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夜南衣刚从药阁里出来,抬头便撞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楚焱,眼前顿时一亮,三步并作两步便迎了上去。
“您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楚焱阴沉着脸,显然还未从方才那般变故中脱离出来,此刻见了夜南衣来追问,更是犹如火上浇油,但是他又不能显露出来。
这让他怎么说?往日对他情根深种的,恨不得为他去死的仙门废物小弟子突然对他翻脸不认人,还将他狠命臭骂并贬低了一顿,他丢不起这人!
因而他只扫了来人一眼,控制住想杀人的欲望,便快步的往魔殿内走去。
“君上?你这是怎么了?”
方才离得远,夜南衣并未看清魔尊的神情,如今离得近了,这才看清此刻魔尊的脸上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担忧。
楚焱原本已经打算离开,见夜南衣又跟了上来,顿时更加烦躁了,刚要出声呵斥,却猛地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君上?”
男人突然停下,夜南衣还未反应过来,转而便看见了魔尊看向他时眼里投来的探究目光,一时间不由得更加心慌了。
“夜南衣。”楚焱顿了顿,微眯了双眼流露出几分危险,冷声道,“你实话告诉本君,之前你给本君的那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
话音刚落,夜南衣便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心底满是震惊,怎么魔尊这般快就发现了!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虚,但为了他的小命,他还是狠心隐瞒了下来,嘴硬解释道,“怎...怎么会呢,君上,那药由属下亲自所配,不可能出现问题的!”眼神一阵游离。
见状,楚焱心下又多了几分计较,啧...那药还真有问题!
——
再次醒来时,顾夕辞简直觉得在做梦一般,他没想到谢慕卿竟真的同意了自己搬来与他同住,要知当时他也不过是赌上一把的,毕竟这主角受性情冷淡,高岭之花,最不喜的便是与人扯上关系,更何况自己还是他曾经遗弃过的废物弟子。
想不得这许多,反正他所想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如此想着,翻身便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打量起这间他新得的居所,屏风木案,红桌小榻,不似他以往所见的修士居所,处处精致,但却并不显得奢华,反而透着股雅致,与他原来那破屋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正唏嘘时,肚子忽地传来一阵鸣叫,顾夕辞知道自己这是饿了,起身收拾了一番,便推门出去了。
九霄宗一共分为了三峰,分别是东苍,西白,北玄,东苍为主峰,多剑修弟子居住,西白同北玄为副,分别为灵宠修士和药修居住,至于顾夕辞,因为是外门的缘故,他们并不属三峰,只能居住在山脚,然即便如此,他曾经也是上去过的,风景秀丽,灵气充足,是极好的地方,但若是要跟他眼前的景色相比,却又是差之千里。
时有清风拂面,往日高耸入云的天际仿佛近在咫尺,灵花散落,一片怡人风景,堪比春色,顾夕辞未想过,推门而出,入眼的竟是这般美景,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痴了,抬脚出了房门,不由自主的欣赏了起来。
却不料在经过一处小院时,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时至和暖春日,一树的山茶花开得火红炙热,青年一袭白衣站在树下,那背影落在旁人眼中竟显得有些孤寂,而此刻的少年也忽地想起了些什么。
谢慕卿性子孤冷,不喜热闹,所以并未住在三峰,早在几百年前便另辟一处山峰与世隔绝,一人独住,如此过了百年,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夕辞便就更加疑惑了,此人不喜与旁人住在一处扰了他的安宁,怎么就单单答应了自己要搬来与他同住呢?
正沉思时,思绪也逐渐飞远,待再回过神来时,树下的青年早已转过了身来,颜若桃李,是个真真正正的美人,而此刻那双清冷的眸子正盯着他看。
那眼神太过认真,叫顾夕辞忍不住瑟缩了两分,有些猜不透眼前之人的心思,低声唤了句,“师尊...”
谢慕卿微动了动,随后将少年身上的目光收回,微垂了眼睑,“你醒了。”
顾夕辞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肚子却不适宜的再次传来了一阵短促的鸣叫,一时间不由得尴尬的闹了个大红脸,投向眼前之人的目光也有些躲闪。
像是有人低叹了一声,谢慕卿先一步动作,抬脚往着一旁的石桌走去,而后又向着还在走神的少年招了招手道,“过来吧。”
石桌上摆着数道精致可口的点心,这让已啃了几天凉薯的少年当即馋得直流口水,而更让他惊讶的是,有些甚至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出来不久。
他不由得有些疑惑,谢慕卿半步飞升,早已辟谷,自然不用再吃这些凡俗之物,那为何此地又会出现这些点心呢?一时间脑中闪过数个想法,但始终觉得有些偏颇,最终也没有得出个结论来。
“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见少年未动,谢慕卿又投了个冷淡的目光,示意他再往前两步。
“果真是给他吃的!”这般的认知叫顾夕辞当场便愣在了原地,表情也变得有些错愕,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个谢慕卿和他所知道的谢慕卿好像有些偏差,原文中,谢慕卿有这么关心弟子吗?
