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知道宫里最大的忌讳。
先帝因为盛宠董鄂妃一人将前朝后宫搅合地一团糟, 甚至不顾前朝后宫动荡执意废后，心里眼里中有董鄂妃母子二人。
最后也随董鄂妃而去……
人人都怨帝王无情，但是真当帝王动了情, 又会被那些曾经口口声声指责帝王无情的人忌讳。
太后要见宝颜母子, 其实真的想见的应该就是宝颜一人。
此举一出，后宫众妃打起了精神，都期待着太后一举将那女人赶出皇宫。
但是阿宝和康熙却被太后从突然的出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阿宝是想到娘亲和哥哥马上就要离开了, 要是出什么意外, 她那一箱金子就白白送出去了……
康熙是担心太后坏他的计划。
年轻的时候他和宝颜本可以幸福地走下去的，但是当时太皇太后强势，康熙又需要太皇太后的扶持。
这场感情最后无疾而终。
康熙敬重太后, 是把太后当皇额娘看的，若是有人横加阻扰, 康熙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坚持对太后的尊敬。
康熙想要替宝颜去见太后，但是他忘了宝颜是个雷厉风行无所畏惧的性子。
等到他满头大汗地赶到鉴水阁时，早没有了几人的影子。
“汉格，阿宝她们几时走的？”
汉格被留下来看家, 汉格也担心大主人与小主人的安危, 见到康熙汉格眼都亮了。
“皇上, 主子们刚走，您快去帮帮她们！”汉格的尊卑观念一向不重，面对宫里对阿宝最好地康熙, 他自然而言地就依赖上了……
康熙沉下脸, 带着人掉头, 再次向慈仁宫赶去。
希望还来得及。
他对宝颜本就无极可施, 若是她再在皇额娘那里受了委屈, 康熙后悔就晚了。
还有阿宝……
阿宝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他不敢想象阿宝若是因为她娘亲的遭遇从而对皇宫失望，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的场面……
阿宝在路上不断地给她娘亲还有阿穆星做心理疏导。
“娘亲，不管皇奶奶说什么，您一定要忍住自己的脾气……阿穆星你也是，等二哥安排好了，你们马上就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了，若是再出什么变故……”
她的金子和那处被狠心割舍出去的院子就可惜毁了。
找二哥要回来吧，阿宝有没有那个脸。
但是白白打了水漂，阿宝又心疼。
宝颜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小操心鬼，娘亲都多大的人，哪能像阿穆星一样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阿穆星翻了个白眼，“比儿子强您可真是了不起！”
阿宝扶额，她放弃了，她这个心里七上八下的人为她们操透了心，没想到两个当事人根本没把慈仁宫放在心上。
随她们去吧，大不了事情超出控制了她再多掏些银子走动走动就是了。
“娘亲，皇奶奶是个好人，年纪也大了……”所以您悠着点，别把人老太太气撅过去了。
宝颜揉了把阿宝的圆脑袋，“知道啦！娘亲知道你皇奶奶是什么样子的人，你不用担心。”
好吧，阿宝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皇奶奶看她娘亲还有阿穆星的目光十分的和善，完全不像是要为难人的样子。
敌不动我不动，阿宝和宝颜都没有主动。
太后老太太端详着一家三口，母子三人长得各有各的好看，一看就是一家人。
最终还是太后按耐不住先开口了，“宝颜丫头，咱们有许多年不曾见过面了吧？”
宝颜大方地笑了笑，“是，有十年的时间没见过面了，不过太后您老人家身子骨还是这么的结实！”
“宝颜丫头说笑了，哀家已经是一个不招人喜的老骨头了，哪里还算硬朗，不过是不放心皇帝，才硬撑着停留再人世罢了。”
太后说得丧，但阿宝知道太后是这宫里活得顶顶销魂的人了。
宝颜和太后二人交流的还算和谐，不过太后一直将话题往皇帝身上引。
“皇帝已年近半百，哎，哀家这些年看着皇帝一步一步走来，当真不易……”
宝颜笑着附和：“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容易的事情。”
