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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心动

    薄暝的视线太有穿透力, 仿佛透过了她的躯体,直直看向了她的魂灵。费南雪觉得难堪又狼狈,她想要躲开, 却被薄暝握住了双手。

    她没办法躲,也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去才好。可下意识里, 她不想面对薄暝的审问, 只得垂下脑袋,看着手上的红线肆意散开,落到床被上。

    鲜血染在粉蓝色的背面上有种污浊感, 就像她早就千疮百孔的灵魂。突然暴露的感觉让费南雪浑身不适。可她又找不到办法。

    她艰难地从唇间挤出一个字,“疼。”

    其实是刻意的谎言。她的手臂一点也不疼,反而带点梦幻的解脱感。但这个字仿佛敲醒了薄暝。

    他缓慢松了手,但眼神警惕, 似乎是确认费南雪不会逃跑。他面对费南雪往后退,声音放得很轻:“和我一起下楼去包扎?”

    费南雪懵懂抬头,眼睛里带着混沌感。她啊了一声,涣散的视线终于慢慢聚拢。

    面对薄暝, 她想逃避,但她又舍不得离开。最后,她沉默地起身, 慢腾腾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挪动步伐往外走。他的左臂展开, 将她松松地护在怀中, 一丝丝不明显的暖意渗透过来,唤醒了费南雪的知觉。

    她仰头去看薄暝, 男人的脸颊绷得紧紧的, 透过皮肉的纹理去看, 他一定是咬着牙的。可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呢?费南雪不明白。

    薄暝向来是从容自得的, 更多的时候还是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她几乎从未见过薄暝露出紧张的表情,今天,是头一次。

    夏意说得对。她就是来毁掉薄暝的。

    费南雪心里升腾起难言的可耻感。那种羞恼顺着手背爬了上来,她想证明夏意的话是错的,所以她抬头轻触了下薄暝的脸。

    男人好像触电一般弹开。

    这个动作让费南雪错愕,更让薄暝自己错愕。

    费南雪原本酸疼的心脏越发难受起来,电梯抵达一楼,轻微的失重感将她抬了抬,酸胀的眼眶一下兜不住眼睛里的湿气。

    眼泪就那么轻易滚落出来了。

    他害怕她。

    她就知道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自己。怎么会有人喜欢随时拿刀在身上划出伤口的人呢?怎么会有人喜欢如此懦弱的人呢?

    一瞬间,自厌的情绪达到了顶点,那些杂乱的声音又无法控制,纷纷从耳朵里冒出来。

    费南雪没头没脑撞了出去。她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好几天,当然知道医药箱放在那里。可是就在她撞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就被薄暝牢牢锁在了怀里。

    她的情绪不受控,好像一只受惊的鸟一般四处扑腾,她用力想要扯开薄暝的胳膊,可两人的体格差距放在那里,任由她再努力也挣脱不开。

    薄暝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一手牢牢锁住她,另一胳膊递到了她的唇边。

    薄暝的声音嗡嗡的:“如果你想出气可以咬我。”

    费南雪毫不客气,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她用了好大的力气,连牙根都开始发酸,可薄暝依旧没有挪动半分。他没有动,也没有喊疼,就那样抱着她让她咬。

    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一下惊醒过来,整个人又麻木又混乱,完全被情绪支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费南雪转过身,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掉,嘴里胡乱着说着抱歉。有时是英语,有时是法语,有时是中文。

    而薄暝,只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她,好像是悲悯,又有点痛苦。

    他用力抱住费南雪,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非常凶狠,费南雪几乎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她的唇像是食物被动物的利齿撕咬拒绝,连牙关也悄然失守。

    然后带着血腥味的舌闯了进来。

    她无法呼吸,耳边杂乱的噪音开始慢慢褪去,整个人好像缺氧一般软了手脚,忍不住往下滑落。

    薄暝没有松手,发狠地抱着她,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费南雪觉得这个吻持续了好久,舌头也疼,嘴唇也疼。她似乎还尝到了眼泪的味道。

    是她自己的眼泪吧,毕竟她一直在哭。

    咸的,血腥的,还有铁锈味的,野兽一般的吻。她终于稍微镇定了下来。

    薄暝将她安置在沙发上,他抹了下唇,嘴角的血液一下拉成了弧线,衬得那张不羁的脸越发的鬼魅。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吞了一把沙:“坐着别动,我去拿医药箱。”

    费南雪不肯,只是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她好像不会说话的小孩,脾气又大,就是不肯依。

    “那你和我一起去?”他试探着问。

    费南雪浑浑噩噩点头。

    她牵着薄暝的衣角去拿了医药箱,看着薄暝给她上药,又看着薄暝给自己上药。她看到薄暝手上那圈青紫色的齿痕时,终于开口说话:“被我咬了,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啊?”

    薄暝原本沉着的脸露出了一点奇怪的表情。他翘了下唇角,“那挺好,我们一起发疯。”

    费南雪听了,也忍不住翘了下唇角。

    当夜,两人互相依偎在沙发上。费南雪倚靠在薄暝的胸膛上,贪婪地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他均匀的呼吸。

    他睡了吗,还是假装睡着了?费南雪紧张地手心冒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薄暝握着她手腕上的手终于有一丝松脱。警觉了整夜的费南雪悄然起身。

    离开薄暝的怀抱时,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整个人都是冷的。

    可她还是坚决地脱离了出来。

    她没穿鞋,赤脚垫着走。也没用电梯,只是从暗门小道里溜回了房间。

    她换了身衣服,仅拿了护照,然后拎着鞋子刚准备下楼,一转身时,就看到薄暝倚在暗门处,双眼盯着她。

    费南雪差点尖叫出声,手里的东西一一落地。

    薄暝问:“跟你一路了,还没问你,准备去哪里?”

    费南雪双手背在身后,狼狈不堪地拧成一团。她一心虚就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敢盯着木纹地板发呆,然后说:“我……想出去散散步。”

    “散步要带着护照,这是要散去多远的地方?”薄暝弯腰,长手拾起了那本护照,随意揣在了兜里,“我没收了,以后这玩意儿归我管,嗯?”

    费南雪的心跳得很快。

    “要散步吗,我可以陪你去。”薄暝又靠近了些,将她顶在了桌边。

    费南雪避无可避,直接被他抱上了桌子。他的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牢牢锁在怀中。两人的额头紧紧贴着,四目相交。她想要再逃开他的眼神,也做不到了。

    那双锐利的黑眸此刻被晨光晕染得温情脉脉。他看着她,只看着她,然后说:“昨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拿刀割自己的胳膊,这种情况多久了?”

    “我……那什么……是不小心。”费南雪说。

    “你这谎会不会太烂了?有谁不小心能准确找到那么隐蔽的位置?”他又问。

    费南雪沉默一阵,最后还是老实回答:“是,压力。持续……不知道……”

    她说真话的时候像是挤牙膏皮里最后一丝内容物,废了好大的力气,就弄出零碎的几点。

    可薄暝奇异地听懂了。

    压力导致她自残,不知道多久了,就意味着起码很久了。

    薄暝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感蔓延上来。昨天被费南雪咬了一口的时候,他都不觉得疼,只觉得浑身有种散不出来的酸意。

    可是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他替她疼。

    薄暝空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你是不是准备逃走?”

    又被薄暝揭穿的费南雪觉得狼狈。她胡乱嗯了一声,然后说:“不算吧。我,我回去找律师做公证。”

    “找律师,做公证,你要干吗?”薄暝又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在说话。

    他的身躯也挤了过来,两个人几乎要揉到一起了。这个姿势好别扭,费南雪感觉整个人都被他牢牢侵占。她的思想和身体都被薄暝侵蚀,根本没地方逃。

    “我想把那块地……”

    后话没说,就已经被吻断在嘴里。她的氧气再一次被掠夺,昨天嘴里破掉的伤口争先恐后地叫嚣着刺疼,非常有存在感。

    可是这个吻又抚平了费南雪的心慌。她好像一只被揉搓脑袋的小鸟,整个人只想贴在主人身上不下来。

    她乖乖抬起胳膊,轻轻揽住薄暝的双肩。薄暝错开嘴唇,轻轻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想什么,我看你还没睡醒。”

    说着话,他打横抱起费南雪,两人往薄暝的房间走去。

    然后,他再度将费南雪放在床上。他将椅子扔到外面,反锁了两扇门和窗户,然后将钥匙放在费南雪够不到的柜子里。

    接着,费南雪眼看着男人做了一件非常疯狂的事情。

    薄暝打开碎纸机,将她的护照放进去搅成了碎条。

    费南雪整个儿傻眼。

    而薄暝挑起笑容,“有前科的人不能信。谁信谁是大傻X。”

    此刻的费南雪,好像只会眨眼睛了。

    他会不会太霸道了?

    然后,薄暝也躺到床上,他拉上被子,紧紧将费南雪裹在怀里,长手长脚将她全部捆住。

    薄暝的唇贴在她的耳边:“再试一次,这里你要是再跑了。下次就……”

    “吃掉你。”

    他叼住了她的耳垂,轻舔后,狠狠咬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

    谢谢读者大人们等了这么多天。

    ◉ 42、心动

    后来薄暝带她去大使馆补办签证时, 费南雪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签证是怎么就没了。她一路编了三个理由要薄暝选,薄暝冷笑一声:“你还不说被偷了。你听听你说的什么理由?被海浪卷走了,被扔垃圾桶里了, 被鹦鹉撕了?”

    他空出一只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我他妈是鹦鹉?”

    费南雪低头, 两只食指绕来绕去, “还不如鹦鹉。”

    薄暝倏然停车,“你再说一遍?”

    费南雪不敢再说,只能伸手摸摸他的后颈。男人这才气顺了, 继续开车。

    下一站比赛在海城,薄暝和费南雪也要收拾准备回国。两人拎着行李和白英告别,转头去了机场。

    两人先回了江城,阿尔法开车来机场接人。

    他们没有直接回住处。薄暝直接要阿尔法开车去往江城最著名的心理诊所。

    这一次, 薄暝亲自盯着费南雪做心理检测表。每一题都由他来朗读,读完后让费南雪再来做选择。费南雪在平时里还挺能掩饰的,但面对薄暝时,她又不敢说谎了。

    在薄暝的盯梢下, 费南雪终于交出了一份真实的心理检测表。心理医生看过之后,眉头皱起来了。

    费南雪不习惯这种倍感压力的场面。一遇到这种事情,她就计划好了怎么逃走。就像现在, 她已经将整个交出地皮的流程在心里盘算好多遍了, 就等逃出心理诊所后去实施了。

    她表面上装得和谐, 配合医生的询查。等到结束后,费南雪立刻走出诊室。

    她佯装无事对薄暝说:“我觉得有点累了, 能不能先回去休息?”

    薄暝看到她白皙脸颊上挂着的黑眼圈, 原有话要说, 最后还是不忍, 放过了她。

    两人回到竹里馆后,费南雪进了卧室。她找到文件,约了律师准备隔日去公证,顺便还给林罗发了消息表示不日后会去找她。

    林罗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比赛不是还没结束吗,你怎么就舍得来找我了?”

    费南雪哪里敢说实话,只能随便扯借口:“想你了,想回来看看。”

    林罗笑了两声:“最好是这样。”

    好在林罗没多追究,说过几句后,两人互相道别。

    隔日,费南雪找借口出门。为了让薄暝放心,她特地将自己的护照交给薄暝保管。她说:“我绝对不会逃走的,你放心。”

    她那副信誓旦旦的表情让薄暝忍不住小小的反省了一下自己。

    他是不是管费南雪管得太严了?

