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对于倚罗而言,最大的变化,那就是今天没去毓庆宫,而是保成来了坤宁宫。

    倚罗倒是也并没有太意外,毕竟往常自己都是过去,今天没过去,保成自己过来了,倒也算是正常。

    只不过今天的保成,一进来眼底都带上了几分关心和欲言又止。

    倚罗被这目光盯的感觉着实有些怪怪的,这要是没什么事情,那就怪了。

    而接下来好几天,保成都带着那若有若无的目光。

    康熙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来坤宁宫的时候,除了同倚罗说着白日的事情之外,见到胤礽回来,还能心思顺带抽查教导一番胤礽,看着倒是还有了几分寻常人家的氛围。

    只不过倚罗却是感觉怪怪的。

    本来想不管,顺其自然,但是——

    在一天下午,趁着康熙未在,倚罗没忍不住道,“保成,这些天你是怎么想的?”

    胤礽沉默了一下,道,“皇额娘,太医怎么说?”

    “……”倚罗,“这些日子,可是有谁同你说了什么?”

    “没,儿臣只是感觉您这些天精神不太好。”

    “额娘每天也是这样的,并没有什么不太好。”倚罗叹了口气道,“是你身旁的宫人,还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并无。”

    你看我信吗?

    不过否认了这两个,再想想保成每日会见的人……

    倚罗随即找到了这件事情的源头。

    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但是皇上这么做的用意为何呢?

    倚罗着实有些想不通,不过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心中不住地泛起阴谋论,连带着都想着是不是敲打什么的,但是……

    这能算是敲打?

    这么一想,思绪重新回到原点。

    有道是实在想不通,索性不想了,若是她该知道的,总归是知道的。

    倚罗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在某一天,倚罗三口一个糕点,手边的话本子也已经读完了,再拿个话本子却是感觉有些索然无味,可谓是无聊至极,算算时间保成也要过来了,但是仍旧莫名的就赶快这个等待得有点长,在那一瞬间,倚罗都想出去走走了,只不过想着等都等了,不如就再等一会儿的心态,倚罗就又坐了一会儿,甚至还去练了字,有道是无聊的时候,想的就多,不知道怎么地想起了之前皇上的意思,倚罗心中莫名出现了一种可能。

    嗯……

    不能吧?

    皇上怎么可能像是她一样,那可是皇上,后宫之中佳丽三千,能等着皇上的妃嫔有的是,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避着她偷偷摸摸地在保成这个源头解决问题?

    若是放在当年少时成婚不久,或许还会出这种事情,但是现在,着实是让人有些难以相信,竟然在一些特殊的小地方,还保留了一些小心思吗?

    但是仔细想想,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这个可能真的是他的本意。

    又或者,只是无意之举。

    正巧康熙和胤礽一同过来,倒是打断了她的思绪。

    “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康熙走近笑道。

    倚罗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看着这字有些出神。”

    “皇上怎么和保成一同过来的,可是路上碰到了?”

    “今日有些繁忙,处理政务的时间多了些,弄好后,算算时间正好是保成从武英殿回来的时候,故而朕就去了一趟武英殿附近去看了看。”

    “原来如此。”

    “还有一件喜事。”

    闻言,倚罗当即联想到了胤礽,康熙也笑着点了点头。

    胤礽注意到倚罗的目光,也顿时明白了,这喜事到底是什么。

    不过胤礽鉴于今日课业太多,也并没多待。

    待到胤礽离开后,康熙道,“今年定下来,明年完婚。”

    “谁家的女儿?”

    “汉军旗三等伯石文炳家的二姑娘。”康熙道。

    “瓜尔佳氏?”

    “虽然有些不够,但是至少算是过得去。”而且会让王公贝勒对于这件事情的阻碍小一点,也不会因为太子妃一时闹起来,他这边也能够达到施恩目的。

    若是真的选了李国翰,说不定要掀起一场大风浪,若是因此退让抬旗,反而没什么必要了。

    倚罗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康熙看着倚罗这个不掺和,任由他做主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其他人都是在这种事情上绞尽脑汁,甚至于这些日子也有不少的妃嫔在他耳边吹枕头风,反而是倚罗作为皇后,太子之母,却是少有对此提及,以国事为准,着实不易。

    有妻如此,着实是一国之幸。

    只是如此没有私心,也是让康熙反而有些忧心道,“找时间叫他家的姑娘进来看看。”

    “嗯?”

    “虽说大体有些眉目,但是总归看看品性,也未尝不可。”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保成和他的太子妃琴瑟相和。

    倚罗听着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把这件事情应了下来。

    而胤礽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也是怔了怔,倚罗莫名感觉到了胤礽有些抗拒,但是具体也是说不好,毕竟他是半点多余的话也没说。

    归根结底,这也不过是她的直觉。

    同样的这个消息也已经传了出去,不得不说就像是康熙所想的那样,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闹起来,但是并不代表并未因此而半点风波都没起。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已经有所退让了。

    但是这里面象征着的,同样得极为明显,那就是皇上对汉八旗的优待,否则这太子妃之位,不管怎样都落不到石文炳家去。

    原本太子这个位置就已经让不少的王公贝勒有些异议了,当年三藩作乱,定下来太子,让人不好说,但是时间长了,三藩被灭,太子还是实实在在地放在这里,如今太子妃的位置也用来拉拢,不给他们这群人的碗里,尤其是军功在身,当年从鳌拜之下遗留的一群人,如今不由得怨言更甚。

    康熙到底是当了多年的帝王,对于这一切处理得倒是也游刃有余,尤其是借着三藩平定这事有发恩诏,赏赐宗室,外藩,军队,大赦天下,连带着大封后宫。

    其中就有钮祜禄氏晋为庆贵妃,佟佳氏晋升为了仁贵妃,郭络罗氏晋为了宜妃等。

    倒是安抚了不少人。

    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这也并不耽搁倚罗见石文炳家的二姑娘。

    别的不说,倒是也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闺名锦元,虽说和胤礽一个年级,但是就说个头,倒是和顺欣差不多。

    看着极为乖巧,说话的时候也少,腼腆安静,倒是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当然,其实真说是有什么毛病,对于这么个小姑娘而言,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唯一的问题是保成那边。

    按照道理来说,其实是不该见的。

    不过倚罗想了想,还是决定找机会让这两个人见一面。

    若是胤礽真的不愿,她再想点办法,总归是一辈子的大事,总不能大婚之前,就有些不情愿,那大婚之后能不能转好,那就是纯粹看玄学了,说白了,跟赌-博没什么两样。

    当然,假如她的直觉是错的,那就更好了。

    倚罗算好了胤礽回来的时间前,把锦元叫了过来品茶,“感觉这茶如何?”

    闻声,锦元坐直了身子,一板一眼道,“回皇后娘娘,此茶甚好,色薄,回甘,余韵悠长。”

    倚罗看了眼碗中浓茶,倒也没戳破锦元这不知道从哪里背下来的东西。

    此情此景,倚罗反而让人换了个甜的,让人把苏台茄端了上来,“再尝尝这个。”

    锦元尝试了一下,一改刚刚的样子,顿时眸光一亮。

    而就在此刻,胤礽走了进来,当即愣了一下。

    目光直落在锦元身上,锦元倒是第一时间没认出胤礽,随即看着胤礽开口,方才反应过来。

    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是到底有些突兀,锦元刚刚行了礼之后,就赶忙告退了。

    对此倚罗自然没有拦着。

    当然,倚罗也一样看着胤礽的状态,就这个样子,甚至于感觉有点像是认识似的,不过锦元那边却是看不出什么,倚罗就不由得联想到了胤礽身上,或许……

    这认识,不仅仅是现在。

    同样的,这目光,也一点不像是什么厌恶。

    胤礽的目光仍落时不时在锦元身上,如今人转身离开,目光更是像是粘在锦元背后了似的,直到人走,目光都没有收回来。

    “人都走了,别看了。”

    “皇额娘,儿臣……”

    “怎么?”

    “刚刚的那位格格,可就是三等伯家的女儿?”

    倚罗点了点头,甚至补全他未问出口的话道,“的确,她就是石文炳家的二姑娘。”

    倚罗的意思俨然就是都快写在纸面上了,此情此景,胤礽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儿臣谢皇额娘。”

    “额娘可什么都没做。”倚罗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偶然罢了,都已经在宫中,得见皇子,得见太子,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胤礽也没有再说什么,母子两人尽是心照不宣。

    皇上听闻了这件事情,也是拿出来打趣了一下胤礽。

    一年转眼就过去了,越发临近婚期,谁也没承想,就在这个关头,太皇太后竟然病倒了。

    不仅如此,有些人,竟是也借着这件事情,开始在朝堂上借题发挥。

    看得康熙怒火中烧,直接出手削了三个贝勒方才罢手。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索额图借此看到了更大的机遇。

    目光直直地落在即将大婚的太子身上。

    第82章

    成婚之后,就算得成人了,当今圣上,甚至是先帝都是如此。

    眼下虽然皇上正值壮年,和之前的情况都有着极大的不同,但是也不能够否认,待到太子大婚之后,就要逐渐地在朝堂上有说话的地方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个孩子,太子的身份,对于他而言,更多的是让这皇亲国戚的身份更加夺目,那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能够化成利益了。

    相比较旁人,作为太子的母家,天然就站队在太子这边。

    虽然在朝中也是重臣,但是谁也不会不喜欢再提升几分。

    先手布局,地位超然。

    从龙之功到底有多大的好处,索额图可太清楚了,再加上皇亲国戚的身份,一切都会把他推上巅峰。

    甚至说不定就要比他阿玛要来的位置更高。

    现成的例子就摆在这里,他曾经同皇上谋划捉鳌拜,有了如今的地位,而另一个方向就是佟国维,皇上的舅舅,也算是在朝中有着极大风头的议政大臣。

    两者合一,那就是他日后的成就,或者,赫舍里家的荣光。

    皇后那边因着一些不该遵循的旧事和赫舍里家划清界限,太子可就不见得会如此了。

    权利,可是最好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同样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还有其他和索额图极为不对付的朝臣,眼见在索额图在朝堂上越发压迫人心,心急一些的就不由得就寻到了明珠府邸。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明珠端坐在太师椅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焦急,仍旧是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甚至于有心思请人好好品茶。

    只是明珠这么不骄不躁,其他人反而心就更乱了,“中堂,索额图欺人太甚,仗着自己太子母家,排除异己,欺压群臣,您难不成就这么看着?”

    “且再看看,倒也不必执着于一时。”

    “而且太子是太子,索额图是他索额图,也不必牵扯到一处,给他人增上后盾,否则不是靠山,也要成了靠山了。”

    “可是,索额图的确是太子母家,中堂所言何意?难不成是太子和索额图闹翻了?”

    “总不该如此吧?太子一直在宫中,少有在外领职,更是少见索额图,怎么可能跟索额图闹翻了?”

