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煦郑重其事,神情严肃,说出他的请求。
若非他双眼闪烁,许梦雪真不敢相信他刚到的话。
“你确定?”
小煦没有迟疑,非常认真点头。
许梦雪心头微酸,张开双臂,抿嘴笑,歪头看着他道:“来吧,儿子。”
小煦慢慢挪到她身前,同样张开双臂,抱住许梦雪的腰,头埋在她身前。许梦雪收住胳膊,回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温声在他耳边道:“恭喜你,小煦。妈妈为你骄傲。”
小煦鼻头发酸,依偎在许梦雪温暖又温馨的怀抱中。
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儿,仿佛徜徉在云端,在云朵间漫游,脚软绵绵的、身子软绵绵的,鼻尖是淡淡的香气,比花香还要好闻,让他安心又愉悦。
他轻轻“嗯”了声,声音嗡嗡的,有一点稚气和奶音,态度却是不容置疑,保证道:“我会一直是你的骄傲,不让你失望。”
许梦雪手抚上他的发顶,替他抚平翘起来的头发,然后轻轻拉开点两人的距离,垂首,眼睛直视着小煦的眼睛,回以同样的认真:“妈妈很高兴。但同时,我更希望,你开心。你开心,我就不会失望。”
她的眼睛映着他小小的身影,他还那样小,那样稚嫩。
小煦看见自己在笑,在害羞,在低头,小声答应妈妈的话。
这一幕在他的脑中留下了很久很久,久到多年后他会想起这样一个午后,在阳光斜照的下午,微尘轻舞,小小的他被母亲拥抱,在她面前许下郑重的承诺,却在看到母亲眼中的自己那一刻时,清晰地认识到,母亲所说的每一句亦是真的,他的快乐比所谓的成就更重要。
他的母亲亦是深爱着他,像对妹妹一样。
-
虽然,小煦的心愿只是一个母亲牌的拥抱,晚上,她依然让芳姐做了几道他喜欢吃的菜,芳姐听说是庆祝小煦拿了好学生,专门做了一道吉利的菜——状元芋头煲。
芳姐介绍这道菜,绘声绘色,说得许梦雪都馋了,瑶瑶更是要口水直流,恨不得马上见到这道菜。
芳姐笑着道:“咱们瑶瑶啊,好吃,等不了,也得等等啊。这菜得小火慢炖,急不来。急了,甭管是芋头还是肉,味道都差着哩。”
据说,这是用来自南边的荔浦芋头做的,芋头切成薄片,配以肥两瘦的五花肉,一层五花肉一层芋头,那样子老好看了,放在盘子里就像状元的帽檐,寓意可好了。
许梦雪虽然觉得小煦还小,犯不上给这么大压力。不过,也就是一道菜,还是芳姐对孩子的心意,也没必要专门去挑刺儿,给人不痛快。
这个状元煲速度慢,其他菜倒是快得很。
韭菜炒香干最快端上来,香干外韧里内有嚼劲,韭菜炒得软了也不失清冽味道,香干和韭菜不分彼此,相互缠绕,还别说,别有滋味。
鸡蛋豆腐味道也挺绝的,瑶瑶本来一心要等那个芋头煲,然后就被这个吸引了目光。
鸡汤鲜美,豆腐鲜嫩,它们彼此浸润鲜得舌头都要掉了,尤其那个豆腐,呼呼热,吹散了热气,入口即化,细腻嫩滑。
而且不是单纯的鸡汤和豆腐,里头有猪油渣。