    薄暝说:“行,早点回来。”

    表面是这么说,但薄暝依旧派了阿尔法跟着。费南雪倒是不在意这个,她约了律师见面,敲定合同后又去做了公证。

    流程需要几天,费南雪也不打算出门,就在薄暝家安心等待。

    直到一天早上,费南雪收到了公证处寄来的东西。她点好了那苡糀些资料,深吸了口气。

    很多事情终于要有一个决断了。

    费南雪做好早餐,为了那一屋子的鹦鹉。她流连许久后,终于获得了一些勇气。她走出房间,看到了坐在餐桌上的薄暝。

    他逆着日光,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费南雪想,看不清情绪更好,她干脆闭着眼就把事情说了。

    她暗自给自己打气,拿着那一叠资料就走过去了。

    脚步急促,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对薄暝说:“我们解绑吧。”

    薄暝刚喝了一口汤,汤匙没拿稳,直接砸碗里。清汤溅了满桌,有些直接跳过来砸在了文件袋上。

    他抬头,阴影褪去,但费南雪还是看不明白他的表情。

    薄暝说:“第二次了。”

    男人起身,走到费南雪身边。他抽出那叠资料,价值三个亿的东西就在他的手里。可薄暝半点欣喜也无,脸上带着一种寡淡的厌倦。

    费南雪的呼吸变得很轻。

    没想到的是,薄暝直接抬手,将所有的文件撕成碎片,随手一扬。

    然后,他伸手将费南雪揽入怀中。她一时不查,直直撞到了他坚硬的胸膛,脑袋也有点发懵。

    “你真以为我乐意搭理薄越?”薄暝的声音带着怒意。

    费南雪心跳极快,忍不住轻颤起来。他的手不安分,掐了一把她腰上的肉。她最怕人挠腰的位置,忍不住躲了躲。

    “那你是……”

    “自己想。”

    薄暝低头,又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还有,等会儿按时去做心理咨询。”

    “……”

    费南雪用力推开他,两人的视线相缠。她鼓起勇气说:“我想知道答案。你不说,我就不去看医生了。”

    软绵绵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但她的表情很认真,特别是眼底透着一抹执着。

    见她这副表情,薄暝点了点头,“行,那你先说你为什么要和薄越订婚。”

    费南雪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没有垮一下,但她的心跳突然就变得不听使唤了。

    她深深吸气,力图伪装镇定:“就是,大概算是顺其自然吧。”

    “你都不说实话,为什么要我跟你老实交代?”

    薄暝轻捏着她的下巴,一双黑眸微微眯着。那样凌厉的眼神,让费南雪根本接不住。

    她只得躲开视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之前问过,你是不是在找什么。”

    费南雪被他的透彻狠狠集中,她难以置信看着薄暝,“你……”

    “你想通过薄越下手,可是没想到,薄越要得更多?”

    费南雪顿时觉得自己狼狈又窘迫,整个人被彻底看穿了。她又不能逃,就被他死死禁锢在怀中,背后都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薄暝抬起一只手,在她的眉心上弹了一下。

    “费南雪,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背负这么多?”

    此话一出,连费南雪自己都没想到,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背负,这么多。

    她也不想的。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干,就是想执拗地求得一个答案。为什么害人的凶手能够心安理得地生活这么久,为什么她偏要被这些流言压垮,甚至最后远走高飞避到法国。

    她小半生的郁郁不得志,全都是因为薄玉辰害的。

    薄暝粗粝的手指抹上了费南雪的脸,将她的眼泪擦干。

    “哭什么,不是有未婚夫吗?受什么欺负了,你告诉我。”薄暝说。

    他将费南雪按在椅子上,半蹲下来看着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薄暝不再和之前一样冷冽,反倒有种难得的温柔。

    被他这样看着,费南雪所有的委屈都蔓延出来。她吸了吸鼻子,说:“之前我不是故意失约的。我和你约好了要考同一个大学。我考上了,然后……然后……”

    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薄暝伸手顺了顺她的后背,又拿纸给她擦了眼睛。

    “不着急,慢慢说。”他说。

    费南雪想到那个黑色的夏天。

    她很努力考到了想要的分数,填报了和薄暝一样的学校。她满怀期待等着录取通知书,等到和薄暝在大学相见的那一天。

    可是,费高齐却突然告知要费南雪去一趟外地。他说是妈妈的旧友要找她。

    费南雪听来奇怪,她不想去。结果费高齐和安晴直接将她绑上了车。

    那辆车直接驶向了机场,将费南雪一路送到了法国。

    安晴和费高齐派人守着她不许她回国,逼她去读蓝带学校,说是要她学成后回去继承利卡酒店。她不依,数次逃走,但最后都被抓了回来。

    安晴说要给她个教训,将她的信用卡、手机和护照全部收走。每天上学都派人跟着。

    就这样,费南雪错过了开学,错过了电话,错过了和薄暝联系的最好时机。

    她的手机号欠费停机。后来她遇到了林罗,这才想办法要林罗在国内恢复了她的号码。

    她一直在等薄暝的电话。可是薄暝却没有打过来。

    但那一次在赛场上拨通号码时,她没想到,薄暝也没有换号码。

    费南雪抽抽噎噎说完这件事的时候,薄暝的左手握拳,狠狠捶在了桌上。

    餐具跟着跳了一跳,巨大的响动震得费南雪吃了一惊。他站起身,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薄暝说。

    “我怕……你不想听我失约的解释……我不敢。”

    她躲闪的眼神让薄暝更心疼了。

    薄暝叹了口气,“所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你送走吗?”

    费南雪迟疑地点了下头,“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我妈留下来的核心技术笔记。所以想把我送走,彻查一遍。”

    “那他们找到了吗?”

    费南雪摇头。

    薄暝终于懂了。

    为什么新宸汽车最后做了个拼盘车,因为他找不到最初的汽车构想,只能胡乱造一气。

    而为了做这台车,薄玉辰害了白月,又想害费南雪,还想杀他。

    这个仇,薄暝非报不可。

    薄暝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解绑?”

    费南雪一怔,不明白为什么他又跳了个话题。

    “你和我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更应该站在一起?”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感,引得费南雪点了下头。薄暝很欣赏她此刻的诚实,他摊开手,对着费南雪说:“薄玉辰,安晴,费高齐。他们的事情,你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

    “我们是同谋,也是共犯。未婚妻,要报仇,我们是一体的。”

    听到这话,费南雪不自觉将手落在了薄暝的掌心里。

    两只手握在一起。

    滚烫的两颗心似乎融成了一体。

    ◉ 43、心动

    在说出多年秘密之前, 费南雪还有疑虑。

    薄暝说:“如果我能因为你影响我的训练,那我就不可能站上领奖台。”

    非常自负的口吻,但也非常的薄暝。

    他天生桀骜, 的确不会被谁影响。他轻捏着费南雪的脸蛋:“如果有人给了你这样的暗示,那是别人另有目的。你要是真的听进去了, 你才是那个笨蛋。”

    薄暝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他透彻的话语彻底抚平了费南雪心底里最隐蔽的恐惧。

    她不再担心自己是否影响了谁,也不再担心自己会不会给谁带来灾难。

    他就是她的底气。

    费南雪隐藏多年的秘密,终于向眼前的男人全部倾吐。这一次, 她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毫无保留地说明了前因后果。

    白月在接手地卫一汽车公司,曾想要做出“桂轮”作为公司首台城市SUV。可因为当时的技术和条件限制,即便她的创想很全面, 但实现的难度却比较大。所以她想要去国外观摩学习、引进新技术。

    后来白月和薄玉辰在德国相遇,两人对于制造属于我国第一台车的理念不谋而合。但在技术和借用层面,彼此又发生了分歧。

    薄玉辰主张拿来主义,既然国外技术成熟, 底盘可以从大厂抄借,芯片也可以买。但白月不肯,说要全面自主研发。而且白月研究芯片技术多年, 一直希望能做出国产芯片。

    薄玉辰笑她理想主义, 这种东西自主研发, 那要等多少年才能回本?

    白月很快便明白了,薄玉辰还是商人。

    白月的坚守和薄玉辰的利益有冲突。薄玉辰劝过白月好几次, 她根本不听, 并选择拆伙。薄玉辰很快注资了尧城星光汽车公司抢占地卫一的市场。因薄氏家大业大, 薄玉辰打持久战, 终于还是把白月给挤垮了。

    白月不肯认输,想要四处去寻找投资。

    可就在某一个晚上,有人打来电话说想和白月合作。对方是费高齐引荐的大学师兄,他和费高齐关系很好,白月自然也很信任。她欣然前往,却在路上遭遇车祸,车毁人亡。

    而费南雪事后调查,所谓师兄根本子虚乌有,也没有什么投资一说。那天晚上因为情况很急,白月开的是费高齐的车。

    而那台车出过安全事故,制动系统有问题。费高齐二次检修还没完成,就被白月贸贸然开出去了。

    这些证据是林罗从警方那里拿来的资料。而费南雪看过之后觉得好笑,笑完之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因为她知道白月为什么要开这台车。

    那是费高齐亲自将她劝上去的!

    他们想要白月死,就是为了拿到桂轮汽车的核心资料,拿到核心芯片研发的全部数据,从而研发出国内第一台自主SUV。

    这样不仅能赚到噱头,还能获得国家补贴。

    然后就是地卫一汽车公司被费高齐转卖,他继承了白月的遗产。

    而费南雪查出,安晴原来是星光汽车公司的董事长秘书。早在嫁入费家之前,安晴就和薄玉辰交往密切。

    林罗还帮她查到,费高齐和薄玉辰早就有大额的金钱往来,就在白月死后一个月,地卫一公司被转卖,费高齐的某海外账户就有高达数百万美元的收入。而这些钱,都是薄玉辰秘密转给他的。

    费南雪将这些资金往来的证据都记下来了。

    *

    费南雪忍着抽噎向薄暝说完了一切,他听完都怔住了。

    他想到了费南雪的处境艰难,但他从没想过,费南雪是跟杀人凶手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十年。

    这十年的每一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根本都不敢想。

    薄暝伸手,将费南雪紧紧搂住怀中。他的额头抵着她的肩部,眼眶上的热意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

    他轻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费南雪揪着他一小片衣角,轻吸了吸鼻子,“我怕给你添麻烦。而且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敢告诉姥爷。”

    群狼环伺,她却想从这片土地里杀出属于自己的公平。她想要揭穿这些人的阴谋,只能独自忍耐。

    她忍受着这样的秘密,还要假装在那群人面前过得很好。她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却从没出声喊过疼。

    薄暝越发不甘,只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这一切。

    “不要回去。任何事情,我们一起承担。”

    最后六个字的承诺如千斤重,它沉沉地压到了费南雪心里,忽然一下击中了她体内最酸软的地方。

    眼泪再一次落下来了。

    她埋在薄暝的怀里无声地哭泣。这一次,费南雪终于不用再顾及什么,她只想好好哭一场,将这么多年的眼泪全部哭出来。

    最后,费南雪倒在薄暝的怀里睡着了。他轻轻将她抱回床上,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还被她拽着。他稍微一动,女人紧闭的眼睫就开始颤抖,漂亮的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原本想去工作的薄暝只能将她揽在怀中,一并倒在床上。她睡着,他空出一只手给钱不晚发消息。

    【薄暝:把薄玉辰的事情查清楚。】

    【钱不晚:?你不是懒得和他计较吗】

    【薄暝:动我未婚妻了,不搞不行。】

    【钱不晚:……这种时候还要秀恩爱不好吧?】

    薄暝按下语音,将费南雪说给他的事情如数转达给钱不晚。钱不晚过了很长时间才甩了三个感叹号过来。

    然后就是一句。

    【钱不晚:为了正义,消灭这个狗东西。】

    【薄暝:连带搞一下薄越。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钱不晚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

    【钱不晚:不愧是你。】

    *

    隔日起床,费南雪神清气爽。不知是不是哭过一次之后有奇效,她觉得多年来的郁结感都疏通了。

    那些一直阴魂不散缠绕着耳边的杂音,在抱住薄暝时就开始悄然散开。那些无法对抗的情绪,被薄暝抚摸时也会逐渐退却。

    他就是她的良药。

    此时,费南雪接到米兰的电话,“FIFI,明天海城见。”

    哦对了,后天就是薄暝的海城公练,他们明天就该坐早班机落地海城。

    “知道了,明天一定准时到。”

    这时米兰又添一句:“你现在能不能多录一条视频发给于思暖。”

    “?”费南雪举着手机愣了愣。

    “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的频道里有多红?粉丝们翻来覆去把你的旧视频都看完了,现在吵着嚷着催我们更新。你不更新,频道粉丝量都减少了。”米兰说。

    挂断电话后,费南雪举着手机有点犯愁。

    这时,早锻炼结束的薄暝正好回来了。他倚在门框上,“一脸着急的样子,怎么了?”

