑。

    最初简辞格外关注这瓶药就很不对。

    明明除了这蓝色的药片之外,药箱里还有很多用法语德语书写说明、他不知内容的药,可是为什么他会精准盯着这瓶?

    而且只是一瓶药而已,即使化验出成分,逻辑上也是推不出“重生”这么远的。

    直到方才这句关于剂量的问题,祁修景忽然震惊发觉,简辞竟好像知道了他上辈子是用什么方式死的了。

    祁修景试探问:“阿辞,为什么觉得我会不小心吃多了药?”

    梦中的景象显然是无法开口的,而且万一祁修景真的没恢复任何记忆,这话说出来要么吓到他、要么简辞被以为是疯子。

    简辞片刻后,决定先发制人怒吼:

    “不为什么,毕竟你一看就傻乎乎的!吃错药了的话,我找谁再去赔我一只狗勾去!再说了我乐意,你再多问就去跪搓衣板!”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简小辞:滚去跪搓衣板!

    后来的简小辞:搓衣板play嘿嘿嘿

    吃瓜群众大惊,搓衣板上也能play?

    今天是小短短更新QAQ,争取明天大粗长!

    相互试探快结束了,胜利就在前方,简小辞即将获得完全体幸福结局~

    第43章 露馅

    自从简誉归自以为“悄悄”安装的摄像头被取下来毁掉, 整整十多天的时间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两人根本不知情似的。

    简誉归本来甚至都已经绞尽脑汁想到了各种说辞去面对简辞的质问。

    虽然安装摄像头的行为不对, 但毕竟没造成什么伤害, 那这就是当哥哥担心弟弟生活的不好、想看看却选了错误荒谬的方式而已。

    他甚至连道歉的说辞都想好了。

    自己这便宜弟弟一向心软, 仅有安装摄像头这一件事,简辞不会对足足二十多年的“亲哥哥”, 甚至祁修景想做什么他也必然会拦下。

    但他等了许久, 却始终无事发生,仿佛那镜头可能只是佣人打扫卫生时不慎扫落扔掉了、亦或是祁修景发现了摄像头, 却根本不知是谁放置的。

    半个月过去, 简誉归胡思乱想的忐忑心态不断转变,最终逐渐侥幸而沾沾自喜起来——他们竟然并没有怀疑我。

    但就在他刚刚放松了警惕,还没来得及高兴起来继续动作, 祁修景就突然以雷霆千钧之力一连铲掉了简氏集团近期的所有项目。

    不仅如此, 甚至连资金链都被祁修景从中间捏断。连丢一整年几个最大项目本就已经让公司元气大伤, 而断开的资金更是让简氏集团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一夜之间仿佛积聚已久的木柴被浇上汽油, 然后瞬间燃

    商界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消息都会迅速在圈内迅速传播,更不必说祁修景如此大的动作。

    ——他这是要吞并了简氏集团。

    双方的悬殊资产和实力差距足有十几倍甚至二十多倍, 众人虽然知道祁先生这强悍可怕的实力, 但却都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不留情面。

    只是谁都没想到, 这个被他下狠手的对象竟然会是他合法伴侣的家族企业。

    婚变传闻顿时传开, 但紧接着大家发现了更离奇的事——

    简辞手中所持有的数量相当可观的简氏集团股份竟也在这场碾压和吞并中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 推波助澜从而致力于搞垮自家的产业。

    消息很快就传遍商界内外,一众吃瓜群众虽然不懂具体内容, 但至少看懂了祁修景的意图以及简辞的奇幻操作:

    【卧槽,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不但闹离婚, 而且还因爱生恨要搞死对方】

    【祁总那百依百顺的样子,下辈子他也不会这样对阿辞,而且如果因为感情破裂就这么做的话也太没品了】

    【啊这,所以夫夫俩一起搞?简辞可真是个大孝子啊,这一波真是哄堂大孝了】

    【据我所知简氏集团不仅被给了简誉归,去年大股东也变更成他了,都是自家儿子,对弟弟不公平吧?】

    【屁,公司虽然给大哥了,但是给了简辞相对金额的资产啊,这不就是拿到自己那份还继续贪心,还想吞并他哥的?】

    【你确定?简家上百亿的身价确实是豪门,但你怕是不知道祁总的几千个亿缀着几个零,都已经和首富结婚了,会为了这点钱连情分名声都不要了?】

    【怎么不能,人都是贪心的嘛,不然你说为什么,难不成他俩有仇啊】

    【豪门什么狗血的事发生不了,兄弟阋墙,为了家产而让一个外人来蚕食自家的产业,来个里应外合的奇观】

    【不可能!中间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吗?有什么隐情呢?阿辞这样善良不可能这样做】

    【对,这一波我站简辞,相信他肯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明的】

    ……

    无论是从商界的利益角度来说,还是从圈外网友的娱乐八卦角度来说,这都绝对是一件足够拉满关注的事,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双方各执一词打得不可开交,更多吃瓜群众则是观望态度,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真正见识一次豪门的狗血风波。

    在这场碾压一般的鲸吞蚕食之中,祁修景并没有把从简氏集团上剥下来的财产以及技术和项目划入祁氏,而是在简辞名下另立门户。

    其实这正是简誉归在上辈子用的方式,用金蝉脱壳的方式以新公司挤压和掏空简氏集团。

    虽然大股东本就是他了,但由此他甚至还能拿到父母分给简辞的所有财产、甚至是简辞以自己的名义四处低头求人所借来的钱.