这种被炸出油的猪肉粒,外表韧劲很足,一嚼开,一股香气在唇齿间炸开,混合着鸡汤的鲜、豆腐的嫩,重滋味在齿间缠绕,很是享受。
瑶瑶一口气喝了两碗,还要喝第碗,许梦雪提醒她:“如果再喝,可就吃不了状元煲了。”
瑶瑶鼓着小脸想了一会儿,只好暂时放弃鸡汤豆腐。
好在她的放弃很快得到回应,状元芋头煲姗姗来迟。
一层芋头一层五花肉,层层叠叠,整整齐齐码放在盘中,上头还撒一层腌制好切成碎末的雪菜,芋头的清香与五花肉的浓香一齐奔涌而来,令人食指大开。
不用招呼,瑶瑶小煦自觉夹这道新菜,许梦雪的期待值也被拉满,慢孩子一步夹了一筷子。
芋头清甜软糯,五花肉肥而不腻,截然不同的两种口感混在相融,很是奇特。
瑶瑶应该爱吃。
许梦雪这个想法还没落定,便看到这个小人颤巍巍地伸筷子去夹第二次,芳姐看她这个样子,立马替她夹了一筷子。
瑶瑶果断吃完,喊道:“肉肉,要肉肉。”
肥腻的五花肉吸收了芋头的粉糯香甜,变得没那么腻味,反而有种意料之外的甜软,解馋又好吃,瑶瑶很是爱吃。
如果不是怕她吃多,她估计能自己干完半盘菜。
瑶瑶很是遗憾,许梦雪相当担心。
她头回庆幸,得亏瑶瑶爱跳舞,爱美,每天消耗很大,不然真怕她长成一个小胖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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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一家人早早起来,除了瑶瑶之外,许梦雪几个人也是盛装打扮。
许梦雪穿的是店里最火最热的假两件连衣裙,红裙妖娆,白衬衣清新,衬得她肤白如雪,身姿窈窕。
瑶瑶抱着她夸“真漂亮”,许梦雪捏捏她的鼻尖,同样夸她:“我们家的小公主也漂亮得很哪,是个花仙子。”
小煦背带裤,衬衣短袖,领口打一个小领结。他不怕热,坚持要在外面穿一件小西装,以示重视。
易霆一身笔挺西装,肃冷矜漠,一丝不苟。
就连芳姐,也穿上簇新的衣裳,深色打底的连衣裙熨贴平整,不见一丝褶皱,头发盘在后面,无一绺乱发。
在家中用完早饭,许家六口人也到了,加上他们一共五口人,易霆约了两辆出租车,正好等在楼下,两家人一起坐出租车去电视台。
瑶瑶要表演节目,唯恐耽误她,他们到得早,等到了,他们被安排到观众席,瑶瑶则和学校的毛老师、郑老师汇合,去后台做准备。
许梦雪这时候挺庆幸,要不是和郑主任那里有合作,估计她还拿不到这么多张观众票,也就没法来这些人了。
一行人找到位置坐下,不想,便有人出声,和她打招呼。
“哎,这不是许同志吗?你也来啦?”
许梦雪回头看,认出是之前六一表演时在大礼堂搭话的张美芳,她儿子在合唱团。
“张同志,你也来了?”
“可不嘛,我家那个走了狗屎运,他们合唱团没选中,但是市合唱团选人,选中他了,今天来表演,没想到这么赶巧,碰上了许同志,这得是多大的缘分哪。”
张美芳自来熟,不一会儿就和许家的一群人全都混了个脸熟。
她努努嘴,朝易霆那儿瞟了眼,小声问许梦雪:“许同志,这回你家那位带上了吗?”