    “索额图是太子母家不假,但是太子也并非赫舍里家的太子,也是我大清的太子,我等皆有渊源,也不见得就会比他索额图差多少。”

    其他人倒是不明所以,不过有些人却是想起了,明珠也曾是皇后麾下,说不得有什么约定,或者看出了什么,故而有此一话,只是……

    到底是有亲缘在身,终归是不一样的。

    对此明珠倒是也并未太放心身上,毕竟,“真说是有些心思的,索额图又算得上什么,多有些耐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过些日子,总归要见到庐山真面目,等等再说,别着急。”

    到底是皇后和皇上一手带起来的太子,在学业上,也是让师傅交口称赞,与其相信索额图,他还真愿意再等等看。

    而且别管是好是坏,眼下也谈不上什么站队的时候,不如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等着太子如何对付八旗中那些对太子之位有怨言之人,成败,日后再说,如今还是不要与太子为敌的好,拉储君下马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有滔天利益和把握,还是算了。

    相反,卖个好,看看太子态度,也是可以的。

    众人眼瞧着明珠大局在握,再加上明珠多年威信,到底也是压了下来。

    再加上前面有人煽风点火,以至于皇上在盛怒之下,直接削了三个贝勒,让人不由得顾忌再三。

    当然前朝的事情,闹得再大,倚罗倒也相信皇上那边能够压制下来,至于明珠那边,倚罗其实也没有想到之前的无奈之举,倒是也让现在填了几分平静。

    不管怎么说,太皇太后这病,来的突如其来,原本算是康健的身子,如今也不由得显现了颓势。

    皇上还要早朝处理政事,作为康熙的正宫皇后,倚罗就时常跟在太皇太后身旁,除此之外博尔济吉特氏也来了太皇太后宫中,胤礽这几天更是经常往慈宁宫跑。

    只是并未让太皇太后的病情转好,反而急转直下,日倾黄昏,太医围绕在太皇太后身旁,皆是眉头紧锁。

    忙了许久,已然到了深夜。

    “太皇太后如何?”康熙厉声道。

    “太皇太后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一些,微臣已经用人参吊着命,只看今夜,若是今夜能够过去,那太皇太后定是能够圣体无忧。”还剩下一句话,太医未说,但是在场的人却是都能够明白,太医的言下之意,

    苏麻喇姑面色更是发白,身子都有些微颤,差一点没站住,倚罗眼疾手快,当即扶了一把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看了一眼倚罗,缓了缓,站直了身子,“多谢皇后娘娘。”

    “嬷嬷何必言谢,好生歇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太皇太后定然会平安度过的。”

    闻言,苏麻喇姑却是摇了摇头,“多谢皇后娘娘好意,奴婢要守在这里。”

    “嬷嬷去休息吧,劳累了好几天,别熬坏了身子,这里有朕和皇后,一定不会有事的。”康熙也回过头道。

    苏麻喇姑倒还是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康熙已然开口,苏麻喇姑也只能道,“那奴婢两个时辰后再过来守着。”

    康熙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随即苏麻喇姑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中。

    太医那边仍旧忙碌,场面仍旧焦急,生怕太皇太后病情反复。

    倚罗其实更想让康熙去休息片刻,他已经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了,早上也还要上朝,说是在乾清宫睡了,但是到底睡了多久,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是眼下这种局面,倚罗到底没有开口,只是任由他这么硬挺在这里。

    倚罗站在一旁,就这么静静地陪着,握住他的手,就像是很久之前,他也曾这么陪着她一样。

    而且如今是有希望的,只要能够把今夜过去。

    康熙也自然感受到了倚罗的温度,反手握紧了倚罗的手。

    攥的力度其实有些大,但是倚罗并没有开口,只是任由他这么握着,外面还传着数位萨满吟唱的声音,房中太医的脚步声不断,宫人忙忙碌碌。

    “太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倚罗轻声道。

    康熙没有说话,只是这么握死死地倚罗的手。

    仿佛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思绪都传递给倚罗,夫妻同枝,缠绕不修,从草木荒芜,至参天巨木。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着,也显得极为煎熬,而倚罗同他一起就这么支撑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终于有了一点点光亮,不至于是乌黑一片,明明是朝阳即将升起,但在那前夕,仍旧感觉极为难过,破晓之前的阴沉,直至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

    太医终于有了好消息,太医面上写满了喜悦,具体说了什么,康熙没听清,但是此时此刻,康熙看见了太医脸上的表情,整个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由于放松下来的脱力,旁人并未发现,但是倚罗感觉到了他刚刚那一瞬间消失的力道,差一点松开手,倚罗当即指尖紧握住他。

    康熙熬了许久,倚罗亦是熬了足足一夜,一眼不眨。

    康熙今日没有罢朝之意,倚罗也自然能够明白康熙即将离开,“这里有臣妾,皇上放心。”

    “嗯。”

    康熙握紧了倚罗的手,随后站起身子,看了一眼倚罗,缓步走了出去。

    今日早朝,除却大事禀告之外,总的来说倒是显得极为安静。

    保成也赶了过来,清早在这里许久,方才前往尚书房。

    待到太皇太后醒来的时候,康熙已经下了朝,倚罗坐在一旁支着手臂,权当休息,宫人赶忙禀告,康熙和倚罗赶忙走了过去。

    太皇太后病容仍旧,只是相比较昨天晚上,看着却是好了不少。

    太医仍旧前呼后拥的,折腾了好一会儿,康熙和倚罗方才和太皇太后说上话。

    太皇太后更是看见了两人那接连好多天折腾下来肉眼可见的疲惫,不由得叹了口气,“哀家也累了,皇上和皇后也去好好休息去吧。”

    此刻,太皇太后已经这么说,又有太医那边的背书,康熙也不留了,带着倚罗和皇太后告辞后,两人就一同回了坤宁宫。

    倚罗的精神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连着熬了好几天,她也有些扛不住,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在步辇上睡着了。

    竹慧想要叫醒倚罗,却是被康熙制止,康熙回过头看着沉睡中的倚罗,也是不由得有些心疼。

    即便是把人抱着带进坤宁宫,倚罗也没有半点清醒的意思,脸上身上都写满了疲惫。

    直到脱下倚罗的衣衫,把她送进被褥之中的时候,倚罗才有一点反应,但是也仅仅这么一点了。

    下意识地窝在他的怀里,随后一动也不想动,

    康熙撩起倚罗那散落下来的发丝,把人又往里抱了抱,方才闭上了眼眸。

    等到倚罗醒来的时候,已然是中午了。

    久违的,倚罗竟然看见了康熙,康熙感受到怀里的动静,倒是也睁开了双眸,看起来比她还要清醒几分。

    “皇上。”

    “好像已经午时了?”

    “嗯。”

    “起来吧,同朕去看看太皇太后,省的太皇太后担心。”倚罗有些不解。

    不过很快倚罗就知道了,自己睡了将近一天一夜,而皇上那是下朝之后,也同她休息了一会儿,根本已经不是昨日了。

    但是也就是去慈宁宫的路上,康熙握着她的手道,“待到保成大婚之后,找个时间,同朕去一趟五台山走走。”

    “就当,是祈福了。”

    第83章

    太子大婚之事,伴随着太皇太后的身子稍稍转好之后,就被提上了日程。

    虽不如帝后大婚,但是就这一场大婚,也绝对是让全京城瞩目,让人羡慕至极。

    吉乐敲响,钟鼓为鸣,别说毓庆宫红装点缀,康熙特赐大婚当日,太子妃自午门而入,入主毓庆宫。

    时隔许久,倚罗重新体会了一下劳累一天,浑身疲惫的感觉,不过心态却是和以往截然不同的。

    从那么小,到现在都已经成婚了,心中的欣慰着实是不少,甚至感觉还能再坚持一下,脸上的喜悦也不是假的。

    尤其是第二天两个人身穿朝服,来慈宁宫的时候,倚罗眼瞧着锦元仍旧有些拘谨,保成拉着锦元安抚着,让锦元放松一些的小夫妻举动的时候,更是让倚罗有了一种孩子是真真切切的长大了,已经到了娶亲的地步。

    同样的,有些原本碰不到的东西,也逐渐要摆在台面上了。

    倚罗没有从内务府,或者这些年的赏赐中,寻东西作为给新妇的吉礼,而是翻出来自己当年的陪嫁里面用一双玉镯,四把金钗,以及一些红珊瑚等宝物为赠。

    相比较那精致的宝物,这镯子并非算是多漂亮的美玉,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还能够说得上极为不错,但是放在皇室之中,就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这对镯子,乃一对年过古稀的老夫妻,一同游山中无意寻到的璞玉,当年正值本宫即将进宫,本宫的玛法觉得寓意极好,便出高价买了下来,雕成了一对玉镯,作为本宫的陪嫁带进了宫中,如今就赏给你了,算是掏一个好彩头。”

    “多谢皇额娘。”胤礽当即道。

    锦元愣了一下,也赶忙谢恩,虽然有些僵硬,但是却看不出什么生疏,想必也在之前多加练过。

    不过倚罗倒是也没有多留两人,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两个人。

    毕竟大婚假期就那么几天,总不能把时间浪费到她这里。

    康熙对此也是很是高兴,流水的赏赐朝着毓庆宫去,全都是给太子妃的。

    皇太后和太皇太后那边的赏赐也是不少,昭示着对太子妃的重视。

    不管怎么说,太子大婚的喜气到底还是冲散了前些日子的大半郁气,连带着太皇太后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不过去五台山的事情,到底还是拖延了下来。

    太皇太后虽然转危为安,但是不管怎么说,经过了这场大病,身子到底是大不如前了。

    另一边也在准备攻台,人事调度这种事情,康熙自然不会全权掌控,但是也不会一点不管,到底是最后一击。

    而就像是明珠索额图等一众朝臣所想的那样,太子在大婚之后,皇上的确着手让太子插手政务,指了一些事情给太子。

    只是太子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处理一些平常的事物,让人有些难以找到机会。

    不过倒是也不需要那么着急,毕竟皇上总不可能把太子给捂着。

    别管是对太子有些敌视的王公贝勒,还是想要提前攀附这棵大树的大臣们,都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而胤礽抽出了一部分的时间,跟着康熙处理政事,来尚书房的时间,也并非像是以前那么多了。

    不过课业却也半点没有什么短缺,端的是恭谦有礼。

    只不过让胤褆看得就更加碍眼了,当年旧事证据半点查不出来,仿佛就跟没有这个事情一样,额娘那边也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俨然就是让他越发势单力孤。

    在皇宫的时间就那么多,要兼顾学问,还有想办法调查当年旧事,还要让皇阿玛看到他。

    如今太子已经先人一步人,再有几年他也要被指婚了,在宫中的时日就更少了,到底他不似其他阿哥,待到成年才能出宫建府,他是一直在宫外,若是再这么下去,怕不是真的一次都见不到皇阿玛,自己手头还没有证据。

    胤褆不由得越发焦急。

    至于学问本就是吃着当年的老底,先生鉴于胤褆的进度,特别人性化的直接拔高了能够教导的东西,反倒是让胤褆暴露了自己并没有那么精通,学习能力也并没有那么超乎寻常的好。

    本来可以随随便便就过去的事情,一眨眼就变了。

    胤褆就不由得心中怨恨上了那帮师傅。

    改教什么就教什么,平白无故的,弄得那么高深莫测干什么!

    简直就是让胤褆那原本就不富裕的时间,越发雪上加霜。

    连带着师傅对于胤褆的评价也降低了几分,一提起来还不如那不如自己的老三胤祉!

    明明他和胤祉的差距极大,明明他们亦是同岁,所学的天差地别,结果竟是如此?!

    分明就是看着他不受皇阿玛喜欢,故而踩高捧低,等到他日后功成之日,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

    胤褆一边提笔,一边想着,顺便希望自己赶快长大,等再大一点,他就找机会去军中一展所学,到时候再复刻当年旧路,绝对能够得到皇阿玛的青眼!

