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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墨天色下,广大妙手门弟子回到宗门,漫山遍野的青绿色染上尘雾,不复明亮。
云闲在黎建业身旁,见她神色丝毫未变,微怔。
“不愧是掌门。”乔灵珊钦佩传音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是啊。”风烨一想自己是那些医修,都要被气到胸口疼了,“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那些人真是,九条命都不够花的……”
黎建业道:“我听得到。”
二人:“!”
因为黎掌门一直病弱模样,总是会让人忽略,其实她的修为并不低。
“黎掌门。”云闲侧后看了一眼,道:“薛兄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黎建业道:“无碍。”
这般的夜,放在平常,诸位弟子早就已经回房洗漱了。而现今,大殿内一片灯火辉煌,所有弟子齐聚于此,面色各异。
大殿之上,三个掌门坐在主位,黎祖奶奶和黎愿在角落。
气氛沉凝。
黎愿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知道风雨欲来,现在什么话都不敢说。
黎霸图率先开口,道:“将所有妙手门的弟子都召回,自今日起不再出宗。”
“什么?全部召回吗??”黎沛秀眉微蹙,道:“可若是没有弟子守卫,那些老弱妇孺该怎么办?现在还能制止……”
“三掌门,你还不明白吗,此事没办法提前制止。”黎霸图冷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忘记妙手门的祖训了吗?我们是医修,不是秃驴,治病都要收钱,没那么个佛光普照的劲!”
祁执业:“……”
云闲道:“祁道友,你就认了吧。”
“方才那些人的确是非常狼心狗肺不错。我承认!”黎沛起身,道:“可南城多少人?斗灯会上才多少人?那些人能代表整个南界么?!我们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是因为只有他们跳的高,喊的声音大,但不代表他们就是全部人!那商会的人,原本就想从我们身上扒下一块皮,狗嘴吐不出象牙是可想而知的。可,还有多少人在犹豫,或者还有多少人毫不知情!”
“不,你没领会我的意思。”黎霸图道:“哪怕我妙手门今日给每个人都贴身配一个弟子保护安全,见到一个魔人杀一个,也没用!该去吃的还是要吃,找死的依旧会死。你管的住所有人吗?人需要你管么?说到底,我们是宗门,不是善堂。前期费尽心思阻拦,已是仁至义尽了!”
黎沛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袖手旁观?”
“最好的办法就是袖手旁观。”黎霸图道:“早就说过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了,不需要再做,也无法再做。”
“可最后受害的都是无辜的人……”黎沛茫然道:“难道真要等到爆发那一天?”
黎霸图道:“哪有什么无辜之人?!难道这东西不是自己买的,不是自己吃的,是有人拿刀逼他咽下去的?!”
“你若是如此以偏概全,那世上所有做错事的人都该死了!”黎沛深呼吸道:“如此一遭,我们日后该如何自处?”
“……三妹,你到底为什么养出这种性子?”黎霸图冷哼道:“什么日后如何自处?妙手门平日里被骂的还少了?佛门都照样被骂得体无完肤,口舌如刀,你指望世人能多感激你?身在高处,做得好了,是理所应当。有一点不合意了,便是该死。既然做什么都会被攻讦,又何必在意?”
“二姐。”黎沛怒道:“是你太激进了。人有好有坏,不是全然愚蠢。不能只看到黑,不看到白,这样对其他人岂不是太不公平?!”
“……”
二者理念相悖,竟是在大殿内就如此争执起来。
黎祖奶奶平日里没话说也要迸两句的性子,现在竟然也是闭口不言,面露难色。看来她虽说平日里那般,但到了重要场合还是明白分寸的。黎愿从未见过掌门之间吵得如此激烈,眼下更是不知所措。
不仅殿上在吵,殿下也没闲着。妙手门弟子们也意见不一,各执一词。原本回来就带着火气,现在更是火上浇油,没说几句,便都要扯着嗓子开始喊起来了。
嘈嘈杂杂,平日里安静的一个妙手门,现在吵得快要翻天。云闲是不知道黎掌门现在在想什么,她感觉自己脑子已经开始疼了,特别是宿迟还在她耳边说:“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云闲:“谁?又是那个女声?说什么了?”
“嗯。”宿迟道:“她说,‘你小子放我出来’。”
云闲:“……”
希望不是她想太多。但是,若是这样,她记得,当初四界唯一飞升的那位剑仙,也是宿迟的前主人,传言中是位女子。
正在思索中,身边淡雅竹木香气飘来,薛灵秀一言不发地站到众人身边。
云闲见他右手上一道狭长伤口已经闭合,但痕迹未消,看上去是新鲜的伤,问:“你去哪了?”
“方才那位万年老二。”薛灵秀淡淡道:“我担心他寻短见,结果他跑去嗑什么成仙散,还拿瓶子砸我,骂什么他妈我妈的,说不需要我管。”
好熟悉的情节,祁执业瞬间紧绷,难得关怀:“你有没有事?”
