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假期很快过去,开学后,郝易调到了文科班。
“好巧啊。”苏棠棠看见郝易,满脸惊喜。
郝易小脸一沉,在她放下书包之前,忙捂住身旁的座位。
苏棠棠一愣,拿着书包的手紧了紧。
就听郝易说:“你坐别的地方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们之前一直都是同桌的呀。”苏棠棠皱着脸,声音委屈,眸中隐隐含着泪。
郝易别开脸,不看她,“我要自己坐,不要跟你坐一起。”
步槐对你有意思,我讨厌你,所以不想跟你坐一起。
苏棠棠撅着嘴,委屈极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清纯白莲遭受风吹雨打,即将凋零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仿佛谁让她落入淤泥,谁就犯了死罪。
“我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了吗?”
郝易心里也不好受,他从来没有恶意欺负过谁。
“那你说出来,我改。”苏棠棠吸吸鼻子,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郝易提了口气,皱着眉,“那个,那个……”
他心里此刻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都跟你说了要自己坐,你怎么听不懂人话的,烦死了。
另一个说:好像是步槐不要脸,喜欢人家,人家又没说对步槐有意思,我这么做好像不太好。
“怎么回事?站着干什么?”班主任站在门口,厉声道:“马上就上课了,快点坐下。”
郝易这才抬起头,看了看门口,视线又绕着班级扫了一圈,最后回到面前的苏棠棠身上。
全班就她一个人站着,也只有他身边一个空位。
这是逼上绝路了啊。
郝易轻哼了声,松开手,移动椅子,尽量往窗边靠。
苏棠棠坐下,从包里拿出几袋小饼干,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给你吃。”她笑着说,声音有些讨好的意味。
郝易垮着脸,哼唧了声,把小饼干塞进桌洞里,别扭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把脸埋进臂弯里。
睡觉。
67、
步槐是第二节大课间的时候过来的。
看见苏棠棠,那表情由青到紫再到黑,别提多精彩了。
“别睡了。”他伸手戳了戳郝易的后脑勺。
郝易抬头,眯着睡眼,“你怎么来了?”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步槐看了眼端坐在位置上,低着头的苏棠棠。
嗬!她脸红什么?跟郝易坐在一起就脸红?
切!
郝易捕捉到他的视线,恼了,冲着步槐龇牙咧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她就这么好看?
你就这么护着她,连看都舍不得让人看一眼,步槐嘲弄地呵了声,“你给我出来。”
“你叫我出去就出去啊。”郝易也气,心里咕噜咕噜冒酸水。
“郝---易---”步槐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眼底的怒火压都压不住。
郝易心里又委屈了,鼻子发酸。
竟然在你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凶我,涨威风啊。
丢脸死了。
“出去就出去。”他抬高嗓音,气势上也要先压回去。
走廊尽头的楼道里,步槐把他推到墙角,直接质问:“你为什么又跟她坐在一起?你就这么喜欢她?”
气性上来,听话只听半截,并且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各种扭曲想象。
“我就要跟她坐在一起,我就喜欢跟她坐在一起。”郝易吭哧直喘,眼睛都气红了。
吃醋了吧,心里酸了吧。
那你就酸着吧,气死你气死你。
他紧咬着牙关,怒瞪着步槐,那模样像是随时会扑上去,咬下一块肉来。
步槐心里酸得不行,他怕郝易真的喜欢女孩,更怕郝易会一直只喜欢女孩。
他一直没说出对郝易的感情,就是在赌,赌郝易有一天会懂,他会明白的。
但郝易要是真的只喜欢女孩,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强硬地把郝易占为己有,还是放手让他追求自己的幸福。
王朝军说得不对,郝易不是gay,他也不是。
他曾经尝试过去看一些片子,男的女的都有,也尝试去盯着别人看,但是他对那些人没有性冲动。
一次都没有。
甚至想象着自己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都会恶心。
除了郝易。
也只有郝易。
假设郝易以后会明白他的心意,但也只能表明郝易是个双性恋,而且在那之前,郝易会喜欢上别人,跟别人在一起。
他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现在挑明呢?
