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按剑 > 147、帮凶
    刚愉悦的心猛然一颤,呼吸跟着停滞,俞烨城攥紧拳头到指节发白,忽地转念一想,如果皇后病危,宫中不可能如此安静。


    手掌微微松开剑柄,但已经在指腹上挤压出纹路。


    来人赶紧继续说道:“孙奉御看过,并无大碍,只需静心休养一阵时日。”


    俞烨城稍稍松口气,回头看一眼官署大门。


    甪里大夫一再叮嘱晋海川不能大喜大悲,必须保持心态平和。


    俞烨城道:“阅武山庄和镖局有消息了吗?”


    来人道:“已找到几个人,但甪里大夫的师兄依然没有下落。”


    俞烨城道:“加紧找,钱不是问题。”


    来人迟疑,“俞将军,找了这么些时日,花费巨大,您……”


    俞烨城道:“就算花光须昌侯府所有钱财,变卖宅子,也要找到可以治好他的人。”


    来人听了,有些动容。


    一开始传闻冷漠无情的俞将军和一个浪荡子好上了,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谈论起来大多带着鄙夷和看乐子的心态,有猜俞将军什么时候厌倦的,也有猜那浪荡子使了多少下三滥手段的。


    如今看来,人家是真心爱慕,相互扶持,是越看越觉得般配,甚至没觉察到两个男人在一起很古怪。


    “是!”他坚定的应下。


    俞烨城来到贞观殿,听见圣人正与朝臣们商议为太子拟定新的谥号,一张张洒金白纸铺满御案,圣人左看右看,为难的很。


    谈有祯气定神闲地等着,直到圣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赶紧装作抹眼泪,作伤心状时才十分体贴的说道:“圣人,追赠一事即将昭告天下,且距太子殿下的陵寝完工尚有数年光景,臣认为不宜操之过急,不如细细琢磨之后再确定。”


    圣人艰难地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点头,“爱卿说的有道理,今日先散了,我再想想。”


    “臣等告退。”众人行礼,依次退出贞观殿时,或多或少偷偷地吐口气。


    谈有祯看见门外高大挺拔的背影,放慢脚步,直到其他人都下了台阶,他才站定在俞烨城身边,“须昌侯近来可好?”


    俞烨城冷冷答道:“腿上落了病根,一直卧床休养,已请骨伤圣手来医治。”


    谈有祯颇为感慨的叹气,“想当年须昌侯纵马沙场,多意气风发,真真是世事难料……就如同安东都护常林公,被副都护揭发近年来暗中囤积兵马粮草,图谋不轨。你说,他是颖王殿下的老丈人,又有爵位在身,手握实权,子孙后代不愁荣华富贵,怎么就如此想不开呢?”


    俞烨城微微惊讶,此事竟一丁点风声都没有透漏出来,晋海川也未提起只字片语。


    是真是假全凭谈有祯一张嘴。


    谈有祯似笑非笑的看他,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这件事其实早有风声,苦于找不着确凿证据,太子去年调遣新的副都护过去暗中探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意味深长地拍着俞烨城的肩膀。


    “或许此事有助于查清颖王是否为杀害太子的真凶……唉,感叹别人半天,其实我自己亦是头罩愁云,想想当年在东宫教授太子与你们几个读书,多和气太平,你们要好的如亲兄弟一般,谁料现在物是人非。”


    俞烨城微垂眼帘。


    他知道,谈有祯在提醒他,罗行洲已到末路,识时务者为俊杰。


    其实,他很想畅快地笑。


    谈有祯见他默不作声,又叹声气,步下台阶。


    人刚走,一个小内侍从远处的柱子后转到他面前,“谈相和您说什么?”


    俞烨城道:“感慨当年在东宫时的热闹,如今却是凄凄惨惨。”


    小内侍卑微的弓着腰,但脸上露出不悦,“有件事,要您今夜就开始办。”


    “什么事?”


    小内侍看看周围,“今夜开始,每日子时德献门外有几个人,麻烦俞将军安排他们躲藏在龙武军中,并为他们安排好禁军的衣衫铠甲。”


    俞烨城不动声色地问道:“几晚?”


    “直到小人请您停手为止。”


    “知道了。”


    小内侍觑着他的脸色,“您会不会觉得太仓促,是在为难您?”


    “怎么会呢?”俞烨城乜斜他一眼,“如果这都办不好,如何立于圣人之前。”


    小内侍假笑,“辛苦俞将军了。”


    俞烨城看着他退到柱子后,拐过墙角,悄无声息地消失。


    午后,大理寺卿来给圣人回话。


    圣人刚午睡起来,人还没完全醒,睡眼惺忪地靠着宝座上的软垫,毫无一国帝王的气势。


    孙奉御请完平安脉,瞥眼大理寺卿,劝慰道:“圣人定要放宽心,莫伤了龙体。”


    圣人幽长的叹气,转头问大理寺卿,“孟棋芳开口了?”


