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陨落 > 1、第 1 章
    “这个姐姐是谁呀?”


    “这是个哥哥。”


    “哥哥?那他为什么穿裙子?”


    周琪眼眸暗了暗,最后指着照片上另一个男孩儿说:“因为这个哥哥想看。”


    “为什么这个哥哥想看他就会穿?”


    周琪叹了叹气说:“因为他喜欢这个哥哥。”


    小孩儿像是不理解一般挠着脑袋,好一会儿才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姐姐喜欢这个哥哥?”


    “错了。”周琪摸了摸他的脑袋纠正道,“是这个哥哥,喜欢这个哥哥。”


    小孩儿觉得不可思议:“哥哥也能喜欢哥哥?”


    “嗯。”


    “那他们现在去哪里了?”小孩儿问。


    “现在啊……”周琪仰起了头,思绪随着浮云飘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小镇上。


    —


    盛大的云彩被骄阳撕裂,光幕之下是少年的身影。


    “三岁加油!跳好了延帅给你做老婆!”


    “三岁你是我的男神!”


    “三岁冲呀!”


    被人群围着的少年早已做好了起跳姿势,然而他始终也还没有开始,目光落在操场上的白线上,仿佛在等待一个令他心满意足的呐喊。


    直到一个跑完一千五大汗淋漓地来到人群里的红发男孩儿冲他喊了一声:“三岁!跳到三米爸爸给你买泡泡糖!”


    这话一说完,他奋力一跃,优越的肌肉线条在空中短暂地闪过,最后落在了三米的位置上。


    人群中爆起一阵欢呼。


    “我操,牛啊。”红发男孩儿弯起了眼。


    那少年跳完之后径直走到红发男孩儿面前,熟练地找到了他放钱的口袋,然后将他一大把钱抓了出来。


    “我靠你不是吧!”红发男孩儿终于意识到危机。


    但他最终只是在一堆钱里挑出了一个崭新的五毛,然后将其余钱放了回去,笑着说道:“谢谢延帅。”


    “你不至于吧陈今岁?”红发男孩无奈道,“还真要我买泡泡糖?”


    “我西哥这两天正求着我买泡泡糖呢。”陈今岁晃了晃五毛钱,“够他吃五天了,谢了啊,虽然这也是我应得的。”


    红发男孩被他气笑了:“你怎么什么都能当回事儿啊,那我刚刚还说我是你爸爸呢,你认吗?”


    陈今岁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要是每个月给我三千块钱,我天天管你叫爹。”


    “你也太没有原则了吧。”


    “前提是你能给吗?”


    “我……还真不能。”


    “陈今岁!钟延!”远处一个着装历练的女孩儿怒声喊着,“回来训练!”


    “母老虎又喊魂了。”那个叫做‘钟延’的红发男孩摇了摇头,又舔着脸回应,“来了来了琪哥!”


    陈今岁笑了笑:“怎么不见你把前边儿那句说给她?”


    钟延给了他一个死亡斜嘴笑:“我尊重女性。”


    训练期间两兄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好几次口令都没听清楚,给那母老虎气得瞪眼直喊:“钟延,十个俯卧撑!”


    “哎!”钟延一声高叹,小声嘀咕着,“你就盯准了我是吧?”


    陈今岁在一旁艰难地忍笑,母老虎周琪眸光一转:“陈今岁,二十个。”


    陈今岁:“……”


    钟延伏在地上,偏头跟陈今岁说着:“听说了吗?高三的要来新生。”


    “废话。”陈今岁做了三个以后才慢悠悠地说着,“是不是还是个复读生?我不仅知道,还很熟呢,再说了,高三的新生跟咱高二什么关系?”


    “不是许向。”钟延道,“听说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陈今岁又做了五个,“外国人怎么会来我们这破地儿念书?消息准吗?”


    “特准,我爸跟校长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的。”钟延道。


    钟延的父亲是理科三班班主任,仗着这一点儿,小家伙没少在学校惹是生非。


    “挺稀奇,我这辈子没见过外国人。”陈今岁笑着,“哪个国家的?”


    “好像是,俄罗斯?”钟延道。


    “俄罗斯。”陈今岁道,“男的女的?”


    “不知道。”


    陈今岁又问:“那他来了会去哪个班?”


    钟延认真思考了一番:“应该是理科班,外国人看中文都费劲,哪能来学咱中国的文化,多半是理科班了。”


    “那说不准,咱还有可能和外国人同班?”


    “有这个可能。”


    “你们两个很喜欢做俯卧撑吗?”头顶传来阴翳的质问。


    做了接近八十个俯卧撑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看见了即将爆发的周琪。


    “别停下,继续做。”周琪冷声道,“做到训练结束。”


    钟延:“……”


    陈今岁:“……”


    “其他人,跑圈!”周琪一声令下,所有人站好队,沿着操场跑了起来。


    “我说周琪今天吃了火药吧?我真的太想我们可爱的虎子哥啦!”钟延一咕噜趴在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地面,不过一秒,他又跟被狗撵了一样弹了起来,“我靠烫死我了。”


    “做吧延帅。”陈今岁道。


    “你说虎哥是不是度蜜月去了,走了这么多天没回来。”钟延不依不挠道,“他再不回来这个姓周的就要上天了。”


    陈今岁没搭理他。


    “不行不行,我得给虎哥打个电话,到底谁是教练了?还由得那个母老虎猖狂了?”