只要话题一涉及到康熙，宝颜总是能三句两句的将话题转移开。
时间久了，太后的耐心也告罄了。
“宝颜丫头，你知道哀家要说的是什么，若你数年前说的话还作数的话，那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违背了当时所定下的规矩了。”
太后可能本就不是什么险恶的人 ，因此就算说狠话也像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
宝颜还是笑意不变的样子，“恕宝颜记性比较差，这数十年立过的誓言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太后指的是哪件？”
太后眼角跳了跳，虽然宝颜这话有些离谱，但是她倒没有觉得宝颜在说谎，因为宝颜总有一种让身边所有人都为她吸引的能力。
“你在第一次被皇帝带进宫的时候，你当时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定过一个约定。”
宝颜一派洗耳恭听的模样。
阿宝的一双耳朵也好事地竖了起来。
“当时你不想被皇帝禁锢在皇宫之中了，你答应太皇太后，若是我们能帮你离开京城，你就再不踏进皇宫一步。”
太后盯紧了宝颜脸上的表情变化。
诧异，她在诧异。
宝颜恍然大悟，“原来太后娘娘说的是这件事啊，不过我记着当初定下这事儿是有一个前提的，就是你们要看管好皇上，也不要让他去找我的麻烦。”
“那太后可知道，这些年皇上没年都要借着我与阿宝互通家书的机会，向我写了近百封的信件，至于信件的内容吗……太后娘娘您可要听听？”
这下太后尴尬了，这样来说，的确是她们先没有收好约定，可是二人都分开那么多年了，谁能想到这两人之间还藕断丝连着呢？
而且貌似还是皇帝一方面的示好……
“咳……那倒是哀家误会宝颜丫头你了，那丫头你能否告诉哀家，您这次来京城吗，是为了什么吗？”太后看出来了宝颜的性格这些年一直没变，还是喜欢直来直往。
遂就直接坦白了自己邀她来慈仁宫的原因。
宝颜笑容舒展，“自然是看望阿宝，也让这两个孩子互相见见，毕竟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亲兄妹，不然太后娘娘您以为呢？”
“呃……”太后局促地灌了一大缸蒙古奶茶。
宝颜貌似放松了下来，甚至不加遮掩地说道：“难不成我还能放弃我那几个还在漠北大帐里等着我的男人们不成？”
宝颜此话太过大胆，连太后就有些受不了了，“宝颜丫头你漠北还养着不少面首不成？”
宝颜骄傲地昂头，“不多不多，也就七八个！”
太后瞠目结舌，“七……七八个面首？那……那我们皇帝算什么？”
宝颜沉吟，阿宝不好的预感瞬间升起：“别……”
“太后娘娘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也为您找寻几个合适的！”宝颜脸不红心不喘道。
还对太后解释：“算……算是年老色衰的昔日爱慕之人？”
太后：“……这么说宝颜你现在已经对皇上无感了？”
宝颜：“也不是……”
太后的心提了起来。
“不是无感，还是有点讨厌在的。”宝颜解释。
太后放心了，康熙却差点锤爆房门，气势汹汹地来，垂头丧气地离开。
闻讯赶来的宜妃和康熙撞了个满怀，宜妃脸蛋羞红，轻轻地在康熙有力的胸膛锤了一记。
“皇上～臣妾好久没见您了……”
康熙冷漠地垂眸：“爱妃莫不是痴呆了，昨日我们还见过面呢。”
宜妃僵住，皇上从前不会这样对他说话。
那个女人来了，皇上也变了！
康熙扔下面色委屈的宜妃扬长而去，宜妃调整好情绪，才在嬷嬷的带路下进了慈仁宫。
“臣妾郭络罗氏见过太后娘娘！”
宜妃的视线疯狂往宝颜那里看。
这个女人也不像被人刁难过后的样子啊？
宝颜也觉得宜妃有意思，光明正大地朝宜妃眨了眨眼。
宜妃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这个女人长的怪好看的……但是再好看也不能让她们留在京城与自己等人竞争！
阿宝觉宜妃来得正是时候，“宜娘娘是有要紧事要与皇奶奶谈吗？那样我们就不留了，将空间留给您们。”
好耶！可以脱身了！
“宜妃你先回去，哀家今日还有事要与阿宝交代。”太后没提宝颜或者阿穆星的名字。
宜妃很想知道最后的结果，但是太后这是明显要支开她的意思，宜妃只能不情不愿地退了回去。