    入夜,简辞苦恼坐在餐桌前问祁修景:“哎,我爸我妈大后天就要回国了,看见这鸡飞狗跳的场面不得当场抡棍子打我?”

    简辞的父母前不久又满世界转圈旅游去了,对此事还毫不知情。

    这大概是姑且算得上兄弟的两人最后的默契,出于各种原因,谁都没有对父母提起此事。

    这样大的事情,在简誉归意识到危机发生时,最初是态度强硬努力抵抗的。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只是螳臂当车,起不到任何作用,于是他终于试着联系简辞,打着多年兄弟情分感情牌的同时,试图表示自己的无辜和冤枉。

    简辞并没有答应与他见面,而只是接了电话。

    面对简辞丝毫不给面子的行为,简誉归此刻也只得退让,打着兄弟感情牌:

    “阿辞,是哥哪里待你不好么?我不信真的像外人说的那样,你只是想要这些财产……你是不是被谁蛊惑了?”

    “你要相信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最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也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其他人都是外人。”

    简辞闻言冷笑道:“不会背叛?哥,那你告诉我怎么才算背叛?”

    “让MB往我酒杯里放毒|品是什么,在果汁里掺那药想让我喝了、和祁修景矛盾更深算什么?还是说我要当看不见那两枚针孔摄像头,或者指使林怀玉的针对?”

    简辞说罢顿了顿,又笑道:“ 哦对,简誉归,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买凶去杀人的手段真的很高明、真的滴水不漏?”

    电话那边的简誉归顿时愣住。

    他自认为一切都做的很高明很隐蔽,即便简辞真能发觉,也不可能知道是他做的。

    不是滴水不漏……难道简辞掌握了什么证据?查到了买凶的账目流水?

    简辞笑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祁修景的人还在继续调查车祸的事,凡事只要发生就必然有痕迹,虽说的确耗费了些时间,但深究之下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简誉归沉默许久,似乎还想狡辩些什么,但是一切显然都于事无补了,他最终挂断电话。

    机械挂断音宛如一个句号,兄弟两人整整二十多年的感情就此终结.

    夜深人静时又想起大哥曾经桩桩件件的温柔,简辞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天花板的位置。

    记忆不知何时割裂开,曾经宠他呵护他的兄长只剩狰狞面目。他无从知晓简誉归是何时发现自己身世的,又或者是从小就记得,一切的好都不过是伪装。

    想得太多难免失眠,直到后半夜才睡过去。

    他梦到了浑浑噩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最后一个月人生。

    简辞终于想起来了,在溺死于冰冷海水的当天,他正欣喜若狂于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希望与精神支柱,他大哥回来了。

    他龟缩于包括祁修景在内的所有人都找不到的角落,那天被简誉归约了出去,约去什么不知名的偏远房子,据说是简誉归朋友的一处空闲住所。

    简誉归亲手给他烤了蛋糕,是这些年来味道从未变过的草莓酸奶蛋糕。

    但是烤蛋糕的人变了,蛋糕里的配方也变了。

    之后的事情简辞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在药效作用下好像被人粗鲁扔进了车里亦或是什么别的交通工具,最后他就长眠于冰冷海水中“自杀”了。

    梦境不断循环,简誉归图穷匕见的狰狞面容不断浮现,简辞皱眉努力想把自己从循环不断的死亡瞬间中□□。

    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

    “唔……祁修景,”简辞半睁开眼睛,不满哼哼着踹了祁修景一脚,“好吵,谁大清早给你打电话嘛?”

    根据经验,这种电话肯定是打给祁修景的。毕竟简辞的狐朋狗友们是不可能起床这么早,更不可能用打电话方式交流的。

    祁修景睡得浅,随即睁开眼睛用抱枕挡住简辞的耳朵,然后把他从怀里松开,起身去拿手机。

    时钟显示此刻还不到七点,祁修景本想说“还早,你再睡一会”,但看清屏幕上的字却顿住了。

    这通电话真的是打给简辞的。

    祁修景于是掀开被窝把简辞越钻越往里的脑袋掀出来:“阿辞,别睡了。”

    “干嘛!”简辞起床气开始燃烧,“我昨晚一直做梦困死了——”

    “咱妈打电话来了。”

    “……啊?”

    简辞迷糊中脑子宕机许久,先是没能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代指自己的母亲,然后又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会这么早打电话。

    停顿许久,简辞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

    “我靠我靠!我妈回来了?她和我爸不是还在南半球看袋鼠晒日光浴吗?!”

    明明老两口应该后天才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提前回国了,而且必然是已经看见他和简誉归之间混乱又鸡飞狗跳的场面了。

    简辞只干巴巴道:“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计划两天之后再回吗?现在在机场?”

    简母的语气显得忧心忡忡又十分严肃:“我们听说你和你哥的事之后就赶紧回来了。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不,你和你哥到底怎么了?”

    一旁传来父亲愤怒的声音:“疯了,简直是疯了!你这臭小子是真要把天捅出个窟窿吗?!要是不回来,你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今天公司竟然要去申请破产保护了,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简辞张张嘴,他觉得这件事的严肃郑重程度不适合在电话上说。

    “爸妈,你们现在在哪里?”他坐起身,进卫生间一边迅速挤牙膏洗漱一边问,“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小兔崽子!你确实得说不少话!”

    简母打断他:“别凶孩子!大嗓门能解决问题?……小辞,我们一会就到家,你和小景一起过来吗?”