    “米兰要我拍视频,不知道要拍什么。”她有点为难。

    “手机给我。”他勾了勾手指,懒洋洋地说。

    不知是不是他说了同盟和共犯的关系,费南雪格外信任他。她都没问要干吗,就下意识将手机交出去了。

    薄暝点开摄像头,转到拍摄画面,然后对准费南雪:“来未婚妻,拍一个你给我做早餐的视频。”

    他半是调侃的口吻配上那双含笑的黑眸,费南雪被他逗得是不敢看镜头了。她掩面转身,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那我给你做个班尼蛋配鸡排好不好?”

    “能多加一片面包吗?”他问。

    费南雪回头,“你不是在赛程期间不吃碳水吗?”

    “再馋下去会死的。”他的声音有点拖拉,尾音里还带了点无奈。

    “那我给你烤一片粗粮面包,不含果仁,免得过敏。”她细细念叨。

    “好。”

    原本有些紧张的费南雪被薄暝一带,情绪忽然就平和了下来。她准备着早餐材料,薄暝在一边问食材和佐料,她慢慢解说时,就适应了整个节奏。

    一顿早餐做完,视频也拍完了。薄暝举着手机走到费南雪面前,对镜头说:“接下来的画面就不能再播了。”

    费南雪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画面?

    接下来,她的唇被薄暝亲上,一只手在她的后腰上轻轻摩挲。她几乎拿不住餐碟的时候,薄暝轻巧接过,带着坏笑转身离开。

    薄暝将餐碟放在桌上,熟练操作手机:“我帮你把视频发过去了。”

    *

    视频转给了于思暖,她正在喝蜂蜜牛奶。可看完视频后,于思暖忽然觉得手里的蜂蜜牛奶一点都不甜了。

    这完全没有费姐姐给薄暝做早餐的视频甜啊!

    镜头里阳光正好,费南雪扎好的发丝挑出来几缕,被阳光照得根根发亮,整个人都在发光。

    而薄暝时不时出现在镜头里,一改原本的冷拽脸,特别是看向费南雪的时候,眼里带着别样的温柔,于思暖都觉得好羡慕。

    特别是最后那一点点视频恰好拍到了薄暝亲上费南雪的唇角,直接给她甜炸了!

    克制又温柔,不要太美好!

    于思暖忍不住感慨,怎么会有薄暝这样的人,连拍个视频都这么会找角度,里面几乎没什么好剪掉的画面。

    她只用配上字幕加点个片头,再弄个logo上去就完美了。

    *

    阿瑞斯车队的频道又更新了。

    薄越知道自己不该再看,毕竟他给费南雪发了那么多消息都没有回应(被薄暝拉黑了,费南雪没发现)。可是他就是下意识想看看她的动向。

    如果能看到她过得不好那就好了,他就能适时出现,充当一个合格的天神,再度去拯救费南雪于危难之中。

    那么,费南雪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薄越魔怔一般点进了频道,点开了最新视频。

    哐当一声巨响。

    薄越将显示器直接扫到了地上。

    ◉ 44、心动

    显示器最后定格的画面, 是费南雪絮絮叨叨说薄暝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画面里的她神情安然,眼里有止不住的关心。那样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薄越从未见过这样的费南雪。

    印象里的她, 总是疏离而礼貌,和所有人都有一层塑料薄膜的距离。她人如其名, 真的是剔透晶莹的雪, 没有人情味。

    他一直以为这就是费南雪的性格,她的性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他舍不得放手万宝菱。

    哪个男人能抗拒这两种女人呢,一种热情似玫瑰, 一种冷若天上霜雪。而且两人都对他有事业上的助力,两人相互挟持能让他获益。

    那费南雪冷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现在看来,费南雪根本不冷淡。她好像初春的阳光一般明媚灿烂,关心人的时候更是让人无法招架。

    她根本不知道视频里的自己有多么让人挪不开视线。

    但她的美好并不是展现给他看的, 而是给那个该死的薄暝。

    薄越的拳头慢慢攒紧了。

    他还想争取一次,因为这一切本该都是属于他的东西。不管是集团,还是费南雪。

    *

    费南雪和薄暝低调抵达海城,可一路上还是被不少赛车迷认出来了。这一次, 大家的视线不仅仅是看着薄暝,还有很多人的目光落在费南雪身上。之前有很多人称呼他为“阿瑞斯女孩”,但是这一次, 大家开始称呼她为“薄暝的女孩”。

    还有热情的粉丝凑上前来, “费南雪, 我看过你和薄暝的新视频,我能不能拥有你们的合照和签名啊?”

    “我们?”费南雪错愕不已。

    “当然是你们!你们俩在视频里超级甜, 我已经看疯了!”粉丝激动地端着相机, 想要捕捉费南雪和薄暝同框的画面。

    这个转变让费南雪始料未及, 毕竟之前网上还有漫天的黑料在抹黑她和薄暝, 现在的口碑扭转,让她还有点没办法适应。

    费南雪回头看薄暝,男人抬手捏住她的后颈,“不习惯就按自己舒服的方式来,你想逃避,老子帮你解决。”

    听到这话,费南雪觉得他还真是太了解自己了。

    费南雪果断躲到薄暝伸手,将脸颊贴在男人的衣料上。他穿着阿瑞斯的队伍外套,刺绣图标有点点扎脸,可上面沾染了他的薄荷青草香。

    薄暝牵着她的手,对粉丝说:“未婚妻有点害羞,你可以拍,别被她发现。”

    说完,薄暝就领着她从机场离开,上了阿瑞斯的车。

    两人直抵赛场,米兰和于思暖迎接两位流量王的到来。米兰挽着费南雪的胳膊打商量:“宝贝,我给你加工资行不行,好多投资商和金融大佬吃了你做的盒饭后又来问我要,他们想知道这次你还会不会推出队服换盒饭的福利。”

    守在费南雪身边的薄暝突然出声:“不搞。”

    米兰摆手,有种驱赶的意味,“你别听薄暝的。”

    听到投资商和金融大佬,费南雪心头一动。她想到了夏意的话。

    夏意说,她不可能帮到薄暝。

    费南雪回头看了薄暝一眼,问:“你队里缺钱吗?”

    薄暝还没开口,米兰先出声:“怎么不缺,马上就是新赛季了,研发资金是最大的难题。”

    她掰着手指给费南雪算了半天,费南雪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很懂赛车这门生意,也不懂薄暝到底在资本上付出了多少了努力。

    费南雪暗自下定决定,她要多学习一下赛车相关知识,这也是向薄暝靠近的渠道。

    薄暝听着米兰在那边胡说八道,心下有点恼然。他一把将费南雪揪过来,扶着她的双肩认真道:“别听米兰瞎说,我不需要帮助。”

    费南雪垂下视线,一张漂亮的脸上阴云笼罩,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薄暝捏了下她的脸颊,“嘿,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不想你太忙了。但你有想法可以跟我沟通。”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她有些忐忑地捏衣角,“我办一个有门票的午餐会,门票限定十张,需要竞价购买,价高者得。得到的收入全部归阿瑞斯所有。嗯……”

    费南雪抬手蹭了下额角,“午餐会的主题就暂定为,阿瑞斯新一季投资交流会。这样如何?”

    她有条有理分析的模样很是迷人。薄暝几乎要溺在她那双茶色眼眸中。

    但同时,薄暝察觉到一件事。费南雪好像并不只是一个漂亮的行政总厨,她好像还有别的本领。

    只是,她悄悄藏起来了。

    这个认知让薄暝觉得很有意思。他决定不问费南雪,自己用眼睛发现一下,她还藏了什么小秘密。

    “十位会不会太多了?”薄暝不希望费南雪太累。

    而费南雪差点说漏了嘴。她差点说,自己和林罗找投资人都是十五人起筛,从审核资历到面聊,十五人都不算多,十位算什么呢?

    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薄暝面前只是一个深陷复仇迷局的小可怜,而且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于思暖给她的关于薄暝的资料里,她看到过薄暝的访谈。

    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问答写,“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薄暝的回答是,“不喜欢比我有钱的。”

    当时费南雪就从床上弹起来,连忙询问林罗自己到底有多少钱。林罗也没有做过具体统计,她临时大半夜给几个银行经理打电话询问,最后得出结论:“放心,反正比薄暝有钱。”

    费南雪急得不行,“那我怎么能比薄暝穷,立刻,马上!”

    林罗觉得费南雪还没睡醒,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

    好,之前没有解决问题,现在又回来暴击她。费南雪忍不住想,刚才听米兰说投资研发很烧钱,那她多投几个亿应该能比薄暝穷了吧?

    她深陷在自己的想象中,完全没在意薄暝在她面前晃了几次手。最后薄暝亲在她的眼皮上,“你这眼睛长了也没用,完全不知道看我。”

    费南雪一下就被逗笑了。

    等薄暝去训练的时候,费南雪偷偷找到米兰问起研发资金的问题。米兰被费南雪的大手笔吓了一跳,“小姐,每年组委会是有预算帽(预算上限)的,你一下投这么多,我们也吃不下。再说了,你哪来这么多钱,抢银行吗?”

    费南雪无辜看天,“一家银行的流水储备和现金储备应该吃不下我的存款。”

    米兰真实地吓了一跳。她是真的没想到,一个如此有钱的公主,居然肯在后厨做行政总厨。

    米兰忍不住吐槽,“薄暝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能吸引到你。”

    这时,换好衣服准备去赛场的薄暝闻言转头,看了两人一眼。

    费南雪连忙捂住米兰的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他。”

    米兰权当这是小情侣的情趣,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和费南雪商定了午餐会的时间后,就去忙车队的事情了。

    费南雪也去了后厨,和厨师们商定海城的特色菜单。

    自从费南雪在每一站会加入当地特色之后,同事们都会积极研发一些很有特色的东西。

    比如现在有人跟她提要做一个芝士榴莲小笼包。

    还有人说要做香菜猪肉小笼包。

    最后一个更过分,他问能不能做奶油蘑菇小笼包。

    就是怎么说呢,虽然海城的特色是小笼包,但这种听起来有点过于激发灵感的东西,真的有必要吗?

    可费南雪也不好意思打消他们的积极性。她想了又想,在厨房加了一格食物区,上面写着“挑战区域”。

    让这群激情燃烧的同事将他们非凡的小笼包们全部摆在这里。

    费南雪准备好午餐后,就去米兰那里请教几个关于车队运作的问题。米兰不在P房,同事们说她在赛道上和几位技术人员给薄暝的公练录像,回头分析问题。

    海城的风有点凉,她忘记带外套了。这时祁宋突然出现,他将薄暝的那件车队外套递给了费南雪。

    “薄暝说你穿少了,要我把这件衣服给你。”祁宋说。

    费南雪心头一暖,披上衣服的时候更是止不住笑。

    薄暝也太细心了。

    她穿好衣服,整个人被拢了大半,袖子也过长了。她一边卷袖子一边问:“你和何微醺还好吗?她这次为什么不来看比赛啊?”

