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厌恶男人。
又因为她是个直女,所以，也直接厌恶了恋爱。
但小姐对待这些她厌恶的东西，态度又很精神病。
打个比方,正常人如果讨厌下雨天,会躲在室内不出门吧？
小姐不。
她从不回避自己厌恶的东西——
如果讨厌下雨天,她会冲进暴雨里大叫大笑，笑完了直接扬刀撕裂降雨的天空。
……是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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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男人”与“恋爱”上,也是同理。
再讨厌恋爱都会跑到各种情侣多多的网红场景打卡拍照,用“怎么啦凭什么单身客人不能买两颗心形”为难店员；
再讨厌男人都会穿着超短裙小吊带跑到夜店跳舞，站在最显眼的灯光下蹦最火辣的迪,毫不在意地舞动着身体曲线，沉浸在音乐与舞蹈的世界里。
前者姑且能用小p解决,如果店员坚持不卖给她情侣限定,就把属下拉过来，声称这个是男朋友。
在那些“不是两个人合照就有点可惜”的地点,也能把属下拉过来,做一个金发碧眼衬托自己的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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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曾n次被小姐拉去迪某尼乐园拍照，理由只是上司觉得：
“小p的金发更衬我今天的包包,而且这个场景更适合被半抱起来的拍照姿势，一个人自拍不好看……嗯,放心哦,后续我会把你的脸用米老鼠p掉。”
被当成拍照工具人的p先生：“……”
“其他的都没问题，掉我时可以把米老鼠图案换成唐老鸭吗？”
“哪来这么多意见，小p，你明明就更符合米老鼠，虚假得不行的伟光正角色。抱好我，快点,自拍杆拿稳。”
“我只是觉得唐老鸭的女朋友更符合您……拍照声那只叫黛丝的鸭子同样最喜欢粉红色。”
“……你在暗讽上司是只鸭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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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合照没能成功，自拍杆在握着它的主人被袭击时摔断了。
但溅到血的花朵拱廊依旧很浪漫，小姐捡起手机，开心地帮下属拍了十几张单人遗照。
她甚至心情颇好地把这张遗照发到了公用通讯频道里，配文“果然下属死得最漂亮！”。
刷到这条动态的同事们一律想道：是凶杀现场。
但回复这条动态的同事们一律队形：【果然漂亮，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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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扯回正题。
虽然偶然会有（一丢丢）波澜，但小p的确可以在很多布满情侣的网红打卡地给小姐提供“男友背景板”，有时候他们俩还能闪走旁边的真情侣……
或多或少的，这抑制住了小姐在“厌恶恋爱”方面的发疯次数。
毕竟有小p陪着扯淡，她可没兴趣折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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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者——讨厌异性却跑到荷尔蒙满满的夜店蹦迪——完全不是一回事。
哦，当然这不是说夜店不好、夜店绝对会和异性扯上关系、夜店就是乱交到处搞男女关系等等刻板印象。
像小姐这样喜欢跳舞的独身亡灵有很多，发泄压力，寻找活力，沉浸在超大音量的音乐中总能令人忘却烦恼，更何况是系统员工这样一个看不到尽头的职业呢。
而且，嘛，亡灵没有生育能力，兴致起来了来一发，既不用担心染病也不用担心搞出人命，可自由了。
所以分系统甚至鼓励了一串酒吧夜店等场所经营，系统世界里的酒吧夜店比便利店还多——既能大肆赚钱，又能发泄员工压力稳定工作情绪，一本万利。
……当然，这随便乱搞也无后顾之忧的过分自由只限定在“死后”，活着的人类还是老老实实要注意啊。
综上所述，去夜店完全是大多数员工的日常消遣，没问题。
去夜店和看对眼的陌生亡灵乱搞，也没问题。
但问题是，小姐太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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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拒绝乱搞男人，她只想搞死他们。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那种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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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天花板级的武力值，还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精神病，小姐从不需要考虑“女孩子要更好地在纷乱社会中保护自己”这种现实人类会忧郁的问题——
这样的小姐是无敌的。
所以她就是要穿着最短的裙子、最短的吊带，去最混乱的夜店跳舞，跳到最亮的灯光下，向所有人炫耀她新做的指甲，新买的珠光眼影。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追逐乐趣，愉悦自己。
但问题是，夜店里，在酒精与音乐中沉醉的异性，根本不会注意她的指甲或眼影。
他们只会把眼神落到她短短的吊带和裙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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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素颜时仿若古典人偶，妆一化就是性感恶魔。
她的衣柜包罗万象，从jk到lo裙到辣妹吊带，各种风格应有尽有，各种搭配也应有尽有。
这个精神病今天穿着长及脚踝的lo裙来上班，明天就能换成jk服，后天说不定又变成皮衣项圈与小皮裙。
小姐穿衣服从不找风格，什么有趣什么好玩就穿什么，按照心情随便换，有次她还套着迪迦奥特曼的皮套去上班了。
看到迪迦奥特曼冲自己比心的p先生：“……您究竟要怎样霍霍我的工资卡？您之前说的是‘买套衣服’而不是‘买个皮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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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p先生从未在上司的穿衣风格上有发言权，虽然上司的所有衣服几乎都是刷他的卡买的。