    镜子中倒映出祁修景穿着睡衣的样子,也在默默准备洗漱出门。

    “对,我们这就出发,一会就到。”简辞于是回答。

    虽然简辞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但显然还是有些晚了,京城此刻正是早高峰,车一出门就堵在了路上。

    “怎么办?你快帮我想想怎么和咱爸妈说啊,他们会不会一时间接受不了?”

    就像农夫与蛇的故事似的,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孤儿变得残忍又恶毒可怕。

    祁修景道:“曲秘书刚发来消息,买凶的事已经有完整线索证据了,是警方协助查到的……就算咱们不说,警方也一样会在逮捕的时候告知他们。”

    与其这样,从自己二儿子口中听到总好过从被外人下通知。

    简辞正低头翻看曲秘书抄送给祁修景的证据链邮件,手机突然又响了。

    大概是堵车太久,母亲愈发焦虑难安:

    “小辞,要不咱现在先在电话上说说吧,你至少得让我们心里有个数啊。”

    简辞闻言沉默许久,最终道:“妈,我哥他……不是亲生的对吧。”

    话音落下,仿佛雷鸣前的刺眼闪电,电话内外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两人旅行了一半就匆匆赶回,刚到家甚至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疲惫而过载的脑子几乎反应不过来这惊人的陈述句,听了这话双双茫然愣住。

    夫妻两人相互对视,目瞪口呆看着对方,惊雷仿佛就炸响在他们耳边。

    最终简辞的父亲震惊又支支吾吾打破沉默,试图用愤怒掩盖慌乱:

    “你!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你亲哥怎么会不是亲生的!你先解释一下公司是怎么回事!”

    简辞抿唇,他理解自己父母的不可思议和震惊。

    这些年过去,两人显然是真的把简誉归也当成了亲生儿子,甚至就连他自己,在知道了简誉归与他没有血缘后也依旧还拿他当哥哥。

    直到此刻明晃晃的证据彻底将一切打碎。

    他继续道:“爸,妈。我之前怕你们担心,所以没和你们说——其实车祸不是意外,那辆车当时是故意撞过来的。”

    “司机是被人花钱买凶了……是简誉归。”

    “什么?!”

    夫妻两人陷入更大的错愕之中,一时不知该先震惊于这看似意外的事故竟然是恶毒的买凶|杀人,还是先震惊于这竟然是大儿子做的。

    简辞抿唇,静静等待父母将这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消化理解。

    但此时却突然听见免提的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母亲惊讶道:“小归,你怎么来了——”

    简辞怔住,简誉归来了?他来干什么?

    此刻他们的车已经驶出了拥堵的路段,大概再有二十多分钟就能到父母家了。

    正想着他这次会对父母编纂什么连篇的谎言,电话那头却倏忽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仿佛有许多人冲了进来,紧接着就是碰撞碎裂的声音、挣扎声以及父母刚惊呼一声就被捂住嘴的声响!

    简辞登时攥紧电话。

    简母的手机似乎被“啪”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又被人重新捡起。

    “阿辞,”简誉归的声音带着笑,是一如既往的宠溺语气,但此刻却显得分外邪性可怕,“刚刚都跟你父母说什么了?”

    简辞闻言怒道:“简誉归!那也是你父母!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简誉归闻言冷笑,转头看向已经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夫妻二人。

    他们的眸中并没有太多面对绑匪的恐惧和紧张,只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两人提前回国,被允许带薪放假的佣人们还没回来,别墅中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轻易就被简誉归的一众魁梧手下制服。

    祁修景皱眉。

    他早就想过公司濒临破产、即将一无所有甚至被赶出家门的简誉归可能狗急跳墙,所以专门安排了人去保护住简辞的父母。

    但简誉归的动作太快了,加上简辞父母是突然回国,他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赶到。

    简辞捏着手机怒道:“简誉归,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简誉归阴恻恻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祁先生好大的本事啊。阿辞,你怕是也没拿我当亲哥吧,不然能这么狠?”

    简辞咬牙:“彼此彼此。”

    简誉归又冷笑道:“别废话了。你要是还想这两个老东西活命,就现在去凑钱,三小时内用虚拟货币转二十个亿到我境外账户。”

    简辞瞪大眼睛:“不可能!三小时哪能提出这么多钱!”

    “否则你就不用想看见他们了,撕票正好一了百了。”

    ——不对。

    ——他虽然可能是真的想拿到钱之后远走高飞,但他也就是想撕票,就算我真能把钱凑齐,他也一样要撕票。

    上辈子父母明明也把财产均分完了,就算简誉归心急贪图遗产,也不必制造意外事故对两人痛下杀手。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或许是因为他心里扭曲恨着,同时也不想让简辞好过。

    怎么办?就算把钱打给他,他也一样会害死爸妈,他甚至没说缴纳赎金之后的放人地点。

    祁修景从简辞手中接过电话,沉声道:“简誉归,你如果想要钱,谈判对象应该是我。”

    他说话的同时,曲秘书已经收到了他方才发出的短信,迅速联系警方开始对简誉归的电话定位。电话中隐约有风声像是在车上,必然已经不在原地了。

    祁修景继续道:“你以为简辞能拿出二十个亿?”

    简誉归怒道:“难道你们吞并的简氏集团还没有二十亿!少耍花招,少一分钱或者晚一分钟我就撕票!”