    胤祉和胤禛倒是一如既往,仿佛并没有因着胤礽来尚书房少了,而有什么想法。

    最多胤祉对于胤褆的恶感更多了些。

    相比较对待胤礽那边,为了避免被胤礽抓到把柄,对待胤祉,那胤褆就是不加以掩饰的敌对了,原本对于这个多年未见的二哥,虽然没有什么兄弟情,但是至少不厌恶,还愿意亲近一下的胤祉,越发厌恶。

    而胤褆也不在乎,胤礽好歹是太子,胤禛在前世为帝,姑且算作退路之一,你胤祉算什么?

    眼瞧着胤褆趾高气扬的样子,看得胤祉气不打一处来,“爷好歹是堂堂正正的皇子,尊你一声兄长,别真的就感觉凌驾在爷头上了!”

    “你!”

    “二阿哥,三阿哥!”师傅过来就看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边上伴读在拉着人不住地劝着,这件事情最终以胤祉抄书五遍为结束。

    但是梁子到底就这么结下来了。

    而且临走的时候,胤褆还说了一句道,“老三,我就算是再不行,总归比你好。”

    这话听在胤祉的耳朵里面,俨然就是更加讽刺了。

    因言吃亏,说不定还要被师傅,禀告给皇阿玛,就算是不禀告,胤褆也是实打实的全身而退,反倒是他还要去抄书!

    胤祉越想越气,眼睛都有些发红,刚刚的教训就在眼前,胤祉攥紧了拳头,随即挥袖而走。

    而一旁的,四阿哥胤禛冷眼旁观,倒是如同透明人一般。

    同样的一句话,听在胤禛的耳朵里面,胤禛倒是隐约猜到了胤褆的言下之意。

    胤褆说的不是现在,而是曾经。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胤禛或许不会下意识地去想那些事情,但是胤褆不像是旁人,还多藏一藏,胤褆有前世的痕迹可是极为明显,稍微多接触一下,这会发现,这些事情快写在脸上了,而且他借着佟佳氏的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倒是都知道了。

    而做完这件事情的胤褆,倒是再一次‘沉寂’下来,身上的违和感更重了。

    胤禛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了一个缘由,让胤禛不由得眼皮一跳。

    ……

    从某种角度来说,一条有前人走后,确定可以成功的路,也不是那么容易复刻的。

    尤其是性子相差极大的情况下。

    放在前世的胤禛身上,就给人一种在暗地里伺机而动,准备一击毙命的猛禽,那被胤褆照搬过来后,就成了庞大身躯前,找了片远远小于自己的叶子当做阻挡,不仅仅违和,而且让人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面对这种情况,胤禛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

    这的确是能够做出当面无证据,不影射,直接直指太子和皇后的人。

    至于太子那边,大抵是都没有把胤褆放在眼里。

    不过别管胤禛对于胤褆心中有多少想法,就这样相比较而言,比较平静的日子,也的确让胤褆得到了一点好处,那就是,如此安分的让康熙也对于胤褆有了一点改观。

    去尚书房的时候,也逐渐露了脸,甚至目光也看了几眼胤褆。

    胤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再加上胤褆现在的安分与警惕,索性在处理完政务后,提及家宴的时候,顺水推舟给康熙递了个台阶。

    “皇阿玛,眼瞧着年关将至,不如让二弟,今年留在宫中过个年如何?”

    康熙看着胤礽,眼底尽是欣慰,“那好,看在胤礽的面子上,就让胤褆今年留下一天,也算是全了和惠妃的母子之情。”

    不久之后,圣旨降下,家宴破例带上了胤褆,并且允许今日可以留宿宫中。

    让胤褆不由得大喜过望,并且决定要把自己定好的路完完整整地执行下去。

    反倒是慧妃仍旧是那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看得胤褆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但是反过来看向胤礽,虽然还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但是就这全程时不时就同他说上几句话,仿佛是关心似的样子,内地里说不定什么样子!

    至于皇后那边也时不时地提及一众皇子,还特地询问了他一些这些年的日子来讽刺他,说明他们对于这件事情极为在意。

    越是在意,就越是说明,这里面有猫腻,证据绝对还在某个隐秘的位置里等着他。

    这么想想,胤褆感觉舒服多了。

    只不过当这个年过去之后,胤褆没高兴半个月,就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刚刚得见的曙光,那分明就是日暮之前的余晖!

    皇阿玛携皇后即将前往五台山!

    太子监国!

    第84章

    太子监国的消息,自打朝会之后,就引得百官人心浮动。

    在所有人眼中,太子虽然对于政务已经有些了解,甚至之前跟着皇上处理过一些国事,之前也曾耳濡目染,但是到底也未曾一人独自处理政务。

    眼下这个举动,更多的让人把目光落在了朝中视为肱骨的大臣上。

    太子未经什么事,更多的不还是看周遭辅佐的议政大臣?

    这是皇上对于他们的信任,也是他们的大好机会,的确若是有功劳的确是太子的,但是皇上也绝对不可能抹杀掉麾下的功劳,被皇上记着,被太子所依赖,说不得都能够让接下来的局势翻天覆地,地位大改,都是说不定的,但凡能够站在这个位置上,别管有的没的,都不由得有了点心思。

    不管是为了权、钱,还是名。

    至于里面的危险,反倒是不算是什么太大问题了。

    若是太子独断专行,惹出大祸,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别想跑,就算是想装病撇清关系,也是不可能,除非真的死了。

    当然,真的死了,那也就不叫什么装病了。

    况且朝中大事对皇上那边还要禀告,若是真的有什么由头,赶紧寻皇上,挽回损失,顺带罪过八成也要清一点,真要是力挽狂澜,说不定还能有功,虽然这种可能性着实不大,到底有王公贝勒兜底,虽说皇上这些年削弱了几分王公贝勒议政之事,但是真的闹出来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必开国议。

    虽然这种事情削弱了几分机会,但是终归也算是把这件事情定成了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总之,太子这边尽力回转,有他们这帮老臣在,只要不是蠢得要命,皇上离京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出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也是和太子接触的好时机。

    之前一直高高在上,被皇上捂着,那些小事也看不出什么性情和指向,眼下太子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放在这里,尽可能地以工作之便试试太子的态度,总归是一举多得。

    就连原本对于太子和索额图有亲缘,以至于下意识的有些排斥的,都不由得想要找找机会。

    至于另一边,也有人蠢蠢欲动,太子第一次监国,这个时候不搞事,还等什么时候?

    不用多刻意,顺水推舟,给太子多挖些坑,使点绊子,就已经足够让初出茅庐的太子喝一壶的了。

    至于朝中那些不想结党,和索额图没什么仇怨,也没打算攀附太子的,反倒是最平静的那一群了。

    总的来说,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眼下整个朝堂都带着几分欣欣向荣的意思。

    不管是满城汉臣,唱反调的一个没有。

    康熙自然把这一切看在眼中,不过康熙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倚罗虽然是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却也算是情理之中,到底在去年的时候,就曾说过这件事情,只不过时间有点长,以至于她都快把这件事情当个随口而言,说了就没了。

    不过到底怎么说也是个好事,至于保成,她反倒是不担心的。

    朝政上,总归有那一群老臣,或许细枝末节上有点疏漏,但是保成又不是什么独断专行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总归更多的是期待。

    只是见到保成的时候,他的脸上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怅然。

    “保成?”

    闻声,胤礽回过神来,定声道,“皇额娘。”

    “你还是太子,第一次独自处理朝政,没有你皇阿玛在旁边,好好学学本就是你的职责,而且还有那群大臣,要是他们糊弄你,回来禀告给你皇阿玛,你皇阿玛会惩处他们的。”

    “儿臣明白,皇额娘不必担心儿臣,儿臣会处理好这些的。”胤礽舒了一口气,朝着倚罗笑了笑道。

    并非什么顺口而答,而是肯定,十足的肯定,倚罗定睛看向胤礽,随即也笑了,“额娘也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只不过,试着放松点,不必多想什么。”

    “儿臣只是……只是有些觉得这个事情有些突如其来,有些感慨而已。”

    对于监国这种事情,他并不陌生,在前世,他还是太子之时,皇阿玛离京大多是他来监国的。

    不管是亲征,还是祭祀祈福什么。

    而在废太子之后,这一切就与他无关了。

    阔别多年,重新接触这种事情,在那一瞬间,让人有一种恍若隔世,如梦初醒的错觉。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错觉了。

    倚罗眼见胤礽如此,也大抵猜到了或许和他的曾经有些关系,“总归,照顾好自己。”

    “儿臣知道。”

    临走之前,胤礽领着百官前来送别。

    身着一身杏黄色礼服,目中点星,如松似柏,风姿绰约。

    “儿臣一定不负皇阿玛重托,请皇阿玛放心。”

    “若有不解,可传信过来。”康熙道。

    胤礽自是了然,“儿臣明白。”

    “尔等要尽心辅佐太子,如遇难以抉择之事,可快马加急来报。”

    众人亦是心知肚明,皇上那边不会全权放松,消息也不见得会断,虽然放手,但是总归还是在眼下,但是他们如果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总归不能妄动,至于太子那边,太子和皇上是父子,自然是不同的。

    “儿臣恭送皇阿玛,恭送皇额娘。”身后的声音郎朗,如青竹交映,玉石相击。

    登上华贵的马车,远处的保成和群臣渐行渐远。

    只是倚罗还是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收了目光,坐直了身子。

    也就是在此刻,传来了康熙的笑声,倚罗被康熙的声音吸引,当即看了过去。

    康熙注意到了倚罗的目光,脸上的笑意不减,甚至好像笑声更放开了不少。

    倚罗就更加莫名了,眼底心里都写满了问号。

    “倚罗。”

    “皇上,怎么了?”

    “保成长大了,你不必担心。”

    这个有什么好笑的吗?

    倚罗有些纳闷,不过还是道,“臣妾知道。”

    “放松些,倒也不必这么端正,少时是朕,如今怎么成倚罗了?”

    “想当年,倚罗出来的时候,还偷偷地在袖子里面藏了东西,如今这么远的路,可是也藏了?”康熙笑道。

    闻言,倚罗脸上一红,虽然当初干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旧事重提,还是有些翻早年黑历史的感觉,不过还是那句话,有道是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眼瞧着倚罗恨不得一脸正气的样子,康熙笑意更深。

    看得倚罗一脸正气都要打不住,不过别管心底如何想着,面上一点不改,甚至抬起手抽出了边上的抽屉,拿出来了一盒枣泥糕。

    好像是回应似的。

    眼下只有两人,倚罗也或多或少地有些放松,此刻甚至打开了枣泥糕,两口一个,脸颊一鼓一鼓的,就像是松鼠似的,像是闹了脾气,也好像是真的饿了。

    康熙也收敛了许多,虽然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又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倚罗吃饱之后,方才问道,“累了吗?”