    陈今岁依然没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啊三岁?”钟延唤道。


    陈今岁咬牙提醒他:“影子。”


    “什么腰子?”钟延不解地望着他。


    直到头顶再一次传来声音:“谁是母老虎?”


    钟延终于看到了眼前的影子,并且沿着那道影子抬头看到了周琪:“……”


    “不要以为你们成绩好就可以在训练场上为所欲为,比你们还要牛的人都在争分夺秒地训练。”周琪说着往两人背上分别放了一个水瓶,“平板支撑半个小时,水瓶掉了就清零重来。”


    训练结束以后的几分钟里,钟延和陈今岁完全处于一个爬不起来的状态,俩人趴在操场上,谁也没再嫌它烫。


    钟延发出一声痛苦的呐喊:“我的虎哥啊!”


    陈今岁不顾他的无痛□□,而是扬手把可以拧出汗的背心脱了下来叠成小块放在自己脑袋下边儿,趴在地上置身事外地睡了起来。


    钟延:“……陈今岁你是人吗?”


    “我是真起不来了。”陈今岁闭着眼说道,“刚刚脱衣服已经耗掉了我下辈子的力气,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愿意给我踩踩腿和背,我会爱上他的。”


    钟延扭头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操场,对陈今岁说:“真好,你这辈子也不用爱谁了。”


    陈今岁:“……”


    “哎,三岁。”钟延趴在地上,笑眯眯地问着陈今岁,“你说那个俄国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陈今岁道:“这个问题我刚刚问过我儿子。”


    钟延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势问了过去:“你儿子怎么说?”


    陈今岁轻阖的双眼微微弯了下去:“他说不知道。”


    钟延终于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个儿子说的是自己,于是咬牙切齿地往陈今岁腰上拧了一把。


    响彻云霄的尖叫。


    “我觉得是个女的。”钟延停下来说道,“还特漂亮。”


    陈今岁揉完腰,慢腾腾地说着:“怎么看出来的?不对,怎么臆想出来的?”


    钟延撇了撇嘴:“男人的直觉。”


    “是男人的愿望吧。”陈今岁说罢睁开了眼,支着身体站了起来。


    “去哪儿?”钟延跟着爬了起来。


    陈今岁走在前面:“去和俄罗斯美女约会。”


    现在还是暑假时候,距离开学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可怜的体训生熬过了一个本应该完整美好的暑假,终于也可以和各位文化生平起平坐了。


    陈今岁没有回家,而是顶着汗流浃背的身体去了烟生河洗了个野生澡,然后才穿着还没干透的背心走在了街上。


    六水镇是个落后的地头,前些日子被扶贫的大善人看上了,街道给改宽了一段,商场也多建了一个。


    居委会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说到底就是因为一个化工厂修建位置的争执。


    陈今岁路过的时候一群戴着红袖章的大妈正叉着腰理论着。


    “烟生河旁边取水方便!咱这儿本来就缺劳动力,靠近水源是特别重要的!”


    “咱这儿就这么一条河!化工厂一修过来什么污水废水都得往里扣,到时候这唯一的一条河也给糟蹋了来怎么办!”


    陈今岁站在人群边上,一副老头看戏的模样张望着大家,待陈老头观察好情况之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吵什么呢!吵什么呢!吵什么呢!”


    他一连说了三个‘吵什么呢’,一个比一个凶猛,一个比一个洪亮。


    陈老头喊得正起劲,那群老太太把头转了过来,十几双眼睛就这么盯上了陈今岁。


    陈老头心虚地咽了口唾沫,放低声音说道:“你们在吵什么呢~”


    红袖章:“……”


    其中一个大妈跟陈今岁熟,扬着嗓子问:“陈今岁,你给评评理,这化工厂到底该建在哪里?”


    “我啊,我是觉得咱就这么一块地,不管往哪个地方修都是不妥的。”陈今岁说话时捡了一块石头,随手弹了出去,“区政府给批了化工厂这个项目说白了就是甩手,这东西要真建了过来,不就白费了扶贫基金了嘛。”


    “那该怎么办?”红袖章焦头烂额地望着他。


    “就只能拒绝了。”陈今岁道,“当然,我只是建议一下,毕竟在场每一个人都没这么大权利。”


    告别红袖章,陈今岁漫步在六水的街道上,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蚊子如影随形般跟着人脑袋转,陈今岁低声哼起了一首歌,一边又跟着歌的节奏打起了蚊子。


    “嘿。”他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陈今岁没有听到。


    直到喊他的人站在了他面前来,陈今岁垂手一拍蚊子拍到了那人胸口去。


    “我靠!”陈今岁吓了一跳,慌忙地松开手。


    “你好。”对方先他一步开了口,“你刚刚的石头砸到我了。”


    “什么?”陈今岁抬起了眼,直到这一刻,他才看清这个人的长相。


    这是一个留着齐肩长发的男孩儿,他生得格外魅惑,仿佛凝聚了夏日的晚霞以及冬日的妖风,并且有着西方的立体感以及东方的端庄美,让那五官以及轮廓都是如此地华丽。


    他浑身上下流淌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陈今岁自小在这儿长大,却也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即便是一直挂着校草名号的钟延也比不过,他诧异地问:“你哪位?”


    男孩只是说:“我在跟你说,你刚刚的石头砸到我了。”


    “什么时候?”陈今岁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在与红袖章畅谈时候弹出去过一块石头。


    男孩像是有些不耐烦,又不像是,他认认真真说着:“在你活着的时候。”


    陈今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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