    祁修景却忽然冷冷一笑,语气漠然而毫无温度道:

    “简誉归,吞并简氏集团的是我,钱是我的钱,但父母只是他的父母——你们兄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简誉归警惕道。

    他见识过两人如胶似漆的感情,打定主意两人是不分彼此的,祁修景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祁修景垂眸,一边无声打字和警方配合沟通,一边面无表情道:

    “你以为我吞并是为简辞出气?不,他只是个被耍了的傻子而已,有他这个二少爷的身份在,简氏集团才能那么轻易的被瓦解。”

    “……毕竟,谁不想赚更多钱?”“我要是不喜欢钱,我会是首富么。”

    “你!”

    简誉归怒道,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又升起一丝微妙的平衡,简辞被骗了、依旧活该不幸福。

    祁修景发完消息,一只手攥住简辞的手与他相扣,似乎是怕简辞误会,这只是演戏。

    如果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与神态,简辞几乎也要以为是真的了,他反捏了一下祁修景的手指,表示自己明白。

    祁修景话锋一转,淡然道:“这点钱我倒也不是不能拿,但简誉归你连面都不想露的话,可能么?不如你们兄弟玩去。”

    这语气仿佛只是出钱挽救两个无关旁人,救下来更好、救不了就算了,仿佛只是一场普通生意谈判罢了。

    人人都知道祁先生的矜傲脾气,想与他谈什么生意,甚至连一根烟都不能抽,即使是老烟枪也得生生忍过全程,更不必说不见面了。

    “我秘书去准备钱,但我要见到你、见到简辞的父母。”

    简誉归权衡片刻,祁修景丝毫不在乎、而且显然能随手拿出钱的态度让他犹豫了几分。

    在巨款赎金和涉险之间权衡片刻,他最终恶狠狠道:

    “想当面交易也行,只准你们两个人来,我只要看见第三个人就撕票!”

    雇人伪造车祸意外的事已经败露了、被彻底掌握了证据链。

    祁修景为了能拿到那地下赌场的买凶赃款,在赌场不配合的情况下竟直接轻松就把它扬了。

    横竖已经犯了大罪,也不差绑架甚至撕票了,拿到钱之后就立刻逃去国外,这钱绝对足够逍遥自在一辈子.

    简辞根据指示赶到京郊某无人的混乱三不管地带的废旧厂房时,第一眼就看见厂房内被绑在椅子上的父母。

    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在京城近乎落雪的天气里冻得脸色青白,他们从家中被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残忍绑出来时,简誉归甚至没给他一件外套。

    但不愧是见过风浪的人,老夫妻即便命悬一线,竟也丝毫没露出慌乱的神色。

    简誉归手中拿着刀,锋利的刀刃在老人的脖子上比划着,他恶狠狠问祁修景:“你还有最后一小时,钱准备了没?”

    祁修景面无表情回答:“我秘书正在办。”

    简誉归于是他四下张望着除了简辞与祁修景之外,是否还有警察或者其他人在场。

    简辞皱眉,他知道母亲有高血压和冠心病,此刻明显脸色不太对,大概是强忍着不适不想扰乱他让他走神。

    不行,老人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两人相隔五米左右,简辞怒道:“简誉归!你他妈倒是穿的挺厚,你就让咱爸妈这样冻着?!”

    简誉归闻言嘲讽:“再说一遍,是你爸妈,不是我爸妈!”

    “他们收养了你、拿你当亲儿子一样,你就这样报答他们?”

    简辞顿了顿,又说:“你不是一直见不到我好、看我不顺眼么,来,我和他们换换,我做你的人质。”

    祁修景闻言顿时不赞同皱眉,他自然知道简辞的父母重要,但他心中简辞是最重要的。

    “不行,”他住简辞的手,“我去换他们,你好好站在这里。”

    简辞摇头,不想让祁修景涉险,毕竟简誉归自知被抓住就是牢底坐穿,多杀一个人垫背也是一样的结果,因而穷凶极恶是真敢撕票。

    简誉归雇佣的魁梧悍匪上前,将简辞的手牢牢反绑在身后。

    整个过程中他的刀尖都是对着简父的颈动脉,只要简辞稍有异动,就会当场血溅三尺。

    氛围愈发紧张,老夫妻两人终于被换了回来,祁修景脱下自己的外套,代替简辞给他的母亲披上,又扶她到一旁坐下。

    人质交换期间,夫妻两人虽然被堵住嘴,但却一直在拼命摇头,显然不愿儿子涉险替换。

    见一家三口如此情深意切,简誉归毫无征兆抬起手,竟当场抽了简辞一耳光!

    “简辞,凭什么一起长大,你是少爷而我只是个顶着名的工具?”

    简辞被打的瞬间,几乎整个人都是懵的。

    即便早就已经看透了简誉归,但恍惚之间他还是会想起曾经的兄长总温和笑着,从来都舍不得动他一指头。

    明明现在人就站在面前,似乎还是原本的人,却陌生的让人觉得面目全非。简辞咬牙,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回事,瞬间眼眶酸涩湿润。

    “你怎么是个工具了?”简辞终于回神,“简誉归,简家哪里对不起你了?爸妈还要对你怎么好?!”

    “对我好?我要接手公司每天忙碌,而你却可以用家里的钱花天酒地、随便当小明星玩乐?”

    “看起来慷慨的兄弟平分家产,可是简氏集团自从我接手之后规模扩大了那么多,你凭什么坐享其成?凭什么和我平分?”

    “这两个老东西无非就是拿我当工具罢了,真正的亲儿子养成了个废物,全家都宠着你,凭什么!”

    “说到底,收养我只是为了帮扶你这废物而已!你能干好什么?公司的事一点都不懂,一事无成就像像个笑话,凭什么过得好?”