    面对这种情况,倚罗最终还是决定坦白道,“有一些。”

    “今个还有很长的路,先歇一歇。”

    倚罗倒是也没有再委婉地推拒什么,点了点头,当即应了下来,并且握住了康熙的手,靠了过去,连带着那盒糕点也被倚罗放在他的身侧。

    官道平缓,算不得颠簸,不断的马蹄声,非但没有吵到,甚至好像更让人困倦了几分,倚罗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梦乡之中。

    康熙侧过头,窗外依稀可见远处的山丘与庄稼,还有就近的亲卫,可谓是声势浩大。

    而那转眼而过的两棵树与小树,仿佛一家似的。

    不过康熙也想着如今宫中的事情,或者说胤礽的事情。

    而在京中的胤礽,此刻正在驾轻就熟地准备起来当日的事情。

    帝后离京的第一天,一切都显得极为平静,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太子逐步掌握这朝中的事,一切来得顺理成章,一切也来得太过于顺利些了。

    都有些驾轻就熟的意味。

    对待绝大多数的事情都细致,也有一些疏漏,但是就这疏漏几乎都在明面上的,只要其他人搭眼一看,就能够看得出来的,如今能够呈到太子这边本就是个大问题,故而尽数被拦了下来。

    就这种情况,甚至让人都感觉太子是不是故意的?

    只是眼见太子谦虚好学的样子,以及想想太子是第一次独自处理,也就稍微能够理解几分了。

    但是眼前这一切实在和想象中的区别太大了,太子几乎就是无缝接手,原本是以他们为主,结果一转眼,大权就都握在了太子手中,而且还无从指责,手段圆滑,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他们称打下手的了?!

    就这一出,别说让原本想要借着这件事情更进一步大臣们,就算是想要在里面搞点事情的人都给弄蒙了。

    接下来几天,更是逐渐开始滴水不漏,宛如皇上还在的时候,甚至比皇上还在的时候,还需要再谨慎一点,否则——

    就冲着太子这每天一封信的样子,谁知道太子在和皇上说些什么?!

    万一是打报告呢?!

    这种感觉,着实让不少的事情无所遁形,而且让人有些束手无策。

    更烦躁的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捞一把,别说机会了,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不过索额图倒是对此极为欣慰,太子亲近皇上,这是好事啊!

    没过几天,气氛看着越发融洽,索额图就趁着这个机会就主动去找太子,试图再拉近一下关系,然后索额图就吃了闭门羹。

    正巧明珠路过,四目相对,场面尴尬至极。

    “……”索额图。

    第85章

    五台山是个挺有传闻的地方,倚罗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就有这么个地方,再加上之前就听说过先帝出家的传闻,就很容易联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不过实际上五台山并没有那么多隐秘,那些所谓乱七八糟的传闻,也只不过就是流言罢了。

    礼佛祈福是真的,考察吏治也是真的,与此同时,也算是对保成的考验。

    正是夕阳西下,也算得风景秀丽,山川锦绣。

    暖光也落在两人身上,身后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

    “保成倒是孝顺。”

    “朝中的事情,也处理的不错,虽然最开始有些疏漏,但是也算得全部改正了过来,倒是也不愧朕多年教导。”

    不仅没有被辖制,反而掌握了主动权,再加上这信上一字一句地询问和禀告,就这细致程度,比之在京中给他传来的消息还要更加完善和细致,更不要说那里面的对他和倚罗的思念之情了,满满当当,尽是孺慕之心。

    “倚罗,你也看看。”

    倚罗接过了康熙递过来的信纸,她倒是更加好奇的是保成是怎么做到每天一封,一封都能到八张纸的地步。

    一封信,一摸起来那都是满满当当。

    而且鉴于那字越来越多,要是真能够再多待些日子,说不定保成会寄过来一本书的厚度。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两张纸,这么些天下来,就逐渐叠加起来了。

    朝政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是思念之情。

    能在不重复的情况下,引经据典,在同一个意思上层层叠叠到这个地步,也是一个本事。

    而且,倚罗都有点怀疑,保成是不是每天的心思,全用在了如何写信这个事上。

    但是真说是保成多离不开他们……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不是说她觉得的保成会一点不想他们,但是就以保成那实际上是有点内敛的性子,真的不至于达到这种离大谱的地步,毕竟,就这有些过于直白了,甚至让她有种日常必被给领导凑字数写报告的感觉。

    嗯……

    可能是个错觉吧。

    “说来保成已经来了七八封,可要回信吗?”

    “说来也是,倚罗可有什么想要嘱咐的?”

    “该嘱咐的在这之前都已经说完了,眼下倒是也不必了,只是臣妾看着信上保成有很多不解,臣妾又不懂,故而有此一问。”

    “这些不过就是小事,保成做得很好,已经窥见端倪,只要多一点时间,也就懂了,与其朕耳提面命,不如保成自己悟。”

    “至于雅克萨那边,倒是的确应该提点一下,毕竟是两国大事。”康熙道。

    倚罗听着倒是也没说话,权当自己就是只带了耳朵过来,朝政这种东西,还是少开口的好,尤其是如今保成还在京城监国,就更加要谨慎一点。

    还是那句话,绝不给自己未来的摸鱼生活挖坑,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至于保成,他心里自己有个谱,倒也不必她那么操心,至少在对待他皇阿玛这件事上。

    从小到大,这个分寸一直把握得不错,虽然主要问题是由于保成的心态上有点问题。

    而说起这个心态上的问题,这些年在帮保成改正的时候,有了不少的改善,但是仍旧扎根至深,难以铲除。

    认清了这个事实,她也只能做好顺其自然,用时间慢慢根除的准备了。

    而在京中不久之后,胤礽也收到了康熙的信。

    来信的时候,不少人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这是皇上示意太子处置官员,或者惩戒斥责哪位,连带着什么皇上亲自提出来的建议之类的东西,可让人吓得够呛。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太子所做的决定,原本和太子想要唱反调的都安静了许多,毕竟,万一是皇上那边的示意呢?

    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也不由得让胤礽想起了当初第一次监国的时候。

    皇阿玛的信件并非是每日都来,而是隔了许多天一封,局面倒了过来。

    反倒是没了那些曾经看着极为碍眼的人在自己眼前各抒己见,的确因为年月不同,人有些不同,但是终归那一群人是不散的,当时可是让他跌了不少的跟头,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情,在皇阿玛那边看起来倒像是相安无事,实际上这里面的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

    胤礽不由得有些感慨。

    而就在此刻,外面有人禀告道,“太子殿下,索大人前来商议雅克萨之事。”

    闻言,胤礽叹了口气,到底是不好拒绝,“让他过来吧。”

    “是。”

    对于索额图,胤礽的心态其实很复杂,信任是真的信任,虽然索额图的性子不好,得罪人极多,但是这毕竟这是上辈子被皇阿玛都视为太子党的人,更是他母家之人,论辈分,是他的叔外祖父,天然就绑在一起。

    其才能更是不错,为他也算是殚精竭虑,最后因他被牵连圈禁,随后更是被赐死。

    可以说,因他而再次扶持启用,最后因他而死。

    而眼下,胤礽却是不打算再一次接触,并非源于索额图的问题,而是源于皇阿玛那边,或者说,为了自己日后考虑。

    更别提眼下明珠的示好,他也看在眼里,如今这种状态,未尝不是一个路子。

    别说索额图一个人了,就算是群臣拥戴,也不如皇阿玛一人言。

    八阿哥胤禩就是最好的例子。

    号称八贤王,群臣拥立为太子,结果转头就被皇阿玛一言给打回了原形,并因为这一件事,彻底被皇阿玛所忌惮打压。

    最后二立太子,竟是直接托先人托梦这种事情定下来的。

    这件事情在很久之前,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坎,至少在第二次成为太子的时候,一直记得极为深刻,伴随着太子被废,老八彻底被断了路,算是看清不少的东西。

    当初他在这种群臣举荐老八的事情是用心,不得不说是当局者迷,被局势糊了眼。

    不过真说是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或许也不会比结果好多少。

    终归是覆水难收。

    不管是他这边,还是皇阿玛那边。

    一切已经放在那里,改不了的。

    就算是把这个痕迹填上了,也会有余留下来的缝隙,一样看过去鲜明至极,丑陋,而又碍眼。

    而索额图此刻也是有些不甘心,到底优势放在这里,而且是满朝文武独一份的那种。

    太子不仅仅无意亲近他,竟然他这边主动太子那边也无动于衷,甚至于有点抗拒?!

    唯一的好消息反倒是他这边是如此,其他人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也就是结果是大家都没有往前走一步,也就等于都没有退步。

    这放在他的对头眼中,或许这个结果还可以,能够让人接受,但是对于索额图就不是这样了。

    大好机会,结果成了这样?!

    索额图不由得觉得还是应该再努力一下,总归不能放弃。

    眼见了胤礽之后,当即就开始了交谈东南方面的局势,直接从政事出发,并且在这里穿插一下,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之类的,只可惜太子那边没什么反应,温和有礼,但是绝对的公事公办,话中没有半点顺着索额图的意思,谈谈私事的意思。

    索额图没办法只能重新往政事上扯,如此扯来扯去,太子倒是也没有什么厌烦之心,反倒是让索额图多了一点心思,毕竟若是这种事情时间长了,这也算是前进一步,至少对于那群人而言算是。

    虽然这样所得的太少,但是总比没有强。

    至于真相,他不曾开口,不曾有任何虚言,真说是有什么事情,都能够往旁人身上推,他自己清清白白,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个人虚想,和他有什么关系?

    索额图正想着的时候,外头直接传来声音,明珠过来了。

    而且那理由都是那么地似曾相识。

    也是来商议雅克萨一事。

    索额图那脸色顿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没绷住。

    反倒是明珠过来之后面带笑意,仍旧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甚至见完太子之后,回过神来看见索额图满脸的惊讶,随后是感慨,最终化作了然。

    “你我倒也是想到一处去了,倒是有缘,正巧有这种机会,可以好好谈谈,到底是不在朝堂之上,也可在这太子东宫各抒己见,可千万不要顾念太多,总归有太子殿下在此。”

    索额图听得眼皮直跳,明珠却是好像半点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仍旧是那么一副心胸广阔,乐于相谈的样子。

    “本宫独自初碰政务,到底还是需要人教导,烦请不吝赐教。”胤礽也借机道。

    索额图闻声,顿时回过头,看向胤礽,嘴唇俨然就快抿成了一条直线,最终道,“殿下说笑了。”

    原本两个人的投靠亲近,变成了三个人的大杂烩,另一个还是自己的老对头了,说话做事都要再谨慎一点,原本的心思,也随之落空。

    接下来几天索额图还想旧事重来,只可惜明珠那边已经觉得自己一个人不够了,直接拉了一大群人过来。

    两边斗法,弄得其他人也想要往毓庆宫过来。

    只是不等这种事情再发展发展,胤礽那边直接把人带出了东宫,一同去了南书房,直接把议政大臣一起叫过来,想谈什么大家一起谈。

    处理政务的效率没提高多少,反倒是把那几位议政大臣与大学士熬得不像样。

    至于胤礽,到底是年轻,看着还算是挺有劲头的。

    康熙得知了这个消息也是感觉有些好笑。

    至于倚罗听闻了这事,满脑子都写满了内卷,并且决定,等到回宫之中要再放松一下。

    只不过真说是回宫之后,倚罗却也没心思再提及这件事情了。

    “娘娘,此事是否要提醒一番?”