太后怕再有人来打扰，直截了当道：“宝颜丫头，哀家只问你两个问题，问清楚了这两个问题，哀家就再也不给你找麻烦了！”
“第一个问题是，你会留在京城，与皇帝旧情复燃吗？”
宝颜斩钉截铁：“不会。”
太后松了一口气，说出了第二个要求，“阿穆星……是否有意高位？”
这个问题由阿穆星亲自站了出来回答的：“我同母亲一样，我不喜欢这个像牢笼的地方。”
阿穆星这是间接回答了太后的问题，他对那个位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今天来御花园溜达的宫妃非常之多，她们都是来看那个女人的笑话的。
不过最后的结果好像有点差钱人意，那个女人貌似一点问题都没有。
正当所有人以为这事儿要结束的时候，当天下午，慈仁宫就开始往鉴水阁一趟一趟地送赏赐。
众人迷惑了，宜妃更是气得直揪头发，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也被那个女人给捕获了？！
第72章
宜妃请太后出手, 不仅没有将那个女人激退，反而让那个女人进了太后的眼，频频得到太后的赏赐。
众人肌肤的同时, 又纷纷笑话宜妃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阿宝早已经习惯了宫里的争斗, 这次也不知道谁是谁把宜妃请太后出马的消息传出去的。
但阿宝多少能够猜到放出消息之人的意图，不过是想看她娘亲和宜妃针锋相对，放出消息的那人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那人大概不知道她娘亲别顺争宠了, 根本是对她爹爹都没有兴趣。
宜妃也忐忑地在宫里等着住在鉴水阁的那位的反击, 但是左等右等那人也没有找上门的意思，只等来了一脸无奈的儿子。
五阿哥满怀郁闷地进了翊坤宫。
他之前不是和额娘说过吗？不要争。
完全没有必要，一出手反而容易成为有心之人利用的工具。
宜妃看见自己儿子也是十分心虚, “胤祺，你莫要再说额娘了, 额娘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事了，当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迷了心……”
胤祺叹了口气，拍了拍宜妃的手，安慰道：“额娘反应过来了就好, 宫里水深。如今故意引导着额娘你与鉴水阁那位作对, 额娘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待在自己的宫里不出门, 千万别随了那幕后之人的意。”
宜妃不停地点头，“额娘知道了，额娘一时冲动做下错事, 会不会连累你与小九小十一？”
宜妃在乎的而除了皇上的看重, 就是自己所出的三个孩子了。
胤祺心里涌出暖意压过了心头的烦躁, 虽说有一个经常做错事的额娘, 但是额娘对他们的心却是真诚无比的, “放心, 皇阿玛很少插手后宫争斗的事情，而且鉴水阁那位的身份并没有挑明，谁都不能找儿子的麻烦。”
“那阿宝她会不会……”宜妃担心宝瑜公主带头孤立自己的孩子。
胤祺失笑，“放心吧，阿宝那傻丫头向来明事理，人又通透，想必知道这是背后之人的挑拨离间之计，不会怪罪到儿子身上的。”
这样宜妃就放下了心。
事实也确实如胤祺说的那样，无论是阿宝，还是被人忌惮的宝颜，她们都没有时间来搭理宜妃。
她们正在为出宫的事儿上愁，出去应该还是出得去的，但是人一走估计就会被康熙安排的人发现，估计用不了多少功夫就能把她们逮回来。
宝颜看着阿宝为她和阿穆星离京的事儿皱成了一张包子的脸，忍俊不禁地捏了把女儿Q弹的脸蛋，告诉了阿宝实情。
“只要能出了京城，京外就有额娘的人接应了，阿宝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阿宝闻言眼睛亮了亮，“娘亲你真坏啊，怎么不早点与我说，白白让女儿替你们着急。”
宝颜逗人：“阿宝你不是也没有问不是吗？”
阿宝气呼呼地不说话了。
宝颜被阿宝生气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娘亲不是故意的，阿宝快别生气了，娘亲与你商讨一件事。”
“什么事？”阿宝正襟危坐。
宝颜拉过阿宝的手在自己身旁坐下，问她：“阿宝，娘亲还想问你一遍，你要和娘亲一起回漠北吗？那里才是你的家乡，娘亲想带你回去看看。”