“我有什么事?我又不是秃驴。”薛灵秀如沐阴风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本料想他已经够惨了,罢了,被骂两句也没什么。但走到一半越想越气,回去将他痛打一顿,现在心情尚好,不需担心。”
众人:“……”所以这便是他晚了这么久的理由。
确实。你说这招对佛门弟子有用,那的确是有用。但也要分对象啊,众所周知薛灵秀的心眼儿本来就小,还来这套,那不纯粹找抽呢么。
众人说话间,其下争吵愈发严重了,甚至有人开始轻微推搡起来。军心大乱,太过浮躁,都在等最终决策者的一槌定音,终于,一直沉默的黎建业开口道:“安静。”
偌大一个前殿,瞬间息声。
黎沛道:“掌门……”
“当下再不断,此后无法断。”黎霸图抱臂道:“掌门,你自己看吧。”
黎建业没说话,半晌,只是沉沉叹了口气。
辨不清意味。
“自明日,妙手门弟子尽数撤回宗内,加固宗门阵法,传召各大长老回归,除必要医馆驻守人员外,其余人不再出宗。三日内完成。”
管事弟子道:“是!”
黎沛惊道:“掌门?!”
“我是妙手门掌门,祖训不敢忘。在两难之时,必然优先保全我之门人。”
黎建业冷沉道:“发布最后一条禁令。一日时间,若相信我妙手门的,现在前来我宗,我会暂时将其安置。自明日起,谁若使用过成仙散,不仅商行禁入,从此禁止踏入妙手门一步,从今往后,门下所有医馆,都不会为其进行任何医治。门下弟子若是触犯禁令,为谁破禁,也一并逐出宗外!”
“眼睁睁看着人死这件事,没有任何一门比医修更擅长了。明知故犯,那便就是这个下场。”
禁商禁医,一刀两断,冷硬如铁,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众人鸦雀无声。
只有黎沛仍不忍道:“还是会有牺牲……”
黎建业不置可否道:“这是必要的牺牲。”
想要研制化解成仙散的解药,难如登天。但若只是能鉴别出谁服用过成仙散,对她来说易如反掌。难易正如救人杀人,只在转念之间。
雷电交加,一道白光掠过天际,闷雷轰隆作响。
虽然压根看不见,但黎愿还是努力睁大眼睛,仿佛能看见利刃般的白色雨丝,一瞬凿在土地之上。
她伸出手,想,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可,今年的入门考核,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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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令初下,只要是脑子没水的人,就知道妙手门此次是铁了心了。
要知道,此前哪怕是全城瘟疫时期,妙手门发布的禁令也未曾用如此强硬的字眼。“禁止”、“绝不”、“后果自负”,南城尚文之风浓厚,焉能看不出此等意思?
但禁令一下,那些其余联合起来的商会医馆也有样学样,几乎都快要跳到脸上和妙手门打擂台。妙手门禁商,其余商会欢迎,禁医,别的医馆虽小,也不是不能治。
两极对峙,要有大事发生。
从前受过妙手门救济之人不少,当下嗅觉灵敏、有门路之人早便已经拖家带口前往妙手门了。所幸妙手门占地极广,多住一些人也不妨碍事。
云闲看着城外混乱的人,神色难明。
乔灵珊大事前容易紧张的毛病又犯了,在房内走来走去,最终还是憋不住气,问云闲:“现在我们是该怎么办?”
“凉拌。”云闲道:“只能等——在此之前,我得把研制出那药丹的势力先给揪出来。”
风烨抱琴站在一边,陡然感慨道:“云闲,你有没有发现,怎么好像我们到哪里,哪里就有大事发生。”
“……”什么死亡小学生,云闲严肃制止:“因果关系反了吧!不是我们到哪里,哪里就有大事发生,这不是发生了我们才赶过来的吗?”
祁执业难得说句人话:“即墨姝说得对。现在这种情况,按兵不动才是对的。”
“对。”云闲道:“祁兄这点比较有经验。”
祁执业怒敲她脑壳。邦一声,很响。
其实唯一需要担忧的,可能只有薛灵秀。薛灵秀最近人总是没影。
薛兄此人,云闲不敢说特别了解,但还是稍微了解一二的。妙手门的祖训,他只做到了表面功夫。治病必须收钱,但此原则也随时可以被打破。
此前云闲曾听过人说,一个地方的注意事项不管是有多么离奇,最好还是遵守,因为每一条事项之后,都绝对有惨痛的教训——妙手门的祖训又何尝不是如此?
宿迟出现在门口,道:“云闲。”
云闲自江山肚皮上下来,将墙角处的太平背起,问都不问,便道:“走。”
师兄妹“唰”一声就没影了。
室内寂静一瞬。
祁执业:“……他们去做什么?”