许梦雪一瞧她的神情,约莫猜到她问的是什么,道:“相机带着了,到时候你家的出来,给你们多拍几张。”
张美芳捂嘴笑:“这感情好,说起来上回拍的照片老好看了,我们去照相馆拿都不敢认呢,我还专门拿相框装起来。这回也就有劳了啊,等结束了,我请你们吃饭,可别和我客气。”
许梦雪连连推拒:“别别别,我们人多,这不合适,下回吧。”
她一再拒绝,张美芳没办法,只好问她地址,彼此交换联系方式,以做下回再约。
她不无遗憾道:“可不能像上回一样啥也没留,我想请你吃个饭都联系不上人,要不是这回碰上了,指不定得等到啥时候呢。”
许梦雪颔首:“嗯,这回咱们有地址了,随时联系。”
张美芳爽朗笑道:“可不是,随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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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渐渐坐满人,除了他们这些表演家属有票的,前排还坐了市委领导,以及几排军人。随后,这边的灯光暗下来,大幕拉开,主持人报幕,表演轮番上演。
气氛开始还很严肃,底下人个个屏气凝息,严肃得跟啥似的。过了会儿,逐渐被台上的表演都笑,氛围也变得轻松愉悦,偶尔会有细小的讨论声,大家变得自在许多,倒也不会像在菜市场那样,满场喧哗。
易霆拍照也不好像那回在礼堂那样大摇大摆,只好见机行事。他在找地方的时候,好像被谁看见,许梦雪偏头,隐约认出是孟鹏飞。
他俩正在拉扯,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把易霆叫过去。他身边刚好有空位,易霆就在一个绝好的位置,专心看表演,伺机给瑶瑶拍照。
他不敢动作太大太明显,以免影响台上表演。
张美芳看见这一幕,拍了下许梦雪的肩膀,表情夸张,声音却是压着,说了声“你男人可以啊”,许梦雪微笑以对。
瑶瑶上场的时候,饶是许梦雪已经看过一遍,仍是精神抖擞。张美芳眼睛看着瑶瑶,嘴巴一动一动地和许梦雪说话,只差没把瑶瑶夸出一朵花来,只差不能把自家的那个臭小子塞回肚子里。
陈桂英许援朝抻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看向台上,自然一眼认出那个小花仙,就是瑶瑶。
许援朝笑呵呵的:“咱们小丫头临危不乱,可以可以,有我当年之风范。”
陈桂英撇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我当年也是一枝花,小丫头遗传你,能长成这样水灵的?”
许小弟这段时间被学习折磨得不成人样,看见书本、听见学习就烦得不行,今天能来看表演,可真是恨不得给他姐磕头道谢。
这一听见老两口逗嘴,手擦擦头发,潇洒非常,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和她有个英俊潇洒的小舅舅有关系?”
陈桂英斜眼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默默转过头。许援朝也是偏头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过头。
许小弟不满,问:“哎哎哎,你们这是啥意思?”
李慧敏在边上道:“小弟,别吵了,大家都在看节目呢,小心被人说了。”
许小弟:“……”
他转头瞪一眼许大哥,张嘴却不发出声音,叫许大哥“管管你自己的老婆,她怎么回事”,许大哥扶额,一阵头疼。
“你咋不开心?”
李慧敏摇头,“我没有不开心,别说话了。”
她抱着圆圆,眼睛盯着舞台,目不转睛,专注又认真。许大哥看了一会儿,见她神情还好,也就不再关注,继而去看自己的节目。
感觉到落在脸上的视线移开,李慧敏咬了咬唇,方才泄漏出一点点情绪。
她知道这样很不对,小妹的闺女能上电视台来表演,是大好事一件。可是看着小姑娘在聚光灯下光芒万丈的,那种闪闪发光,大家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嫉妒。
这种嫉妒仿佛夏日滋生的长藤,一下子便攀岩而上,长大长高。