    他说罢,又狠狠连扇简辞几耳光!

    简辞耳边顿时满是嗡嗡声,脸颊滚烫而疼,似乎已经肿了。

    祁修景登时怒道:“简誉归!你再敢动他一下,一分钱也别想拿了!”

    “拿不到钱也行,那我就撕票喽,”简誉归说罢,一把拽住简辞的领子笑道,“怎么了祁先生,您心疼了?不是不在乎他吗?”

    祁修景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且不说二十个亿怎么能三小时内转出成虚拟货币,哪怕可以,简誉归现在显然时候奔着撕票的目的去的,必然得有警方的保护和协助。

    拖延时间等待警方许久,祁修景的余光忽然看到不远处镜子似的东西逆着光闪了一下,在没有玻璃的厂房窗户外。

    是警方的狙击手到位了。

    祁修景沉声开口:“简誉归,我来换简辞当人质,你放开他。”

    说着,他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简誉归立即呵斥:“别再往前了!”

    “你们是在过家家么,都这么想送死,不如一家人一起在地下团聚吧。”

    祁修景:“吞并简氏集团的是我,让你破产的也是我,我说过,简辞只不过是个被骗来当枪使的蠢货。”

    两人正僵持,忽然有一阵铃声响起,声音急促宛如催命一般令人不适。

    简誉归道:“祁先生,三小时已经到了,赎金呢?!”

    说着,他疯子似的笑起来:“我说过,哪怕超时一分钟,我也要撕票。”

    他脸上的笑意毫不作假,眸中满是对残杀手足的兴奋,整个人狰狞而原形毕露的样子又哪里还有一点曾经的温柔。

    在简誉归举起刀狠狠扎下去的一瞬间,祁修景心中早已对此刻距离规划安排过无数次,骤然上前干练果断一脚踢上去,将简誉归手中的刀踢飞!

    简誉归一愣,紧接着迅速回身捡刀!见距离太远来不及了,他随即转身冲向祁修景,打算直接解决掉他。

    彻底不管不顾疯起来的人仿佛能迸发出无穷的力量,祁修景几次想把他按在地上都没能成功。

    简辞眼看着简誉归的手要摸向那把掉在地上的刀,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慌乱担忧,速度更快地拼命去解手上的绳子。

    祁修景终于一记漂亮的十字固将简誉归制服,继而毫不犹豫就要去卸他手腕。

    此时简辞也终于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从绑住他的椅子上站起身,却忽然在混乱中看到简誉归手中似有寒光一闪!

    “祁修景!”简辞心跳仿佛都要停了,“他手里还有一把刀!”

    那把刀不长也不算太趁手,但十分锋利,下一秒就刺入祁修景的手臂!

    简辞一看到血,登时脑子一炸。

    虽然伤口远离要害,但是祁修景与一般人不同,他的凝血功能有问题。

    祁修景闷哼一声,却依旧紧紧桎梏住简誉归,任由血顺着手臂从指尖流淌下来。

    他惯用发力的右手因受伤使不上力气,方才始终占据上风,此刻却明显有些劣势,眼看着就要被简誉归反将一军。

    简誉归脸上依旧满是疯狂笑意,不知是笑祁修景没想到他手中还有另一把刀,还是在笑终于能把讨厌的人都杀了。

    那把锋利的小刀眼看着就要刺入祁修景的胸膛!

    下一秒,利刃刺入血肉的可怕声响传来,然后拔刀,鲜血疯狂喷涌的同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简辞手中拿着从地上捡起的刀,此刻刀刃上已满是简誉归的血。

    简誉归脸上的邪笑凝固住,震惊看着从自己背后贯穿心脏然后露出的刀尖,他满脸怨恨又不甘心地转头看向简辞。

    简辞的双手上满是鲜血,瞪大眼睛看着简誉归最终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停止呼吸。

    “当啷!”刀掉在地上。

    简辞后退两步,最终左脚绊右脚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悚道:“祁修景……景哥,我、我杀人了……”

    祁修景立即上前捂住简辞的眼睛,不让他再去看满地血腥:“阿辞别怕,你是正当防卫。”

    简辞的眼泪从祁修景的指缝之间流出,即便是正当合法,但平日里甚至不敢观看杀鸡现场的人亲手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显然是需要相当缓冲的。

    更何况,对方在曾经的二十多年来都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之一。

    简辞颤抖着哽咽道:“他是我哥哥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祁修景把简辞搂在怀里,见外面一阵混乱响动,大概是警方将那群悍匪全部拿下了。

    万幸,万幸没有伤到他的简辞就将这件事解决。

    祁修景抬手小心擦拭着简辞眼角的泪水,却听他抽泣着语无伦次道:

    “我不想这样,我真的没想走到这一步……但是简誉归他上辈子把我扔进了海里,他杀过我一次了……景哥,我害怕。”

    祁修景闻言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阿辞,你不是自己跳的?”

    如果不是因为满怀失望绝望和对我的恨而自己寻短见,那我是不是还有在简辞心中求得原谅的机会?

    简辞低声道:“我当然没自杀,他给我下了药,然后把我推进海里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怔住:“等等,祁修景,你怎么会知道我——”

    祁修景闻言一愣,意识到自己在大起大落的情绪之中说漏了嘴,迎上简辞震惊怀疑的目光的瞬间,脸色骤变。

    作者有话要说:

    祁总:马甲,危

    这一章从中间断开比较影响阅读体验,决定熬夜二合一发出超长大肥章!

