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过于激动的单恋雪枭,文森特状似平静地把微湿的衬衫衣角从小狐莉的口中解救出来。


    随意编了个理由应对她“为什么你的衣角这么甜”的问题,狐狸公爵得拼尽全力才能让自己步履从容地回房间换装。


    “我们很快就会出发去伦蒂斯山,”文森特捋捋小狐狸蓬软的尾巴,“只不过我需要换套更容易在山间行动的衣服,暂时在藤篮里等我一下好吗?”


    小狐狸睁着琥珀般的大眼睛望他。“那你可要快点,”她抬爪压住篮子里的营养罐头,“下午的阳光总也抓不住,麦迪逊已经分走不少时间,如果你再把衣服换上一个小时——我们就只能在山洞里点起篝火观星了。”


    文森特揉揉她的耳朵。“十五分钟,”他把怀表留在小狐莉身边,“我保证。”


    行吧,半眯起眼睛,听着钟表规律又治愈是咔哒声,莉莉安枕着高度合适的扁圆罐头小憩。


    不过文森特的衣服真的好甜,小狐莉情不自禁地抿抿嘴,不会是用滚开的水牛奶烘烤过衣服吧,兽人帝国的大贵族们都讲究到这种地步了吗?


    又甜又香,小狐莉舒服地蹭了蹭软垫,最让她念念不忘的是夹杂其中的一缕咸,不夸张地说,她尝过的任意一种奶酪都没有这种令人着迷的味道。


    等下她一定要问问文森特是用哪个牌子的牛奶给衣物染香。


    ……


    另一侧的衣帽间。


    避开镜子,文森特迅速把身上的马甲和衬衫脱掉。捏着衣角微微的潮湿,他不禁心生侥幸。


    幸好麦迪逊恋爱脑上头并及时被他以“心动不如行动”的鼓励劝走。幸好马甲的面料够厚所以从表面看不出一丝端倪。幸好莉莉安只是无聊咬几口他的衬衫,而他那时候又没持续不断地为不存在的幼崽生产出食物。


    时间有些紧张,把医用胶布剪下几块,狐狸公爵暂时敷衍着忍住不适。


    今晚他要抽时间翻翻相关的记录书籍,文森特在反复确定胶布不会移动后穿上新的衣服,如果能查找到相关信息最好——如果找不到,他也只能顶着“我有个朋友”的名义去问问雪鸮。


    兽神在上,文森特默默祈祷,但愿他不要沦落到如此地步。


    ……


    伦蒂斯山。


    文森特寻找着背风山坳的时候,小狐莉也在努力地在藤篮里摆布自己的身体。


    似乎并不是她的错觉,莉莉安有节奏地移动尾巴,她尝试的次数越多,这具小狐狸的躯壳就越容易受她掌控。


    “刚刚在公寓里醒来,”她晃晃修剪一新的爪尖,“像个插了四根火柴的又被冻住的芝士火腿肠,我几乎要感受不到肢体的存在。”


    文森特伸手把她被风拨乱的毛毛捋平。“现在会更自如一些吗?”他问到,“也许和你原本是纯人类有关,比起兽人,你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习惯动物的行动规律。”


    小狐莉抱着罐头嗯嗯。“我能感觉到,新的身体正在缓慢地和大脑产生链接。”她嘤嘤叫了几声,“我的耳朵、四肢和尾巴不再是独立于脑子的个体。”


    她指挥自己尾巴停在半空,可那蓬毛茸茸立起几秒就又矮了下去。“但是,你瞧,我还是不能完全控制它们。”


    文森特轻轻地碰了碰小狐莉的背部。


    像是被一把磨圆了齿尖的梳子理过皮毛,莉莉安倚着软枕表示,没感觉的他可以多来几下。


    于是文森特猛然收拢手指并牢牢抓住占了她一半体长的尾巴。微微地把她从后面提起,他想把小狐莉挂到自己的手臂上。


    几秒前还在悠哉悠哉的莉莉安顿时炸开,简直像是启动了某个逃生机关,疯狂甩脱文森特的手,她火速躲到篮子的另一边——


    即使这个藤篮总共也没多大,假如文森特非要硬撸,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用嘤嘤声做番不痛不痒的威胁。


    “怎么可以乱碰狐狸的尾巴呢?!”控诉的同时莉莉安选择性遗忘了她磋磨大狐狸的往事,“狐狸的尾巴碰不得!知不知道?”


    文森特虚心求教,“请问莉莉安小姐,碰不得的原因是什么呢?”眼里的笑意像把引诱的小勾子,他屈起手指蹭平狐莉下巴尖到前肚皮的软毛,“我第一天做狐狸,很多知识都还不懂。”


    被对方捋毛的手法服务得十分快活,小狐莉哼哼唧唧地把白软软的肚皮翻出来。


    “我也不能确定,”她惬意地望着头顶的天空,“没准是见到太多狐尾饰品才形成的条件反射?”