她情不自禁地想,如果这个站在台上的人是她的圆圆该有多好?如果是圆圆被这些人看到,会不会就不会有人再说“生女儿没有生儿子好”,如果是圆圆该有多好……
本来小妹就是家里最受宠的人,而她的女儿更是万众瞩目,她的女儿却被忽视着,她想想,心里就揪疼,很难真心替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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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瑶的表演很成功,当幕布成功拉下,换下一个节目的时候,许梦雪吊着的那口气才算松下来。
她舒了一口气,浑身卸下劲儿来,刚才因为紧张,她手心都出汗了。
小煦轻轻拉了下她的手,小声道;“妈妈没事的,瑶瑶表演结束了。”
许梦雪握了下他的手,轻轻“嗯”了声,以示回应。
演出结束,一群人往外走,陈桂英意犹未尽之余,不觉略感遗憾:“要是梦雨今儿有空来就好了,这样咱们一家人都可以一起看到瑶瑶表演了。”
许梦雪安慰她:“没事的,电视台会在电视上播出的,到时候再看也一样的。”
梦雨因为要去开拓新的生意,跑去了外地,这会儿还没回来。说起来,许梦雪估计陈桂英是担心她在外地不安全了,担心她了。
她安慰了几句,陈桂英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我也操这个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这个样,也比她之前那种半死不活的强。”
说起来,她又骂了林卫国几句。
瞅着她这个样子,许梦雪便知道,她姐还没和她妈说她要离婚的事,那么她自然不会自作主张替她去张这个口,这种人生大事,得当事人自己来开口。
表演的人要等一会儿才出来,张美芳也没走,在外面等她儿子。
刚才在里头,比较黑,看不太清楚,这时候她看清楚许梦雪身上穿的连衣裙,小小地“啊”了声,眼睛都亮了。
“许同志,你穿的这个是最近卖得可火的那条裙子吗?我在电视上看见好几次了,我去买来着,结果店里都卖脱销了,我买了几次没买着。”
语气透着遗憾,眼睛盯着许梦雪的裙子,满是欣赏。
“我刚才没看清,还以为就是简单的白衬衣,没想到是这条裙子,可真好看。我就没见过比你穿得还好看的人。”
许梦雪和她还挺投脾气,自觉道:“这样吧,你既然喜欢,等回来我送你一条,你跟我说下你穿多大号就行。”
张美芳摆手:“这不行吧,我自己买就行。你要是有门路,你告诉我就行,我可不好意思叫你送我。”
许梦雪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道:“嗯,不用专门买,刚好是我店里卖的。”
张美芳惊讶地瞪大眼:“啥?”
得知卖裙子的老板就在眼前,张美芳仿佛在梦里,飘飘然,感觉找不着北。她不再说不好意思许梦雪送的话了,大大方方接受,还表示得去店里多看看,要多买几条。
“许同志,以后你们店里有啥新款式,可得第一个告诉我。要是我早认识你就好了,你的店我听人说过,也去过一次,要不是想着距离不算近,我肯定办那个会员卡了。”
许梦雪也是诧异,笑道:“所以你说,这就是咱们的缘分了。”
张美芳疯狂点头:“对对对,就是缘分,没有比咱们更合适的缘分了。”
看瑶瑶表演,不仅收获一个聊得来的朋友,而且这个朋友竟还是她衣尚的喜好者,几重惊喜等着,许梦雪也是相当开心。
她们愉快地约好下次好好聊聊。
-
瑶瑶这回表演很成功,一大家子为了庆祝,专门去封城有名的国营饭店吃饭。许梦雪专门去订了一个奶油蛋糕,上面写着“恭喜瑶瑶演出顺利”,一家人分着吃蛋糕。
瑶瑶看到这个蛋糕,简直比表演顺利还高兴,直言:“我要吃一块大的!”
李慧敏笑着说:“瑶瑶想吃,都给你,我们都不吃。”
许大哥看了她一眼,李慧敏仿佛没感觉到似的,仍然笑盈盈的。
许小弟立马笑嘻嘻道:“那可不能都给瑶瑶,大嫂你可说错了,我也想吃呢。圆圆呢,你想不想吃?”
圆圆看看李慧敏的神色,又看看许小弟,再看向饭桌中间那个大蛋糕,到底是没忍住诱惑,点点头,小声说:“想吃。”
李慧敏暗气,一个没忍住,偷偷拧了一把圆圆的胳膊。圆圆受疼,表情立马不好了,嘶了一声。
许大哥:“怎么了,圆圆?”
