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在害怕。(二更来啦=w=)


    潮生山之所以名为潮生山,便是因为它坐落于一道灵泉的泉眼之上,一年四季,空气中都有细雨飘过,顾南挽的房间一向是潮湿冰凉的。


    然而此刻,房内的温度却缓缓地攀升着。


    眼前一片昏暗,只一道清冷的月光透过门间的间隙,洋洋洒洒地落入房内,带着凉意的银发略过她的颊边,带起些微痒/意。


    身后的那道呼吸略微有些粗/重,于这漆黑的夜色中,无端地有些暗/哑,随着那声冷淡沙哑的声音于她身后缓缓响起,房外的敲门声瞬间停滞。


    那只冰凉的大手仍落在她的嘴边,顾南挽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戚无宴,却见他眼睫微垂,琥珀色的眸子凉凉地看着她,眸底一片暗沉,似有暗潮流动。


    顾南挽有片刻的哑然。


    房外有片刻的死寂,随即,那敲门声越发剧烈,闻钰仙君的质问自门外传来,“挽挽,谁在里面?”那小门随之剧烈地晃了起来,宛若暴风雨中的树叶,摇摇欲坠。


    听着房外传来的嘈杂声,顾南挽头脑中一片混乱,她忍不住微微向后退去,身后凉意袭来,那人落在她小腹之上的手微微离开了些许,“你在害怕。”


    这不是废话吗?!


    顾南挽看着那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小门,只觉欲哭无泪,戚无宴只与她说了句话,在那山洞之中,她扯..了他的长袍时,他曾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不可。


    在她有些受不住之时,他于她的耳际,凉凉地问她为何哭。


    而现在,便是他们之间的第句话。


    每一句,都令她格外的印象深刻……


    眼见他薄唇动了动,似是还要再说话,顾南挽连忙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手,慌乱间,她的胳膊猛地碰到了什么,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压抑的闷.哼。


    那人蓦地,死死地捏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顾南挽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经过先前一事,她早就知晓那究竟是什么……她的目光有些闪烁,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连忙收回了手。


    “别动。”低沉的声音带着丝压.抑自身后传来,那声音没了往日的冷意,反倒是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暗/哑。


    顾南挽指尖微微有些蜷缩,她的目光落在暗处,红唇紧抿。


    戚无宴的目光落在了顾南挽的面上,察觉到怀中原本柔软的身子瞬间紧绷,像是他之前见过的炸毛的小虎崽,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有些慌乱地看向门外。


    戚无宴面色不变,继续缓缓地向着她腹中输送着灵力。


    房外之人却在听到那道掩饰不住,压抑的闷哼声之时,瞬间爆发,只见一道锋利的剑光划破黑夜,那单薄的木门在那凌厉的一击下瞬间碎裂,闻钰仙君手持长剑飞身闯入房中,而后瞳孔一缩。


    他看着床.榻之上行为暧.昧的二人,面色瞬间大变,只见顾南挽衣衫凌/乱地被那陌生的黑衣男修拥在怀中,此刻,她眼尾泛红,潋滟的眸底布着层雾气,乌发湿/漉/漉地黏在她雪白的颊边,那黑衣男修掀了掀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闻钰仙君呼吸渐重,同为男人,他怎么可能看不懂他深埋眼底的欲/念。


    一股躁意猛地自心底上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酸涩,那来势汹汹的情绪逼的他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神色。


    他捏紧了手中的长剑,却仍有抑制不住的怒意自他的声音中泄露,“阿南,过来。”


    顾南挽忍不住微微攥紧了手中的黑袍。


    闻钰仙君见她这番抗拒模样,他的眸色越发暗沉,胸口似是压了一块千斤巨鼎,沉甸甸的,令他几乎无法喘息,他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声音越发的平静,“阿南,来师傅这里。”


    良久,房内一片寂静,只余他们起伏的心跳声。


    戚无宴的目光在顾南挽身上停留了片刻,他脱下身上的长袍,盖在了顾南挽的身上,那长袍极大,几乎将她整个人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微挑的眉眼,与眉下那点殷红小痣。


    陌生的冷香涌入鼻翼,顾南挽眼睫微垂,任由戚无宴勾着她的腿弯,抱着她站起了身,径直走过了闻钰仙君的身侧。


    顾南挽的鞋尖轻轻擦过闻钰的手背。


    闻钰仙君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的手背,眸中暗流涌动,他的余光落在身后,只见一点干净的鞋尖自戚无宴的身侧露出,以及一点雪白的脚踝。