    祁宋有点羞涩地摸了下鼻头,“我以为何微醺和你说过了。我俩决定重新在一起。”

    费南雪微微睁大眼睛,但更多的还是高兴。她说:“恭喜你们啊。”

    “那还要感谢你提醒她,我不喝热水。”祁宋意味深长。

    连他都觉得奇葩,怎么会有人将表白的话语放在温变马克杯里?他又不喝热水,居然就这样错过了四年。

    费南雪收获了好消息,又卷好了袖子,往赛道走去。

    她刚走到围场旁边,就看到一台车失控,那辆红色车辆疯狂打转,根本停不下来,几乎将旁边一切想要超越的车辆全部撞出了赛道。

    那样危险的场景让费南雪捏了把汗。

    同时,她又想起了自己和薄暝在那辆失控的“胜利者”上,薄暝的极限救车让两人得以存活。

    此时,那辆黑金色的赛车从边缘处钻了出来,可另一辆绿色的赛车被红色扫到,几乎直直撞向薄暝的97号。

    费南雪觉得脊背和手心都是凉的,双手死死扣在铁丝网上。

    薄暝的赛车自向甩尾,完全避开了绿车的撞击。他的车头和车尾调转了方向,像极了费南雪和他那次在公路上遇到撞击时的场景。

    但是,费南雪的手指又抓紧了些。

    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薄暝在转向时方位和上次完全不对。但这一次的救车动作更流畅更丝滑,更符合保命时的第一反应。他的驾驶位远离撞来的绿车,仅仅是车尾处被碎片擦伤。

    而那次两人在车上的救车动作,有点古怪。

    分明是费南雪所在的位置该撞到卡车和马路的护栏上,为什么变成了驾驶位撞上卡车?

    那种继续要侵占全身的情绪将她紧紧抓住。

    费南雪跑向了薄暝的方位。

    她忽然很想验证一个奇特的猜测。

    ◉ 45、心动

    她跑到事故地点, 旁边围满了赛场工作人员。薄暝也从车里跳出来,和大家一起进行营救。

    有一处车尾起火,薄暝拿了灭火器就冲过去救人, 很快将困在车里的车手拽出来了。

    费南雪站在一旁看着,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的营救节奏比旁边的工作人员更利落, 很快就灭了火, 还带着人走出了围场。

    她忽然理解了薄暝的话。她确实不会影响他,他有自己节奏和坚守。

    等薄暝从围场下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费南雪。她穿着自己的队服, 被拢得严严实实,一张脸透着担忧,神情又有点可爱。

    刚才练习被打乱的烦躁感就轻易消失了。

    他走过去,一手按在费南雪的发顶, “这里挺危险的,去P房。”

    费南雪揪着他的衣角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他,然后把他的双手揪过来检查, 确定正反都没有伤口后,她还小小的嗯了一声,眼神是放心了。

    可可爱爱的小表情看得薄暝心都软了。他一手搂过费南雪, 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你还担心我?”

    “很危险。”她的表情严肃, “以后不能这样了,你就吃个榴莲香菜小笼包作为惩罚吧。因为不能吃碳水, 就吃个芯儿吧。”

    薄暝:?

    这小妞儿管人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居然还有惩罚。

    而且听起来就是很难吃的惩罚。

    “行啊, 未婚妻管, 我不得不从。”他拢着费南雪往前走。

    费南雪回头看他,似乎在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绑着的发尾扫在他的下巴上,软乎乎的。

    他干脆扯掉了她的发圈,随手套在自己的手腕上,“走太慢了,我抱你回去吧。”

    “什……”

    话还没说完,费南雪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薄暝非常轻松地抱着她往p房走,旁边还有记者对准了两人。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费南雪问。

    “还有更过分的。”薄暝低头,在她的脸上吻了吻。

    费南雪决定不要再说话了,脸都红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从不在意别人的视线,也不在乎外人的评价。想要表现好感时,他就大大方方袒露出来。这样炙热的举动,让费南雪受宠若惊。

    她从不相信自己是值得被人爱着的。

    等薄暝回P房休整时,费南雪找米兰要了车道录屏。她将之前用小型录影机摄录下的救车画面和这次的救车画面拼在一起,两边反复观看时,费南雪的心被某种奇异的感情撑到饱胀。

    等公练结束,费南雪给JOJO发了条消息,两人约在看台见面。

    JOJO按她的嘱咐打扮得不要太打眼,于是他穿着金色外套,然后带了个金色的帽子遮了下眼睛。

    费南雪对这个小金人JOJO是真的无语了。

    她就不该指望他会低调,他上厕所都是要带扩音器的。

    “来找我请教什么?”JOJO问。

    费南雪递出手机,“你帮我看看这两段视频,哪一段是正常的救车。”

    “考我的能力吗?”JOJO冲她抛了个眉眼。

    费南雪和薄暝待久了,已经对这种水平的撩免疫了。她点头,“加油哦。”

    冷淡的回应让JOJO有点失落,他老老实实抱着手机开始看视频。

    她本以为JOJO会很快得出答案,但他也反复看了几次。暂停播放后,JOJO轻舔了下嘴唇,脸上露出一副沉重的表情。

    他将手机递给费南雪,语气变低了些,“之前我在想,我到底在哪里输给薄暝了。但现在看来,我彻底输了。”

    费南雪有些莫名,“什么意思?”

    “赛道上的救车视频是非常正常的操作,我可以做到。但是从副驾驶上拍的那段救车视频,我做不到。”JOJO很认真地说。

    “为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费南雪的心砰砰直跳。她的左手紧紧的握着手机,有汗沁出来,她湿湿的指纹盖在了手机壳上,留下了圆润的指痕。

    “因为这是违背常理认知的行为。”JOJO拿手比划了一下,“你知道吗,救车的核心是救自己,保护自己,这是符合人类正常行为的,也是下意识能完成的反应。”

    费南雪的手机几乎是握不住,她干脆将它放在一旁。她的双手紧紧扭在一起,几乎成了交缠的藤蔓。

    心跳已经去了喉头,如果不是她紧紧闭着嘴,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但,从副驾拍摄的那一段视频里,很清晰地可以看到,驾驶者没有在第一时间保护自己,而是下意识反应要保护副驾的人,所以才会出现车辆整个掉转的情况。这是非常难操作的,稍有不慎,驾驶者第一个出事。但你也知道,薄暝是公认的驾驶技术高超,而且狂得不得了。我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不怕,也不怕死。”

    “但我真没想到,在这个视频里,他的第一意识是,拼尽一切保证副驾驶安然无恙。”

    “这是什么操作呢?简单来说就是,薄暝把你看得比他自己更重要。”

    “即使他救车失败,你也能处于安全区域,随时逃生。”

    “他没给自己留余地,而是把所有的求生机会都给你了。”

    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费南雪根本擦不过来,她干脆将脸埋在手里,肩膀哭到一耸一耸的。

    费南雪根本想不起她在那辆胜利者上的心情,只知道她能从那辆车上毫发无损的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当时她只觉得自己是好运才没有受伤。

    可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好运,这是薄暝拿命把她护下来的。

    她从不相信有人爱别人会超过自己。特别是她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后。

    再深情的婚姻也有翻脸不认的时候,枕边人会为了利益和外人联合谋害爱人。一屋子人合起伙来演戏,只是为了从费南雪手里获得大笔财产。

    白月被害死,她重伤之后,费高齐和安晴合谋想要抢夺利卡酒店。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怎么可能还会相信爱,怎么可能相信有一个人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可这一刻,费南雪顽固的偏见被狠狠打碎。

    那个看似玩世不恭的人,居然从不言说他的一腔深情。

    他甚至用玩笑带过那一场浩劫,用一副“我很厉害”的表情盖过他的功绩,却什么都不肯说给她听。

    他应该是,不想给她压力。

    薄暝从不说爱,但仔细回想,他的一举一动里全是爱。

    而她这个笨蛋,竟然被人稍稍挑拨,就差点离开了这样好的人。

    想到这里,费南雪哭得更厉害了。

    “喂,FIFI,我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的。你哭成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JOJO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或许,拍拍你的后背会有用?”JOJO伸手,在她的后背轻拍了两下。

    *

    远处,有记者将这一幕摄录。他迅速将动图发到社交平台上,连文字都没来得及配,直接发送。

    不过三分钟,转发蹭蹭往上涨。一群人都在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薄暝的未婚妻站在JOJO身边大哭不止,JOJO还拍背安慰。

    难道三个人之间有什么隐蔽的感情联系?

    一时间八卦开始发酵,不少人开始艾特阿瑞斯车队的官博。

    *

    种在社交网络上的于思暖第一时间看到这组动图,她拿着手机就往P房跑,薄暝正好和车队技术人员讨论完战略。于思暖气都来不及喘,就直接将手机扔给薄暝,好在是他反应快反手接住了,不然手机是要砸个稀碎的。

    于思暖连忙比划,要薄暝看手机。

    换气时,于思暖喊了一声:“姐夫!偷家了。”

    薄暝看到动图时,眉头皱了起来。他把手机给身边的人,转身要往观众席的方向走去,却看到了那个穿着他外套的费南雪。

    她没头没脑往这边撞,前面停着二号车都没注意。薄暝原本的怒火变成了无奈,他三两步上前,将费南雪从车体上拽开。

    费南雪一见是他,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到底在哭什么?”薄暝又莫名又无力,他又不敢说狠话,生怕眼前的玻璃美人碎了。

    她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脆弱,眼圈红着,鼻头红着,下巴也是一片薄薄的绯色。那双茶色的眼睛更是晶莹剔透,看得人根本不舍得多说一句重话。

    薄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他是真的拿她没办法。

    薄暝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揽入怀中。费南雪紧紧揪着他的衣襟,抽噎的声音听得他难受。

    “回酒店休息?”他问。

    她毛绒绒的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明显是“不要”的意思。

    “我陪你?”

    费南雪抽抽噎噎地说:“不,不用。我,我只想看看你。看你,就,就好了。”

    可可怜怜的一把嗓音,薄暝的心都要化了。她真的很像一只小鹦鹉,现在只想藏在主人的怀里。

    薄暝大喇喇将她揽住,“那我陪你去休息室喝点可乐?”

    “陪我,十……十分钟可以吗?”她说。

    薄暝搂着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他买了一箱桂花味可乐放在休息室里。现在薄暝去后厨弄了点冰,又给她倒好了可乐,端到她面前。

    薄暝故意拿冰凉的杯壁去贴她的脸,“给我说说原因,我给你喝可乐。你跑到JOJO面前哭什么?”

    费南雪的眼圈还红着,她拽着纸巾,死死盯着他的脸。

    然后说。

    “薄暝,我能不能从现在开始追你?”

    ◉ 46、心动

    那一瞬间, 薄暝以为自己听错了。

    心境如风起云涌的海面,相当不平稳。连带着他手上的那只杯子也变得不稳,不知是哪里没握住, 直接翻倒在地。

    气泡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薄暝侧眸去看, 遮住了眼底的尴尬。

    不管是操控方向盘还是用按键换档, 薄暝从未失手。就冲着费南雪的一句话,他连那么大的保温杯都握不住了。

    这就离谱。

    费南雪先蹲下身,将那只保温杯捡起来放在椅子上。她凑到薄暝面前, 强迫男人看向自己。

    向来强势的男人第一次有点慌。

    平日里,都是他逼迫费南雪做选择。今天,费南雪信誓旦旦把他逼到墙角,还是头一回。

    她总是眼神躲闪, 即便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也不敢直视对方。但是今天的费南雪不一样,她眸光坚定,直勾勾地看着薄暝。

    那一瞬间,薄暝的心跳猛然变快了。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费南雪还自顾自地点了下头。

    看起来就很像一只自说自话的鹦鹉, 和银行家很有几分相似。

    费南雪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练习了。等今天的公练结束, 我在P房等你。”

    说完之后, 费南雪拎着保温杯离开了。

    室内只剩下薄暝一个人。

    他傻在屋子中间, 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地上还有一摊没有干掉的可乐在那里,他还真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假的。

    她之前不是在对着JOJO哭吗?他是过去找她算账的, 怎么就形势大扭转, 整个被费南雪拿捏了。

    费南雪是真的要追他?