圆圆小心摇头,补充道:“我又不想吃了。”
许大哥虎着脸:“想吃就是想吃,不想吃就是不想吃,怎么一会想吃一会不想吃,你自己想吃不想吃还不知道啊?”
圆圆垂着头,半晌不吱声。
陈桂英:“行了行了,你也别对孩子虎着脸了,想吃不想吃随她,你管那么多干啥。难道不想吃,还非得往里头灌啊?”
许大哥悻悻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桂英没好气道:“你别不是这个那个意思了,切蛋糕吧。”
许梦雪哄着瑶瑶,专注和瑶瑶小煦说话,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大嫂的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桌上的任何人。
就是她自己有心思,不该把孩子也搭上,孩子还小,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本该由他们自己去书写绘画,可是有了大人的掺和,一切都不纯粹了。
-
回到家,许梦雪问起易霆拍照的事。
“你说那个是你领导,你在电视台拍照,会不会影响你啊?”
易霆:“不会,要是会的话,刚才就把我赶走了,就不是让我坐在前面找角度拍照了。”
许梦雪松口气:“不影响你就好。”
易霆挑眉看着她,黑眸蕴着浅浅的笑意:“你还挺关心我的前途。”
许梦雪瞪他一眼:“我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狗。害怕狗有点事,影响我们行了吧?”
没想到她一言不合就急了,易霆赶忙去哄人:“哎哎哎,我就说句话,你就跟我急上了,我也没说啥啊。”
怕许梦雪再急,他赶忙补充道:“我就是高兴,你关心我,我心里高兴,有底儿。”
许梦雪“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看他。
易霆伸手掰过许梦雪的肩膀,垂首,眼睛看着她的脸,认真道:“我是说真的,你关心我,为我着想,让我觉得自己还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非常有存在感,我巴不得你问我关心我呢。”
许梦雪挣扎了一下,要睁开他的手,嘴上也不饶人:“切,谁稀得管你。”
易霆笑着调侃:“我媳妇稀得。”
许梦雪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油嘴滑舌。”
闹了几句,两个人说起出去玩的事。易霆这边告一段段落,可以请假出去七八天。
许梦雪这边新店已经开业,因为红裙子的事,很快步入正轨,加上和赵屯村、李平安,以及吴雯的合作,产量也能跟得上,应该也可以出去。
不过她要走这些天,和人在封城到底是不一样,得和店里的交代一下,这样才好出去玩。
“应该不出天,我们就能去首都了。”
许梦雪简单算了下时间,易霆点点头,“这样吧,我先买天后的车票,免得到时候不好买,买不上卧铺票,真要走不了,咱们到时候再把票退了。”
许梦雪答应他。
易霆:“去首都哪里玩,你有安排吗?”
许梦雪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自明。
易霆也立马心领神会,道:“那包在我身上,我来安排这个事。”
许梦雪点头,然后道:“你看看,有没有可能,我想在首都买个房子。”
易霆看着她,疑惑不解:“你怎么会想在首都买房子?”