如此想着,原本香甜软糯的糕点入嘴后竟也觉得有些干涩难咽,随后手边便出现一杯热茶。
停下手中动作,谢慕卿方才又继续道,“和阳长老那里我已经替你去说过了,昨日你受了惊,今日可先不必去怀山院听课。”
手中的茶杯明明已凉至半温,但顾夕辞仍觉得异常烫手,闻言他已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含了一口温茶将口中的干涩咽下,麻木的点了点头。
“你还未辟谷,此处离宗门较远,所以每日自会有人送饭食上来...”说到此处,谢慕卿顿了顿,停下看了眼失神的少年继续道,“若有什么别的所缺,可同我说。”
顾夕辞终于从游离中回神,他咽下手中所剩的糕点,微抬了头,嘴角艰难的扬起了一抹感激的浅笑来,“...多谢师尊,弟子现在没有什么所缺的...”带着些尴尬,说罢又低头继续咽着桌上干涩的糕点,试图忽略身边的人。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谢慕卿看着少年,眸色微沉,眉也不自觉的皱下,许久他才缓缓道,“你我为师徒,此地又只有我们两人,日后不必如此生疏!”
——
顾夕辞重回仙尊居所的消息隔日便在宗门内传开,霎时便激起了千层浪,尤其是外门,更是一人传一句,顿时变了味,都道是顾夕辞不知使了法子重新又诓骗了仙尊,是个奸诈小人。
而这些顾夕辞都还不知,如谢慕卿所言,他们所居之所离宗门的确稍远,仅凭他的脚力,往返怀山院实在是个难题,再加上那居所也并不是仅靠双脚就能走下,因而谢慕卿特地给了他一只仙鹤,平日里往返居所也方便。
因此隔日他便乘着仙鹤去了怀山院,而刚从仙鹤背上跳下时,顾夕辞便感觉身上投来了一道道灼热的视线,皆是怀山院的弟子,其中还不乏欺负过他的幕南和他的一众跟班。
被这视线看的难受,顾夕辞疑惑的看向众人,却不料一个个的看到他投去的视线后,皆都不约而同的错开了视线,独留下了幕南带着哀怨的眼神,而这也没持续多久,很快他便被他跟班拉扯,耳语了两句后,便也恶狠狠的移开了视线。
顾夕辞被这一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直到无意之间听到他们的低语后,他这才反应了过来,他搬去与谢慕卿同住的事不知何时宗门上下已全然知晓,他们如此怕也正是因为此事。
这几日顾夕辞没少被人议论,多半是对他重新入了仙尊的眼而感到不甘,但胜在也是只敢在背后议论,对他的影响不大,反而,因为此事他还得了不少好处,其一便是在这外门再是没有了人找他麻烦,毕竟这些人虽然背后议论他,但打心底的也是认为他找了仙尊当了靠山,因此也不敢再随意动他。
所以这小半月倒也过的舒坦,并且自那日后,朗玉再是没来找过他,白日里他乘着仙鹤去怀山院听课,没人找他麻烦,下课便乘着仙鹤回居所用饭,赏一会儿景后,便着手开始修炼,因着勤奋,这些日子他也颇有感悟,原身本是练气七阶的实力,这几日他隐隐有突破的痕迹,果然无论何事还得勤奋才行。
至于谢慕卿,他并不怎么管他,甚至连弟子的晨间礼也一并省去了,只说他不喜如此,更何况以前也未有过,所以除了偶尔给他些丹药,平时连面都见不上,不过这倒也顺了他的心意。
然而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更让顾夕辞高兴的是居所里竟然有单独的浴房。
凡人一旦入了修仙界,首先第一个要学的术法便是净身术,不仅仅是因为这术法简单,最重要的是实用,一旦开窍,他们的体质便与凡人有所不同,首要的改变就是身体的脏污减少,时刻都是洁净的,修仙道路道阻且长,很多人觉得麻烦便也就放弃最初的以水净身,反正用净身术效果也都是一样的。
可顾夕辞不一样,他虽也会净身术,但他是一个现代人,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因而他还是每日都必须沐浴,但是依着他的居所,依旧是老问题,离浴房太远了,不过所幸他在小院不远处找到了一处小溪,虽凉,但至少解了燃眉之急。
说来也怪,其实他先前几日也并没有发现那浴房,有一次他忍得难受了便乘着仙鹤连夜下了峰去之前的小溪洗浴了一番,等隔日再想下山时,他便发现了那处浴房。
没有阵法禁制,如谢慕卿所言,那这地方他便能进,他还记得刚进去时的热气蒸腾,一方温泉简直叫他看直了眼,泡在其中时他还忍不住的喟叹,谢慕卿表面上脱世出尘,没曾想私下竟也懂得如此的享受。
如此又过了段时日,他一直与谢慕卿同住,所以楚焱也找不到机会杀他,如此倒也算是另一种避开了原先的剧情的方法,他原本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继续持续下去,直到今日...
因着课业有些复杂,顾夕辞又在和阳长老那里逗留了些许时间,待出来时,日头已近黄昏,他坐着仙鹤回居所时,老远便看见了站在古树下不常见的谢幕卿。
他正疑惑,便上前唤了一声,“师尊。”
而谢幕慕则是皱了皱眉,较往日的冷淡竟多了几分外泄的情感,“怎么今日回来的这般晚?”
好似等了他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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