    她这是什么突发奇想的行为?

    这时, 米兰敲了敲房门, 伸出了一颗脑袋:“公练要开始了,祁宋调好了赛车,要你去看看。”

    她扫了眼地面,“啥情况,这是吓尿了?”

    薄暝整一个无语,将手边的毛巾甩在米兰头上,“胡说什么?”

    “难道是JOJO进攻太猛让你为难了,所以你舌头狂甩FIFI嘴唇战况太激烈干翻了可乐?”米兰的眼神里透着八卦。

    “你的想象力让我觉得你应该去做车队宣传。”薄暝啧了一声,从她身边路过。

    “那么到底是?”

    薄暝本不想多说,但快走到车边时,忽然又想到了费南雪坚定的眼神。

    别说,那神情还真有点勾人。

    他回头问:“你说,一个女孩儿跑你面前来说要追你,真的假的?”

    米兰切了好大一声,兴味的眼神瞬间转成了无聊,“就这?我跟你混了那么多年,多少女的跑来说要追你,你分不清真假?你不想回答我就别找这种没意思的问题敷衍我了好吧。”

    她甩了甩手,离开了。

    薄暝走到97号旁边,轻抚了下车身。

    讲这么真的真话没人信,大概就他一人了吧?

    可看到那个数字7的时候,薄暝的手指轻颤了一下。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希望这次她的表现可以再明显一点。不然,他会以为是他于无望中诞生出的幻觉。

    *

    公练结束后,薄暝回到P房。果不其然,费南雪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着。他做采访,她就在一边看着。别人拍摄,她也凑热闹似地跟着拍,手机举得高高的,脸上挂着甜笑。

    像是什么与有荣焉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鲜少情绪外露,笑成这样也是罕有。薄暝远远看了一眼,心头一动。

    然后顺理成章地,忘记了刚才记者采访的提问。

    他忍不住有点烦躁,狗屁问题也太多了,影响他看未婚妻。

    好容易熬到散场,费南雪却不见了。

    一瞬间,薄暝居然体会到患得患失的感受。他暗笑自己多虑,却被人拍了下右肩。他回头去看,声音却从左边出现。

    “骗到你了。”费南雪声音清脆,带着淡淡的笑音。

    薄暝恍然记起,这是他玩过的把戏。

    他缓缓回头,费南雪站在他的面前。她伸出手,纤细的食指上挂着一把钥匙。那把车钥匙的标志有点眼熟。

    他眯了眯眼,“干吗?”

    费南雪说:“跟我来。”

    薄暝突然傲娇起来,“你追我态度还这么硬?起码要叫声哥哥。”

    听到薄暝的话,费南雪先愣了愣。虽然她平时也见过薄暝这副痞样,但他没要求到自己头上,她也觉得还好。

    这会儿,薄暝的要求让她有点脸红。

    就莫名感觉有点,占她便宜的意思。

    放在平常她会直接忽略,装没听到。但今天薄暝也点出来,是她追他。

    那她就稍微满足一下薄暝好了。

    费南雪走到他身边,踮脚凑到他耳畔,对着他的左耳轻声说:“哥哥,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声调清甜柔软,好像多汁的橙子。切开时迸了一手的汁水和清香。

    薄暝摸了摸脖子,终于满意了。

    他迈步:“走吧。”

    两人刚走到赛场后门的,这里是停车场,满满当当全是车。

    费南雪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他,然后说:“你可以开始表演了。”

    薄暝抬眉,“什么意思?”

    “这是给你设计的一个小小的考验。我们要去的地方就贴在这辆车上,所以,你需要先找到这台车。”费南雪说。

    女人眉眼弯弯,眼神里透着迫不及待,好像很希望他能找到。

    薄暝接过钥匙,分辨一阵。

    品牌被刻意用贴纸遮掉了,但是看长度,应该是跃马牌的跑车。他拿着红色的车钥匙往车堆里看过去,一共有三辆法拉利停在那里。

    一辆加州,一辆拉法,还有一辆……

    他忽然想到了高中时候的事。

    那时的学生们爱看书,就是喜欢看非课本类的所有书,连报纸上的小广告都看得津津有味。而他只爱收集汽车杂志。

    薄暝记得自己会把杂志上的一些大幅广告剪贴下来。他收集得最多的,应该就是458的图片。

    那是他的dream care。

    油漆是经典的法拉利红,车内座椅是红拼黑,引擎盖选配的是透明盖子。

    因为458最性感的地方,就是它的引擎。

    他轻轻抚摸着手下的透明引擎盖,里面陈放着最美的心脏。薄暝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心情就像蓬松的云朵,松软又轻盈。

    其实他早就买下了458,停在车库里。

    但那又如何呢?

    费南雪这个对车一窍不通的人竟然还记得他喜欢什么,而且一念就是好多年。

    只要有这样的心意,薄暝就觉得够了。

    薄暝按下车钥匙,车辆果然闪着灯。

    费南雪从旁边走了过来,轻轻为他鼓掌:“恭喜你,找到了属于你的车。”

    薄暝有点意外。

    “什么,我的车?”他问。

    费南雪将薄暝困在车和自己的中间,然后故作魅惑地看向薄暝。可惜她的眼神太清透,学不来那种魅惑,反倒有种小动物的真挚感。

    然后她说:“追你的人应该有很多,但是为你送出一辆车的总会让你多看一眼。”

    她拉着薄暝,打开车门,指着驾驶位上头枕的刺绣。

    上面绣着手写的“Financier”,旁边还有一只漂亮的葵花鹦鹉。

    薄暝的眼底透着讶异和惊喜,他伸手轻抚上面的刺绣,又回头看她:“嘿,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费南雪伸手在唇上轻压了压,“秘密,允许我不告诉你。”

    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花了大几百万插队拿下了这台车,又花了几十万选色找匠人刺绣,这才将车在今天送到了薄暝面前。

    费南雪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钞能力还挺管用的。

    至少,在她看到薄暝眼底的意外神色后,她还是挺开心的。

    两人上车,车载导航上标记了位置。

    薄暝驱车前往海城的海边。

    此刻晚霞漫天,他们前往的方向恰好与晚霞一同坠落。费南雪看向窗边,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追逐晚霞的人。

    格外的诗意和浪漫。

    而费南雪身上的小型相机一直开着,想要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不多时,两人抵达海边夜市,这里有一家围炉海鲜烧烤是海市特别餐厅,当然也是此次两人的目的地。

    夜间的烧烤店已经围坐了不少人,而费南雪提前定位,两人一来便有得吃。

    餐单她已经安排好了,就连酒水都是无醇啤酒。薄暝看着费南雪扎起长发在那里烤扇贝的样子,也忍不住举起了手机。

    他拍下了费南雪戴着手套的模样。

    薄暝随口问了一句,“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一定要来这里吃饭。”

    费南雪将烤好的扇贝递到他面前,薄暝接过,她说:“你记不记得高中毕业前,大家说自己最想去哪里旅行的事情?”

    薄暝后知后觉的回忆起来。

    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

    高考前,同学们凑了个中午一同吃饭,话题天马行空,最后说到了最想去哪里旅行。

    有人说想去箱根,有人说想去三亚,有人说想去东非大裂谷,还有人说想去姥姥家过夏天。

    最后问到了薄暝。

    薄暝咬着牙签,漫不经心:“想去海边吃烧烤。”

    那是他随口胡诌的答案。因为他真的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他想要抵达的只有赛道的终点,想要摘下的也不是远方的月亮,而是一块块金牌。

    但他没想到。

    有人把他的随口一说放在心上。

    九年。

    作者有话说:

    病了好久。久等了。

    谁说奥密克戎是一般小感冒,桑桑快被nen死了。

    高低烧反复,肌肉疼,咳嗽,嗓子干,出疹子,嗅觉味觉消失。

    就,确实不太好过。

    让桑桑这个杨康保佑大家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每一天。

    ◉ 47、心动

    隔日排位赛, 薄暝的表现锐不可当。全场广播疯了一般不断播报关于薄暝刷紫的新闻,赛场观众区更是轰动。

    偷偷摸摸躲在人群里的费家夫妇被这一声声尖叫惊得眉头紧皱。费高齐说:“这是正常人会来看的比赛吗,我瞧着大家精神都不对劲的样子。”

    安晴一手挂在耳朵边做扩音状:“什么, 你在讲什么东西?”

    呼啸而过的胎噪和引擎声再度盖过两人的对话。两人无奈的对视,最后选择了闭嘴。

    米兰站在小电视前, 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捏着下巴, 深深吸了口气,难得抬头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费南雪。

    费南雪拿着保温杯喝可乐,冰凉的气泡窜到上颚, 甜津津的味道蔓延开来。

    她忍不住想到昨天薄暝带她兜风,两人沿着海岸线开了很久,她突然对薄暝说:“如果你能拿到海城分站赛的冠军,可不可以让我许一个愿望?”

    男人甚至没有问是什么愿望, 便一口应下了。

    他说:“可以。”

    费南雪看着顺利拿下杆位的薄暝,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此时米兰走到旁边,拱了拱她的胳膊:“FIFI,薄暝这次比赛这么勇, 跟你有关吧?”

    费南雪拿杯子挡脸,不想展露出那点儿雀跃。她小声问:“有这么明显?”

    米兰笑出声:“他向来很有斗志,也很会谋略布局。他很少去争杆位, 因为他想保存赛车实力到正赛发挥。但是今天的他有点不一样, 好像是为了争取什么而刻意要拿下杆位。所以我猜, 你和他约定了什么,他想力保领奖台冠军位。”

    费南雪被米兰的分析狠狠准到。此刻她倒是了解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够在跑圈界里坐上最佳车队经理的头把交椅。

    就这样的洞察力, 怪不得各大车队都争着抢着要。

    费南雪悄悄竖起了拇指, 米兰挽住她的手臂, “走, 去迎接我们的英雄。”

    今日的排位赛结束,薄暝为正赛做准备,休息停练,和队伍开策略会。

    费南雪听说后,主动在后厨准备了开会时的茶水点心。她亲自送去会议室时,房间里响起啧啧的声音。

    米兰带头起哄:“哎哟,辛苦老板娘亲自给我们送茶点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区别对待啊。”

    她勾着脑袋去看,果然看出了端倪。

    费南雪给薄暝的那杯咖啡上,有一只鹦鹉的拉花。而其他人的咖啡上都是繁复精致的拉花。

    米兰啧了几声,薄暝却坦然接过,“没办法,有未婚妻的人就是比你们幸福。”

    同事们气得吱哇乱叫。

    还别说,这个车队除了薄暝,大多数人都是单身。

    唯独坐在薄暝左手旁的祁宋笑而不语。他不在乎,反正他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费南雪也习惯了这种队内氛围,她送完茶点准备离开。她离开会议室,一并将薄暝关切的眼神也关在了里面。

    米兰低声问:“怎么,现在什么进展了?”

    薄暝轻笑:“如你所见,人追我追得正起劲。”

    他那副自大的嘴脸看起来真的让人牙痒痒。米兰拿起一块小甜点放在嘴里,甜蜜的滋味浸润人心。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费费是怎么能忍受你这种狗脾气的。”

    薄暝耸肩,“你这是得不到所以要诋毁。”

    米兰露出恶心的表情。

    真的,薄暝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差了。

    太!差!了!

