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步槐赶到警局的时候,郝易刚录完口供。
可见到他,步槐担忧又恼火地问话哑在喉咙里,张着嘴,瞪大眼,整个人直接呆住。
郝易缩着肩膀,歪脖低头,谨小慎微的模样,瘦瘦小小的,特别可怜。
他双腿并拢,穿的是黑色灯笼袖一字肩上衣,短的微微漏着肚脐,双肩裸在外面,趁的肌肤雪白细腻,下身是同色百褶裙,长度不过膝,脚踩一双小皮鞋。
黑色双马尾高高扎起,辫子长长的,快到腰部。
这幅样子,雌雄莫辨。
步槐缓过这阵视觉冲击,紧咬着牙,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迸出话来,“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郝易的眼神快要喷火。
郝易心虚,苦着脸,双手不停搅着,把头压得更低了。
热心的警察同志,热情地把案件的过程,一字不落地阐述了一遍。
当时,郝易吓得尖叫过后,王朝军闻声进来,跟那两人推搡起来。
“想发qing,就滚一边发。”他迅速把郝易拽到身后。
瘦的那个提上裤子,两人对视一眼,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看着郝易的眼神更是露骨,“原来是个带把儿的,我还当是哪个小妹妹走错厕所了,想好心提醒一下的。”
“提醒完了,我们这就走,你们自便。”
说着拽着郝易要出去。
被拦了下来,胖的那个露出令人作呕的表情,挺动腰身,动作下流至极,“一起玩,怎么样?”话落看向身旁那个瘦的,只见那瘦的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我们不玩这套。”王朝军冷哼了声,表情不屑。
胖的那个沉了脸,伸手刚想去拽他身后的郝易。
就打了起来。
王朝军平时虽然也健身,但那胖子吨位大,谁也没讨到便宜。
那个瘦的见状,就来抓郝易。
郝易吓得乱蹿,随手打开一间蹲坑。
有人拉屎没冲。
郝易灵机一动,鼓足气,“昭君---”
王朝军那边正打得火热,听见声音,余光瞄了一眼,看穿他的意图,抬腿往那瘦的后背狠狠一脚。
那瘦的没站稳,往前扑,郝易趁势又加了一脚。
一个踉跄,脸栽进了……坑里……
郝易抬脚朝他后脑勺使劲踩。
厕所里顿时弥漫着令人眩晕的屎臭味,和鬼哭狼嚎,叫声含糊不清的……吃粪人。
有目击者报了警,警察很快赶来,结束了这场战斗。
由于步槐还是未成年,没法签字领人,只好让朋友叫了认识的成年人过来帮忙。
几人站成一排,被警察同志批评教育,未成年人不能去那种地方,回去让你们家大人严加管教。
步槐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再有下次。
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步槐的朋友带着人先走。
王朝军捂着酸疼的脸,跟在两人身后。
没注意,被胖子打了一拳,这会儿肯定青了。
“谢了。”步槐看着他,真诚道。
王朝军笑了笑,扯着伤处,嘶了声,“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
倒是紧缩在步槐身旁的郝易,愧疚道:“昭君,都怪我,伤了你这张貌美如花的脸。”
王朝军立马觉得不疼了,用一种你真有眼光的神色看着他,“貂蝉,你能这么说,我甚是感动。”
步槐听着,嘴角轻抽。
我还他妈杨贵妃呢。
无语。
分别时,昭君和貂蝉依依不舍,仿佛牛郎织女。
而步贵妃就是逼迫他们分开的恶毒王母。
“貂蝉,联系方式给你了,以后多联系。”王朝军挥手,朗声喊。
“昭君,我会想你的。”郝易也跟着挥,大声呼。
月黑风高,朗朗乾坤。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步贵妃怒了,扛起郝易,大步流星地走,朝他屁股又掐又打。
“哎呦哎呦,疼疼疼---”郝易腹部铬在他肩上,痛得嗷嗷叫唤。
“你能耐了。”咬牙切齿一巴掌。
“哎呦---”
“还说什么老实在房间待着,早点睡,学会骗人了。”啪啪又是两巴掌。
“呜呜呜---”
“竟然敢偷去那种地方,你是不是想死。”连着三巴掌,解气。
郝易抽抽鼻子,屁股火辣辣地疼,指甲抠着步槐的背,不服,还顶嘴,“就去就去,我乐意。”
期待已久的gay吧行,载着满满的失望和害怕去了警局,在陌生的城市,坐在冰冷的板凳上,被问了大半个小时的话。
他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绷着,直到看到步槐,才感觉砰的一声,断了。
等挨了巴掌,感觉到痛了,心才彻底落地。
步槐来了,就在他身边。
踏实了。
他紧紧拽着步槐的衣服,心情如潮水般上涌,眼泪簌簌直掉。
“你还敢顶嘴?”步槐简直不可置信,这人真是不长记性,心里又心疼又生气。
没脑子的家伙。
刚准备再说道几句,就听郝易带着哭腔,“你怎么才来?呜呜呜呜呜---吓死我了。”
步槐心里一紧,弯腰把他放在地上。
可郝易说什么都不抬头,整张脸紧紧埋在他的胸口,双手紧拽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
颇有一种不把心里的委屈和恐惧哭完,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步槐感觉胸前湿濡一片,抬手揉着他的后脑勺,安抚着。
听他哭,他心里也心疼地喘不上气来。
喃喃叹道:“你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治我。”
黑夜寂静,路旁的绿叶送来轻风,暖黄的路灯照在两人身上,柏油马路上倒映出紧紧相拥的人影。
不知哭了多久,哭够了,郝易才松开他。
两眼肿的跟核桃似的,又拽着哭湿的那片布料----擦鼻涕。
步槐低头,一脸宠溺,笑着轻揪了揪他的耳朵,“小邋遢鬼。”
郝易仰起头,“你都不知道有多恐怖。”
步槐动作轻柔地给他擦着眼角的泪渍,他卷翘的密睫上都挂着泪珠,扇动间,勾得人心痒。
“我还以为今晚我要被爆菊了,这可是我死守了17年的贞操。”他又补充道。
“……”步槐动作一顿,推了下他的脑袋,郝易哎呀一声,脖子后仰,控诉道:“你干吗?”
