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天宫。
各处殿宇张灯吉彩,大放光明,明晃晃,金灿灿,雕龙画凤显影,盘旋于空中,齐鸣贺贺,又有七彩祥云瑞气升腾,仙音,金花绽放,落英缤纷,七彩虹光流溢,繁华至极。
天元殿内,无数仙娥衣带飘飘,身形飘渺地手捧玉盆,金盘,银碟如穿花蝴蝶送往。
天帝坐在御座之上,笑容温和对着席位上的各路仙神举杯。
只见他时不时和昆仑众仙谈经论道,与冥王谈说古论今,又对天庭重臣关怀不已,对后辈训示教诲。
若不是今日太子大婚,不知道还以为是天帝在开大联谊会呢。
“北海龙君到!”
所有仙神都看向了门口。
众所皆知的天帝之侄,上代庚辰之徒,战神的师妹,禹王治水工具提供者,人族之师,财神眷顾者,月老之敌,食神偷师者,无忧水之主,龙族天才,独龙者,冰霜巨龙法相之主,清心寡欲,疑似修了无情道的北海龙君司安从容优雅地从门外飘了进来。
众仙神看着殿中玉雪可爱的小童,纷纷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清冷风格的仙神有很多,但能脱颖而出的不过几人,众所皆知的便是太阴星君,其然后是昆仑山的忘情仙尊,最后是北海龙君司安。
但这三者,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在外常常化作中者,老者,幼童,还经常闭关。
忘情仙尊这次就没来,太阴星君化作了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女,北海龙君又是孩童打扮,又只能靠回忆来想象他们的绝色风姿。
司安恭敬地行礼道:“北海龙君,司安,向天帝陛下祝贺。”
云长青,龟丞相跟在其后行礼,其他人去了偏殿。
天帝看着殿上的幼小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追思,温和道:“安儿,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叫我舅舅便可。”
司安垂着眼,冷漠中带着疏离:“司安不敢越礼。”
众仙神对此也不意外。
北海龙君幼时便冷淡,后来成为上代庚辰的弟子后变好了一点,但上代庚辰牺牲自己化龙门后,就变得更加冷淡了,常年闭关,不见外人,让分身敷衍在外。
而且北海龙君和天帝之间的恩怨,大家也是众所皆知。
天帝顿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关怀了几句,便让仙侍引司安入座。
司安的位席很是靠前,与战神,其他三海龙君在一起。
司安一落座,一个明媚阳光,又英姿飒爽的女子黏了过来,想要抱住司安,却被她的护体神光死死地挡住了。
战神见此,脸上露出了伤心之色:“师妹,千年不见,为何如此冷漠,你就不想师姐我吗?”
司安看着故作伤心的战神,一眼戳穿了她,平淡道:“说吧,你又打坏什么了?”
“又需要多少灵石?”
如果说她被财神眷顾,她师姐就是被穷神眷顾,手里留不住灵石,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破坏了别人东西,然后赔钱。
战神讪笑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相思树这么不结实,我就……”
司安听到这里,再也淡定不了,目露惊愕:“你把相思树给打坏了?”
月老的相思树乃是神树,天地姻缘都由它演化,她也只敢毁她自己的姻缘泥偶,师姐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毁相思树。
战神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要是毁了相思树,我现在也不可能和你一起吃席。”
“也是。”
司安恢复了平静,但不免好奇道:“那你对相思树做了什么?”
“我就是拍了一下,然后相思树晃了一下,然后一根红绳断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红绳断了而已。
司安端起一杯琼浆玉液,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红绳会断,不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要么是姻缘已断,要么是月老喝醉没系好。”
“是不是月老趁机讹你了,即使是,你也不可能乖乖认命吧?”
战神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关键是那个红绳断不是别人的,是……”
说到一半,战神停了下来,右手放在在案桌上,手指有规律地敲击了起来。
是摩斯密码,还是她教给对方的,到底是谁的红绳断了,让师姐居然这么谨慎?
“是天界太子和涂山帝姬的。”
司安读出意思后,神色微变,将手放在案桌上,也敲击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天上的一月前。”
“月老接上去了吗?”
“没有。”
“天帝知道了吗?”
“知道了。”
司安呼吸一滞,暗中暼了一眼看起来很开心的天帝,“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陛下知道后,也很惊讶,只是让我和月老不要声张出去。”
“但陛下说了,若是大婚顺利举行,我就无罪,若是不顺利,不管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这因果我必须接下,仙神送的贺礼,我要照价赔偿,还要对涂山负责。”
敲完这段话,战神很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安:“师妹,要是真的出事了,你可要救我啊!”
司安听后,默默地坐远了一些,欲划清界限:“师姐啊,以后没事就不要来我北海龙宫了。”
战神哇得一声扑在了司安的身上,死死地抱着她:“师妹,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司安一脸嫌弃地用五彩羽扇抵着战神的脸:“把手撒开,否则别想我帮你。”
战神立马听话地撒开了手,讨好地看着司安:“我撒开了,师妹你要帮我啊,我不想变成穷鬼啊!”
司安神色微冷:“现在知道怕了?”
“我提醒你多少次了,谨慎行事,谨慎行事,没事就别乱凑热闹,待在战神府好好修身养性。”
战神满脸抗拒:“才不要,那样我岂不是要无聊死了!”
刚说完,她就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气,不由摸了摸胳膊,看着冷若冰霜的司安,她连忙转移话题:
“这事也不全怪我,都是月老他不守信用!”
“说好的帮我求财神给我增加财运,我还特意从酒神那里拿了一瓶神仙醉给他,他居然忘了,还想用一根红绳打发我,我能不生气吗?”