    费南雪做好第二天的工作安排后,准备先行回海城的酒店休息。她刚走出阿瑞斯的工作区,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两个人。

    那两道人影过于熟悉,让费南雪想忽略都难。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掉头离开,或者是根本不想看。结果她低估了自己的应对能力。

    现在再看到费高齐和安晴,她竟然毫无波澜,甚至有种看陌生人的感觉。

    那些经年累月的磋磨和忽视,那些让她痛苦的岁月,再遇到薄暝之后,都变成可以忍受的事情。

    就连眼前的人,她都不想花力气再恨。

    费南雪从两人面前路过,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反倒是费高齐先沉不住气,挡在了费南雪面前。

    “你好能干啊,不接电话不回国,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呢?”费高齐质问到。

    费南雪停下脚步,抬眼看他。

    费高齐好像在短短数月里老了不少。原本满头黑发的他也在两鬓上冒出了零星白发。衣着倒是一如既往的讲究,只是袖口和领口上磨出了毛边。

    他常盘的星月手串还挂在脖子上,不过没有往常那般鲜亮,倒是有种黯淡的颜色。

    她听林罗说过,利卡酒店经营不善,银行贷款还不上,费高齐和安晴拿了老宅去抵债,两人搬去了一个老破小居住。

    想到这里,费南雪唇角微弯,勾出了笑的弧度:“那还不能死。起码我得看看你们现在活得有多糟糕才能彻底安心。”

    费高齐和安晴齐齐一愣,半天没说出话。

    在这两人的眼里,费南雪是安静且压抑的。她不管被怎么欺负都不会反抗,甚至有些懦弱,连狠话都不会说。

    所以,他们挑了这个时间点来找费南雪。就是想捉到落单的她,从她手里再捞几个钱出来。

    可费高齐没想到的是,现在的费南雪一改之前的面貌,让他有点意外了。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费高齐问。

    “没有。我眼里只有两个帮凶,一个帮凶A,一个帮凶B。你们拼了命的榨干受害者,最后还要反踩一脚。哪里有爸爸呢?”

    费南雪声线温柔,眼神平静。如果她是歇斯底里地吼出这番话,那费高齐还会跳脚对骂。

    可就是因为,此刻的费南雪太平和了。那种平静下好像藏着一种诡异,让费高齐压根儿摸不清她的意图。

    “你……你胡说什么东西?”安晴急了。

    “我怎么算是胡说呢?”费南雪转过视线,往安晴的方向走了两步,“您当年怎么从我手里抢过利卡酒店的,我还记着呢。您以为把证据消除了就是合法的吗?”

    “鬼扯,利卡酒店明明就是我的!”安晴吼到。

    “是啊。那我们法院见。我已经找人整理了多年来的资料记录,您等着法院传票吧。别用嘴巴说话,用证据说话,好吗?”费南雪垂眸看她,语气淡淡的。

    安晴怔了怔,不可思议地盯着费南雪。费高齐先嚷起来了:“你说什么东西啊,利卡酒店是白英给我经营的,关你什么事?别以为你背后有薄暝撑腰就了不起,他又不是薄越那样的名门小子,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私生子罢了!”

    话音落下,一声轻笑传来。

    “还有什么关于我的八卦吗?我还蛮想听一听的。”薄暝说。

    费南雪蓦然转身,男人披着队服抱臂站在不远处,他身姿挺拔,神色清冷,仿佛万事万物都没法儿让他上心。

    唯独,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个瞬间,费南雪看到他的眼底绽放出一丝暖意。

    好像绝世的雕塑还魂,他的身上多了一缕生气。

    男人冲她招手,“七,过来。”

    亲昵的口吻,和刚才说话的疏冷完全不一样。

    费南雪站在中间。左手是原生家庭,是真正的家人。右边是她的老同学和她认定的、喜欢的人。

    还用选择吗?

    她义无反顾奔向了薄暝的方向。

    薄暝伸手接住了费南雪,单手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吻了吻:“不错,还挺乖,知道往我怀里跑。”

    费南雪听得脸红,可缩在他的怀里时,却有绝对的安全感。

    “薄暝,你原来就带坏我女儿。现在又背着她搞东搞西的。我和费南雪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费高齐趾高气昂道。

    “资格?”薄暝冷笑,“你凭什么谈这种话题?你是个男人吗?吃绝户就算了,还联合外人欺负女儿。不要脸的秃头老东西。”

    费南雪听到这话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虽然费高齐现在看起来是头发茂密的,但实际上,他是拿了费南雪的车祸赔偿金去植发的人。当时费南雪的车祸赔偿金发下来,费高齐和安晴就迅速瓜分了那笔钱。

    只是她没想到,薄暝居然知道这件事。

    “薄暝,我告你诽谤!”费高齐气地跺脚。

    “最好登报发上网,让所有人都来骂我。记着啊,事情要往大了闹才对你有力。”薄暝无所谓道。

    看到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费高齐和安晴心里发痒,浑身难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占上风。

    安晴急忙往前跨了一步,“你们给点钱,我们就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毕竟现在你们是名人了,有些话传出去不好听。”

    费南雪心下一紧,忽然想到网上那些关于薄暝的流言蜚语。

    如果说他又因为自己卷入绯闻中,是不是对他不好呢?

    安晴见费南雪的神色松动,马上调转目标。她连忙说:“费南雪,你也不希望薄暝又为你卷入腥风血雨里吧。你这个倒霉体质总是牵扯到别人,你难道又要伤害他吗?”

    这话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费南雪的心里。

    可下一秒,薄暝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低头刮了下她的鼻子。

    接着,他抬头看向安晴:“如果有不幸,那也是你们带来的。而在她身边的每一天,我永远幸运。”

    ◉ 48、心动

    费南雪被这句话震得心跳加速, 她看到薄暝,男人神情坚定。

    不像是演的,倒像是发自真心的句子。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如此诚恳的夸奖, 而且说出来的句子更是让她心潮澎湃。她从没被人夸过“幸运”。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她是个不幸的人。

    想到这里, 她的手心都在发热, 下意识挽住了他的胳膊。

    男人不留痕迹地瞥她一眼,大概是被她的小动作取悦,忍不住翘了下唇角。

    薄暝说:“来都来了, 我们做小辈的,把他们送回家吧。”

    费南雪有点意外,她没想到一向傲然的薄暝居然还有这么礼貌的时候。但她转念一想,他这么客气, 总是有点古怪的。

    果不其然。

    下一秒,阿尔法和贝塔突然出现。两人一手夹一个,将费氏夫妇扛了起来。不管这对夫妇怎么疯闹,两人根本不在乎, 就这么一路将他们运到了停车场。

    费南雪还真的以为薄暝是请两人上车回家,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阿尔法和贝塔将费高齐和安晴扔到了一台车的车顶上。他们将两人松松地固定在上面, 然后拉开车门, 对费南雪说:“老板娘, 咱们也上车回酒店了。”

    费南雪抬头看了眼惊叫的安晴。

    安晴冲着她喊:“小雪,我们是一家人对不对。你怎么忍心看到我这副样子?小雪!”

    费高齐也喊:“告诉你, 我要是有个什么好歹, 你们一个都别跑!我会告到你们没饭吃!”

    薄暝抬手挡住嘴唇, 却挡不住逸出来的轻笑:“我等着, 你要是不告,我还觉得没意思。”

    说完,他牵着费南雪坦然上车。两位保镖也坐上了驾驶位和副驾。

    车辆启动,费氏夫妇的尖叫比喇叭还管用。方圆百里内,没有一台车敢靠近薄暝的座驾,马路变得异常宽广。

    而薄暝还在车里感慨,“你那便宜后妈,还挺适合当啦啦队的。”

    费南雪扑哧笑出声。多年来的积怨在此刻出了口恶气,她忽然觉得压在心底的巨石崩裂,终于能够呼吸了。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过分。

    但,费南雪真的很开心。

    这种背后有人撑腰的胡闹,是她听话多年都不曾体会的恣意和快乐。

    而此时有人纵容,才是她最享受的事情。

    费南雪悄悄伸手,牵住了薄暝放在扶手上的右手。

    她轻声说:“薄暝,谢谢你啊。”

    薄暝垂眸看她,点了点脸颊,神色相当不羁,“我想听的不是谢谢。”

    费南雪鼓起勇气刚要凑过去,车辆被警车截停。

    有警察下来教育几人,说这样的行为很危险。薄暝主动下去认了错,还亲自将费氏夫妇从车顶上卸了下来。等警车走远后。薄暝亮了亮手里的皮夹。

    费高齐整张脸都绿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和安晴的钱包被薄暝拿走了。

    他们正在跨海大桥上,而薄暝扬手,将两人的钱包扔了出去。费高齐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钱包就被甩出桥外,大概是魂归大海了。

    薄暝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两位,桥上不能停车,我先走了。”

    说完,他跳上车,关了车门。

    车辆扬长而去,费高齐和安晴在后面气到发疯。

    而上了车的薄暝抬头抚了抚费南雪的发顶,轻声说:“我的未婚妻,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明明摸的是头顶,费南雪却感觉自己的真心被触碰。

    一下子,她觉得深埋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点疼,又有点痒。

    在鼻子发酸之前,她鼓起勇气,凑到薄暝身边,在他的脸颊上快速地亲了一口。

    然后说:“谢谢我的未婚夫。”

    费南雪想,她终于有了最坚实的后盾。

    她也有胡闹的底气了。

    而这样的资格,是薄暝给她的。

    *

    隔日正赛,薄暝在P房准备,而费南雪却罕见地躲在角落里。米兰觉得好奇,凑过去一看,着实无语了。

    这个万事淡定的妞儿居然缩在角落里,用某个软件APP给菩萨上香。

    米兰拍了她一下,费南雪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了。米兰也蹲下来保持气氛,“你这是干吗呢?”

    费南雪摸了摸自己的右眼,有些话她不想说,但面对米兰时,她还是不自觉说出来了。

    “就,早晨起床右眼一直在跳,我用热毛巾敷过也没用,感觉不太好。”费南雪说。

    米兰看她虔诚上香的样子,忍不住也摸了摸她的脑袋。米兰说:“的确也是要右眼跳一跳了,你知道今天看台上来了哪些人吗?”

    费南雪摇了摇头。

    米兰掰着指头数,“薄暝的亲爹,薄越和薄越的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费南雪被最后一句话逗笑了,“还是我们米姐看得透。”

    她扬眉,“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这时,外面传出喧闹声。费南雪看了下时间,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人对视一眼,往P房外赶去。

    薄暝已经戴好了头盔,镜头扫到了观众席。费南雪看了一眼,注意到镜头停留在贵宾席位。

    她看到了薄玉辰(薄越的父亲)的脸。

    一阵针扎的痛感从手心传到大脑,十多年了,薄玉辰还是那副模样。

    金边眼镜,头发后梳,脸上不带半点皱纹,一双凤眼微微挑着,能看到商人的精明。

    费南雪将这张脸记在心里十多年,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快来了。

    费南雪收回视线,对上赛场上的薄暝。他歪了下头盔,一手比在太阳穴绕了两圈,然后在空气中画了个问号。

    一瞬间,费南雪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的是——“看什么呢,有没有想我?”