    闻钰仙君捏紧了手中的长剑,他的面容隐于暗处。


    “拦住他。”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数名护卫自暗处浮现,神色警惕地挡在了戚无宴的面前,惨白的月光落在他们的刀尖之上,折射出道道刺目的寒光。


    戚无宴抱着顾南挽,面无表情地立于人群之中,明明情况危急,他却似是察觉不到一般,抱着怀中之人稳稳地走向院外。


    数十名暗卫低喝一声,提起长剑,便径直袭向了戚无宴,剑影闪烁,只见一道玄妙的纹路骤然自戚无宴的脚底闪过,那剑影于空中闪烁,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囚笼,牢牢地将戚无宴锁于其中。


    陆母似是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自她面前走过的高大男修,瞬间瞪大了眼睛,眼见戚无宴被困在那剑阵之中,她顾不得其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好你个顾南挽,你居然还有脸带着奸/夫上门?!!你还嫌我和你爹不够丢人是不是?”


    “你这个死淫/贼,你今天不给我好好说清楚,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顾南挽,“……”


    戚无宴,“。”


    陆父甚至来不及阻拦,便见陆母已经冲了出去,对着顾南挽与那男修便是一通怒骂,他的眉心一跳,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匆匆赶来的沉参几人一来,便听到了陆母这么一声叫骂,他更是忍不住嗤笑出声,他听过许多人歇斯底里地怒骂戚无宴,恶人,魔头,奸贼……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他奸/夫淫/贼!


    别说,这称呼还格外的新奇,沉参几人趴在墙头,有些好奇地看向院内,只见他的怀中抱着个身形娇小的人,那人背对着他缩在戚无宴的怀中,除了一头长发,便只露出了染血的指尖与一截纤细的脚踝。


    那脚踝细细地一截,甚至还没他的手腕粗。


    沉四呆呆地看着她露在黑袍之外的眉眼,迟疑了片刻,“这人我认识啊……”


    这不就是先前主人专门命他去调查的那名寻欢宗女子吗……他本以为要出什么大事,亦或者是这名女子有什么特殊身份,搞半天,竟然是戚无宴害的别人大了肚子???


    沉四有些悲愤地看着戚无宴,只觉满心的失望!!!还他的一片衷心!


    陆母还在上下打量着戚无宴与顾南挽,她现在一看到二人,便觉得一股火气自心底爆发,她忍不住尖声骂道,“还不快给我过来!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陆母恶狠狠地瞪向戚无宴,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只见那个奸/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随意的一眼,她却像是骤然被蛰伏在暗处的猛兽盯上了一般,她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忍不住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她这才想到,这个奸/夫方才能在那么多暗卫的监视下,悄无声息地进入顾南挽的房间之中,他的修为定然不低,想到她方才的话,陆母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她惊慌地看向戚无宴,却见他抱着怀中之人,径直走向了那剑阵,陆母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看起来足以毁天灭地的剑阵,在他面前却像是纸糊的一般,随着一声脆响,便化作漫天的灵光,轰然碎裂,整片夜空都短暂地亮了一瞬。


    那男修一袭黑衣,狂风卷起了他银色的长发,俊美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琥珀色的眸子凉凉地看着她,额心的一点金印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似佛似魔,有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危险。


    然而她没来得及多想,四散的灵力瞬间便将那群暗卫与陆母一同掀飞了出去,陆母只觉周身剧痛,她喉咙一痒,便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那些修为稍低的人几乎是瞬间,便被震得晕厥了过去。