“然后随手一挥,就拍到了相思树树上。”
“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小心……”
看着看她眼神越来越冷的司安,战神声敲桌子的声音慢慢地变小了下来。
司安看傻子一样看着战神:“月老喝酒就犯糊涂,你怎么想的给他酒喝的,还给神仙醉,你怕他不够糊涂吗?”
“我那不是想月老上点心吗?”
“上点心,我看你才应该上点心!”
战神果断认错:“师妹,我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司安摆手:“行了,你的保证哪次不是最后一次。”
“这次最多帮你赔一半,其他的自己想办法。”
战神顿时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师妹你不会管我的。”
“要还的。”
“放心,师妹,我会打借条的。”
司安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好好体会。
战神也知道自己理亏,讨好地将她桌上的一盘金红色的果子端给了司安,并用勺子挖了一颗喂给她:“师妹,你最喜欢吃龙肝凤髓果了,我的都给你吃。”
龙肝凤髓果形似荔枝,只是壳是蓝色的,果肉是金红色的,只在月宫这样特殊的环境中生长,味道极其鲜美,深受仙神喜爱,尤其是龙族,凤族,让他们都不计较这有点冒犯的名字。
司安自然也很喜欢。
还有一种龙肝凤髓是用一种大蛇的肝,灵鸡骨髓烹饪而成,也很是鲜美。
至于真正的龙肝凤髓,是存在的,但几乎不可能会出现,若是出现必然会遭受龙族,凤族的全力追杀。
她斜了战神一眼,夺过对方手中的勺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战神见此,不由开心笑了起来,还想摸司安的头,被她一个眼神给冻了回去。
“战神和北海龙君的关系真好。”
“也只有战神敢这么亲近北海龙君了。”
被吸引过来的仙神看到这一幕,不由感叹她们的姐妹情深。
旁边面容华美高贵的女子,也就是东海龙君看到这一幕,也想把她的龙肝凤髓果端给司安,以此拉进距离,但她知道一定会被拒绝。
因为上一辈的恩怨,除非有利益往来,她的司安表妹绝对不会搭理他们。
唉,父君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决定啊,本该是龙族的天才因此独立于外,对龙族没有半点亲近。
东海龙君在心中哀叹道。
正当气氛正浓时,南天门守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喊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
司安,战神互相看了一眼,神情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天帝眉头微皱:“何事?”
南天门守卫紧张地磕巴起来:“太子,太子他……”
天帝一下战了起来,一脸担心:“太子怎么了,快快说来!”
“太子他逃婚了!”
瞬间,天元殿一下安静了下来。
战神软软地靠在司安的小胳膊上:“师妹,我完了。”
“事已至此,师姐你就接受现实吧。”
此时,司安已经淡定了下来,反正改变不什么,还不如躺平看戏。
“什么!”
“你再说一遍!”
南天门守卫磕磕巴巴地将太子在南天门逃婚的事说了一遍,并将太子金印拿了出来。
天帝摄来金印,一道影像便投射了出来,赫然是太子在南天门逃婚的情景,看完后,他脸色很是难看:“元泽他安敢如此!”
这时,涂山女娇带着涂山绯璃他们走了进来。
涂山女娇眼中满是愠怒:“天帝陛下,我涂山做了何等错事,让太子公然逃婚,羞辱我等啊?”
天帝见到涂山女娇,面露愧疚:“涂山帝说的这是什么话,涂山有何错,这是我天界的错,是我侄孙元泽的错。”
“涂山帝放心,我一定会给涂山一个交代的。”
说完,平时宽和的天帝变得冷峻了起来:“传本座御旨,昭告六界,元泽罔顾天恩,德行不端,即刻起废除其太子之位!”
“司法天神,你现在立刻带领一万天兵天将,全力缉拿,生死不论!”
这可是天帝亲自培养了万年的太子啊,居然也如此狠心。
在场的仙神再一次体会到了当今天帝的天法无情。
司安惊讶道:“天帝居然没想把你拉出来挡罪?”
战神也一脸惊喜:“那我是不是不用赔灵石了。”
涂山女帝见娇,都不好问罪了,虽然元泽这事做得很是不耻,但也罪不至死。
当她想要阻止时,她的侄女先一步开口了。
“慢!”
“天帝,还请听我一言。”
涂山绯璃与天帝对视道:“这件事毕竟与我有关,天帝可否让我决断。”
天帝目光一顿,叹道:“终究是天界对不起涂山,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我不会说半个不字。”
涂山女娇虽然有些惊讶一向乖巧的侄女敢站出来讨说法,但也没有阻止,甚至赞许。
涂山绯璃见姑姑没有说什么,还默许,心中松了一口气,并生出了更大的勇气:“事已成定局,即使天帝陛下您秉公执法,但涂山被逃婚这件事,不日便会成为六界笑柄,而我也会沦为笑话。”
“无论是我,还是涂山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耻辱。”
涂山绯璃停顿了一下,轻轻抚摸了一下身上的婚服,目光决绝:“这件嫁衣由我亲手裁制,废了我很大的心血,我不想浪费。”
“太子与我缘分已断,遮天面纱为证,我完全可以再寻有缘人,但缘分飘渺,绯璃会解除遮天面纱的绑定,寻一位品行端正之人相伴,所以还请天帝让我在场自选一位道侣。”
“那么太子逃婚这件事,便自此了断,涂山与天界恩怨两消除!”
若是她就此回去,母亲一定会担心她因此而入魔,将她禁锢在涂山,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为此,她要为自己争一次,这也许是她今生做过最出格的事了。
若是失败,那她便是命该如此,自此永不出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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