郝易要真的只喜欢女孩,那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会不会就此散了。
步槐没有把握,他不敢赌。
也赌不起。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无助,甚至可怜。
见他这样,郝易也敛了气势,“你没事吧。”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不是我让她坐的,是她自己硬要坐的,但又想难道我不配跟她坐在一起?就因为她是你喜欢的女孩?
呸!
我就要坐,就要坐。
步槐自我消化了会儿,好受了些。
抬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往中间挤,把他小嘴都挤地撅起来。
“郝易。”边挤还边晃,企图把他脑子晃聪明点,“你怎么这么傻。”
郝易被晃得眼晕,但耳朵可不聋。
当即抬起脚。
“我打!!!”
步槐是夹着裆走的。
68、
从第二天开始,郝易不知道步槐是哪根神经坏了。
每个课间都来,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
薯片、面包、辣条、娃哈哈……
郝易都快怀疑步槐开店干批发了。
每次拿几包过来,也没说几句话,站在窗外不走,就死盯着他,上课铃都响了,才走。
这种病症……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四天。
郝易都快习惯每天有人送吃的,送喝的,还帮忙打热水的日子了,可他同桌貌似有点小意见。
“郝易啊。”苏棠棠搓了搓手,“那个……”
郝易正在吃薯片,黄瓜味的,嘴里都塞满了,“什么事啊?”
苏棠棠看着他,犹豫了几秒,决定还是说出来吧。
“其实,你的这个。”她抬手指着他正在吃的薯片,“是我的。”
本来步槐送来就是给她的,一开始她是看在步槐的面子上,想着郝易跟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让着点,给他吃就吃了。
可是他竟然连吃了好几天,反倒她自己,一口都没吃到。
也不是想吃,就是这个是步槐送给她的,意义不一样。
“什么是你的?”郝易咀嚼的动作都停了,眨巴着眼,看着她。
苏棠棠眉间轻皱,哎了声,“我就跟你明说了吧,这几天步槐送来的吃的,其实都是给我的,我看你是他好朋友,就一直没说,没想到你连吃好几天了,所以我就,我觉得还是跟你明说了比较好。”
郝易直接傻眼,不乐意了,“凭什么说是给你买的?”
苏棠棠脸颊微红,含羞带怯,“因为我跟他,我们是,我们是……”
郝易心底一凉,“男女朋友?”
苏棠棠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还小,不能早恋,就是想等着毕业了,再,再考虑其他的。”可不能让他知道,他知道了,步槐的父母就肯定会知道。
郝易脸一沉,再考虑什么?等毕业了就在一起吗?
他立马低头把嘴里的薯片全吐回袋子里,双手把袋子揉成一团,里面没吃完的薯片咔嚓作响。
捏个稀碎。
把袋子往她身上狠狠一扔,“还给你。”
接着拿起书包就往外走。
最后一节课老师没来,他们是自习。
走廊里没人,郝易一路小跑到一楼楼梯口,给步槐打电话。
打了一个,没人接。
步槐正在上课。
再打一个,挂了。
接着微信响了几声。
郝易都快伤心死了,哪还有心情去翻微信,固执地给步槐打电话。
一个,两个,三个。
全部挂断。
他心脏抽抽地疼,抹着眼泪,咬着唇,强忍着没哭出声。
过了十几秒。
步槐打过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郝易:“你在哪儿呢?”他哽咽着,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在厕所呢。”上课的时候接不了电话,只能跑到厕所再打过去。“你先别哭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他哭,步槐心都揪着。
“我要吃薯片。”
“啊?”步槐疑惑不解,就为了想吃薯片,哭了?“我今天不是买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他哭得更伤心了,“我不要别人的,我要我自己的。”
“什么别人的?”步槐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给我买,快点给我买。”郝易哭的脑子都晕乎乎的,苏棠棠的话像针一样往他心口上扎,他恨不得把这几天吃进去的零食都吐出来。
他不要吃别人的,不要吃步槐给别人买的。
他急得在原地直跺脚,想马上就吃到,吃到步槐只给他买的,只给他一个人买的。
“好好好,买买买。”步槐也跟着急,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先哄着,“等放学我马上就去给你买。”
“不行,我现在就要,立刻,马上。”郝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是颤抖的。
“好,马上马上,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69、
到了超市。
两人径直来到零食区。
郝易红着双眼,把货架上的黄瓜味薯片往购物车里放,步槐站在一旁,看着他。
从出来到现在,郝易一直不吭声,他心里又担心又焦急,快想破头了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因为薯片哭。
难道是买的不够?