    宝贝们久等啦,这一章依旧掉落红包~

    第44章 跑路

    44

    劫后余生的紧张和亲手结束一条生命的恐惧让简辞脑子一片空白。

    一开口, 竟然就不慎把仔细隐藏许久的“重生”的事给说了出来,自己把自己给扒得连底裤都不剩,连死因都说出了。

    但还没等简辞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就震惊发现祁修景不仅也跟着说漏了, 甚至暴露得比他还严重。

    “祁修景……”简辞震悚问, “你刚刚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跳海的事?”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人,现在居然能对答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这画面无异于哑巴突然说相声, 聋子突然指挥音乐。

    ——不是还没恢复记忆吗?

    ——现在看来是不但恢复了记忆,而且竟然也是和他一样重生的。

    祁修景的脸色倏忽一变。面对简辞灼热而震惊的目光, 他张了张嘴, 却半天也一句话都没说得出。

    狡辩失败,沉默就像是默认了。

    简辞彻底回神,此刻连刚刚杀人的恐惧都暂时消散了大半, 愤怒推了他一把, 试图从他搂紧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祁修景!你他妈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大概是因为失血, 加上被简辞识破的惊慌情绪激烈翻涌, 祁修景登时一阵头晕目眩。

    他想抱住简辞、不让他从自己怀里离开,但眼前模糊已经没有力气。于是下一秒, 他当机立断, 直接放任自己倒在了简辞身上。

    简辞正推他, 却忽然感觉祁修景的手一松, 紧接着垂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你又要干嘛!……等等, 祁修景?祁修景你怎么了?”

    简辞摸到一手黏腻温热,他忽然意识到祁修景受了伤、而且手臂上的伤口依旧不断有源源不断的血冒出。

    祁修景脸色苍白, 任由简辞叫他却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简辞随即慌了:“我先不问你了, 你、你别装了!祁修景……景哥, 景哥你醒醒好不好,你别吓我……”

    救护车上。祁修景知道简辞的手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温热而令人安心的感觉。

    其实还能再撑一会、没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只是睁开眼睛亦或是开口说话都非常费力,眩晕感一重接着一重。

    放在平时他可能还会硬撑着陪着简辞,直到撑不住了彻底昏迷为止,但他现在实在不敢面对简辞,只好半真半假闭眼躺着。

    怎么办……他的小狐狸生气了……

    万一简辞还是要离开怎么办?真的没有补救措施或者搪塞过去的办法了么?

    祁修景昏昏沉沉想着,最终在黑暗彻底失去意识.

    简辞在病房外拦住医生:“请问他怎么样了?严不严重?您看他怎么还没醒啊?”

    “没事,是急性失血造成的休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您放心就好。”

    简辞趴在病房玻璃上,又仔细看着男人无声无息躺在病床上的苍白样子,一阵密密匝匝的心疼感,但却又有些别扭。

    “小辞?”母亲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又习惯性像对小朋友似的捏了捏他的耳垂压惊。

    其实父母两人才是整场风波之中受到惊吓最大的人,毫无心理准备就被卷入了这样的风波。

    他们无私给予了同样多的爱的大儿子不知何时变得面目全非,敏感卑微又扭曲的将自己与弟弟之间的任何差异都归咎于血缘。

    殊不知每个人都不可能像复制粘贴一样均等,差异并非差距,只是人各有志而已。

    简母的眼眶是红的,显然是哭过,简父的表情也不太好,疲惫之中仿佛一夜老了十岁。

    大概是因为记忆中的懂事的孩子突然变成疯子、又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任凭哪一对父母也难以安之若素接受。

    简辞低声道:“爸、妈,我其实真的没想杀他……对不起……”

    简父开口:“小兔崽子,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没做错什么。”

    他顿了顿,又问道:“小景怎么样了?”

    作为之前最反对两人结婚的简辞的人,简父现在对自己儿婿非常满意,毕竟亲眼见证了他对简辞的真心。

    简辞回答:“没事,他就是失血有点多,好在没伤着要害。”

    万幸父母两人虽然经历路途颠簸、又被五花大绑,但只是有些轻微擦伤,医生仔细检查确定二老没事之后,简辞才放下心来。

    他想了想,开口道:“爸妈,我开车送你们回家休息吧。”

    简母道:“小景还没醒,你不得在这里陪着他?让司机送我们回去就行。”

    “没事没事,”简辞坚持,“我送你们回去。”

    就是因为祁修景没醒,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恢复记忆而且还重生过的祁修景了。

    方才只顾着紧张了,现在简辞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要命,甚至有些庆幸祁修景昏过去了,不然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祁修景醒来时,护士正给他手臂上的伤口换药,因为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对方非常谨慎,动作很轻,但还是弄醒了他。

    失血过后熟悉的眩晕恶心,他闭上眼睛缓了片刻,先前与简辞的对话重新浮现于脑海。

    怎么办,这件事肯定是瞒不过去了,简辞如果问我的话我该怎么回答。

    祁修景重新睁开眼睛,觉得有必要让司机把黄金搓衣板带来医院,这次不管简辞是否还心软拦着他,他都一定要跪。

    但直到护士最终缠好绷带、走之前对祁修景打招呼:“祁先生,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可以按铃叫护士台。”

    祁修景蹙眉,环顾四周后终于发现不对:“等等,你看见我爱人了吗?”

