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气。”陈今岁泄气道,“你别跟我保证。”
“那你还会来我家吗?”宋星年问。
陈今岁偷偷撇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会。”
实际上宋星年那一天的计划是强了然后陈今岁一走了之的,可是当他发现这个少年竟然这么好骗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心软了。
那天大雨滂沱,将宋星年心里那块邪恶龌蹉的地方洗得干干净净。
陈今岁把宋星年送到了楼上,宋星年还一点没有想起自己的计划,他望着少年漂亮的身子,一时只有纯粹的动心。
“陈今岁。”宋星年喊住了即将要离开的他。
“怎么了?”陈今岁停下来看着他。
宋星年的心里没有一点邪念,甚至连本应该勃发的生理反应也没有出现一点,要说唯一的反应,他只觉得心脏在微微地颤抖。
宋星年抓住了陈今岁结实的臂膀,抬头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外面的雨依然下得毫无顾忌,窗玻璃早已经模糊不清,雨声在两人耳间徘徊,一切都在为这一刻呐喊。
陈今岁愣了好半天,才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吞吞吐吐地问着:“为,为什么?”
“感谢你能原谅我。”宋星年笑着,像是星星在天空闪烁。
“还要这样谢?”陈今岁道。
“我们那边都是这样。”宋星年道。
“好吧,那么如果说我要告诉你不用谢,”陈今岁望着他,“是不是也要这样?”
“……”宋星年颇为佩服他的逻辑,最后选择了哄骗,“对,亲脸是最真诚的致谢方式。”
陈今岁往前站了站,打算回他一个“不用谢”,然而他刚走出一步,就停住了。
“欠着吧。”
—
教室里是吵闹的,四周同学左窜右挤,似乎拼了命地要把这下课十分钟里的每一秒都利用起来。
宋星年望着教室门口和钟延相谈甚欢的小姑娘,下意识撇了一眼周琪,周琪低着头,置身事外般写着课堂作业,可却不见得有多么用心,毕竟一个物理基础题写了五分钟也没写出来。
“这周第几个了?”陈今岁笑着对前桌说,“分手了就是不一样啊。”
延帅前些日刚刚经历了分手,而这个消息很快在学校里传遍,于是纷纷有人找上他来。
“你别说,我还真数了,这是第五个。”前桌叫陆常,戴着一副啤酒瓶子一样厚重的眼镜,他笑嘻嘻地推了推眼镜,对陈今岁说,“其实咱延帅谈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真能和那姑娘谈一辈子。”
“第一个……”陈今岁不由得回忆起来,“那个叫周宁的小姑娘吧?”
“对啊,”陆常说,“那会儿好像是跟人谈了两年,分了以后就开始朝三暮□□流多情了。”
陈今岁啧啧谈道:“我估计他那会儿就想着过这样的生活,憋大发了,一分手就给劲儿谈,看看现在,跟相亲一样。”
“为什么没有见过有女孩儿找你谈恋爱?”两人身后传来宋星年的声音。
陈今岁回头对他说:“我不好看呗。”
“可我觉得,你很好看。”宋星年说。
陈今岁一时眉开眼笑。
陆常扬起头来对宋星年说:“为啥不找他谈恋爱?还不是因为这家伙从来不谈恋爱,每个找他的姑娘都是被拒绝,谁还愿意上赶着来等拒绝,延帅就不一样了,他来者不拒。”
“不是我说,三岁要有延帅那心思,追他的人这会儿都排到俄罗斯了。”
宋星年笑了笑:“或许已经排过去了。”
“啥意思?”陆常不解。
宋星年还没回答,上课铃便响起了,催命咒一般叫得人脑瓜生疼。
钟延的相亲也只好就此打住。
“延帅,说说看,看上哪个了?”陈今岁低声问道。
“第二个挺漂亮的。”钟延说得淡淡的,“但我最近真没啥精力谈恋爱了,咱十二月份还有比赛,老子现在只想比赛。”
“哟,这是——改邪归正了?”陈今岁抓起课桌上的水瓶灌了一口。
“我本来就正。”钟延道。
“是,正得不行。”陈今岁说罢也不再搭理他了。
“琪哥。”钟延转头对周琪说,“你还生气?”
宋星年闻言将目光转向周琪。
“转过去。”周琪只是说。
“怎么回事?”陈今岁又凑了回来,“你们俩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小秘密?”