阿宝先没有开口，她不是不愿意回漠北，而是还不到时候。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而且历史上关于她爹爹还有几位兄长的那些事还没有发生。
她要待在他们身边，确保那些事儿不会在他们的身上发生后，再带着大粉去看看大清江山的秀丽风光，到时候不论是待在爹爹这里还是跟着娘亲，都不是问题了。
阿宝抿了抿唇，抱住宝颜的腰蹭了蹭，“娘亲，女儿想和您与哥哥一直待在一起，但是女儿不能，上次和您说的女监马上就要开学了，我不想放弃。”
“娘亲您活得自由，在漠北人人敬您，大清谁不知道您‘漠北第一猛人’的称号。但是天底下大部分的女子都还处于蒙昧之中，女儿有幸得您与爹爹的宠爱可以不受拘束地追求理想，我想天底下所有的女儿们也能有选择地机会。”
宝颜看着女儿黑白分明的眼睛，感受着阿宝眼里的波澜，心弦一下子被触动了。
她在家破人亡之前也是被父亲母亲宠爱着长大的，曾几何时她也曾像阿宝这样眼底坦荡，想要为天下苦命人遮风挡雨。
但是再后来，她就想顾好自己一人了，有了阿穆星和阿宝后，守护好他们也成了她的目标。
年少时，她为了部落放弃了自己的情郎，连同她曾经的那些豪言壮语也一并被抛在了旧时光里。
认识的人都说她活得自由洒脱，但其实她才是最自私最固执的那个人。
女儿有这样远大的抱负，宝颜很开心，又为阿宝心疼。
走这样无人走过的路，注定是艰辛且不被世人理解的。
不过还好阿宝还有她有玄烨做后盾。
“乖乖！我们阿宝实在太有出息了，娘亲支持你！”宝颜觉得自己的基因太优秀了，竟然能生出心怀天下大义的小仙女来。
“哥哥也支持你！”阿穆星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阿宝做的是一件极其伟大的事情。
“啊！你们不要说啦！”阿宝将头埋进宝颜怀里，羞耻地大叫。
她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与她穿越来享受到的锦衣玉食相比，她能为这个时代所做的少之又少。
她得到了幸运，她也想为别人创造幸运。
阿宝眼睛湿漉漉的，能得到自己的家人们的支持，阿宝觉得前路有再大的困难也不怕了。
和阿宝谈好了离开的事情，宝颜就等着胤礽给她们安排的离京路子了。
作为被康熙亲自教导长大的太子，宝颜还是很看好的。
“你的那头猪呢？听说那头猪是从漠北一路跟你到京城的，的确是一头不一般的猪，娘亲住进你鉴水阁有一段时日了，怎么没见那头猪的影子？”宝颜在进京的途中，就听说了宫里的宝瑜公主养了一头神猪的奇事。
“哎呦！忘了那个懒家伙了！”阿宝拍了拍脑袋，“因为女儿经常乱跑，大粉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弘皙那里，我去让人带来给娘亲你看看，大粉虽然不正经，但确实是一头好猪！”
阿宝让小圆去毓庆宫叫大粉回来。
“就是那个在马球比赛时被我提溜了一脚的那个家伙？”阿穆星想起了那个有过短暂交集的大侄子。
阿宝白了阿穆星一眼，“就是弘皙，不过你以后可别净调侃人家，他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倔。”
毓庆宫。
倔脾气弘皙看鉴水阁有人来接大粉，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小圆，你等等本阿哥，我亲自送大粉回去。”
大粉晃了晃一身肥膘就要走，没有等弘皙的意思。
气得弘皙搂住了大粉的脖子将他和自己一同关进了房间，“大粉你太不义气了，你也不想想是谁将你伺候的如此膘肥体壮的！”
弘皙确定大粉不会自己开门偷溜走后，开始收拾起自己来，换了好几身衣服才选定了能将他衬得十分成熟的一身。
这样去见阿穆星，想必他再也没脸叫自己大侄子了。
换好后弘皙又不确定地问大粉的意见：“这身可还行？成熟不成熟？稳重不稳重？”
大粉敷衍地点头，弱鸡崽子人类，套什么皮都比不上他猪爷伟岸帅气。
弘皙打开房门，看到了正要去太子妃的胤礽，就装摸做样地行了个礼，胤礽已经走过了，看到了弘皙这一身装扮就又折了回来。
“去哪？”
“找阿宝！”
胤礽看着弘皙嘴巴一周的黑色污迹，皱眉训斥道：“你鼻子下头抹的是什么东西？”
弘皙昂起头骄傲地宣布，“儿子已经长大了，这是代表成熟男人魅力的胡茬。”