    费南雪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的恨意被冲淡了。

    她握住了拳头晃了晃,然后食指比出“1”放在鼻尖。

    男人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接着,赛场上的警示音响起。

    场地被清空,比赛开始。位于杆位的97号车率先冲了出去。费南雪和米兰又回到了P房看比赛。

    第十三圈,薄暝依旧属于领先地位。等到第十七圈回到P房换胎之后,薄暝回到赛道上,排名倒数第三的山茶花车队的二号车突然发疯。

    车辆失去了准头,在赛道上左摇右摆。前后往来车辆避之不及,有辆车被擦到,救车时动作太大,直直朝着97号车飞了过来。

    薄暝根本无法闪避,那台80号车就直接砸到薄暝的车上。

    全场惊呼,安全车出动,救援人员一股脑冲上了赛道。

    阿瑞斯车队的同事们也蜂拥而出。

    费南雪几乎连呼吸都停掉了。

    她看到JOJO的车停在赛道上,他连比赛都不顾,直直跑向薄暝的车,将压在他车上的底盘挪开,又费了大力气将薄暝从车里松绑。

    两人联手逃开,车辆起火自燃,冒出了浓黑的烟雾。

    费南雪再也站不住,顺着墙壁缓缓下滑。直到她看到薄暝被JOJO架出赛道,一片空白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她握着手机往薄暝的方向跑去,看到薄暝被人送上了救护车。

    车辆远走,费南雪问清了方向,也跟着跑出了赛道,拦了车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薄暝被送去检查,费南雪一直在外面候着。

    等到薄暝被送出来时,米兰等人也赶到了。费南雪第一个冲上去,却被医护人员隔开。

    他们表示薄暝需要静养观察,不适合和人交谈接触。

    费南雪急得不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她红了眼眶的样子,医生心软,允许她在门口的玻璃窗边看看情况。

    费南雪趴在窗边往里看,薄暝闭着眼躺在床上半天没动静。好在不远处的检测仪还在工作,心跳和血氧一切正常。

    她靠在门外,安安静静回想着右眼跳的时候。

    然后,她又想起了薄玉辰的脸。

    费南雪又看了眼薄暝,然后头也不回出了病房区。她找到米兰,两人躲到角落处。费南雪确认四下无人后,开口问:“现场事故调查结果出了吗?”

    米兰看着她那双红红的眼睛,又很意外她平静的口吻。米兰摇头,“结果一般是隔天出,但是今天有车手说了事故分析,他表示80号车救车动作不正常,好像是刻意要撞薄暝。”

    费南雪心头一跳,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愤怒。

    她又问:“80号车是霍华德车队的詹姆斯对吧?”

    米兰点头。

    费南雪轻握住米兰的手,“我先出去一下。要是能探望薄暝了,你给我发个消息。”

    “好。”

    费南雪乘电梯来到医院顶楼。她拨通了林罗的电话,连寒暄都没空说,直接单刀切入话题。

    “帮我查清楚薄玉辰和霍华德车队是不是有钱权交易。”

    林罗的声音一下支棱起来了,“什么情况,你终于不怕打草惊蛇了,准备搞人了?”

    费南雪嗯了一声,“还有,全面发出桂轮汽车和胜利者的对比图。”

    “好嘞,这种事情我最喜欢了。对了,我们和几个汽车配件厂关系不错,要不要联手抬高零件的供应价格,顺手收割一波新宸?”

    “听你的。”

    “早就想搞他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林罗笑着挂断了电话。

    顶楼风声呼啸,吹起了费南雪的长发,那张清冷漂亮的脸全然露了出来。

    如果说以前的她还隐匿着那份骨子里的狠劲。

    那么现在的费南雪完全不打算收敛了。

    因为,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伤害了薄暝。

    她不肯忍了。

    ◉ 49、心动

    安排好一切后, 费南雪回到病房。此时,薄家的人已经陆续来齐,全部堵在了病房外。

    难得一见的薄新晟站在不远处。男人已到花甲之年, 可脸上没什么皱纹,头发也未见花白, 一身西装更是穿得笔挺, 让人根本看不出年龄。

    费南雪走近,薄新晟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看了过来。费南雪忽然意识到,薄新晟和薄暝的确是父子, 那双眼睛和锐利的神情,是真的如出一辙。

    薄新晟走了过来,挡在费南雪身前。他审视地看着费南雪,问:“你就是薄暝的未婚妻, 费南雪。”

    她点头:“薄先生好。”

    客气疏离的口吻,也不带任何讨好。她不惧怕这位商场上的悍将,虽然他的彪悍名声在外,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怕我?”薄新晟有点意外。

    “如果您希望我害怕的话。”费南雪双手交握, 视线微微垂着,露出乖顺的表情。

    “嗯。”薄新晟轻笑出声,“怪不得那小子会看中你。”

    即便他以薄暝拉近距离, 费南雪也不想和他多交流。毕竟薄家除了薄暝外, 其余人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甚至, 是仇人关系。

    如果不是薄新晟过分注重集团收益,迟迟不决定接班人。那薄玉辰为什么要争, 甚至不惜害人去完成新宸汽车?

    想到这里, 费南雪交握的双手紧紧扣在了一切。她转身绕行, 将米兰提前为她准备的躺椅横在薄暝的病房门前。

    薄新晟看来一愣, 问:“你这是干什么?”

    费南雪没说话。她静静整理好躺椅,自己往上一躺,顺势还盖上了薄毯子。

    然后说:“守着薄暝。免得闲杂人等打扰他休养。”

    此时,一直没出声的薄玉辰走了出来。他向来以笑面示人,现在也不例外。他笑眯眯走到费南雪面前,说:“小姑娘还挺护着未婚夫。谁是闲杂人等,我们可都是薄暝的家人。”

    远处的薄越没有说话。他盯着费南雪,脸颊的肌肉绷得紧紧,好似在抵御什么。

    费南雪刚要开口,病房大门打开,穿着病号服的薄暝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还插着滞留针,头发凌乱草率,但依旧压不下那一身的桀骜。男人两手搭在费南雪的椅子上,随意甩了个眼神给外面的人。

    他说:“看过了,老子很好。”

    说完后,他拖着躺椅,将费南雪拽进了房间。

    接着,房门反锁,将剩下的人关在了门外。

    费南雪仰躺在躺椅上,以奇怪的视角看着薄暝。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脸颠倒过来,原本凌厉的表情忽然有种滑稽感。费南雪连忙起身,绕到薄暝身边。

    她握着薄暝的手腕,将他的双手抬起来,然后仔细检查过一遍。

    “你没事吗?”她问。

    薄暝歪了下脑袋,“你希望我回答什么?”

    费南雪将他送到床边坐下,很认真地回答:“希望你没事,也希望你有一点点事情。”

    薄暝被她的答案逗笑了。他躺回床上,又拍了拍床沿。费南雪落座后,瞥到了他扯下来的挂脖绷带。

    她的心脏忽然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些,“是哪只胳膊受伤了吗?”

    薄暝动了动左肩,费南雪很快反应过来了。她扯起了薄暝的病号服,看到了他胳膊上的石膏。

    费南雪又想到他刚才将自己拖进来的动作,连忙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想要医生过来检查他的情况。

    薄暝很快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压在嘴唇上,比了个“嘘”的动作。交握的手十指相扣,费南雪感觉自己的指缝被添满,那份温暖让她一下就镇定下来。

    费南雪压低了声音,“你的手没事?”

    “没那么严重,但起码要让人以为很严重。”他意有所指,往门外看了一眼。

    “薄玉辰?”

    薄暝笑了笑,算是无声的承认了。

    费南雪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所以,这次意外也是他干的。”

    薄暝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操的心有点多。”

    “是不是?”她忽然执拗起来。

    “没证据的事情。是也不是。”薄暝错开视线,没有直面回答。

    而此时,费南雪却突然抱住了薄暝,额头抵在他的颈窝,毛绒绒的头发蹭在他的脖子上。

    怀抱突然被添满,薄暝感觉胸口的热意上涌。他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搞得有点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任由费南雪像只小鸟一样挂在他身上,然后问:“怎么,你还想挂一晚上?”

    她瓮声瓮气地回答:“可以吗?”

    薄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狠跳了一下,差点暴露自己的不安。

    他假咳了一声,“早点回去。”

    她不肯,还是埋在他的怀里:“不要。未婚妻应该陪床。”

    “你还想陪床?”薄暝有些意外。

    费南雪这才抬头,她指了指自己的躺椅和装备,“你看,我把东西都备好了,就等现在了。”

    她很是诚恳地看着薄暝,那双茶色的眼睛湿漉漉的,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祈求。

    任谁也没办法拒绝这双眼睛。

    薄暝想要赶人,可话到嘴边,还是无奈妥协:“行吧,你留下吧。”

    *

    费南雪搬着椅子乖乖坐在床头,一双眼睛完全不离薄暝。他动动手指,她就立刻起身倒水;他转头看了门一眼,费南雪就推来轮椅准备把他送去洗手间;就连他咳嗽一声,费南雪都紧张地要去请医生。

    薄暝被她全方位无死角地包围,更夸张的是什么呢,她连睡觉都拿了张躺椅摆在他的床边,甚至还要紧紧牵着他的手才肯睡。

    这到底是什么小学生的纯爱剧情?

    薄暝挺嫌弃这种幼稚行为的,可对上费南雪祈求的视线,他还是伸了手,握住了费南雪的手。

    费南雪很认真地看着他:“你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用力握一下我的手。”

    薄暝嗯了一声。

    不多时,费南雪就进入了梦乡。白天的她担惊受怕,累得不行,直到现在才舍得放松紧绷的神经。

    她的呼吸趋近平稳,薄暝转头看了她一眼。

    女人白皙的脸庞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往她的方向凑近了一些,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那只手轻轻动了动。

    薄暝弯了弯唇角,轻声说:“你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谁能睡得着?”

    说着话,他干脆起身,轻手轻脚将费南雪从躺椅上搬动起来,将她放在了床上。

    病床不大,但挤下两个人刚好。薄暝又重新躺回床上,费南雪却像是觉得冷,往薄暝的方向又凑了凑。

    她很坦然地挤到了薄暝的怀抱里。

    薄暝低头,嘴唇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晚安。”

    *

    费南雪一连照顾了薄暝几天,他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费南雪觉得有些奇怪。

    她分明没有梦游的习惯,为什么每天早上她都是从薄暝的病床上醒来?她很认真地问过薄暝,而对方说:“你问得好。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偷偷摸摸跑到我床上,还要抱着我睡觉。”

    听到这话,费南雪感觉自己是个图谋不轨的怪胎。她仔细想了想,总不会是因为太喜欢他的原因,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就主动且大胆地跑到他床上去了吧?

    费南雪深刻地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欢啊。

    *

    虽然薄暝的海城比赛失利,可午餐会还是要继续开办。费南雪在薄暝这里待了几天也没闲着,每天都在用视频的方式和同事们商议关于菜单的事情。

    但最后的实操还是需要她来,所以费南雪不得不离开两天,去后厨准备午餐会的食物。

    米兰给了费南雪午餐会的名单和参与者的忌口。费南雪敏锐发现,餐单上居然还有薄越的名字。

    是她和林罗的围堵不够?这个男人居然还有闲钱花在午餐会上?

    费南雪垂眸沉思了一阵,决定先不管这件事,还是先把精力放在做菜上。

    等到午餐会当日,费南雪和米兰一起出席了现场。

    费南雪果然看到了西装革履的薄越。男人游刃有余穿梭在一群大佬中,借由薄氏继承人的身份和大家交换名片。

    这原本是关于阿瑞斯车队的投资午餐会,结果被穿梭其中的薄越搞成了新宸汽车的介绍会。

    听到这里,费南雪毫不犹豫地上前,打断了薄越和旁人的谈话。她微笑着看向薄越:“您好,这里是阿瑞斯车队的午餐会,请不要过度讨论和阿瑞斯无关的话题。”

    说着,她以手里的甜点换掉了对方手里的名片,并顺势挡住了薄越的身形,主动以主厨的身份和投资人攀谈起来。

    费南雪总觉得自己很难适应在公开场合露面聊天,因为安晴总说她没个样子,难登大雅之堂。她下意识将自己隐藏起来,甚至永远躲在人后。

    可今天和这位商业大佬聊天的时候,她一直在模仿薄暝的姿态和旁人说话聊天。就连躲开薄越的时候,她也是从容自若的,不再像以前那样躲在薄暝身后,需要别人为她发声了。

    有这样的改变,她由衷地为自己感到高兴。

    对方被费南雪的话勾起了兴趣,顺势问起关于阿瑞斯的经营模式。对方又问:“投资这么大,你用什么身份保证我的公司名字一定会在赛车上露出呢?你刚才介绍说,你只是车队的主厨吧?”