如果要他评价小姐的衣柜，那就是“长的特别长，短的特别短，您对普普通通七分裤有歧视吧”。
“可爱的淑女就是要穿裙子！而且我有热裤的！”
“哦，抱歉。我以为那片布料是袖珍抹布呢。”
“拔刀声”
“很可爱，恤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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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从未有发言权，但他也不是很想拥有发言权。
除了太过反季节反亡灵的穿着——冬天超短裙、夏天大风衣——p先生很少对上司的着装进行干涉。
小姐每次要换衣服去夜店玩时，他还会在旁边帮忙搭配和她短裙相衬的包包。
作为上下级关系，他不可能干涉上司在夜店里穿什么蹦迪，也不怎么想干涉。
虽然近几年不再被上司拉去夜店，但过去，每次，陪先生都会很自觉地待在舞池外等候，点一份果盘，默默剥着吃。
小姐的独舞很特别，就是全凭乐趣胡乱蹦跳，没有半点规则技巧。
但p先生每次都觉得很好看跳得很棒，如果水果不好吃就欣赏上司的舞蹈，反正不会去注意正常异性注意的地方。
……一闪而过、模模糊糊，有什么好看的，他直白见过好多次了。
他了解她，这时把眼神黏过去反而会招来厌烦的。
在这种场合上司只想单纯跳舞玩耍，所以合格的下属便只会单纯欣赏舞蹈。
p先生会提前备好一件外套，等大汗淋漓的上司跳完了帮她披上，以免那些过短的衣物无法抵御夜店外的寒风。
……这就是p先生所做的最大干涉了。
先生就是喜欢在舞池外剥果盘，他们双方都达成了默契，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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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来搭讪小姐的可怜亡灵们不满意。
漂亮女孩那样火辣地展示在耀眼灯光下，眉眼里还有种奇怪的乖巧，偶尔转圈时会朝着舞池外不知名的方向露出甜甜的傻笑——
基本没人能把持住，尤其是本就容易热血上头、被酒精音乐冲昏的雄性大脑。
当然，那是他们眼里的视角。
所以当然，那也是给他们的甜甜“傻笑”。
远处的p先生会立刻感应到上司的杀气，机警地放下刚刚沉迷狂炫的紫皮葡萄，把目光放回上司身上并抬手鼓掌表示赞扬。
但近处的那些男人感应不到，他们只会觉得“真是又纯又欲傻乎乎哦”，然后走过去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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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欲啥啊，傻乎乎啥啊，那是个精神病。
如果不是小姐更受欢迎。
会第一眼搭讪她的人远多于u小姐，比起“一看就很辣很御很迷人”的类型，还是“有点小性感又有点可爱”类型没什么距离感。
……大多数异性就是偏爱好骗的，纯洁的，还要同时火辣性感的……各种反义词集合在一起也不嫌累得慌，反义词成为反义词是有原因的啊。
哪里能这么轻松地找到完全符合这些反义词的美女，就算找到了，那种顶级大美女也不会冲你笑的。
有点自觉。
但缺少自觉，这大抵是那些亡灵连死亡也无法更改的天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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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小姐友好地帮他们更改了死亡都无法更改的天性。
用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更恐怖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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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p先生有时会制止，有时不会制止，这大概要取决于他果盘里的水果好不好吃。
譬如abc三位直接发出4p邀请的那次，p先生认为水果非常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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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讨厌男人，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穿得这么暴露跳给男人看……噗……”
——而以上这句话，正出自于前采购部主管，如今的t先生。
最后的那个“噗”是小姐笑着把他的脑袋摁进了冰桶里。
t先生曾是唯一一个会激烈反对小姐说“穿得这么暴露”的同事。
……他很欠打，各种意义上的，而且不是可爱沙雕的那种欠打。
小姐愉快的任务过程中突然窜出来，吼一句“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小姐便经常顺手把他当成怪物一起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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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p先生从未处理过关于t先生的投诉——
无他，t先生与小姐的纠葛，远在他入职之前开始，又远在他入职之前结束。
如果要如今的p先生列一张“小姐最讨厌”排行榜，他一定会把血排在第一位，恋爱排在第二位，男人在第三位。
——即使是观察了49年的他，也没摸透这三个登上小姐最讨厌前三名的原因。
他可以通过日常相处的细枝末节猜到一些小姐对男人或恋爱的厌恶。
因为先生黏得很紧，照样把“亲亲抱抱”等撒娇语挂在嘴边。
p先生仔细确认过，任何形式的亲密接触都不会令她厌恶。
反而是，很喜欢。
作为她唯一会主动亲近的异性，他实在观测不出小姐厌恶男人与恋爱的原因。
他资历太轻，这或多或少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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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与唯独相信“先生不同……
几乎所有同事都不相信小姐讨厌血。
但他们都知道小姐讨厌男人与恋爱，也知道原因。
就来自于t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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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事们的谣言、私聊、通讯码记录里，采购部主管与恐怖维修部主管之间的纠缠，远在p先生入职之前，那是一段非常浪漫凄婉的爱情故事。
……是的，爱情故事。
采购部主管，不，现在应该称为前采购部主管，t先生——