“张雨那个傻逼,莫名其妙跑来吊周琪,说她和我走得近什么什么的,日了狗了,琪哥她能比吗?我不和咱琪哥近还和谁近?”钟延烦躁道,“所以我跟她分了。”
张雨就是钟延刚刚分手的前任女朋友。
“噢~因为这事儿分手啊。”陈今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样的,总算是做了一回人了。不过你也够渣男的,跟人谈恋爱了还和异性不清不楚的,搁谁心里头都受不了。”
“我不一直都那样?以前没见人说过啊,就她。”
“所以你以为你以前都是为什么被甩的?”
“……”
周琪被两人一言一语烦到不行,揉了揉眉冷声道:“转过去。”
“哎,好嘞。”两人异口同声地怂回了自己的方向。
宋星年托着腮,目光直直对向周琪,他对周琪说:“prettygirlsshouldn''tbetrappedbylove。”
周琪扭头看了他一眼,轻道:“我没有。”
“你这样,我很心疼。”宋星年漂亮的眼眸落下一点忧。
“宋星年,”周琪望着他,“你这样我没法儿接话。”
宋星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好吧。”
“宋小妹,”陈今岁侧过头来,“estelle是什么意思?”
“翻译成中文是爱斯特尔,有星星的意思。”宋星年道。
“星星?那是你的名字吗?”陈今岁问。
“是。”
“我说呢,那老外怎么老说这个单词。”陈今岁撇撇嘴扭过头去。
“陈今岁!”讲桌被任课老师重重敲响,“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陈今岁腾地站了起来,张口便来:“化合价——”
“这是物理课!”
“……”
“上课不好好听讲说什么话呢,说就算了,还拉着人家宋星年一起说,算了,坐吧你。”
陈今岁落坐时候耳边灌满了钟延毫不留情的嘲笑,他一记眼刀闪过,钟延立刻闭嘴。
“诶,你们听说男生宿舍的事儿没?”陆常以书做掩,悄悄跟两人说。
“这次可是你拉着我说话的哈。”陈今岁道。
陆常:“……”
“啥事儿?”钟延往前靠了过去。
“是这样的,”陆常挪了挪身子,认认真真地跟两人讲,“昨晚上寝室熄灯之后,我们寝室的因为回得太晚,没来得及洗衣服,然后就……”
“直接说重点。”陈今岁打断他。
陆常:“……你他妈别急,我得渲染一下氛围。”
“总之就是我和江硅他们几个熄灯以后去洗衣服,洗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厕所里——有人在哭。”
“我靠,”钟延压抑着惊呼一声,而后悄声问道,“是谁啊?”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陆常道,“我们以为是哪个哥们儿考差了躲厕所里伤怀呢,结果哥几个进去一看,里面是空的,只有一件带血的毛衣。”
“我去……”钟延死死地抱住了陈今岁的胳膊,生怕下一秒那件带血的毛衣就成了他的嫁衣,“不是,这他妈怎么这么惊悚啊。”
“还有吗?”陈今岁一脸兴奋的模样。
“三岁你要不要这么大心脏。”钟延依偎在陈今岁怀里。
“还有就是,从一个月以前开始,我们305寝室就隔三差五地丢东西,什么怪七怪八的东西都丢过,bb机,游戏机,衣服裤子,鞋,钱,甚至连内裤都丢。”
“没跟学校说吗?”钟延问。
“说了,但是查不出来。”陆常道。
“所以你们怀疑昨晚的事情和丢东西之间有联系?”陈今岁道。
“对。”陆常道,“而且还不止昨晚一次,据我所知,隔壁寝室一个起夜遛鸟的哥们儿,上周就听到过厕所里的哭声。”
陈今岁悠长地“哦”了一声,抬手摸了摸下巴,最后露出一个侦探般的神态,钟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可能,我爸不会让我晚上出门的。”
“你以前大晚上跑网吧的时候经过钟老师允许了吗?”陈今岁道。
钟延:“……”
“你要是不去我就给钟老师报备一下你这些天的学习情况,比如上周三网吧两小时,这周二逃课,以及你的历任前女友,还有你……”
“去去去,我去!”
“去哪里?”后桌的宋星年问道。
“男寝探险。”陈今岁往后靠去。
“探什么险?”
这少年说话时带着迷茫的姿态,身上飘荡着神秘的体香,陈今岁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味道,只是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味道类似于海洋的存在,容纳了全世界的烦恼。
那一瞬间,只是那一瞬间,他突然很想独享这份味道。
就像一个妄图独占一片海域的自大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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