    护士回答:“好像是……回家送他父母去了?我看简公子刚刚和简老先生老夫人一起走了,手里还拎着车钥匙。”

    祁修景面无表情点头。

    或许是因为的第一眼没能看到简辞,总之他的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滋味涌上心头。

    ——没关系,这么大的事情,他亲自送父母回去也很正常。

    祁修景自我安慰。

    难熬的等待时间一点点推移,祁修景几次想给简辞打电话却最终都放弃,不敢面对他。

    偌大的VIP病房内只有祁修景一人孤零零坐着,被雇佣来的护工看他明显不好,已经默默和门口的保镖一起站岗而不敢进病房了。

    夕阳西下,最终日光完全湮灭于地平线下。

    祁修景抿唇,他意识到不对了,再也不能用“简辞可能只是想陪陪父母”为心理安慰的借口了。

    一阵阵心慌让他忍着血压低的头晕坐起身,拿起手机急着拨通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片无意义的机械音。

    祁修景的脸色一片冰白,转而打电话给简辞的父母,问他们简辞哪里去了。

    简母吃惊回答:“小辞不是回去了吗?他不在你那里?”

    话音落下,仿佛是一枚惊天动地的到导弹,让祁修景的脑子顿时“轰!”一声巨响。

    噩梦仿佛又重演了,简辞上半辈子就是这样消失,让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那天是他终于鼓足勇气想打破束缚迈出第一步,他的心中积攒了无数想说的话,在那整整一个月里越攒越多。

    最后却发觉只能对着简辞冷冰冰的尸体诉说。

    祁修景连忙起身下床,刚迈出第一步就因急性失血的后遗症而眼前一黑,扶住床头柜才勉强没栽倒。

    恰好此时护工将饭菜送来,眼看着自己的雇主脚步虚浮踉跄的要出门,不由得震惊问:“祁先生,您这是要做什么,我帮您就行。”

    祁修景摇头,沉声道:“我要出院。”

    护工闻言更震惊了。

    显然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会这么着急,眼看着这脸色和状态也不像是能出院的样子。

    但少管雇主的事情总归不会出错,这护工只敢在心里震惊一下,并不敢说出来,只能说:“祁先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先养好病……”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敲了一下,保镖在门口道:“老板,徐秘书来了。”

    徐觅推开门,他一看祁修景面无表情站在地上的动作,作为“御前红人”已经非常清楚老板这是又坐不住了要出院了。

    “祁总,我给您把电脑和生活用品都带来了,”徐觅道,“您再住几天呗。”

    祁修景看着徐觅手中的大包小包,蹙眉问:“谁让你过来的。”

    这件事的社会影响相当大,警方还没来得及组织措辞通报此事,全程也是尽量没让任何人知道,徐觅又是怎么知道的?

    “啊?”徐秘书被问得摸不到头脑,“不是您让我过来的?下午简少爷给我打的电话啊……他还让我给您带一份城南那粥铺的海鲜粥,说您爱喝。”

    “……说起来,简少爷人呢?我以为他在您这里。”

    话音落下,祁修景脸上的表情倏忽变得更加可怕了。

    但那碗粥似乎的确让他慌乱烦躁的心绪安宁了不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说话。

    徐觅赶紧闭嘴,忍了忍,又小心翼翼问:“祁总,您是不是惹简少爷生气了?您和他吵架了?”

    从祁修景的表情来看,就好像简辞赌气离开之后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似的……太反常了,堪称是宛如天塌下来的表情。

    这样的神态能出现在祁修景的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简直堪称是奇迹。

    见祁修景没吭声,徐秘书壮着胆子试着劝他:

    “老板您别紧张,简少爷生气的时候暂时不想见您是正常的。我女朋友生气的时候也不想搭理我,过段时间气消了就回来了。”

    祁修景垂眸:“他要是不回来了呢?”

    徐秘书闻言更震惊了。有那么一刻他怀疑英明神武的祁总是CPU被烧坏了。

    但介于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会被老板残酷扣掉奖金,他只好省略惊叹句,实话实说:

    “他怎么会一直不回来啊?不回来的话去哪里呢?就算是不为了您,父母也在啊,亲朋好友也在啊。”

    祁修景沉着脸没说话。

    这话的确在理,方才瞬间被急糊涂了,近乎忘了一切和上辈子不一样了,现在的简辞心中还有牵挂,不会离开后再也不回来。

    “您先喝点粥?”

    祁修景毫无食欲,正要摇头拒绝,却见徐秘书满脸憋着话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说。”祁修景沉声命令。

    “那个……简少爷说,”徐觅想了想,婉转道,“您要是不喝的话,让我、让我督促您。”

    原话其实是,这狗逼要是敢不吃东西的话,你就代替我泼他一脸!

    祁修景深吸一口气,凭借他对简辞的了解,已经猜到真正的原文了.