    费南雪张了张嘴,刚要出声,却被一道熟悉的男声打断。

    不知何时,薄暝也来了午餐会。

    他身披阿瑞斯的队服,吊着一只胳膊走到两人面前。

    然后说:“她以阿瑞斯老板娘的身份保证。”

    作者有话说:

    求个爱的预收,全文存稿中。

    《理想婚纱》

    聂星柔crush了一个弟弟,长相俊美,气质绝佳。他是流芳百世的艺术品,只想私藏。

    后来才知,他是她搞不定的非卖品。

    蒋恩慈,跨国企业接班人,顶级富豪圈的传说。他随手花两亿买沃霍尔的画,连眼睛都不眨。

    聂星柔,画廊小员工,混迹温饱层,十五块的早餐都觉得肉痛。

    一场意外,聂星柔住进蒋恩慈家中。

    他有睡眠障碍,只有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才能入眠。

    看似是依存关系,没她不行。结果蒋恩慈设限三条,并表示:“不要喜欢我,很麻烦。”

    她捏死了心动的小蝴蝶,只做捧书夜读打工人。

    蒋恩慈在人前投来视线,她戴上墨镜装不认识。

    约定日期一到,她拿了巨额工资远走高飞。

    聂星柔开了一家艺术疗愈沙龙,名声远扬,来客络绎不绝。

    某天她接到电话,蒋恩慈的声音低到尘埃里。

    “那本书你还没念到最后一页,这不算完。”-

    起初是聂星柔见色起意。

    后来是蒋恩慈花了天大的力气,才将戒指套在了聂星柔的无名指上。

    婚礼上,聂星柔身着一条奢牌高定婚纱,全球唯一。裙身洁白,纱摆上镶嵌粉钻,远看时犹如一朵初绽的玫瑰。

    这条婚纱荣登时尚杂志头版,旁边还附上了蒋恩慈的金句:

    “这年头谁都敢自称亿万富翁,要做亿万富翁,首先要给太太花掉亿万才算。——蒋恩慈。”

    ◉ 50、心动

    对方先是一怔, 然后露出意外的眼神。薄暝完好的那只手搭在费南雪身上,“下次还是戴个戒指吧,免得你走出来大家不认识你。”

    口吻嚣张又狂妄, 好像那位大佬不认得费南雪才是应该羞耻的事情。

    被这样的人揽住,费南雪的心跳也不自觉加快了。她忍不住往后看了眼薄暝, 男人又在她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 “以后给你做个帽子,把老板娘写帽子上。”

    费南雪扑哧笑出声。

    以前的她肯定会觉得薄暝太张扬,她想要往后躲起来。

    但是今天听到他的狂妄发言, 她忽然感受到了爱。

    她应该适应这样的、关于爱的表达。

    而这时,薄越站了出来。他轻哧,“你以为阿瑞斯是什么荣耀车队吗?这次不也是连比赛都没完成?”

    “可我还有下一站。”薄暝的手从费南雪的肩头滑到她的腰间,面容不变。

    “下一站?你这是在画饼吗?都知道比赛变数大, 你是在以完全无法预料的事情诓骗投资人?”薄越又问。

    “诓骗?我们不如看看这次的新闻,霍华德车队的詹姆斯做了什么各位应该很清楚。我能保持现状就是我的实力。”薄暝轻笑一声,锐利的眼眸看向薄越,“倒是你, 新宸汽车还好吗?”

    薄越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左手食指顶了下镜框。

    非常细微的表情,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应该看不出他的异样。

    但薄暝和费南雪都很清楚, 那是他犯难时特有的小表情。

    费南雪早上才收到林罗的消息, 说是钱不晚也出手了。现在两个投资公司及旗下企业对新宸进行围攻, 不仅零件断供,运输停摆, 甚至连新品上市都成了问题。

    有些小股东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些消息, 跑到新宸公司去闹事。

    林罗投送了一些照片过来, 费南雪觉得还挺壮观的。她也坏心眼地给之前拍摄两人照片的新媒体记者打了电话, 要他们去爆料关于新宸汽车的事情,说不定还能抢到第一个头条。

    果不其然,对方按她的意思抢报新闻之后,薄玉辰和薄越的电话就追过去了。他们要求记者撤新闻,并承诺给一笔封口费。

    如果是这种操作的话,基本就稳了。

    费南雪也没有继续坚持。她要记者把新闻稿传一份给自己后,便要他们收了封口费删消息了。

    此时费南雪倒是有点期待薄越的回应。

    在推过眼镜后,薄越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他露出从容的微笑,“新宸一切都好,多谢挂怀。”

    “我怎么听说小股东已经去门口静坐了?”薄暝挑眉。

    这话一出,整个午餐会都安静下来。不少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薄越差点被他这话给噎死。可他面对这种时候,更不能输。

    薄越哦了一声,“薄暝,我发现你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了。之前抢我女朋友,现在开始觊觎我的公司了?”

    一群人的目光又从薄越身上转向薄暝。大家都觉得这顿饭吃得太值得了,不仅餐点好吃,连八卦都这么香。

    此时,费南雪主动站了出来。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温柔坚定:“薄越,你是真的想要我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说清楚吗?”

    她挡在薄暝前面,身姿纤细,却有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被她护在身后的薄暝心里好像被揪了一下,酸疼感蔓延上来。他忽然有点感慨,这妞儿疼人的意识还挺强烈。

    居然为了他主动去面对她不喜欢的冲突场面。

    不过,这种时候让未婚妻冲在前面可不行。

    薄暝轻动了下脖颈,卡拉一声动静不小。原本环着费南雪的手稍微使了点力气,然后,直接将她单手扛了起来。

    费南雪只觉得世界都颠倒,接着就被薄暝一托,她整个人几乎是半坐在薄暝身上,一双腿被他扶着,整个人屹立于餐厅最高的位置。

    薄暝抬头看她,“视角怎么样?”

    费南雪眼看所有人都在仰望她,顿时闹了个脸红。不远处的米兰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举起手机拍起视频。

    费南雪红着脸点头,“这个视角蛮嚣张的。”

    薄暝嗯了一声,“未婚妻可以开始发言了,藐视他。”

    费南雪差点笑到摔下来。

    也只有薄暝肯陪她一起这样胡闹。

    费南雪看到薄越,对方的眼神都变了。薄越的表情写满了荒唐,他不可置信的哧笑出声:“费南雪,你就喜欢这么幼稚的人?你今年多大,难道不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吗?”

    费南雪一手撑在薄暝的肩膀上,明明是很危险的位置,她却感觉到无比的踏实。如果不是薄暝撑着她,她也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她并不觉得幼稚。

    有人肯陪她一起胡闹,一起释放,这是求不来的快乐。

    薄暝很自然接了一句,“和我在一起,她只会想珍惜现在,不想考虑未来。”

    不知是谁带头鼓掌,整个餐厅里响起了一片喧哗的掌声。薄越在这片掌声中狼狈转身,他赌咒一般对费南雪说:“你会后悔的!薄暝是个不祥的人,他会给你带来灾难。”

    薄暝挑眉,“那也是她情愿的。”

    薄越被气得带倒了手边的酒杯,在破碎声中,他狼狈离场。

    费南雪却被薄暝的话撩得几乎坐不稳,她的左手失控,整个人失了重心,从他的肩头摔落下来。

    众人惊呼,可薄暝稳稳接住了她。

    费南雪坠入了那个温暖又安全的怀抱。

    她虽然知道薄暝那些话是故意气薄越的,可是听到耳朵里,她却觉得那都是她的心声。

    她轻笑出声,环住了薄暝的脖子,“你接住我了。”

    薄暝的鼻息扑在她的脸颊上,薄荷青草香将她环绕。

    “在我这里,你永远安全。”

    怦然心动的感觉强烈。

    *

    离开海城后,薄暝和费南雪返回江城。车队到修整时期,费南雪也可以督促他好好养伤。

    等伤势养好后,薄暝和费南雪又要归队。

    这一次,两人迎来了薄暝职业生涯上最重要的一场比赛。

    这是整个赛季的收官战,薄暝和另一个金牌赛车手乔伊斯恰好拿了同等数量的奖牌。如果这次薄暝再登上领奖台,他就成为首位在跑圈界跻身最终领奖台的华裔赛车手。

    这种第一的价值有着非凡的含金量。如果薄暝做到了,他会被载入史册。

    网上都在讨论最后的收官战,费南雪偶尔上网冲浪时都被人们的讨论声淹没,搞得她也莫名紧张起来。

    不过她紧张的时候就会去健身房看一看薄暝。

    这个备受瞩目的男人向来淡然,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讨论多么大声,他只是专心做好眼下的每一件事。

    这一点让费南雪格外心动,她也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

    比如,努力学习关于赛车的事情。

    还有,将新宸汽车逼到绝境,让薄玉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确保薄暝的安全。

    *

    最后一站,法国勒卡斯泰莱。

    这是费南雪熟悉的国度,但是她没去过的城市。这次抵达时,费南雪感慨万千,甚至有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感觉。

    不过林罗得知费南雪来了,第一时间约了她晚上出来见面。

    两人一直保持隐蔽的联系,费南雪这次难得来法国,她也想要给费南雪汇报一下工作,制定明年的计划。

    毕竟,她真的很需要费南雪的能力。

    费南雪心里还惦记着薄暝那句“不喜欢比自己有钱的女人”,格外担心林罗的出现暴露自己的真实身家,所以她等啊等,等到薄暝去和同事开会的时候,才悄悄溜出酒店,和林罗约在一家小餐馆见面。

    只是费南雪不知道的是,薄暝开会的会议室有露台,他们开着露台门,薄暝一眼就瞧见了偷偷溜走的费南雪。

    然后,薄暝给跟来法国的贝塔发了条消息,要他跟着费南雪,别让她出事了。

    费南雪进到餐厅,林罗连忙迎上去,给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简单来说,就是把费南雪勒到无法呼吸。等到费南雪快要缺氧的时候,林罗终于松开了双手,拉着她落座。

    “你真的是狠心啊,居然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林罗拿着刀叉对她比划。

    “我错了,等你把我的钱亏到比薄暝还少的时候,我一定每个月都见你。”费南雪说。

    “……”林罗一下分不清她是脑子坏了还是凡尔赛。她伸手贴了下费南雪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呢,说什么胡话?”

    费南雪也懒得解释,直奔主题,“你要我看哪几个投资方案来着?”

    林罗将文件丢了出来,有英语有法语也有中文。费南雪在这几种语言里全然切换无碍,看完后,挑了三份资料方案递给林罗。

    然后她说:“这次我专挑亏本的做,希望明年能把我亏穷一点。”

    林罗随意瞟了眼她选的方案,倒也没说话。

    毕竟事实证明,费南雪在投资方面从来是“天不遂人愿”,老天追着喂饭那种。她想逆天而行,还是有点难。

    林罗收好了资料,开始问起关于费南雪和薄暝的感情问题。

    费南雪说起了那段救车视频,林罗的眼睛都听大了一圈。然后费南雪又说起午餐会时薄暝把她扛起来的时候,林罗掩着胸口,“草,这男的好会啊。又张扬又戳心的。”

    林罗又追问:“你们都那样了,怎么还没这样呢?”

    “啥?”费南雪不解。

    林罗拍了拍手,发出了清脆的鼓掌声,“这样。”

    “我还挺想知道,薄暝这个被人垂涎的□□,这样的能力到底怎么样。”林罗又拍了两下手。

    这时,背对着两人而坐的贝塔正开着手机公放收音。

    那头正在开会的薄暝正好听到了这样那样和一阵啪啪的掌声。

    当事人的心情还挺……

    作者有话说:

    薄暝:未婚妻是想和我这样那样?

    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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