    第86章

    索额图那边到底是出事了,做事得罪人,仇家太多,一众把柄汇集在一起,别管是不是太子党都难逃一劫。

    国议将至,关于索额图的事情,即将提上来。

    消息提前泄露到她这边,其中用意倒是不难猜,急匆匆的出手强行抹掉,不亚于在老虎的身上拔毛。

    不过这的确是保下索额图的一个路子,不过其实若是她不出手,说不定皇上那边还念在索额图跟随他多年,故而从轻处置,若是真的出手,反倒是要坏事。

    只不过经此一事,索额图怕是就要一蹶不振了,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要受索额图牵连。

    不过到底还是皇亲国戚,总归差不到哪里去。

    “不必了。”

    “若是有人求见,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倚罗道。

    兰心闻言顿时领命而走。

    只是宫外索额图也听到风声,也是对此极为关注,旁人能看得出来的,他自然也看得出来,太子那边有个明珠盯着,故而想方设法地联系倚罗。

    奈何却是半点消息都露不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兰心就成了重点关注的那个人,到底是从老夫人那边出来的人,总归还是有缝子能钻上一钻的。

    只是仍旧石沉大海,让人不由得想要去挖兰心曾经的家人。

    还别说,竟是真的找到了些痕迹,当即传信入宫,准备从兰心这边打通。

    不过除了第一天之外,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并没有再传什么信进来了,目标太大,次数太多,真说是出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故而开始试图传一些口信,兰心到底经常往内务府去,索额图还是有些人脉的。

    眼见兰心那边有些消息,又是喜悦有些进度,又是有些因为时间越发将近的焦躁。

    而在坤宁宫中,宫外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反倒是同为坤宁宫大宫女的竹慧注意到了兰心那边的异样。

    虽然竹慧管的事情大多是坤宁宫之内的事情,和兰心分工不同,但是终归还是要有一部分是交汇在一块的。

    眼见兰心那般谨慎的样子,思索片刻,也就就跟了过来,本想要询问是否有什么事情,或者看看是不是在背地里偷偷地在做什么,稳固一下位置。

    这些年对于兰心,竹慧到底虽然有些异议,多加关注,但是也并不相信兰心是个背主求荣之人。

    但是眼下?!

    假山后传来一个细微的男声道,“这些日子考虑得如何?”

    “那边等的可是有些着急了,这种事情到底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情,既能够得偿所愿,又能够受其封赏,全身而退,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何必犹豫呢?”

    “娘娘早在当年就有言,不许那些事情传到她的耳朵里面……”

    “此事非同凡响,怎么会和平常事情相提并论呢?实在多虑了。”

    “可是……我还要在想想,才能给你做一个答复。”

    “那边等得太焦急,且不说我这边也不好交差,就说那边心中如何想,会不会有什么动作我也不知道,好歹给个时限,让我回去禀告。”

    “那就三日后吧。”

    “三日恐怕不行,太迟了。”

    兰心的声音也有些犹豫,最终改口道,“那就明日如何?”

    “好,那就明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竹慧紧握着掌心,生怕被人发现,匆忙躲了起来,待到人都走后,不由得怒火冲心,在那一瞬间甚至想要去赶紧去禀告,但是兰心到底也是坤宁宫的大宫女,她也没有证据,怕不是会倒打一耙成了诬陷。

    想到此处,竹慧就不由得眉头紧皱,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明日绝对会再见,到时候她可以多寻几个人,无意路过,抓个正着,但是这种能够抵赖,不如来个人赃并获,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这么想着竹慧就更加坚定了心思。

    第二天的时候,再一次偷偷地跟着兰心,只是这一次仍旧不曾见过另外的那个男声到底是谁,不过好消息是他们已经显露出来用意了,兰心已经准备去试探娘娘了。

    只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竹慧听见了那个男声道,“日子将近,想必你也不希望出点什么事情,总归为了你的家人想想。”

    此话一出,竹慧当即皱紧了眉头,如果没记错的话,兰心不是孤女吗?家人?威胁!

    事情就这么的放在这里,不由得让竹慧对于这件事情更加的用心,原本的心思也不由得转变了几分,但是事情却是不可能就这么放任的。

    再看看平常的时候,兰心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竹慧就不由得更加多心。

    时常围绕在倚罗身旁,生怕兰心做出点什么事情。

    看得倚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随竹慧去了。

    总归,也就是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对于竹慧而言,就算是她经常围绕在倚罗身边,还是有一些疏漏的时候,留下了空子给兰心,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说没说什么话,就让竹慧不由得忧心几分。

    在这种情况下,竹慧决定绝不能这样下去了。

    终于在两人碰头的时候,竹慧试图去看那个男声的脸,看看到底是谁。

    却是不承想,这一想试图多做点什么,正巧兰心转过头,目光相触,目光如刃,冷若冰霜,不带着任何的感情。竹慧瞬间浑身僵硬。

    “怎么了?”说着,那人就要转过头,就要顺着兰心的视线看过去。

    “没什么,我刚刚好像听到脚步声了,不过现在人应该过去了,总归我会做好这件事情的。”兰心当即收回目光道,“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闻言,那人也点了点头,到底这种事情兰心会比他更用心,“好。”

    待到那人走后,竹慧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两人陆续离开之后,竹慧差一点瘫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自己就被一个影子给笼罩了。

    在那一瞬间,竹慧一个没扛住,顿时眼前一黑。

    无知无觉。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一片漆黑。

    “醒了?”

    竹慧后退一步,目光惊恐。

    “跟我走一趟。”

    竹慧自然不想去,宫中虽然这些年不出什么大事,但是就这种辛秘被她撞见了,分明就是要灭口了!

    然后就听见她长长地叹了口一气。

    竹慧更加觉得自己死期将至,但是身子却是没有力气,挣扎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由兰心拉着她。

    只是这出去的时候,竹慧感觉这路有点眼熟,边上的一切也特别眼熟,门开的时候,骤然灯火通明,就显得更眼熟了。

    这分明就是坤宁宫!

    不等竹慧反应过来,就见了正在喝茶的倚罗。

    “娘娘!”竹慧一个没忍住,眼泪都掉下来了,看得倚罗当场放下茶杯,赶紧走了过来,只是不等倚罗再有什么定做,竹慧整个人挡在了倚罗的身前,哭着道,“娘娘,奴婢会保护你的。”

    ……

    ……

    “谁能告诉本宫,竹慧这是怎么回事?”

    “竹慧碰见我与传信人接头,被吓昏了,然后就这样了。”兰心面无表情道。

    “……”倚罗。

    “娘娘她承认了!奴婢本想收拾好证据再来禀告,没承想……”

    “你说的是这个吗?”倚罗拿出来之前那封信道。

    竹慧看了眼那封信,虽然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但是……

    一切戛然而止,竹慧原本的眼泪都停了下来,就那么徘徊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

    就在不久之前,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兰心前来禀告,倚罗看着兰心递过来的信,其实也由得有些好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本事着实不小,不查户口都亏了。

    从一个被遗弃的孤女,多年过去,一转眼多了一对父母,这个中滋味,怕是只有兰心自己知道了。

    兰心就站在不远处,眉眼低垂,仿佛半点没有因为这东西绊住了心神。

    只是……

    倚罗看了眼那信纸上边缘那皱的,即便是顺平后,仍旧极为清晰的痕迹,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做得很好,且先犹豫一二,拖延再三,总归把这件事情先绕过去,那边说什么都不要信,总归是不可能撕破脸的,你到底是我身旁人,最多也就是拿生身之恩,主仆情义压你,总归扛过这一段也就好了,待到这件事情过去,关于你的家人,本宫日后会找机会带出来,必让你再无后顾无忧。”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奴婢自幼被送入府中,跟随老夫人,如今跟随皇后娘娘至此多年,早无二心,若非此事,想必奴婢的父母也不会有什么想念之情,倾诉之意。”

    “生身之恩,早在我入府之时,就已经断了,若非老夫人心慈,奴婢早就暴尸荒野了,至于主仆之义,老夫人把奴婢送到娘娘这里,就绝不是为了所谓的安插人手,而是护娘娘无忧,绝无二心,若是老夫人在世,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请娘娘放心。”

    兰心已经这么说了,倚罗倒是也没有强求,“总归你若是什么时候需要,就来同本宫说,本宫会帮你的。”

    “奴婢明白。”

    一切就这么过着,谈不上什么走上正轨,但是总归这时间是越拖越长,后天可就是国议了。

    万万没想到,竟是让竹慧那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不过与此同时,倚罗也不由得考虑了一下,竹慧都能知道,旁人会不会也会得到一点风声呢?

    毕竟,有些过于频繁了些。

    当然,竹慧能够知道,也有和兰心太过于熟稔所致,又是坤宁宫中人。

    倚罗一边想着,越发就把这个念头否认掉,不管是从常理,还是从别的地方,但是这个念头却是仍旧挥之不去。

    伴随着兰心同竹慧告退之后,面色更是逐渐沉了下来。

    而也就是在倚罗所想越来越多的时候,康熙到了。

    第87章

    烛火映照,康熙缓步进来,倚罗却是感觉自己的心脏那跳动的频率都快要和他的脚步在一个频率上了。

    倚罗犹如在梦中猛然惊醒的状态,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到底是睡梦之中,还是清醒之态。

    脑海里面想的东西,被猝然打断,而打断的那个人,还是自己之前所想中分量最重的那个人。

    康熙眼瞧着倚罗目光尽数地落在他身上,眼底尽是惊诧,还有些呆愣似的。

    “倚罗?”

    倚罗回过神来,赶忙道,“臣妾参见皇上。”

    康熙走进扶起倚罗,不由得有些好笑,声音之中也带着戏谑道,“今个是怎么了,这么意外,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天色已黑,臣妾本以为皇上已经在哪个嫔妃那边歇下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得见皇上。”

    “是吗?”康熙煞有其事点了点头。“朕怎么不信呢?”

    倚罗倒不是没听出来康熙声音中那充斥着玩笑的意味,但是鉴于自己之前想了一大堆,眼下就不住地往不该的地方联想,比如说试探,比如说警告,又比如说其他什么东西。

    这种思绪实在有些耽搁人。

    康熙眼见倚罗没说话,倒是没起什么疑心,只是俯下身子,侧过头,视线和倚罗那低垂的眸光相触。

    四目相对,康熙笑意越深。

    “好了,朕不说了。”

    “今日朝政繁复,故而在乾清宫忙了许久,不久之前方才轻松些。”

    “可是都弄完了?”

    “不,剩下的那些,交给保成了。”

    倚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目光看向康熙,康熙倒是身子站得笔直,眼底一片正气,“保成是太子,处理一些朝政,对于他也是一件好事。”

    “况且……”康熙说着,声音停顿了一下,“有些事情,朕也还在考虑当中。”

    “可用晚膳了?”

