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岁好笑地望着他,自若地点了点头:“嗯。”
“你和宋星年?”钟延不可思议地指着他,“你和宋星年干什么?”
陈今岁耐心地跟他说:“谈恋爱。”
“……”
钟延足足缓了有五分钟,最后沉沉地问陈今岁要了一根烟。
“这么惊讶吗?”陈今岁道。
“废话,”钟延咬着烟点燃,含糊说着,“老子最好的兄弟跟一男的搞一块儿去了。”
“那你适应一下。”陈今岁道。
“不是,”钟延深深皱眉,“陈今岁你怎么想的?宋星年他虽然是长得好看,留着长头发,有那么一丢丢地像女生,但他是个男的啊。”
“我知道啊。”陈今岁面色如常。
“你知道你还——”钟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糊涂啊陈今岁。”
陈今岁轻笑一声:“你很抗拒吗?同性恋没有那么罪该万死的。”
“要换做别人老子无所谓,他们爱怎么恋怎么恋去,但是你——”钟延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说道了,重重叹了一口气,继续抽烟。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没有想听你意见的意思。”陈今岁道。
钟延冷静下来,问他:“你还要告诉别人吗?”
“当然,我要告诉给每一个人。”陈今岁道。
“陈今岁,”钟延叹了口气,“听兄弟一句劝,别太激进了,这事儿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跑回来收拾你,到时候说不定会给你办退学。即便你真的想说,也别在这个时候。”
陈今岁愣了愣:“听你这意思,是能接受了?”
“啧,”钟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子要不接受你还能听我的不成?”
“当然不可能。”陈今岁斩钉截铁。
“那不就得了。”
“钟延,”陈今岁笑了一声,“你说的我也想过,但如果我一拖再拖,事情会越来越难以开口,况且我不想再把宋星年藏起来了,我想和其他情侣一样和他在大街上牵手。”
钟延有些来气:“你,你——太不懂事了。”
“随便吧。”陈今岁道,“我不怕你说的那些后果。”
“如果不能读书不能学体育你也能接受?”钟延皱起眉。
陈今岁没有犹豫:“能。”
“陈今岁你有病吧,老子真他妈想打你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对宋星年的感情已经影响到你了?”钟延踹了一脚椅子,“你为了他连体育都可以不顾了?”
“钟延,你别急啊,现在不还没那种事吗?”陈今岁把烟盒递出去,“来来来,再抽一根儿。”
钟延:“……”
他最终还是气得又抽了一根儿。
两人好久都不再说话,直到钟延将一根烟抽到头,他才望着一片烟雾说起了话:“陈今岁。”
“嗯。”
钟延问:“你想过和他结婚吗?”
陈今岁眼里映着幸福的倒影,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爱意,他微仰着头,轻笑一声,说:“怎么会没想过呢。”
钟延没有说话。
陈今岁继续说着:“我无数次幻想过跟他结婚,还有和他的未来,我认定了,这辈子非他不娶。”
“他是男的。”钟延说。
“男的也可以被娶。”陈今岁道。
钟延不再说话,默默喝完手里的汽水,将空瓶投进了远处的篮筐,很漂亮的三分,却是心事重重的。
投完他便起身走了,没走多远,陈今岁喊住了他。
“钟延。”
钟延停住:“干嘛?”
陈今岁看着他,说:“空瓶子带走,不然咱学校得扣分。”
钟延:“……”
—
“手摆起来!手摆起来!”
“加速啊!”
“后程都废了吗?!”
“还想不想考了?!”
“钟延手的幅度再大一点儿,陈今岁你别转过去看他!陆常你赶集呢!”
在虎哥的叫骂中,陈今岁跑到终点,最后脱力地蜷趴在地上,紧接着是钟延,他情况也不不好,扶着地干呕了好一阵。
待所有人跑完,虎哥看了眼儿表说:“原地休息十分钟。”
钟延缓过来以后翻身躺在了地上,他生无可恋地捂着脑袋说:“以为集训就终于逃过了虎哥,结果这里居然招不到老师,让虎哥顶上了。我是真的谢谢老天。”
陈今岁喘着气,笑说:“缘分。”
钟延看了眼陈今岁,忽的说:“我想起来了,怪不得你和宋星年走得那么近,原来是因为这个。”
陈今岁一时没转过弯来,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怎么突然又说这个了?”