胤礽嘴角抽了抽，“感情你成熟不成熟也就是一晚上的事儿，昨天孤还见你嘴巴周围干干净净的，回去擦干净再出门！多大人了还在外头丢孤的脸！”
弘皙脸色张红：“不用你管！”
嘿，胤礽这暴脾气，直接上手把弘皙嘴边用墨块出来的黑色擦干净，擦完了又没忍住往弘皙屁股上踹了一脚，“滚吧臭小子！”
大粉早在弘皙被他阿玛逮住之前就一溜烟地跑远了，弘皙弹去屁股上的鞋底印子，回头瞪了胤礽一眼就跑了。
弘暲熬了个大夜终于提前做完了他阿玛布置的课业，打算来找大哥放松放松，没想到没找到他大哥倒是和他阿玛遇上了。
弘暲课业做完了，面对他阿玛也不心虚，“阿玛，大哥去哪里了？”
胤礽打算去找太子妃，担心弘暲影响自己的二人世界，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于是热情地给弘暲指了个方向，“那边，去吧，可也做完了就不要着急了，在外头多玩会儿再回来。”
大的帮大人带带小的很正常不是吗？
胤礽送走了家里的两只皮猴，心情甚好地寻太子妃去了。
并且将自己近来发生的事情和太子妃说了一遍。
太子妃听到胤礽为了送自己园子，竟然答应了去拔老虎的胡须，担忧道：“皇阿玛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您？”
胤礽无所谓道：“如果发现了怪罪肯定是会有的，但是阿宝既然朝我这个做兄长的开口了，该帮还是得帮。”
太子妃搡了胤礽一把，“那你还收阿宝的金子做什么，还有畅春园的院子，那是皇阿玛的私产，皇阿玛给阿宝就罢了，你要来做什么，白白招了别人的眼！”
胤礽清了清嗓子，“不要白不要嘛，阿宝有爹有娘的不缺银子花，可怜咱们有儿有女，好不容易攒几个钱还被几个大手大脚的小的借走了，阿宝补贴些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是应该的。”
太子妃被胤礽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臊到了，红着脸啐了他一口，“阿穆星对弘皙有恩，你帮忙也是应该的，不过妾身可得提前和爷说一声。”
“皇阿玛对阿宝额娘感情可不一般，若是知道了背后是你插的手，必定会牵连于你，到时候你可别又因此记恨了阿宝。”
胤礽捏着太子妃挺翘的鼻头揉了揉，“说什么呢！爷是那样的人吗？”
太子妃挣开胤礽的挟制，“皇阿玛在想办法留住那人，你这个做儿子倒好，计划着将人家想留住的人给放走，可别给玩脱了！”
太子妃预料的不错，康熙正在想尽办法阻止宝颜的离开。
乾清宫的气氛有些冷凝，梁九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按理说皇上见到那人应该是高兴的，但是自从那人住进公主的鉴水阁，主子爷只见了一面，并且回来后每天都冷着一张脸生闷气。
“梁九功，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梁九功的思绪被打断，恭敬地回禀康熙，“回来过一趟，说是宫门还有出京的城门都派人收着了，身份不明的人应该是出不去的。”
“嗯。”康熙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舅舅他们还是在外头等着？”康熙想起今天一起进宫的四人，脸色沉了下去。
这个时候来见自己，康熙已经能猜到他们要说什么了。
“让他们进来吧。”
梁九功小心打量了一眼康熙的神情，低头退了出去。
乾清宫外头聚齐了朝堂上最响当当的四个人物。
佟国维，索额图，纳兰明珠，还有另一位阁汉人老陈延敬。
几人各怀心思，在乾清宫门口等了那么长时间，竟然谁也没有搭理谁。
梁九功看着这几个常常给皇上找麻烦的老头子，心里冷哼了一声，不过面上却谁也看不出不满来，“各位大人，皇上今天心情不好，太医说皇上这最近不宜多思多虑，还请各位大人能多注意些。”
陈延敬关心道：“皇上圣体可是欠康？”
梁九功笑着道：“陈大人放心，皇上身体康健，就是最近处理政务繁忙了些才有些许微恙。”
佟国维朝梁九功抱拳，“多谢梁公公提醒。”
康熙看着几张惹人生厌的老脸出现，心里的不悦到达了顶点。“朕不是说过今日要休息的吗？”
索额图早想好了措辞，“回皇上，是微臣的不是，但是事出紧急，微臣才不得不冒着被降罪的风险面见皇上……”
康熙冷哼：“哼！”
纳兰明珠抖了抖：“……臣也是如此。”