“这么想被爆菊?”
声音阴恻恻的,情况不容乐观,“不想不想。”他忙摇头,“一点都不想,这辈子都不想。”
可步槐貌似对这个回答,也不是很满意,他啧了声,那表情,无奈中又掺杂着些许苦恼。
郝易不太懂,夜里风凉,他穿得少,此刻只想回酒店睡觉。
两人打了车。
路上,步槐看着窗外,一会儿叹一声,一会儿叹一声,还是不怎么高兴。
郝易不想因为这件事再跟他冷战,毕竟也的确是他有错在先,“晚上我讲睡前故事哄你睡觉吧,小时候都是你哄我。”他小时候是个爱哭鬼,没脑子还胆子小,那个时候他爸妈工作都忙,就经常去步槐家睡觉,两人睡一床。
他想爸妈的时候,步槐就会讲睡前故事哄他睡,很快就能睡着,第二天晚上再缠着他讲。
步槐扭头看他,挑起一边眉,神色颇有兴趣。
“讲什么?”他问。
郝易想了想,突然笑出声,“就讲人吃屎的故事。”
步槐瞧他那模样还挺得意,好了伤疤忘了疼,视线从头到尾把他扫射了一遍,“那我就给你讲一个穿着露脐装,超短裙,扎着双马尾的失足少男,如何在酒店房间被分尸的故事。”
郝易:“……”针对性要不要这么强。
司机师傅:你们知不知道车上还有人。
35、
这件事,两人回家后闭口不言,只挑了好玩的好吃的说。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郝易妈妈终于要回来了。
一大清早,他就被郝不闻拽起来,去菜市场买菜。
郝易打着哈欠,“这也太早了。”
“早了才能买到新鲜的。”郝不闻蹲下来去挑基围虾,超市大多都是冻的,菜市场能买到鲜活的,“你妈爱吃白灼虾。”
“可我不爱吃,我要吃蟹。”
“你吃屎。”郝不闻看都没看他,满眼都是老婆爱吃的虾。
郝易不满了,蹲下来跟他并排,一个认真挑虾,一个无聊玩水。
“你说说你一个纯种的俄罗斯人,整天说着一口中国话,屎尿屁挂嘴上,像话吗?”他谆谆教诲,表情恳切。
“不像话。”又自问自答。
郝不闻太知道怎么呛他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
“都说混血聪明,可你不仅丝毫没有中国人的智慧,也没有俄罗斯人的勇敢。”他拿了只虾,屁股冲着糟心儿子,当起了临时主持人,“请问郝易同学,这到底是为什么?”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郝易同学装聋作哑。
“哟,这你家孩子呀。”这家店老板是个中年女人,个子不高,身材肥胖,身上系了件黑色皮围裙。
“是啊。”郝不闻笑着道:“我儿子。”神色全然没有在家里的嫌弃,反倒有一种炫耀的意味。
老板又道:“长得真漂亮,像个小姑娘似的。”
郝易顿时拳头抵着胸口,豪气道:“我可是24k纯爷们。”
郝不闻在旁边听着,噗嗤笑出声。
老板也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像是戴着虚假的面具,“我看网上有那个什么变性人,男人可以变女人,女人可以变男人,多新鲜啊,我看你家这孩子长得这么秀气漂亮,缺少男子汉的阳刚气,以后要是变成女人,兴许会嫁个好人家。”
郝不闻脸一黑,把手里的虾一扔,站起身,灰眸中满是怒火,“我的孩子什么样不用你操心,而且谁规定男人必须什么样,女人必须什么样,我的儿子,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老子有这个资本,至于你,蓬头垢面,膀大腰圆,你男人怕是连你的头发丝都懒得碰吧。”
一下戳到心坎,这几天正因为她丈夫在外面养女人闹得不可开交,唯一的儿子正处在叛逆期,整天不着家,她看见别人和和美美,就联想到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这对父子和谐相处的模样,她就觉得碍眼,她自己的儿子也正处在这个年纪,但平时除了要钱,打游戏,很少跟她沟通相处。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自己过的不如意,就见不得别人脸上展笑颜。
虾是没买成,也不想吃了,气都气饱了,换一家买了鱼,又买了些肉和蔬菜。
郝易跟在爸爸身边提着菜,又蹭了根雪糕,边舔边眯着眼笑,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原来爸爸这么爱我呢,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从小到大为什么老是打我呢?
啊,明白了。
爸爸突然开了天灵盖,顿悟了,觉得我是个绝世好宝宝,决定以后不再打我。
就宠我,呵护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一定是这样。
“爸,我不想去上学了。”他甚至都没有用问句,而是霸气又勇猛的陈述句。
此刻他完全沉浸于虎爸变猫爸的‘事实’,在脑中不断畅想以后的幸福时光。
多么美好。
“你说什么?”郝不闻声音如腊月冰窟,哪还有刚才那股暖心样,“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郝易头很铁,大概还是带着最后一点点希冀的,“我,我不想去上学了,可,可以吗?”咕咚,吞咽了下口水。
郝不闻面无表情地点头:“可以。”
郝易心中窃喜,刚想欢呼。
就听郝不闻继续说:“你给老子等着,现在人多,不揍你,等回到家,老子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你的脸又为什么这样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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