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深呼吸了一下，冷静下来后道：“你说的没错，看来得先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玄凌点点头，“现下这里凡人太多，若是动手必然引起恐慌，不妨等他们结束后跟着他们，正好可以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好，就听你的。”
两人商量完后才重新混入了看热闹的人群中。
元宵灯会一直持续到宵禁时分才结束。
围观的百姓散去之后，那几个杂耍艺人便动作粗暴地将动物赶进了笼子里，收钱的小猴子因为走慢了几步就重重地挨了一脚。
夏初看得牙根痒痒，只恨不能立刻过去砍了那家伙的脚！
那几人驾着马车出了长安城，一路向南边的一处林子而去，行了一阵后才进了一个冷清破落的小村庄。
一看见马车过来，路边房子里的人一个个便都如临大敌似的地跑进了屋子，等他们过去了才敢打开门探出头偷看，神情中带着厌恶和恐惧。
夏初和玄凌一路跟着他们进了一间外观虽破但面积颇大的房子。
三四个年轻的汉子从里面走出来，接过笼子拿过酒菜，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今日又赚到了多少钱。
两人隐身躲在暗处，发现有一些年纪颇大行动迟缓的动物在房子里走动。
待那群人一进门，动物们就像仆人似的上前接过他们手上的东西，接着又端茶倒水，伺候他们用餐。
夏初见其中一个汉子将今日出去表演的那些动物关进了左手边的一间屋子，便跟了过去。
屋子里关着的各类动物少说也有四五十只，却一点声响都不曾发出，每一只都只是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里。
光线阴暗，通风又差，动物身上的气味和血腥气混在一起，简直令人窒息。
借着外面的月光，夏初清楚地看到了它们身上的各类伤痕，有些甚至还流着血。
有一只老猴不知受了多少折磨，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此刻正呼吸微弱地躺在角落里。
夏初心中发颤，立刻现出身形打算给那些动物上药。
动物们不知她的来历，害怕得到处躲藏，最后全都挤挤挨挨地聚到了角落里。
如此恐惧却仍旧不敢发出声音，显然是被打怕了。
夏初一边释放气息一边轻声安抚它们：“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好一会儿之后，动物们才渐渐安静下来，肯让她给自己上药。
外面玄凌已经将那几个杂耍艺人制服了。
那些人只将玄凌当成是普通的富家公子，恶声恶气道：“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等我们请来无涯道人，有你好看！”
玄凌一脚将说话人的脸踩在脚下，嗤笑道：“别说小爷没给你机会，你现在就去把他叫来，小爷等着他。”
那汉子嘴都被踩歪了，心中恐惧却还要强撑着威胁人：“道人若是来了，定……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哦？那你倒是说说那道人在何处，小爷正好去会会他！”
那汉子看了看其他几人，那些人一个个眼神闪躲。
这些人显然是被警告过不能轻易说出那道人的老窝。
玄凌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威胁道：“不说的话小爷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那汉子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被踩扁了，战战兢兢道：“在……在白虎岭！”
玄凌冷笑了一声，随即把他们堵住嘴，像绑麻花似的绑起来丢在一边。
他走到外间，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夏初。
夏初听完后点了点头，只觉得白虎岭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玄凌看了看她手下那只奄奄一息的老猴，垂下眼先去给其他动物解咒了。
等将那些动物身上的伤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夏初才让它们离开。
老猴子伤得太重暂时不能行动，另外几只小猴子便很懂事地留了下来。
玄凌消除了那些人的记忆，然后将他们扔到了村子外面。
之后，两人才动身前往白虎岭，落地后夏初才想起来，这不是白骨夫人的地盘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道士这么想不开，竟然来这里搞事。
两人在山上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无涯道人的踪影，倒是碰见了一个村妇打扮的年轻女子。
对方一看见他们便笑：“白虎岭偏僻难行，除了住在附近的很少看见陌生人，两位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夏初观察了她一番，见她皮肤白皙，五官姣好，柳眉杏眼十分面善，左手青砂罐，右手绿瓷瓶，立刻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不是她说，出来行走江湖，好歹多准备几个模样吧？
让她这样一眼就认出来了，岂不是很尴尬吗？
玄凌也发现了这女子身上的不对劲，想伸手将夏初拉到身后却被她反手挠了下手心。
他有些不自在地握了下拳，默默收回了手。
夏初道：“听说这山上有位无涯道人颇有能耐，我们慕名而来，不知姑娘可有听说过？”
年轻女子拨了下耳边的头发，笑道：“原来是来找他的，那便随我来吧。”