    倚罗对于康熙这戛然而止,下一秒转移话题的话,倒是并不关心,康熙既然不说,她也不打算问,至于用膳这件事情,倚罗当即摇了摇头。

    本来是到用膳的时候,只不过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些耽搁了。

    “正巧,朕也还未用膳,从晌午一直忙到现在。”

    膳食没过多久就上来了,康熙再也没有说过有什么歧义的话。

    一顿晚膳倒是也吃得算得安心无事。

    而接连两天,康熙都是住在了坤宁宫。

    倚罗也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该扔的扔,该清的清,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疑心,果然舒服了不少。

    直到开国议的前一天晚上,烛火早早地熄灭,倚罗身上极为疲惫,整个人恨不得瘫成一片,闭着眼睛,手任由他一下一下捏着,手指肚的位置上轻轻一按,一陷一陷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倚罗甚至于都已经适应下来,眼皮也越发沉重,整个人处于一种睡了但是没有完全睡的状态之中。

    就在此刻,传来了身旁人的声音,“倚罗。”

    倚罗也分不清到底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身旁人真的开口了,不过倚罗还是下意识的应声,故而康熙那边听到的倚罗那边含糊不清的应声。

    他松开手,把人往怀里又抱了抱,倚罗对于这个姿势早就再熟悉不过,甚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倚罗都没有什么意识的情况下,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就朝着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整个人窝了进去,头也埋在他的怀里,调整好位置之后,俨然就是要彻底陷入梦想。

    康熙仿佛也在助力这个事情,把被子轻轻掖了掖,防止凉风进来,第二天一早再偶感风寒,虽然如今并不多冷,但是天气也还未暖起来。

    明个就是国议了,作为一个大权独揽的皇帝,臣子所做之事,或许会瞒之一二,有各种私心,但是康熙也不可能全权被蒙在鼓里,尤其是明日即将国议,要说的事情,或多或少也是提前有些了解,不管是下面的刻意禀告,还是他本就对于参与国议的王公贝勒们,极为关注。

    全天下,能光明正大分皇帝权柄的,到底也就是国议了。

    这些年虽然有所制约和削弱,但是康熙也没有做得太绝,更是留有了一部分余地,故而也做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眼下,太子逐渐长大,开始触碰国事,甚至已经能够独自监国,康熙更多的也是欣慰。

    除此之外……

    “倚罗,朕有一件事烦心。”

    “唔……什么?”

    “朝堂上的事情。”

    “嗯”倚罗眼睛也不挣的应声着。

    “不想问吗?同你有关。”

    倚罗继续应声着,声音仍旧含糊不清,整个人仿佛已经睡着了,只是还会应声而已。

    康熙低下头,透着月光看着倚罗的侧脸,长长的睫毛,稳稳地垂着,月光顺着鼻尖落下,隐匿在黑暗之中,康熙最终笑了笑,下颌抵着倚罗的头上,“若是皇后开口,朕定帮你。”

    倚罗仍旧应声了,只是这一次比之前的声音更低了,更加含糊不清,甚至于到了几乎不去仔细听都能够被忽略的地步。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位置,之后再无声音传来,只留下平缓的呼吸声。

    至于倚罗也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眼睛也未睁开,只是那眼底的鸦羽微微动了动。

    装死虽然可耻,但有用。

    谁喜欢下水谁下水,她绝对不下去。

    走好一条路线不动摇。

    随即倚罗彻底陷入了沉睡,把所有的东西,一起抛之脑后,任由自己沉浸在梦乡之中。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康熙已经离开。

    朝堂之上,也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索额图之弟心裕素行懒惰,屡次空班,皇上交由索额图处置,未曾想索额图不曾大义灭亲也就罢了,竟然利用皇上所赋之重,徇私枉法!”

    “法保亦是懒惰,被革内大臣之职,但是念在其功绩,网开一面,仍旧随旗行走,奈何仍旧不思教训,在外校射为乐,索额图作为兄长,亦是丝毫不劝诫一二,任由法保我行我素!”

    “索额图所得巨富、通国莫及、在朝诸大臣、无不惧之,求皇上惩戒索额图,万不可任由索额图如此任性妄为下去,坏了祖宗基业!”

    康熙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就这么听着王公贝勒对于索额图的控诉。

    下面的人仍旧在细数索额图更多的罪过,就比如说这风气之流等等。

    在场众人也摸不清康熙的意思,不过有些人未得到示意,还是在继续阐述着索额图的危害。

    若不是其父索尼的地位太重了些,即便已经故去,还是大清的大功臣,要不然此刻也想拉下水,毕竟当年这也就是有浑水摸鱼的嫌疑。

    等了许久,康熙方才开了口,“太子,怎么看?”

    “儿臣初碰政务不久,所知不多,故而不敢妄加定论。”

    对于这种万金油的糊弄话,康熙没听过一千也听过八百,若是方才以往康熙也就留不说什么了,但是现在,康熙看了眼在场的王公贝勒道,“虽然时间不久,但是你也大可以说说你的想法,毕竟也是接触了一段时间,大可以畅所欲言。”

    “前者所做,滥用职权,庇佑亲随也是大事,只是虽有过错,但是并非酿成大祸,到底是亲朋而并非本人,若是做得太过,或许有些偏颇,但是总归不能不惩戒,至于什么巨富之类,和同旁人之间,私下里如何,儿臣就真的不知了。”

    “若是说真的务必彻查,若是假话,也绝对不能放过污蔑朝中大臣之人。”胤礽道。

    此话一出,听不出来这是要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还是说了就跟没说一样,不过就说前面那句话,或多或少,都有着一点隐晦的倾向。

    但是真说是有什么问题,倒是也没什么,事情是这么个事情,该说的也说了,归根结底,还是一句看起来过得去的无用废话,如此倒是又转回去,打了个循环的结,不过有些人却是忽略了表面,觉得抓到了暗地里漏洞,其中一位原本就因为要即将惩戒索额图一事上了头,趁着这个机会站了出来,张口就打算对太子也发起冲锋道,“众目睽睽,朗朗乾坤,太子难不成说我等是假话不成!如今已是证据确凿,岂是弄虚作假!”

    此话一出,胤礽没有反驳,反倒是面上顿时有些焦急和无错,当即转过头看向康熙,“皇阿玛,儿臣”

    “大胆奴才,是朕让太子畅所欲言,你确如此顶撞太子,以下犯上,还把这祖宗规矩放在眼里吗?!”

    “况且太子什么时候说过是什么所谓假话,妄自揣测,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

    此话一出,那人顿时当场汗流之下,“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一时心急,求皇上赎罪!”

    康熙没说话,其他人也站出来为那人求情。

    最后甚至胤礽也开了口,康熙方才作罢,罚了两个月的月俸作为象征性的惩戒。

    不过经过刚刚一事,也把目光悄悄地从索额图身上挪开。

    再看看这一系列的事情,就不由得怀疑起了皇上的用意,是否想要对于索额图与其兄弟网开一面。

    而就在众人所猜测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康熙那边却是峰回路转,把话题重新扯到了索额图身上,并且定了明珠查探此事。

    随即,不久之后,宫中传来旨意,革心裕銮仪使、佐领,仍袭一等伯,革法保一等公,革索额图议政大臣、内大臣,仍任佐领。

    在那一天,倚罗也收到了来自宫外额娘的求见。

    第88章

    前面刚刚出了事情,转头就向宫里递了帖子,就这意思明显的甚至于有些过了头,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就算是她是皇后,也不能这么干啊?

    退一万步说,也好歹装上一装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火上浇油的!

    真说是一个不好,别说他们三个了,整个赫舍里家,她,太子,都要被皇上忌讳。

    不用猜,这种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她那几个叔伯弄出来的,而且更大的可能性还是心裕。

    拎不清这种事情,只要有一次,就绝对还有第二次。

    不过就这种事情放在这里,还是让倚罗不由得眼皮直跳。

    “皇上既然圣心以定,金口以开,自然是无人可以动摇,把这东西退回去。”倚罗深吸了一口气道。

    竹慧当即领命,随即快步而走。

    到底是帖子虽然少有人能够知道,但是到底瞒不过康熙。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康熙提笔的手微微一顿,原本干净的纸上,也被乌墨晕染开来,看着突兀至极,康熙垂下眼眸注意到那纸上的污迹,抬手把那张纸直接扔了下去。

    “皇后娘娘如今已经把帖子退了回去,并且提醒了佟佳夫人,圣心自有决断,无人可动摇,不要在这种不该有的地方用心思。”梁九功道。

    康熙把笔方才一旁,抬起头道,“日后不要让赫舍里家的人再见皇后了。”

    “朕知道她不喜参与这些事情,但是这种事情若是多了,总归对她和保成的名声不好。”康熙道。

    “奴才明白。”

    “保成呢?为何不在南书房?”

    “现在是未时,太子殿下这个时辰,大抵是在武英殿未归,可否传旨命太子殿下前来见驾?”

    “倒是朕忙忘了时辰,这才朕亲自走一趟,倒是也许久不曾见他们了。”康熙起身道。

    胤礽那边,今天一早就在尚书房,晌午休息了没多久,就来了武英殿,事情来得匆忙到底也得不到什么消息,当然同样的还有其他皇子们。

    胤褆那边每天的日子仍旧矛盾至极,但是胤礽也懒得看了,总归造不成什么威胁,由于之前胤褆弄出来的事情,也翻不起什么水花来了,更别提胤褆现在还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用心思,就更加让胤礽不想关注胤褆了。

    反倒是胤褆仍旧敌意十足,在校场之上,攒足了劲,要力压胤礽一头。

    对此,胤礽却是仍旧不紧不慢,俨然就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于还能够作为长兄夸赞一声胤褆,就是这话落在胤褆的耳朵里面,充满了讽刺,恨不得让人当场把长弓直接砸在地。

    反观胤礽仍旧是一副好兄长的态度,甚至有心思让胤禛和胤祉也好好学学,看得胤褆更加恶心了。

    在那里装什么装?!

    日后还不是要打得头破血流,现在这里其乐融融,做给谁看,皇阿玛吗!

    皇阿玛又没在!

    呸!

    胤褆捏着弓箭,眼中尽是恶意,而就在此刻,胤褆余光看到了一个身影,当即翻身下马,大跨步朝着胤礽所在而去。

    “太子殿下,您日理万机,不如让我来教三弟和四弟吧,毕竟我对于这种事情,也是有一些造诣的。”

    “……”

    “……”

    此话一出,别说胤礽和胤禛这两个对于他极为了解的兄弟目光直看向胤褆,就连胤祉也不由得看向这脸上写满了怪异的胤褆。

    就眼前这一幕,没有鬼就怪了。

    如果说胤礽和胤禛还会多想想的话,胤祉这个素来和胤褆有仇怨的,半点面子都不想给胤褆留,当即嗤笑一声道,“不劳烦二哥了,我有骑射师傅,只是仰慕二哥弓马娴熟,想要亲近亲近罢了。”

    至于你,还是算了吧。

    而胤褆却是一改往常,虽然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但是转眼就已经消失不见,“三弟,你的骑射师傅虽好,但是为兄也不差,况且你我兄弟在一块也算是较量较量,难不成你是怕输了?三弟你可不能因噎废食啊!”

    “虽然你之前因为同我相隔太远,有些误会,但是你我总归是兄弟,哪有什么隔夜仇?就当给我这个哥哥一点面子。”胤褆笑道。

    胤祉眼瞧胤褆这个样子,拳头都硬了,有些误会?!

    就你平常那个眼高于顶,看不起他的样子,害得他最后去抄书一遍又一遍,叫有些误会?!

    再看看胤褆这幅装出来的样子,胤祉看着就更加碍眼了,撂下手中的弓,当即往前走了一步,一个字“你”刚蹦出来,身子就被往后拽了一下。

    “的确,兄弟哪有什么隔夜仇,三弟既然你二哥想要试试,那你就试试,你不是一直不计较输赢,就想多练练吗?”胤礽按住胤祉的肩膀笑道,“你二哥天纵英才,有些孤傲也是正常的,如今既然愿意跟你一扫旧怨,可不能浪费机会。”

    胤礽说着脸上笑意更甚,“为兄可还记得,胤褆之前刚刚入宫的时候,你还很想亲近兄长的,不是吗?”

    这都是什么陈年旧事了?

    而且他现在已经很后悔当时没长眼睛的事了!