风烨茫然:“不知道啊。”
宗外,正是一片喜气洋洋之景,云闲看过去,大街小巷都充斥着快活的空气。
这才不过寥寥半月,南城内就跟开了八百倍速般,每天都有新的好消息,时时刻刻有人奔走相告:
“南城北部的分界线重新划了!我们再进一分!”
“葵花门的弟子根基上涨!吾南界苦武力久矣,下一届四方大战必夺魁首!”
“赢了!赢了!又赢了!!”
云闲只是路过,忍不住道:“魁首?东界那样都能拿,着急什么。”
宿迟:“。”
有个大娘打开门,往外泼了桶水,没好气道:“有病吧!!成天在外面叫叫叫叫,谁关心你们这些破事?!”
对门也开了,反唇相讥:“我就爱听,怎么了?你不爱听你把耳朵闭上!”
此人面色泛着异样的红光,看上去虚浮无比。
事实上,喜事并没有那么多,也并非那么喜。绝大多数人想听这消息,无非是要给自己一些安慰,来稳住因妙手门闭门默声而不安的心境。
云闲都奔出来十几里了,这才想起来要问:“大师兄,你叫我出来,是找到了研制药丹之人,还是要带我去哪里?”
宿迟道:“皆有。”
其实不必去找,想想也能知道,现在灵虚门掌门已经变成了土特产,还能和魔勾结搞这么些东西的,除了杨儒商为首那一行人还有谁。一直要把控水路,也是为自己提前做好准备,挣了这一波丧尽天良的灵石后,便逃逸出南城,将烂摊子丢给妙手门处理,无事一身轻。
“果然是他。”云闲道:“他如何了?”
宿迟:“我找到他们的时候,正在收拾细软准备逃离。”
都要准备逃了,那看来便是这几天的事了。云闲问:“他们?然后?”
“……”宿迟迟疑一瞬:“你要看吗?”
云闲:“不。不用了。我知道了。大师兄,真是辛苦你。”
看这个语气,大概是变成了南城土特产·联名礼盒款。还是不看比较好些。
宿迟一路将她往极为偏僻的地方带,山高水远,荒无人烟,云闲跟啊跟的,跟到了一个看上去极为野生自然的山洞中,似乎并没有被人开辟过,进入都需要弯腰垂头。
但狭道之后,别有洞天。
山洞正中央,竟是一方丝毫没有破损的石台,周围尘土纷纷,它却光亮如新。
云闲:“这是哪里啊?”
宿迟道:“我晋级的地方。”
云闲开始四处搜寻他是把自己往哪儿插的。很遗憾,没能找到。
宿迟上前,在乱石堆里翻找了一下,翻出了一块形状奇异的石块,将其放置在了石台之上。
“那人一直对我说,‘你小子把我放出来’,成日如此。”宿迟冷淡眉眼一动,看来此声的确是聒噪得可以,道:“但我未曾做过此事,昨日突然想到,彼时我清理石台,将石块扫落到了地上。”
云闲定睛一看,这石块看起来,竟隐隐约约有持剑人形的轮廓。
她幼小时也不解过,东界曾飞升过一个剑神,这可是四界唯一一个飞升修士——亦或者说,最接近飞升的修士。毕竟,渡劫之后消失无踪,谁也不知她究竟是飞升了,还是死亡了,抑或是轮回了。但为何,其余三界都有各自祭拜崇敬之祖师,剑神作为四海八荒第一人,反倒鲜少被人提起?
后来才听萧芜说了说其中缘由。
别派祖师好歹都有那么几段脍炙人口的奋斗故事,惊险历程,令人心生向往。虽然不知本人性格究竟如何,但至少在口口相传的故事中,都有其不同凡响之处。但剑神,其一,拜她没什么用。因为谁也不会想让一个八岁金丹十五岁出窍的绝世天才教导自己一些修炼经验的,除了被气死之外什么都不会得到。其二,无数祖师在列记中亲口认证,此人性格极为顽劣,成日招猫逗狗,不爱读书不干正事,还特别喜欢戏耍他人,曾经让刀圣在山巅等她决战等了十天十夜,结果自己跑去赏花,浑然忘却了此事。
赏的要是什么名贵奇花也就算了,赏的油菜花!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但也就是此人最后骑着征战将蚩尤镇压,飞升之后销声匿迹。
喔,还有,骑着征战,握着宿迟……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宿迟将人带来,自己却不说话,继续坐下修炼。他的修炼方式就是把灼月插在地上。
云闲上次还以为他知道自己是把剑了,现在看来又好像不知道。罢了,知道不知道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
“剑神。”云闲轻声道:“是你吧。”
话音甫落,空穴来风,掀起一阵狂尘!