夏初点点头，装出十分惊喜的模样，直夸她是个好人。
那女子低着头微微一笑，转身给他们带路。
途中，玄凌给夏初传音：“这是个白骨妖精，为何要跟着她走？”
夏初道：“你信不信，即便我们不跟她走，她也会想尽办法骗我们去？”
玄凌垂下眼仔细回想了一番，没有反驳。
现下明明是正午时分，头顶艳阳高照，但这山间却阴冷得厉害，即便走在太阳下也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而那女子身上的阴气更是极重，仿佛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一般。
无涯道人所在的洞口极其隐蔽，夏初亲眼见着那女子伸手拨开一大片茂密的灌木，地上才露出一张符咒。
她在那符咒上轻扣了三下，面前原本完整光滑的山壁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仅供一人穿过的缝隙。
“就是这里了，两位随我进去吧。”
那女子站在缝隙前，身后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漆黑通道。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的原因，夏初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容鬼气森森的。
两人没有多言，安静地跟着她走入通道之中，身后的缝隙缓缓合上，通道两边自动燃起烛火。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山洞，中央立着一个青铜大鼎，此刻正在汩汩地冒着热气。
大鼎附近的地上堆着各种容器，一张梨花木桌上还放着朱砂、毛笔和许多黄色符咒。
洞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与药材混合的味道。
山洞边上放了一圈大大小小的铁笼子，里面关着各种动物。
夏初粗粗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大笼子里关着不少老虎狮子这种大型猛兽。
“你带了什么人回来？”
山洞深处传来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我不是吩咐过你这段时间少出去吗？”
那女子低下头，脸上的表情甚是惊慌，“你……你别生气，我感受到山里有生人的气息，见他们资质不错，想着你需要……”
一阵缓慢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身材瘦削的中年道人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夏初见他两颊凹陷眼下乌黑，脸色和嘴唇都是一片青白，不像个仙风道骨的修道之人，倒像个身患不治之症的重病之人。
无涯一双阴沉的眼睛盯着夏初和玄凌看了许久，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确实不错，尤其是这男子，气息精纯体格有力，正好可以给我补身子。”
年轻女子转过头看夏初，语气歉然，眼神却透着恶毒：“是你们运气不好，别怪我。”
夏初弯着眼睛一笑，“当然不会怪你，我们还要谢谢你呢，替我们省去了一番寻找的功夫。”
话音刚落，那边玄凌就已经出手了，带着九天玄火的骨钉直接穿透无涯道人的手腕脚腕，在他的惊叫声中将他钉在了洞壁上。
无涯道人痛得神情都扭曲了，喘着粗气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夏初啧了一声，忍不住想皮一下，“自然是替天行道之人。”
“两位，有话好好说。”
无涯道人虽说有点修为，但也只够拿来骗骗那些凡人，他自知不是对手，便开始求饶，“小道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到了两位，还请高抬贵手，小道必不再犯！”
玄凌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还是说恶事做尽一时想不起来？”
无涯道人咬着牙，知道这两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来个鱼死网破。
只听他喉间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紧接着山洞中就传来一声声虎啸狮吼。
铁笼子上的锁链一根根断裂，原本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全都跑了出来，嘶吼着朝着夏初和玄凌冲过来。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无涯道人桀桀怪笑着，看着被动物围攻的两人，眼神中闪着疯狂。
夏初和玄凌一发现不对就飞到了空中避开那些动物的攻击。
玄凌蹙着眉觉得有些棘手，若是直接出手只怕这些动物一个都活不成。
夏初释放出大量枝条，以不伤害那些动物的力道暂时将它们捆了起来，沉声道：“得杀了那个狗道士才行。”
玄凌闻言，立刻抬手释放出九天玄火，刚想扔过去却见数十根白骨突然从无涯道人的身体中穿出！
方才那年轻女子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此刻正缓缓退去幻化出来的人形露出一身白骨。
她掐着无涯道人的脖子，骷髅嘴一开一合：“今日轮到你下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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