t先生被同事们普遍认为成小姐讨厌男人与恋爱的原因。
t先生也被同事们普遍认为成，小姐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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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p先生没有入职之前，t先生是系统员工收入排行榜第一名。
p先生没有入职之前，他同样是男性同事人气排行榜第一名。
而且他资历非常深厚，据传说，是小姐之后，整个系统世界第二个入职的元老员工。
同样是主管，同样是元老，还多金帅气，日日夜夜把“我想念曾经的如何如何”挂在嘴边……
同事们曾经真挺磕这对的，毕竟有同样的“过去”嘛。
而t先生也以小姐发疯，就摆出一副男友的架势教训“不准穿超短裙”“不准去夜店跳舞”。
被交往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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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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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反问与若干年后提及u小姐的p先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t先生没有像u小姐那样破大防。
作为一个主管级的人物，又作为一个能多次纠缠小姐的勇士，直接深情道：“你失忆了，其实我是你男朋友。我们两个从系统世界创造之初就成功在一起……”
小姐反手一镰刀甩过去。
然后她转身就走，看都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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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喜欢和能说话的人形油腻包装纸交谈。
而且这种东西就算杀掉也不好看不漂亮，半点价值都没有，如果不是总在眼前跳来跳去，她甚至乏味得不想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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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他从世界创造之初就在一起啊，那团油腻垃圾伊甸园看多了以为自己是亚当吗。
虽然因为亡灵生涯太长，记忆的确非常模糊了，但小姐很确定，自己绝对没和这种东西交往过——
哪怕是一千年、一万年、上上上上辈子前的自己，也不至于这么眼瞎吧。
“过去”？
别开玩笑了。
不管未来过去，不够有趣的家伙，根本就不可能让她多一秒钟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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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t先生锲而不舍，他似乎格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小姐袭击他多少次，他都会爬回来，一脸痛心疾首地说，“你现在怎么疯成这样了，小姐一拳轰过去，揍断了他的鼻子。
她被纠缠得很烦，那段时间见到他的脸就会拔刀，而且那时她所有的杀戮都变成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因为她其实真的不想杀t先生，t先生这个人在她眼里，是从头到脚都标着“乏味”“乏味”的油腻包装纸。
小姐根本就不想用自己的刀去碰这团油腻包装纸，看到他的脸都会犯恶心，杀他也一点不快乐，更类似重复劳动。
对一个崇尚乐趣的疯子来说，这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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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是渺小的跳蚤，总在你快乐舞蹈时蹦出来说“别这样自甘堕落”，依旧会让你很不爽，很不爽。
t先生也实在太自信了，他不需要什么自觉，毕竟他的条件的确是系统世界数一数二的好。
那时小姐穷得只能睡办公室，他却是收入排行榜第一。
那时小姐穷得一个星期七天都只能穿员工制服来上班，他却一天换一辆豪车开到她眼前，还捧着玫瑰问她要不要自己接送下班。
那时小姐穷得饭都要吃不起了，只能白开水泡超市手擀面填肚子，他却给她私发了一堆高级法餐照，说来他宿舍享用烛光晚餐。
那时小姐愈发暴躁，招惹的投诉愈来愈繁杂，数量几乎浩如烟海，客户的抱怨如缕不绝……
t先生却说，只要她点头，他就会亲自用自己的面子与人脉去找那些客户道歉，请他们原谅她，多少撤回一点投诉。
-2小姐忍无可忍。
某天，她爆发了。
违反数条员工规定，把主系统的尖叫警告抛在脑后，先生，带他直接去做恐怖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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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高级恐怖世界里，被强掳来挂在大厦顶端的采购部主管，目睹了一场极为血腥的维修。
一切结束后，小姐扭头，冲他慢慢咧开嘴。
“如何？这样，你还想谈恋爱？”
——t先生没有回答，他早就被自己的呕吐物呛窒息了。
-29-
那是常人所无法面对的，修罗地狱。
亡灵都会颤栗，死神都要恐惧。
那就是【】小姐。
……那次事件之后，采购部的主管申请了很长时间的外调，就算回来整顿，也绝不在系统世界内待满两个星期。
连带着整个采购部，都变成了常年在外奔波。
……这段绯闻、传说便逐渐在同事们之间沉淀下去，很久很久之后……
p先生入职了。
-30-
p先生入职当天，夜晚，小姐曾收到过一封来自采购部的邮件。
【你决定重新变正常吗】，这一句开头，信里的字迹激动而混乱。
小姐懒得细看，直接跳到最后，检查是不是盖了公章的公务。
【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那个小新人我不在乎。……但你们一定不能做，这是我的底线。】
小姐：“……”
纯属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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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揉成一团抛进垃圾桶。
谁要和肮脏恶臭没自觉的男人做啊，傻逼吧。
而且，谁对肮脏恶臭没自觉的男人的底线感兴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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