    顾南挽看到这般阵仗,亦是有些慌乱地攥紧了戚无宴的长袍,“戚无宴……”她只是想要戚无宴带她偷偷离开,可没想让他正面对上闻钰仙君。


    这寻欢宗名声这般差还能稳居八大宗门,弟子四处采/补良家子弟,这般臭名昭著还未被灭门,便是因为这寻欢宗背后有数位大能撑腰,还有着整个修仙界数一数二的护山大阵。


    那护山大阵乃是数千年前,一位顶尖的灵阵大师为了讨宗门长老欢心,花了百年精力,呕心沥血方才布置的绝妙阵法,这阵法千百年来无人能破。


    一旦开启,那瞬间爆发的灵力足够让大乘期的高手都陨落其中,乃是寻欢宗最大的底牌。


    戚无宴再厉害,顾南挽都不敢任他在这里肆意妄为。


    随着那剑阵破碎,只见又是一道凌厉的剑光自那飞扬的尘土之中飞速袭来,在这凌厉的一击之下,连虚空都泛起了道道蛛网般的裂纹,顾南挽瞳孔一缩。


    却见戚无宴面前泛起了一层浅色的金芒,那锋利的剑气落在他的周身,不过须臾,便化作漫天金光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只见闻钰仙君手执长剑,神色冰冷地立于那院门之外,罡风卷起了他宽松的白袍,猎猎作响,他俊美的面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她的面上,“阿南。”


    “他有古怪,你不能和他走。”


    戚无宴闻言却只垂眸看了她一眼,神色凉凉道,“走吗?”


    顾南挽看向自己的掌心,只见那里皆是血淋淋的划痕,些微的刺痛袭来,她死死地捏住了他宽松的长袍,“我和你走。”


    说完,她又像是承诺一般,十分认真地重复道,“戚无宴,带我走。”


    与其死在这里,倒不如另谋出路,哪怕是戚无宴,也比陆家与闻钰仙君令她安心。


    她抬起头,那双潋滟的眸子对上了戚无宴的视线。


    戚无宴喉结滚动,只觉心底似是被小虎崽抓了一下,说不出的痒。


    闻钰瞳孔一缩,他眸色沉沉地看着顾南挽,手中长剑似是察觉到了他心底的异样,剑身抖动,发出了几道清脆的剑鸣声,剑气四溢,洁白的霜雪自他的脚下蔓延,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低,不过须臾,整个院子中都布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凌。


    闻钰仙君露出了个冷漠的消息,他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那就得看他有没有本事,带你走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长剑之上亦是覆上了一层冰晶,闻钰仙君划破指尖,殷红的鲜血略过长剑,只见滔天的剑意瞬间自他的身后爆发,周围的巨树瞬间拦腰折断,方才被顾南挽刺过的地方还未愈合,此刻已再度撕裂,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长袍,无数的剑意缭绕于他的周身。


    而后,随着他周身灵力的暴涨,瞬间袭向了戚无宴。


    万剑坠落,锋利的寒芒闪烁,顾南挽瞳孔一缩,在这一刻,她清晰地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她的呼吸微滞,就在此时,却有一只冰冷的大手覆在了她的眼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浅金的烈焰自戚无宴的脚下蔓延,那烈焰见风就涨,不过片刻,便化作一片火海,瞬间与那剑气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磅礴的灵力瞬间爆发,狂风大作,虚空中解开无数蛛网般的纹路,整个小院在那灵力之下瞬间湮灭,化作虚无。


    闻钰仙君后退了数百步,方才堪堪停下脚步,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却见那道高大的身形已踩着满地霜华,踏入了虚空之中,属于顾南挽的那截红色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遍地的冰霜雾气亦随着他们的离去,缓缓消散在虚空之中,只余漫天的灵光,在月光下散发着浅浅的金芒。


    闻钰仙君撑着长剑,缓缓地站起了身,殷红的血自他的嘴角滴落,他却只死死地盯着戚无宴离去的方向。


    只听一道暗哑的声音凉凉地落在他的耳际,带着戚无宴本人都没察觉到的,浓郁的占有欲,“孩子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闻钰仙君瞬间捏断了手中的长剑。


    这般浩大的声势,就连山下的那些弟子皆被这异响吓了一跳,他们有些茫然地看向山顶,只见往日里宁静的潮生山,这会却亮如白昼,磅礴的灵力四溢,无数的树木拦腰折断,尘土飞扬,那温顺的灵泉此刻更是瞬间奔涌而出,整个寻欢宗都下起了大雨。


    “什么人竟然敢擅自闯我寻欢宗,他疯了?!!”


    “是潮生山,闻钰仙君那里?!”那群弟子看着那剑光闪烁的山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几乎无法想象,竟然有人敢闯入寻欢宗找闻钰仙君的麻烦!


    他们满心的疑惑,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往那潮生山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然而那四溢的灵力逼的他们根本无法上前一步。


    坐镇宗门之内的长老与掌门更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此处的异样,他们纷纷迅速地赶往四处,却没想到,等他们到时,只看到了满地狼藉与浑身染血,神色阴沉的闻钰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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