许梦雪自然不能和他说这是受书里的启示,书里说到了未来的走向,未来的房地产会是支柱性产业,像现在的单位分房福利,基本不存在了,要想有房子住,就得花钱买。其中,就数首都和沪市的房子涨得最快,价格最贵。
她没有啥大志向去搞房地产,但是可以提前买个房子,如果能买得起的话。
许梦雪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能是四合院就最好了,不能也没关系。反正这种事就随缘,也不强求。”
易霆:“行,我记下来。这种还真不包准儿。”
许梦雪没抱多大希望,只当是试试看的心态,这种就是得之我幸,不得也是命。
她这样的好心态,另外一个人可没有,这个人就是林翠萍。
自从她穿来第一天,她便发现这个世界还有一个陈欣雨,而这个陈欣雨也不像她在书里说的那样成为女主角,她的表姐也没去世,她曾经心心念念、如痴如狂到最后都没多看过她一眼的男人也没下海,她的心态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她不能去相信剧情,因为那不是牢不可破的;她也不能去抱陈欣雨或者易霆的大腿。
对于陈欣雨,她百般看不上,她竟然抓不住属于她的机会,她能看上这样的蠢货?她才不会觉得她就是自己,她是她,自己是自己,如果他们是一个人,凭什么她来了陈欣雨还活着?这一切都只能说明,她们完全是两个人。
对于易霆,上辈子她远远看了一辈子,看着他一步步艰难地走向首富,看着他功成名就,更是看着他如何孑然一身,不看身边任何的花花草草,冷淡地对所有人,除了他死去的原配,这样的冷,她不想再尝第二次。
再说了,她以前也是没经验,不知道人生的路该怎么走,浑浑噩噩,一步步走错,自然落得凄凄惨惨。
可是,她现在带着记忆回到了八十年代,回到了一切都才刚刚起航的时候,她凭什么不能自己造就一个帝国呢?
她可是有着时代记忆,有着对未来走向清晰的认知,她自然愿意把一切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因为上辈子吃的苦,已经让她深切地体会到,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没人能比自己更靠得住。
然而,万万没想到,怀着一腔热血打算开始,准备创造一个美好时代的她,在却开始的时候,便遭遇命运的滑铁卢。
曾经她一天在饭店工作十二个小时,一个月也只有天公休,更可恨的是,这天公休如果她选择节假日或者周六日,休息一天就相当于一下子休息两天。而这样,她一个月也领着微薄的薪水,一个月不过千左右,还没有社保公积金。
这样的工资连基本的保障都没有,更别说是买得起房了。
她不吃不喝存首付,还是老家的房子,她都得存个四五年,临到头,她都没有自己的房子。
房子是她的执念,她在二十一世纪买不起房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八零年代的房子很便宜。所以,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别的可以不干,来到这里一定要买房,疯狂买房。
可是她没想到,八零年代的房子是便宜,结果工资更便宜!
林翠萍没有正式工作,只在一个厂子里做临时工,一个月到手二十块钱。就是这个钱,林翠萍的妈竟然想一口气要走十五块,给她留五块钱。
而她把自己全身上下,屋子里的角角落落都搜罗了一遍,也就才五十块钱而已。
五十块钱!!
仅仅只有五十块钱,这还买屁的房子!
林翠萍都想骂娘,这就意味着,她的买房计划宣告破产。如果她老老实实当个长工,在厂子里兢兢业业当个临时工的话,一个月领二十块钱工资,还要上交十五块钱,她别说买得起房子,还会比上辈子过得很惨。
林翠萍在短暂的打击之后,快速地恢复过来。
她是来改变命运的,不是来认命的。
而改变命运的第一步,那就是做生意,必须要做生意。
因为做生意这个事,她以林翠萍的身份和林翠萍的家人大吵一架,他们把她锁在屋里,不让他她出来,还说她不安分,丢人现眼。
林翠萍的妈说得老难听了:“你以前在学校做的那些丢脸的事还不够,现在还想抛头露面,你知不知道丢人,知不知道要脸。你知不知道给你找这个临时工,当初我们可是跑断腿,你现在就是这样?你能不能安分点?”
“我说了多少遍了,在学校里的根本不是我,是同学冤枉我!那个贱人她故意无赖我,你们愿意相信个外人,都不相信我吗?再说了,现在做生意的多了去了,做生意的女人也多了去了,哪里丢人了!人家凭本事赚的钱,你们凭什么说人家丢人!”
林翠萍被骂得心塞,回口大骂回去。
林母根本不听她解释,隔着屋子回骂过去:“你说人家冤枉你,既然是冤枉你,你当初你咋不说,你现在说?你当初有本事别让退学啊,你不退学,现在好歹也是个初中生,那不比你现在好找工作?