石像一动不动。
宿迟站起来,默默从储物戒中递出几根线香和小香炉。
“……”忘记剑神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肯定不能如平常人般交谈,云闲略有尴尬,接过,“大师兄,你随身带香炉做什么?烧烤??”
宿迟:“你现在就用上了。”
云闲无言以对。
毕竟是本派祖师,云闲还是很尊敬地正儿八经把线香给点上了。烟雾袅袅升起,一会儿在空中形成一个“笨”字,一会儿在空中形成一个“蛋”字,云闲本来都忍了,看她还要变化,最后一变,变出来个“嘎”字。
嘎!
看她这副模样,应当只是一缕残魂,附着在本命剑上,早已没有真身了。
有些事不必说出口,问得太清楚。心知肚明即可。
“你都能这么打字了,就不能多说点有用的吗?”云闲平生最恨别人说她笨蛋,“比如,有没有打败蚩尤的方法。”
“有”。
云闲:“什么?”
“强!”。
云闲:“……”
真是好一通废话文学。
云闲对祖师的尊敬值仍有余额,她并未吐槽,而是缓缓道:“自那本《纯情魔女火辣辣》开始,我就发觉不对了。上次去即墨姝房间,她那本话本,更是佐证了我心中想法。”
宿迟眨眼频率霎时加快。
嗯?
什么纯情……什么火辣辣?
“我有,她有,那仲长尧必然也有了。东界气运汇聚他一身,我本还在猜想,究竟是谁先谁后,这样看来,应当是后了——他是蚩尤计划中的一颗棋子,一个载体,本该由它吞噬,但由于某种原因,仲长尧脱离了掌控。蚩尤发觉,它没法直接吞掉此人,所以才被迫迂回,要让即墨姝去间接控制。”云闲道:“那话本,我猜想,既不是魔这一方所为,当然,也不是你这一方所为。更像是来源于第三世界,这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四界的异常产物。”
线香直直燃烧。
云闲道:“但,我和即墨姝的话本却与他的本质不同。”
她与即墨姝的话本,更像是在仲长尧的话本基础之上进行了视角的改动,但持有的信息远远不如仲长尧的多。仲长尧飞升之后如何了?结局究竟是什么?灭剑阁门的势力是谁?不是挖坑不填,只是,撰写这话本的“人”未必知道。如果非要打一个比方,就好像是考试想抄旁桌答案,但旁桌半遮半掩,你费尽心思,也只能得到一半甚至更少的答案,中间细节,只能空着,或者自己绞尽脑汁去胡写填补了。
“我本以为,给我这话本,是要让我自救,扭转剑阁灭门的命运。现在看来,还是我格局太小。”云闲抬眼,道:“四方大战,我结识好友数人。自东界开始,唐灵国,让我明白气运流损之局;再至西界,笑面佛陀一事初窥蚩尤阴谋;又至北界,第一次正式交锋;最后至南界,此时真身在此,机会千载难逢。”
“指引着我,指引着我们的人……”云闲一顿,平淡质问道:“究竟是你,还是所谓的‘天道’?”
天道轮回,执掌平衡,四界气运暴动,天若有灵,也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不怪云闲想太多,因为排除一切选项,看上去最匪夷所思的也是正确答案——还有谁能做到偷抄仲长尧话本?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推动自己一行人走到如今?
线香未动,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字。
“后”。
一切了然。
云闲:“……”
“师妹。”宿迟道:“你笑什么?”
云闲感慨道:“师兄,我这下真成天选之女了。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四界那么多人,就我一个。我平时买彩票都中不了十块灵石!”
宿迟没听懂,但宿迟不说。
“说正事。”线香快要燃到尽头,云闲换下,又再度点起三根,道:“如今此局,魔教尚未入局,我们只能待到那日。我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但能不能帮忙问一下,有没有参考答案提示?”
线香袅袅,陡然风云一变,石板上刻下寥寥几字。
“天地有常而人无常”。
此字笔韵奇妙,和线香幻化出的字迹截然不同。
云闲垂眼看着这行字,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多谢。”
问也问到了,是时候该走了。石像光芒开始若隐若现,云闲眼看宿迟的疑问就快忍不住了,仍是再度盘腿在石台前坐下。
“最后两个问题。”云闲镇定自若地伸出两根指头,“就两个。”
“第一。”云闲问,“最终能够解决此事之人是不是我?”
线香幻化:“非”。
云闲:“明白了。非我不可。”
石像:“?”
“第二。”云闲继续郑重无比地问:“经此一役,能不能搞死蚩尤?”
线香幻化:“不。”
云闲:“明白了。不无可能!”
石像:“……”
宿迟无奈:“…不要玩了,回去了。”
他话音还未落,那石像在熄灭的最后一刻,嗖一声飞出一块石粒,径直打到她脑门,巨响。
云闲应声倒地。
宿迟:“……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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