“因为老子昨晚太惊讶了没想起来,现在才想起来。”钟延道,“太他妈狗血了。”
陈今岁笑了笑没说话。
“诶,三岁,”钟延望着奢华却简约的穹顶,感叹道,“这一转眼,咱都要毕业了啊。”
陈今岁有一会儿没说话,好久之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还记不记得你刚上高一的时候嫌高考还有太长时间,三番五次想跟主任说建议缩短高中时间?”钟延笑道。
“你呢?”陈今岁撇他一眼,“跟钟老师说高中太苦,你想死三年再回来高考。”
两人说完,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延帅,”陈今岁道,“三年太他妈快了,特别是和宋星年的这两年,像昨天刚发生的。”
“嗯,”钟延的视线里出现里周琪的身影,他心口疼了疼,说,“快死了。”
“周双上个月来找我了。”钟延忽的说。
“找你干嘛?和好吗?”陈今岁道。
“嗯。”钟延道。
“你同意了吗?”陈今岁问。
钟延顿了一会儿,说:“没有。”
“当初你那么喜欢她,我还以为她要是肯回来,你就无条件同意呢。”陈今岁笑了。
钟延也不知道怎么了,给出一个像是在糊弄自己的答案:“可能是要高考了吧。”
陈今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延帅。”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陈今岁精疲力尽地回到寝室洗澡,洗完一身的汗,才套着条运动裤往宋星年房间去。
“亲爱的estelle?”陈今岁半只脑袋探在门口,“猜猜我是谁。”
屋里的宋星年笑了下,说:“猜不到,惩罚我吧。”
“好嘞,这就惩罚你。”陈今岁说罢跳进屋里,把他压在了床上。
“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陈今岁捏着他的下巴。
宋星年眼睛转了转,装作思考的样子:“惩罚我骑乘不许偷懒吧。”
“啊,我们estelle怎么这么聪明。”陈今岁笑嘻嘻地亲他。
……
翌日晨光初现,阳光落在干净的被单上,宋星年的眼睛微微动了动,随即醒过来。
他望着崭新的阳光,又扭头去看身旁熟睡的少年,突然觉得很不舍。
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陈今岁,”宋星年喊了喊他,“起床了,不然你要迟到了。”
陈今岁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翻身抱住宋星年,小声嘟囔着:“不想训练。”
“我帮你请假?”宋星年道。
“算了算了。”陈今岁叹了口气,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宋星年望着他笑了笑。
“你再睡会儿吧,太早了现在。”陈今岁一边说一边套上训练服,“待会儿早操过后我给你带早饭过来。”
“不了,”宋星年下了床,忍不住扶了扶腰,“我去看你训练。”
“好啊。”陈今岁一把将他抱起,让他双腿缠着自己的腰,又替他挤好牙膏温柔地塞进他嘴里。
随后才单手料理起自己的来。
“宋星年,”陈今岁在洗漱空隙说,“我准备把咱俩的事儿告诉给我爸妈了。”
宋星年动作一停,问他:“为什么?”
“迟早得说,不如早一点。”陈今岁道,“我才不要把你藏起来,我要让我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你,知道咱俩是一对。”
宋星年继续起动作,却越来越慢,好一会儿,他才问:“陈今岁,你不怕吗?”
“怕什么?”
宋星年叹了口气说:“中国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是很低的,就连西方也做不到这么开放,你不怕你父母会把你赶出家去吗?”
“我不怕,迟早得有这一天,早一点晚一点都一样。”陈今岁摸了摸他的脑袋作为安抚,“别担心,他们不会这么绝情的,我还有小西护着。”
“会不会太激进了?”宋星年试图劝说。
“宋星年。”陈今岁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对他说,“有些事我们迟早要面对,就算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只要你是喜欢我的,我就不怕。”
宋星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对自己的病情恨之入骨,懊恼自己无法和陈今岁一起去面对这一切,还辜负了少年的忠诚与热烈。
“陈今岁。”宋星年有气无力地骂道,“傻子。”
“我就是傻子,等我体考过后回去,我就告诉他们,到时候他们要是赶我走了,我得去投靠你,你可不许丢下我。”陈今岁玩笑般的话却像是利剑一般插/入了宋星年薄弱的心脏中。
不想丢下陈今岁。
宋星年苦涩地想着。
承诺带给人的伤害太大了,就像现在,他不敢应下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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