    大理寺卿道:“孟棋芳说丧仪时,看见颖王殿下用很可怕的眼神盯着太子的灵位,鬼鬼祟祟地与俞烨城俞将军在偏殿后无人之处密谈,且丧仪之后颖王三番五次来到东宫,那架势犹如巡视自己的领地。他见颖王野心勃勃,怀疑太子之死与他有关,假意接近,受尽百般屈辱,终于发现颖王蓄养诸多高手,那些人所用兵器可造成的伤口,与太子身上的如出一辙。他便一口咬定杀害太子之人定是颖王。”


    “哦?”圣人的眼底顿时涌现凌锐的杀意。


    大理寺卿继续说道:“臣查验孟棋芳身上确有遭受凌///辱的伤痕,但颖王府中并无他口中的高手,只是……”他深深皱起眉头,难压作呕之感,“臣在颖王府的后院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那些砖石瓦砾看似干干净净,却好像被血水浸泡过很久一般。”


    圣人后背一阵阴寒,不由地直起身子,“爱卿可有掘开来看看?”


    大理寺卿道:“臣命人撬开一块青石板,发现底下的泥土竟然发红,更是血腥恶臭。王府长史辩称,因王府亲卫喜食脍炙,颖王体贴手下人,常常买来大量家畜,养在王府内,现吃现杀,保证口味新鲜,时间久了,难免留下难以洗净的血迹和腥气。他还带臣去看了,确实有鸡鸭鹅和十数头猪羊。”


    圣人道:“颖王如何解释的?”


    大理寺卿道:“颖王殿下说自己与太子自小手足情深,对太子更是心怀一片敬慕之心,怎可能杀他?自己与他和俞将军都不熟,更谈不上密谋或是欺辱了。分明是孟棋芳心中有鬼,意图栽赃陷害,挑起罗氏内讧。殿下还说,当年孟棋芳的父亲在北庭都护府时,惨遭灭门一事太蹊跷,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否则如何说得清边疆战事大捷,人人欢庆,只有他一人日渐憔悴,病骨支离?”


    圣人听到此处,脸色忽然一变,手指不由地紧攥成拳头,也克制不了身体微微颤抖,眼底闪过一丝恐慌,“……爱卿继续去查,几个人轮番审问颖王和孟棋芳,在他们吐露实情之前,不许他们睡觉吃饭,连一口水也不许给他们喝!”


    大理寺卿道:“孟棋芳的身体只怕支撑不住。”


    “死了便死了!”


    突然炸响的一声怒喝,大理寺卿双肩一震。


    圣人烦躁地挥挥手,“孟棋芳……先放着,容我想想,再亲自来问……你下去吧,记住审问的结果不许向外泄露一个字,否则唯你是问!”


    大理寺卿作揖告退。


    接着,俞烨城被圣人召进殿内。


    “烨城啊,刚才大理寺卿的话,你都听见了?”


    俞烨城大方应道:“臣听见了。”


    圣人缓缓捋着胡须,目光深沉地盯着地面,“我不怀疑你与颖王有勾结,因为是川儿送你进入龙武军,我自是相信你的忠心。客套话就免了,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今晚,去杀了孟棋芳。”


    纵是心中恨不得将孟棋芳千刀万剐,俞烨城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仍是暗暗吃了一惊,“圣人,此案尚未查清……”


    圣人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我意已决……我一想到川儿身边竟有这样的疯子,就一阵阵心寒,我不容许他再活着!你是我现在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件事只能交托给你了,烨城,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孟棋芳……”


    俞烨城沉默了下,“臣遵旨。”


    夜晚,他先接引罗行洲的人进入龙武军官署,藏在平时不用的兵器库内,锁好门后回到屋中,将贞观殿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晋海川。


    晋海川道:“圣人大约猜到孟棋芳刺杀的原因,他不想细究下去,更不想知道是自己为了博好名声,把凶手安排在自己儿子身边,成了害死儿子的帮凶。”


    俞烨城望着烛火下他平静的面容,“是杀是留?”


    晋海川道:“去找甪里大夫,问他要一颗安魂丹,给孟棋芳吃下去,再往他这里捅一刀。”


    他在自己心口的地方比划一下。


    “他的心位置异于常人,此处下去,不会要了他性命,再辅以令人假死的的安魂丹,将他悄悄运出来,找个地方安置。”


    “好。”俞烨城不会多问。


    晋海川主动道出原因,“他还没在安国公世子的坟前磕头道歉,怎么能轻易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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