“你也别和我说谁谁谁做生意,那是别人家的闺女,我管不着,反正在我这儿,做生意的事你想都别想,趁早死了这条心,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什么时候叫你出来。”
林翠萍又骂了一顿,却并没有改变被锁在家里的命运。
她垂头丧气地待在屋里,踱来踱去,手不停地搓来搓去,最终下定决心。
她不能坐以待毙,如果她此时低头了,她这辈子都得低头。
”低头的日子还没过够吗?“
她扪心自问,然后豁然抬起头,眼神透着坚毅。
她过够了,她再也不想再过这种低头得像狗一样的日子了。
她要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做人。
靠着这股劲儿,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她跳窗户跑了,然后揣着五十块钱去了南方。
命运是公平的,它会向每个挣扎的人伸出橄榄枝。
-
许梦雪不知道,因为有人买房计划腰斩,而揣着五十块钱去南方,要创业,要闯出属于自己的这条路来。
她正在为第一次全家出游做准备。
因为要出去玩,这几天她去店里去得勤快些,看到空置了好些天的婷婷服饰有了新的主人,对方也是卖服装的,叫寰宇服饰。
还没等她去打听,寰宇服饰的老板露面了,是前主任。
前主任看见她,热情打招呼:“以后咱们做邻居了,小许啊,你是这里的老人了,可得多多关照我们这些新人啊,有什么还要多向你请教请教啊。”
前两天梦云还好奇前主任去哪了,今天就有了答案。
许梦雪倒也没直接甩脸子,而是笑盈盈地把前主任的话软软推了回去,不谈什么指教,也不说什么关照:“咱们开门做生意,客人最重要,其他的不用想那么多。”
前主任不轻不重地碰了个软钉子,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到底有些勉强,眼睛里也没有任何笑意。
他马上开业,还有一堆事要干,找个理由趁机溜了。
蒋庆楠注意到这一幕,专门来问了下许梦雪,许梦雪摇摇头,道:“做好咱们自己的就行,其他不用过于关注。”
在这个市场上,总少不了这样或那样的竞争,但都没啥问题,反正不是和这个就得和那个,总不能是一家独大。
她觉得不必把眼睛只放在一个人身上,去和一个人较劲,除非是不想干了。
店里的人很快也知道对面老板和自家老板的渊源,实在是前主任见谁都说,连小雨服饰的人都知道了,更别说是他们了。
店里的人也得到许梦雪的嘱咐,该干啥干啥,不用过于操心有的没的。
这一波新品上市很成功,怎样维护住现有热度,怎么样连番创新,怎么样打击仿品,这些都是新问题。
许梦雪交代了一些,也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具体还得店长带着副店长来抓。
不过有个事,倒是出了些岔子。
就是他们找的模特拍的照,在《衣尚》上登了之后,遇到几个人写文章批评,被发在了晚报上。
文章里除了批评他们拍照的行为,还把电视上的广告也拎出来说,认为他们有伤风化,不适合给广大群众看,得立马下架,不符合新时代。
许梦雪看完曾书年拿来的这几篇文章,抬头问他:“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随之道,“你先想想,把其他人叫过来,看看大家的想法。”
大家一致拧眉思索,二嫂最是义愤填膺,“他们这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新时代了,凭什么不允许大家穿好看的衣裳啊?再说了,拍几张照片怎么了,怎么有伤风化了?”
她在这里做得挺开心,每个月工资还很高,比在村里强多了。估计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孩子接过来,她实在担心,如果真的像报纸说的那样,店里会受影响,她的工作也会保不住。
这可是她不允许出现的事。
所以,她第一个冲在前头。
谁和她的幸福生活做对,她就和谁做对,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许梦雪倒是没想到二嫂会第一个维护,心里挺感动,道:“二嫂别激动,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我们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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