    “大哥!”胤祉回过头,脸上满脸都是拒绝,而就在此刻,身后被胤礽猛然一退,直接被推了出来。

    眼瞧着如此,胤祉就算是心中极为厌恶,也只能握住了弓。

    胤褆的脸色却是不好看,口口声声,那都是再说是他的问题,是他对于胤祉的不了解,是他的抗拒。

    眼瞧着胤祉那尽是戾气和不情愿的脸,胤褆当即贴心道,“三弟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

    “我到底是在宫外,不像是在兄弟们在宫中,相处时间还是不够,不过日后会好的,到底是兄弟,总归是斩不断的。”说着,胤褆叹了口气,随即转身欲要离开,脸上也带上了几分失魂落魄,仿佛一切都能够归结于在宫外似的。

    胤祉被胤褆这幅做派弄得更是有些恶心,火气越发高涨,无视已经有些做不到了,反倒是都要无视掉那些惩戒,去他的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不等胤祉开口,胤礽就已经上前一步,圆场道,“胤祉不过就是有些别扭罢了,二弟怎么会这么想?”

    “不如为兄来和二弟较量一下,如何?”胤礽说着,就顺手把放在身旁的弓拿了起来,把胤祉直接挡在后面。

    就算是胤祉怒火上了头,也被这一幕,弄得感觉到了一点不对,随即反应过来,胤褆刚刚一次又一次的激怒他,绝对是有所图!

    说不定就是想要谁抓他个正着!

    想到此处胤祉也明白了刚刚大哥为什么那么说,领会了意思之后,胤祉也没有让胤礽真的代替他去同胤褆去比试,反倒是主动上前把胤礽拦了下来。

    “不,还是我来吧。”

    闻言,胤褆当即应声,速度极快,胤礽倒是半点也不意外,甚至于都不需要转身,他都能够知道,绝对就是皇阿玛过来了。

    而胤禛站在一旁,仿佛就对于刚刚的事情半点都不了,只是有些意外而已,以至于有些一言不发。

    胤礽倒是也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胤禛之后,当即道,“走,四弟,我们也过去看看。”

    说着,胤礽缓步朝着那边走去。

    胤禛见状也跟了过去。

    康熙自然把这一切都听在耳里,同样的这一幕,看着也算得上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样子。

    直到胤褆和胤祉一同比试,康熙方才真的出现。

    众人连忙过来迎接圣驾,其中胤祉注意到康熙,更是心下有些后怕。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刚刚,朕听你们说不是说要练练吗?不必太过于紧张,放松些。”康熙道。

    话音落下,胤祉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伴随着两人重新准备的时候,康熙询问着胤礽和胤禛的学业,并且闲聊些事情。

    不多时胤禛就已经站在一旁,把自己当个透明人似的。

    胤礽也感觉有些莫名,不过却是说不出什么。

    康熙在这边待了许久方才离开,临走的时候,还鉴于骑射功夫都极为不错,一人赏赐了一把好弓。

    随后前去了坤宁宫。

    一切都显得极为平常,别管是康熙还是倚罗,都不曾提及宫外的任何一事,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只是时隔半年后,康熙提了提噶布喇的官位和爵位,算是对于赫舍里家的恩宠。

    只是与此同时,噶布喇也发现,即便是倚罗生日之时,帖子也几乎是递不进去,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的夫人,能够得见倚罗,那也只有国宴之时了。

    倚罗那边显然打定了心思,只要赫舍里家没有被弄出来什么天大的事情,就半点不动,若是放在之前,或许可以任由这种事情继续下去,但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够一概而论。

    至少有一个人在宫中吹枕头风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倚罗听了嘱托,半点不动摇,他们也没办法在这种事情上做什么,毕竟那到底是索尼所言,推翻不了。

    此情此景,索额图等人一合计,不由得把曾经未曾实施过的事情,重新搬进来。

    那就是送人入宫。

    只不过这一次不能是心裕之女了。

    算算年纪,也就是噶布喇的庶女,噶布喇也是有些不想,到底倚罗是自己的女儿,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噶布喇这边不行,也不想送庶女入宫,赫舍里家也是有其他的支系的,堂兄堂弟,总归是同气连枝,虽然说没有自家更好,但是终归算是个路子。

    当这个消息被倚罗得知的时候,已经是次年的选秀了。

    本来是想要阻止的,未曾想,皇上那边反倒是把人留了下来。

    随即转过头就带她南巡去了。

    让倚罗着实有些摸不清康熙何意。

    不过与此同时,这也是太子的第二次监国了。

    这次放手的也更多了。

    第89章

    到底不似第一次监国,胤礽的能力也自然不会被众人所无视,一切看起来都算得上风平浪静。

    胤礽也一直维持住了之前的状态,信件不住地送过来。

    甚至于接下来的几次监国都是如此。

    而在这个过程中,胤褆和胤祉也已经到了岁数,取了福晋没过多久后,就一同搬到了宫外。

    只是太皇太后到底身子不好了,即便是多加修养,悉心照料,还是经常有些小毛病。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次不仅仅是什么小毛病,恶化得越来越厉害。

    即便是康熙也不由得多守在慈宁宫中侍疾。

    为太皇太后祈福的更是不计其数,奈何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又是一个黄昏,太皇太后的精神比往常都要好,倚罗同皇上熬了好些日子,坐在椅子上就休息了片刻,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抬眼就注意到了太皇太后坐在那边,手上拿着一串圆润的佛珠,倒是半点看不出什么病态。

    倚罗也不由得一喜,只是喜悦之后,脑海里面就有一个念头不住地侵蚀了过来。

    而太皇太后也注意到了倚罗看过来的目光,当即朝着倚罗招了招手。

    “您什么时候醒的?”

    “也没多久,大概也就是刚刚了,身子比之前轻松了些,大抵是大限将至。”

    “太皇太后有仙灵庇佑,自然万寿无疆,您千万不要多想,之前可以过去,现在也可以过去!”倚罗说着,转过头就示意宫人,“去唤皇上过来,就说太皇太后醒了!”

    “哀家已经听说了皇上刚刚听闻朝中有些大事,去处理了,这个时候大抵不应打搅,否则再误了皇上的大事。”

    “再大的事情,也不会有您重要的。”倚罗走上前道。

    况且,如果真的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太皇太后看着倚罗这个样子,最终还是笑了笑,把手放在倚罗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你向来稳重,心下有数,哀家倒是不担心,不过眼下太子长大,记得保持己身,时常告诫太子,君臣之别,父子之情,不可妄动。”

    “苏麻喇姑也随我多年,待我走后,可莫要薄待了她。”太皇太后说着,声音中倒是带着轻松,若是只听这声音感觉,仿佛真的就是无事闲聊一般。

    苏麻喇姑一过来听到的就是这话,手上甚至有些不稳,这么一晃,顿时就有茶水洒落在外面,好在赶忙正了手,把茶杯稳了下来,急忙拿出帕子把边缘的水迹擦掉,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过就苏麻喇姑这边的动静,那边怎么可能没被看在眼里。

    太皇太后脸上也有些无奈道,“怎么毛毛躁躁的?”

    “奴婢一时失态,还请太皇太后赎罪。”

    “日后可不能这么毛躁了,毕竟要看我们的皇后娘娘了。”太皇太后有些玩笑意味道。

    倚罗却是没办法这么听着,当个纯粹的玩笑,“您说笑了,嬷嬷不仅教导过倚罗,亦是教导过皇上,可谓师长,断不会怠慢分毫。”

    “好了,不过就是个玩笑话,怎么还当了真呢?”太皇太后说着,示意苏麻喇姑把茶端过来。

    不久之后,康熙那边听到了消息,顿时放下手中的事情,当即命太子做主,带耳听着接下来的一切事,事后都规整好,送到慈宁宫去,随后二话不说,直接朝着慈宁宫就去了。

    康熙过来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在那边说这话,博尔济吉特氏也已经过来,到底是经常在慈宁宫中的人,而且备受太皇太后恩典。

    一切都好像带着几分欣欣向荣的意味,只是一切只是好像。

    倚罗到底还是带着博尔济吉特氏走出了房中,把时间留给了康熙。

    “皇后娘娘,太皇太后的身子……”

    “老天会保佑太皇太后的。”

    闻言,博尔济吉特氏到底明白了,指望不上太医,只能靠天,再加上现在的好状态……

    所有的东西,都在指向四个字——

    回光返照。

    太皇太后撑到了第二天的天亮,但是也仅限如此了。

    朝阳以起,有了亮光,但是穿不透那阴云,阴云肆无忌惮地笼罩在紫禁城之上。

    那一天也没有下雪,只是接连不断的压抑。

    钟声敲响。

    紫禁城少有过年也没有年味的时候,但是今年就是如此。

    康熙更是住于慈宁宫为太皇太后守丧,太子三番五次而请求为父替之,却是被拒之在外。

    倚罗倒是没有去劝,索性直接就过去同他一起守着,当然更重要的是看着点皇上的身体,到底是多年一同走过来的,不仅仅是由于什么面子工程,也是真的不忍心。

    而也就是在未出正月的时候,已经被册封为德妃的乌雅氏,生下了十四阿哥胤祯,而且是唯一一个出生之时,出生之后,都未见到皇上的孩子。

    倚罗守在乌雅氏的产房之外,这种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不久之后,坐在乌雅氏的床头时候,这心情就更复杂了。

    之前一直和乌雅氏极好的佟佳氏,也一直未到。

    哦不对,准确说,好像自打乌雅氏生了四阿哥之后,佟佳氏和乌雅氏之间,就显得有些塑料了,只是上一次生六阿哥的时候,还会来走一趟,这一次却是连来都不来了。

    原本佟佳氏同乌雅氏交好就显得有些怪异,结合一下这些年,就显得更加怪了,她当年就觉得佟佳氏就是为了四阿哥去的,但是不过就是个猜测。

    而如今加上这些事情,俨然就是彻底坐实了这一切,并且就眼下的这种情况,都不能说是指向性很明显了,这分明就是过于直白,装都不装了。

    直到乌雅氏睁开双眸的时候,倚罗方才把这些思绪压了下去。

    “皇后娘娘?”乌雅氏抬起眼眸看向倚罗,眼中也是带着几分意料之外。

    眼瞧着乌雅氏要起身,倚罗当即按住了乌雅氏的肩膀,“别起来,躺着就好。”

    “孩子很好,是个皇子,皇上赐名胤祯。”倚罗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道,“必有祯祥的祯。”

    不是胤禛的禛。

    对于这个名字,她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就,虽然皇子的名讳,只有那么几个人能叫,但是……

    的确有亿点点敷衍了,一母同胞,名字音调一模一样。

    她倒是知道皇上这些日子,身子不好,精神也是极差,故而可能有那么一点差错,但是就这话,若是传到外人耳中,着实也不知道是在觉得四阿哥不好,还是在意指十四阿哥多余,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反倒是乌雅氏对于这个名字接受程度良好,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和忧虑,倒是有些让人意外,不过也可能是掩饰得太好也说不准。

    倚罗到底没有太深究什么,总归有她在,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

    至少关于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事情,能压尽力压下去,等到日后大了,这些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

    倚罗离开之后,就去了慈宁宫去见了康熙,康熙稍稍问了两句,也就不问了。

    倚罗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只是没承想皇上那边身子没出问题,反倒是倚罗病倒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一幕,显得别的似曾相识。

    而由于之前太皇太后的故去,她这病来的又比较突如其来,就这个架势都快赶上之前太皇太后那边了。

    看得倚罗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就换了?