不对啊,按照平时郝易两三天才会消灭一袋的量,他今天才买的,不应该不够吃。
难道班里有人抢他的薯片吃?
也不对,郝易是一个很乐于分享的人,别人想吃的话他会给,所以不存在抢这件事。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看着郝易,眉头都拧成一个川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郝易有了自己的心事,连他都不会告诉的心事。
货架被拿空了,仓库里还剩小半箱,全部都被拿过来,购物车里堆得满满的。
步槐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拿点别的口味?”
郝易摇摇头。
出了超市,步槐拎着几个大购物袋的薯片跟在他身后。
郝易找了一处阴凉地,坐在休闲椅上,步槐跟过去,坐在他旁边。
刚一坐下,郝易就开始拆薯片,低着头也不说话。
拆开后,抓起一把薯片就往嘴里塞,像是报复似的,本来好好的,吃着吃着又开始掉眼泪。
步槐拦着他还想再往嘴里塞的手,歪头看他,抚着他的脸给他擦眼泪,担忧道:“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呀。”
真是拿他没辙,爱哭鬼最近好像变得特别爱哭。
郝易打开他的手,继续往嘴里塞。
“咳咳咳----”塞得急,呛住了,眼泪掉得更凶。
步槐忙给他拍着胸口顺气,郝易咳得满脸通红,灰眸里都有明显的红血丝。
他咳个不停。
步槐心里急,掐住他的嘴,手伸进去,把他嘴里的薯片都抠出来。
总算不咳了。
郝易仰着头,嚎啕大哭。
步槐对我好,给我买吃的,也一样会对别人好,给别人买吃的,买了这么多有什么用?吃了又能怎么样?都是一样的,跟步槐给别人买的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在他眼里,我跟别人已经没有区别了,总有一天步槐会抱着别人哄,对别人笑。
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是。
“呜呜呜呜呜,你,你能不能不要对别人好。”只对我一个人好。
他哭的满头汗,步槐抬手给他擦,柔声哄:“我没对别人好。”他到现在还是满头雾水,很是无辜。
不可能的,你以后会谈恋爱,会结婚,会有另一半,你一定会对别人好的。
“呜呜呜呜,你以后不要丢下我。”
“没丢下你,以后也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那,那你以后要是结婚了,别对我不好。”
‘噗嗤’步槐忍不住笑出声,“傻样,怎么会对你不好。”不对你好对谁好。
“你以后要是娶老婆了,呜呜呜呜。”郝易噎住,一想到这个都要伤心死了,顿了顿,“你能不能不要,不要亲她。”
这也太无理取闹了吧。
但步槐可不会这样想,他面色一顿,随即就是一阵狂喜。
这是,开窍了?
“如果要亲,能不能只亲脸,可是亲嘴好像也行吧。”郝易脑中立马浮现出步槐和苏棠棠相拥亲吻的画面,“呜呜呜呜,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一定要趴在床底下偷听。”敢生一个试试,床给你戳烂。
操!!!
这他妈又瞎看什么小说了。
步槐: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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