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笙笙闻声朝院子外面看去。
来人是村子里的一个高瘦精干女人,她隐约记得此人好似是个木匠,
名字好像......好像叫做何璟。
两日平日里也算打过几番照面,于是她三步并两步地过去为来人开了院门。
何璟自进门后就眉头紧皱,神色慌张。
但在看见了林水后,便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扯着她的衣袖便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却被林水一把拽了过来。
“何璟何璟,先别慌,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说清楚,我才好随你过去。”
“翟家的那位买来的夫郎在后山上的那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林村长让我过来喊你过去给他收尸。”
“谁....?你说谁吊....死了?”
林水听后同元笙笙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了不可置信。
毕竟前两日,两人才与那位夫郎打过照面,这刚瞧见过的人,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吊死了。
“何时的事?”
何璟摇摇头:“那地方太偏僻,也不晓得在吊在那里多久了,还是小春那孩子发现的呢。”
小春是何璟家的孩子,现下约摸着五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整日里跟村里的其他孩子漫山遍野地跑。
估摸着就是这些小孩子们在后山玩闹时候发现的。
“他妻主知道了吗?”
“未曾,村长让先将他的尸首抬回家。”
也是,水头村一直都是这样,不管穷富,不论男女,只要是村子里人,死后都会由村民们帮着一起敛尸。
虽然是翟桦买来的夫郎,并未走过正经的下聘纳亲的礼,可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在这水头村里待了这么些时日了,那就算作是村里的人。
而只要是村里的人,就断没有尸体还在晾在外面的道理。
“嗯,我收拾收拾就随你走,还有笙笙,你也跟着一起去搭把手。”
“哦哦,好。”
元笙笙点点头,在等林水进厨房跟如澜交代事的间隙,她转身走到身后的尹清身旁,低声说,
“抱歉,眼下我要同林水姐出去一趟,便不能送你了。”
昨夜下了雨,路上湿滑难走,所以吃过饭,元笙笙就提议要送尹清回家。
就方才,她刚同他说好,但没曾想,只过了一刻,便要失约打脸了。
“嗯,不打紧。”尹清抬眼朝她‘看’来,顿了顿后又添了句叮嘱:“你若去帮手,可要小心些。”
“嗯。”元笙笙点头轻笑。
她看着尹清空空当当的发间,忽然心神一动:“这次我失约,是我的错,我理应赔礼道歉,不如等几日,我做支发簪予你,可好?”
发簪?
是同如澜极为中意的那只一样的发簪吗?
尹清捏紧了手里的盲杖,轻轻点点头,
心里头不自觉地开始有了些期待。
***
两人跟着何璟赶到的时候,后山那颗歪脖子树下已经围着了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了。
胆子大的女人对着还悬在树上的男人指指点点,胆子小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围成一团。
“.....这果真是被翟桦打的吧?前几日晚上,我起夜的时候还听见她动手了呢。”
“可不是,之前同他一起河边浣衣,这胳膊上那些新新旧旧的伤痕哦,看着就心疼,那全是被翟桦打出来的。”
“那翟桦也不晓得去哪里了,夫郎死了都不出现。”
“哎,谁让他是他家妻主买来的呢,平日里没个夫家给撑腰就算了,这买来的身子不干净了,连着平日里吵架都要矮妻主一截的。”
周围议论声不断,叽叽喳喳地听着有些恼人。
元笙笙抬头看去,树上挂的那人瘦瘦小小的,他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符合他身材的灰白色袍子。
不仅上身的衣袖长了半寸,下身的裤子还短了一截,露出了细瘦的脚踝。
他的脚上没有穿鞋,苍白的脚底还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过的细小伤痕,沾染上了泥土。
他的身体直挺挺地垂着,双眼紧闭,面容灰败。
与这些破败都不相符是,他梳着一头精致的发髻,嘴巴还上了红色的口脂。
只是如今再看来,这些配合着苍白的面色,显得格外的诡异。
“娘。”林水加快了脚步走进人群里,对着站在树下的劲装女人喊道。
这便就是水头村的村长林叶。
“水儿,快,快上去将人放下来。”林叶吩咐。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挂到树上的死的,竟然脚离地那么高。
就算找了两人站在树下,扶着他的垂下的双脚都未必能放下来,还必须要人上树解开脖子上的那个绳子。
“好的,娘我这就上去。”林水冲则林叶点点头,转身对着何璟还有元笙笙说道:“你们一人在下面抓住一只脚,我在上面慢慢往下放。”
放下来的时候,元笙笙不小心蹭开了男人的左边裤脚,那毫无血色的皮肤上起着很多的米粒大小的小水泡。
她捏着帕子,悄悄掀开了一些,发现不仅是左边,而是两条腿上都有,成片成片的,
有的还都已经磨破了,早已经溃烂流脓。
而林叶早就准备好了抬死人的架子,两根竹子中间用白布穿了之后平放在地上。
三人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凉到硬挺的男人尸体放在架子上,再用一层白布罩住。
待几人就这样抬着尸身到了翟桦家小院外的时候,敲门却无人应声。
“怎么她家这么多的苍蝇啊。”何璟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驱赶道。
不仅有苍蝇,在她们家的周围还漂着若有似无的刺鼻味道,虽无法形容,但却难闻到令人作呕。
打头的林叶皱了皱眉,之后朝着身后几个青壮女人吩咐将院门直接踹开。
门踹开之后,院子四下散落着摔碎的陶罐碎片映入众人眼帘,各种做活的农具也都散落在地。
就连平日里用来蓄水的大水缸也早已干涸了多日,躺到在了一旁的墙角。
林水察觉到不对劲之后,推开了正屋的大门。
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臭鸡蛋般的恶臭飘了出来,有几个年纪尚小的直接扶着墙就吐了出来。
元笙笙也被着刺鼻的气味熏的睁不开眼睛,她拿着袖子遮住口鼻,一手还不忘抬着手上的死人架子。
因着这股难闻的味道,其余人也都不敢进到翟桦的屋里了,等何璟,元笙笙等人,将尸体抬进去放在厅里之时,一转头才发现了躺在床上的翟桦。
她的身体已经爬满了蛆虫,
直接同一床棉被腐烂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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