    可她只是风寒啊?

    虽然重了一点,但是真的是风寒啊?

    一转眼她这里成了‘腥风血雨’的主战场了。

    虽然有些怪怪的,不过一群美人在自己身旁嘘寒问暖,别的不说,养眼是真的养眼,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更好了。

    她身上到底还是有病在身,就这么在眼前晃来晃去,着实有些太累了,更别说这说话的声音,关心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句两句是柔声细语,让人舒缓身心,十句八句加在一起那就全都是噪音了,听得倚罗头都有些嗡嗡的。

    只不过对于倚罗是如此,对于其他人却并非如此,有真的关心倚罗而来的,有过来试图趁着这个机会,动摇一下如博尔济吉特氏或者张氏的地位,谁不知道皇后一脉待遇极好?况且皇后人品速来众宫皆知,平常没有机会,眼下机会就在眼前,不少人都使足了争宠的劲头,甚至于在皇上那边都没这么用心。

    还有被这风气引来的人,如佟佳氏等人,真的想要来好好确定一下皇后的状态。

    只不过不等倚罗这边开口送客,康熙就已经到了。

    眼见一众人妃嫔聚集在坤宁宫中,不由得更加眉头紧皱,当从太医那边听闻了倚罗的情况,方才放松了几分,不过即便如此,康熙还是开了口,命一众妃嫔退下。

    对此不少人有些恋恋不舍,恨不得一步三回头,只不过看的不是康熙。

    机会从手中溜出去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下次了。

    这么想着,方才舒心了几分。

    待到众人散去,方才安静了不少。

    “倚罗,现在感觉如何?”

    “臣妾没什么事情,太医也说了,过些日子就好了,没什么的,皇上不必担心。”

    “反倒是皇上也要好生休养,万万不可再这么折腾下去了,若是太皇太后在天之灵看见,也会放心不下的。”

    康熙倒也不答话,只道了一声,“你好生休息,不要管那么多。”

    倚罗闻声也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场面就这么有些凝滞,原本就有些累,眼下就更累了,时间一长,倚罗感觉就这么半躺着总不如躺着要舒服,但是到底皇上还在,倚罗思索片刻,索性邀请道,“皇上不如一起休息一下吧。”

    康熙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胤礽过来的时候,倒是从竹慧那边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倒是愣了一下,“那本宫晚上再来。”

    说罢,回去的路上,一个小太监传来了一个消息,胤礽听罢不由得眼皮一跳。

    第90章

    蒙古部族有异动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不过一直未闹起来罢了。

    这些年,从三藩开始后打仗这种事情,就一直没停下来,平定三藩后,拿台湾,与此同时,沙俄那边就起了些争执,甚至于大打出手,台湾那边一定下来,就开始着手沙俄那边的事情,蒙古那边没动静,就一直没太管,这种事情归根结底还是拖得时间越长越好,如此休养生息,缓和一番。

    而眼下,胤褆竟然上了个折子后,就从军去了。

    甚至还不等批复,人都跑了。

    仿佛是生怕被人留下,或者被人探听到什么,泄露了消息似的。

    就这种行为,胤礽甚至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的确,他知道胤褆在军功上有所造诣,而这辈子鉴于之前所做的事情,八成也没有什么能够出手的希望了,但是也不至于干这种事情吧?

    这种东西的确谈不上什么先斩后奏的地步,事情太小,甚至胤褆想要白手起家,号称平定蒙古部族,但是实际上没有皇阿玛的支持,没有朝中的任命,自己偷偷过去,那就真的是从底下一点点往上爬了。

    往好了说,能夸夸励志,有耐心,另辟蹊径,报效家国。

    往不好了说,这就是平白无故来了个奇思妙想,脑子里面装了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有这么一出,日后大抵彻底一眼都不用看胤褆了,别的不说,清静是真的清静了。

    唯一的问题,反倒是担心一下胤褆提前把蒙古那边惹毛了。

    哦,也不对,这种是建立在胤褆有职在身,无人压制的情况下。

    而眼下,铁了心要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倒是真不用太担心这个。

    至于真说是越爬越高,任命这种东西,可是要靠朝廷的,看皇阿玛的。

    而胤褆这折子,八成也就是为了这个。

    虽然他具体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但是也大抵能够猜个十之八九。

    不外乎是请命以及把准备的身份之流和皇阿玛好生提及一番,为日后征战准格尔部,给自己攒下一些厚重的资本。

    但是即便如此,这事情还是看着离谱,特别得离谱。

    天上轻薄如纱的白云缓缓移动,点点连接之处,好像汇聚成了一片天河流淌。

    “殿下,是否派人跟着?”

    “不必,放他去。”胤礽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折子……也不必管了。”

    小太监当即领命。

    不管怎么说,那折子到底还是在几天之后,呈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看着这玩意,也不由得眉头紧皱,深吸了一口气道,“把二阿哥给朕叫过来!”

    “皇阿玛,二弟进来好像不在府中,昨日儿臣欲见二弟,就听他府中人道,三天前,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京师了,这两天仍旧未归。”胤礽提醒道。

    此话一出,康熙更是手指一顿,随即直接把折子“啪”的一声,扔到了桌子上。

    眼见康熙如此,胤礽好像是一惊,“皇阿玛,二弟可是做了什么事?”

    “或许可以再派人过去看看,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胤礽连忙改口道。

    “既然走都走了,还看什么?这么喜欢在外面,那就别回来京师了,朕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康熙厉声道。

    “皇阿玛息怒,儿臣虽不知二弟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想必既然能够递折子过来,也是有一些苦衷的。”

    “保成你不必替胤褆说好话。”康熙目光示意那奏折道,“你看看胤褆干的好事,桩桩件件,哪是个皇子能够干得出来的?!”

    闻言,胤礽方才拿起奏折,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但是眼下脸上也尽是惊诧,盯了这东西,好一会儿,方才道,“皇阿玛,既然二弟有心,想要多加历练一番,真说是受不住了,他自己也就回来了,若是能够做出来一番大事,也算是大清之福了。”

    “回来?”

    “这么喜欢,就在外面好好练,还回来干什么!”

    “这么有志气,怎么能半途而废,就此折腰?怎么对得起这一腔毅力?”康熙冷声道,“梁九功,吩咐下去,命石褐吉多看着胤褆,好好练练,万万不能愧对了他这一腔报效国家的雄心壮志!”

    梁九功顿时会意,这分明就是只要不死,就随便练的意思。

    二阿哥胤褆日后的日子,可是要不好过了。

    不过到底是皇上的意思,他只需要好好转告一番就足够了。

    二阿哥胤褆还是自求多福吧。

    而胤礽也没有再火上浇油了,只是躬身垂眸,一副谦逊的样子。

    康熙原本借明史所想的,皇子无旨不得出京的事情,也不由得因胤褆而耽搁了下来,不过转念一想,康熙就把这件事情重新翻了出来。

    隔天的早朝上,康熙当即提起了当年,明朝诸藩,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通通讽刺了一遍。

    群臣对于康熙的这种有些突兀提起这个,都有些不知道皇上到底为什么提起这个,而且就冲着这个样子,明显还带着怒气,怎么听着怎么像是借古讽今,但是眼下能够站在朝堂上的也就是太子和在礼部领了个职的三阿哥而已,眼瞧着三阿哥那边听着一点感觉都没有,就不由得就更加怀疑,难不成皇上就是闲来无事削弱一下前朝的不正当性?

    这么想想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胤礽那边倒是明白,康熙这每字每句都是冲着胤褆去的。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太子,胤礽也不曾多言,就这么听着康熙说着,俨然就是怎么说都是好的,断然没有半点意义。

    而三阿哥更是没什么想法,倒不是别的,反正不管在哪,他都差不多。

    况且作为唯一一个领了职位的阿哥,三阿哥还是听清楚的,他能够成为唯一的那个,主要是原因他头顶上的那位,不受待见。

    要不然他也不是唯一那个。

    再过两年胤禛岁数也大了,大抵也要入朝堂的。

    眼下听着这个,更多的是左耳听右耳冒,毫无感觉。

    而就在此时康熙已经说完了利害关系,直接落到了重点之上,“有道是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朱明有此,绝非取胜之道,我大清,绝对不可在此事上遵循旧明旧制,使后人而复哀后人。”

    “皇室中人,自当内襄政本,外领师干,封而无藩,无旨不得离京。”康熙道。

    此话一出,众人方才明白,原来是为了这个。

    如今其他皇子逐渐长大,羽翼未丰,若是有所想改,大抵也就是这个时候了。

    此事对于皇子来说,倒是也谈不上什么好事,但是也不见得是一件太坏的事情,按照道理来说,眼下更多的目光应该会落在三阿哥身上,不过眼下鉴于三阿哥胤祉实在没什么存在感,故而不少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太子身上。

    若是真的内襄政本,外领师干,皇子是不用有封地了,也不用就藩了,但是全都把人放到京师之内,对于太子来说,就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了。

    兄弟这种东西,寻常家产都能够分崩离析,更何况是皇室。

    胤礽对于这隐晦的目光,却是身子仍旧笔直,如松似柏,伴随着康熙话音落下,当即道,“皇阿玛圣明。”

    其他人的声音更是紧随其后。

    康熙见状也点了点头,并且放出了第二个重磅炸弹道,“太子作为众兄弟之长,东宫之最,也自当有看顾诸兄弟是非之责,故也当为太子所辖,定夺之后,再呈于朕过目。”

    闻言,胤礽心神大震,原本低垂的目光,也不由得在那一瞬间抬眼直视圣颜,即便是很快就收回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可见失态。

    群臣也对于康熙这后续,也是有些没想到。

    都知道太子在皇上心中地位尊崇,无一其他皇子能够比拟,但是把其他儿子都提前给出去,那也是古今未有的事情,可见圣心之重。

    再加上太子的能耐,以及多年经营,以及皇后和皇上从少时一同走过来的情分,真的会有其他皇子能够比拟吗?

    “儿臣定不负皇阿玛重托!”胤礽回归神来定声。

    康熙倒是也没有计较胤礽这一时失态,反倒是有些无奈,与此同时,定下了太皇太后的尊谥。

    而伴随着倚罗的身子逐渐大好,明年南巡之事,也定了下来。

    太子监国,已然不必多说。

    与此同时,胤褆那边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至于来‘看顾’他的人,自然也被胤褆发现。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自然不用多说,分明就是皇阿玛对于他的期许,否则怎么会拍人看顾他?

    虽然日子有些难,但是到底是前世就有军旅的经验,也不是那么难挨,虽然……

    由于位置的缘故,这各种感觉着实有些天差地别。

    不过回过头看看石褐吉,胤褆就感觉这事情还是很不错的,他这边越努力,那边皇阿玛就会越关注几分。

    而就这样时间长了,胤褆倒是真的做出了点成果。

    尤其是伴随着官职的一点点提升,胤褆不由得感觉这日子过得越发有盼头了。

    就是等到噶尔丹叛乱,自己左等右等,虽然没等来副将的调令,但是也因为兵马调动参与了其中,一切看起来都在复刻旧日的局面,除了地位有那么亿点点悬殊之外,倒是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么想想,胤褆就感觉一切越发朝着好的方向而去了。

    而在京中的胤祉,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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