    而且被抓住尾巴根的瞬间,想到这里,小狐莉可耻地心颤了几下,又痒又紧张又想要,这种不满足的感觉过于陌生,她可不想让文森特发现她的异样。


    再抓几下她的尾巴就要叛变了,小狐莉缩起爪爪,或许这就是沾染兽化药水的人类和原装兽人的不同,她折腾大狐狸的时候,文森特从来都很淡定。


    莉莉安所不知道的是,掩藏在几层正经的服饰之下,她眼里淡定的狐狸公爵也在严肃地试验着医用胶布的使用寿命。


    特别是胶布本身在浸泡环境下能够保持不掉落的使用时限。


    至于为什么狐狸公爵不等到身体恢复正常了再和小狐莉一同出来郊游?拨弄拨弄莉莉安漂亮的狐耳,感受手指上温软的触感,文森特拒绝深思这个问题。


    ……


    十多分钟后,狐狸公爵在一个平坦的林中空地停下。将藤篮放在树桩上,他满意地环顾四周。


    能够充当缓冲垫的厚厚的宽阔落叶——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到一步一栽的小狐莉是怎么浑身呆呆地挂满碎枯叶的。


    离树林足够远,面积也足够大的空地——他就是想变回大狐狸和小狐莉并排贴贴也毫无空间压力。


    稍微有些坡度的地面,小石子也没有几粒——不容易崴爪也不容易一脚踩空就咕噜噜滚到山脚。


    非要说哪里不好,文森特抱出篮子里的小狐莉,那大概在于这里不方便他制造一些意外;一些可以让小狐莉呜呜嘤嘤叫出来的意外。


    扒着文森特的手臂,小狐莉接触到铺上野餐毯的地面就啪叽一下塌成狐狐虫。


    “文森特,我好像站不起来了!”小白狐一拱一拱地在毯子上挪动,除了借用腰部的力量前蹭,两只粉色的后爪拼命扑腾也踩不住一个定点。


    纷乱的狐毛在垫子上翻飞,迟迟不能动弹,莉莉安很快急成一团自带夹子音的蒲公英。


    “不许笑我,”听见某些动静,她警觉地转过脑袋,“文森特,你是忘了那只被青星蟹夹住耳朵的犯蠢小狐球了吗?”


    好像变回小狐狸之后,再成熟的人也会跟着幼稚起来。莉莉安叼住文森特的袖口,这么说来,现在岂不是她无理取闹的好时机?


    咦,她迷惑地将口中的袖角含了又含。


    “为什么这只袖子不如衣角甜,”小狐莉想到哪里就问到哪里,“文森特,你的衣服还会特意区分味道吗?”


    比如这几件熏成甜的,那几件保持原味什么的?莉莉安不甘心地又尝了尝,不是她味觉失灵,袖口确实没味道。


    啊——她有点失望,还以为能接着吃到好吃的。


    “不是要学走路吗?”


    嘴里的衣料消失,小山般的红狐狸用吻部把她推到野餐垫的另一个边角。


    “净在这里偷懒,”大狐狸冠冕堂皇地先发制狐,“路没走上几步,反而满脑子想着吃东西。”


    小狐莉软软地翻着肚皮耍赖。


    “你先告诉我,”她略显青涩地使用茶色白金


    狐绝美的外貌优势卖萌,“你换下去的衬衫到底是怎么变成那么好吃的,比我森特,看着我的眼睛,你不觉得直接切换话题是个残忍的行为吗?”


    blgblg的萌狐光波直击红心,高深地盯住小狐莉几分钟,文森特在她快要扭成麻绳的时候一爪子把她铲起。


    “先学走路,”男妈妈压下胸中奇特的愉悦感,“什么时候你能一口气从树桩那里走到我这边,我就告诉你。”


    瞅瞅树桩和文森特之间足有几十个她那么长的距离,小狐莉扫着尾巴不说话。


    勉强借着文森特的爪子支起身体,她试图讨价还价:“好远,文森特,好远!”小狐莉的四只爪子倒腾几下就顺拐起来,“而且你自己看看,我甚至连先迈哪条腿也不清楚。”


    忽然就要从肚皮蹭地的狐狐蛇进化成风驰电掣的山中飞狐,大致想想其中的差距,莉莉安在大狐狸身上栽出一个毛旋。


    “太难了吧,”雪白的狐团镶在大狐狸的毛旋里装死,“换个简单点的行不行?还是说你就是不想告诉我好吃的的来源?”


    文森特沉吟几瞬。


    看到对方态度松动,小狐莉眼巴巴地等着和他讲新条件。


    文森特将尾巴甩到一边,“这样。”他偏头示意,“从我的尾巴尖到野餐毯,怎么样?够可以了吗?”


    他的尾巴可比那个老树桩子清晰许多,认为自己占了个便宜,小狐莉当即乐滋滋地啾了大狐狸一口。“不许反悔,”她忽地支起身体,“说好了就不可以改了!”


    文森特狡黠地扫过看似更近然而实际运动距离更远的新路线。“简单来说,”他告诉小狐莉,“一个完整的步子是由四条腿两次分合组成的。”


    前腿抬起,但是踝关节后屈。他起身示范,后脚抬起,但是踝关节前伸。“后脚踢前脚,”大狐狸走了一圈之后卧回原地,“很好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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