    警方在第二天发布了整场绑架案的公告。

    其中只客观叙述了绑架犯简某某在行凶时被成功阻拦,最终当场身亡,而保护隐私地没有讲到是简辞正当防卫时把他一刀毙命,免得又出现什么不好的言论。

    网友们震撼:

    【卧槽,所以这个简某某就是简辞的大哥?绑架父母、买凶杀害自己弟弟和弟夫?】

    【这也太狠了,对自己亲弟弟都下手,难怪祁总要下手吞并他的公司,我就知道阿辞不是为了钱而兄弟相残的人!】

    【吃瓜情报,好像不是亲兄弟,简誉归好像是领养的】

    【啊?那简辞的父母对他这么好,财产都是毫不偏心平均分配的,他还有什么不满啊?】

    【对啊,要不是阿辞的父母好心,哪有简誉归的今天,真是农夫与蛇故事的现实版,他怎么能下手绑架自己的恩人】

    ……

    面对网上沸沸扬扬的舆论,简辞没有回应,只是发了一张层峦叠嶂的自然秀丽风光,以及一句话:

    【@简辞:出发,进组拍戏。】

    横竖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修景本体”,把某人当成失忆限定款不知叫了多少次“狗男人”,现在简直尴尬到窒息。

    正好先前就接到了这剧组的邀请,导演是号称票房之王的知名导演,角色剧本也是他相当喜欢的类型。

    唯一的不足就是要进山区拍摄十几天的时间。

    面对几乎断网的恶劣山区,简小少爷可以生活上遭罪,但断网意味着要离开祁修景。

    之前医生曾经预言过,祁修景大概几个月就会恢复记忆,所以简辞不想浪费这享受失忆限定版的时间,本来是打算拒绝剧组邀请的。

    没想到现在看来这邀请简直堪称是打破尴尬的救星,山区断网就更棒了,可以暂时完全切断和某个狗男人的联系了.

    剧组的信息不算难查,祁修景垂眸看着定位,为了能处理完这个案子的善后工作、以及提前将公司事务办理完,他已经三天时间没看到简辞了。

    时间流速之慢堪称是度日如年,他整夜失眠,刚刚睡着就会再次惊醒,然后慌乱伸出手去摸身旁的简辞——最终只能摸到一只大熊玩偶。

    这是简辞收拾东西出发的时候扔在祁修景床上的,显然是心软又慷慨地允许祁修景暂且得到大熊熊的陪伴。

    祁修景抿唇,心底安心了一些,或许两人的关系还没到最差一步,还有回旋的余地。

    徐秘书赶到祁修景的豪宅时,第一眼就看到佣人们像是搬家一样在给祁修景整理行李。

    东西多的离谱,一点也不像祁修景向来简易出行的风格。幸亏会有保镖帮忙搬运、以及私人飞机多少行李也不会超重超体积。

    行李之中大多数是简辞的,大概是让简小少爷能在山区也吃喝玩乐,毕竟祁修景看不得简辞吃苦受罪。

    当然,祁修景带的换洗衣物也不少,徐觅悄悄看了一眼正收拾药箱的佣人,是一周多的药量——

    懂了,这是要打持久战,在剩下的一周多拍摄里都跟简少爷泡在山区里。

    祁修景从书房里出来,垂眸看着收拾好的行李。

    其中一个佣人问:“先生,您还有什么要额外带的东西吗?”

    祁修景垂眸思忖片刻,目光挪向不远处,忽然指着二楼沙发椅上那一方金光闪闪道:“带上它。”

    佣人回头一看,登时露出诧异的神情了,但眼看着祁修景神色平静理所应当,只好默默上前,把金灿灿又沉甸甸的搓衣板也放进了行李之中。

    空气在众人之间凝固半晌,仿佛有什么博眼球新闻标题悬挂空中:

    震惊,某富豪千里追妻竟随身携带搓衣板,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作者有话要说:

    祁总:时刻不忘跪搓衣板的男德模范

    简小辞:谢谢,拳头硬了

    完结倒计时啦!专栏新文求收藏!

    《联姻后大佬今天喂傻鱼了吗?[重生]》

    本文又名《和保镖私奔后,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

    徐小鱼一直是个倒霉蛋,爹不亲娘不爱,还被抓去和人人闻风丧胆的大佬联姻。

    更倒霉的是还没见过未婚夫,联姻路上就车祸凉了。

    重生后他才知道,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倒霉的炮灰。

    得知真相的徐小鱼直挺挺躺平,沉默倔强把自己晒干,成了一条小咸鱼。

    为了避免“去联姻=被创死”的倒霉命运,他干脆直接装疯卖傻。

    万万没想到,即便小咸鱼变成小傻鱼,竟还是逃脱不了和书中大反派联姻的命运。

    徐小鱼抱着新来的俊美保镖嚎啕大哭:大佬的口味怎么这么重啊!我都傻了!他怎么还不放过我!呜呜呜我不想去!

    保镖摸着他的头:别怕,我会保护你,对你好一辈子。

    徐小鱼一把抓住保镖的手:要不你带我私奔吧!

    保镖只平静回答:好。

    徐小鱼不指望保镖能救他,他得自己支棱起来。

    订婚第二天,徐小鱼就“瞎了”。为了不露馅,他决定物理装瞎——把眼睛蒙住。眼睛一闭,谁也不爱。

    私奔失败了,“又傻又瞎”的徐小鱼最终被抓去联姻。因为被蒙着眼,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老攻长什么样子。

    他怀疑大佬是哑巴——婚后整整一个月,徐小鱼从没听过他的声音。

    只能感觉到对方沉默给他洗澡时,微凉而略带薄茧的手指划过他肌肤时的触感。

    将他抱在怀里睡觉时,温热气息撒在他后颈时,酥痒如有电流划过的滋味。

    ……

    保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了。

    徐小鱼想,难道大佬嫉妒他家保镖颜值逆天、长腿宽肩,所以把他扔海里喂鲨鱼了?

    徐小鱼躲在被窝里,悄悄为被喂鲨鱼的保镖哭了大半夜,然后鼓起勇气打算逃跑。

    某天夜里,他悄悄解开眼前布条,想在逃跑前最后看一眼大佬到底长什么样子……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