佟国维悄悄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皇帝侄子的脸色，把之前准备好的各种说辞都咽回了肚子里。
安分地低头跟了句：“臣亦是。”
索额图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瞪向还没有开口的陈延敬。
你个老小子敢再学本官说话？！
陈延敬明显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回皇上，臣是看到纳兰大人他们都来了，臣也就来了。”
陈延敬的橘子皮老脸朝康熙挤了挤：皇上我是来给您上劲儿的呦喂！
康熙：“……”
“那你们就好好说说，到底日出了什么急事儿，竟能让几位爱卿约好了似地一起进宫打扰朕休息。若是说不出个合适的借口，你们都给朕领板子去！”
此话一出，四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意做最先开口的那人。
索额图发现其他三个人都看向自己，脸皮一下子耷拉了下去。
一群不要脸的老东西！
等他抬起头后发现皇上也盯着自己，索额图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滴下来了。
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回皇上……今日微臣出门时，听到京中的百姓在议论一件奇事，说是……说是太皇太后的陵墓有些异常……”
“啪！”
笔洗被康熙从桌子上扔下，索额图四人被溅了一身的墨迹。
索额图缩回脑袋不敢再说了，今日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开口了！
康熙冷笑一声，看向旁边一脸庆幸的纳兰明珠，“明珠你来说，太皇太后的陵寝发生了什么异样。”
纳兰明珠后悔死了，反正事情已经办了，他还主动送上门算什么回事儿，但是在康熙的凝视下，他又不得不开口。
“异样是……是……”
“是什么！”
“今早守陵的宫女在……在太皇太后的棺犉之上发现了大量的蚂蚁，蚂蚁的行走痕迹是……是一个‘献’字……”
陈延敬后悔死了，他都一把年纪了，来凑什么热闹！
康熙听了纳兰明珠的话，气急反笑：“呵，‘献’？孝献皇后董鄂氏！看来是有人在警告朕啊。”
看来他久不入后宫，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阿穆星当初在马球比赛中出尽了风头，之后又大大方方地住进了阿宝的鉴水阁。
康熙并没有遮掩的意思，阿穆星是他的儿子，宝颜是自己的女人。
曾经是……
他们的身份被猜到康熙有预料，但是康熙没想到的是这群人竟然敢拿魂归长生天的皇玛嬷做文章！
“爱卿们是觉得朕会走先帝的老路？还是觉得朕会像先帝一样早亡！”康熙眼底酝酿着风暴。
纳兰明珠：“臣不敢！”
索额图：“臣不敢！”
佟国维：“臣也不敢……”
陈延敬：“……”
第73章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宝颜和阿穆星两人的身份在康熙的无意遮掩下还是被很多人知道了。
纳兰明珠等人也是怕宝颜母子真的待在京城不回去了，更怕皇上什么也不顾地将宝颜册封为皇后。
几个老家伙都是在阿哥身上押了宝的，现在他们支持的几个阿哥在朝堂上还算势均力敌, 要是再多出一个阿穆星, 绝对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是……
皇上铁定了心维护那对母子。
太皇太后陵寝的异常是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两个人搞出来的。
纳兰明珠动的手脚，索额图叫人将消息扩散出去的。
佟国维……没干这些阴损事儿，他比较倒霉, 之前因为他们打算宝瑜公主婚事的原因, 皇上已经冷落佟家很久了。
他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将隆科多压了下去，处置掉李四儿那个祸头子，就想来皇上面前刷刷存在感。
另外京中的传闻他也听说了, 不过他知道太皇太后在他的皇帝侄子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他不会掺和进去。
他就是想看看皇上的态度, 对那对母子的态度，对大阿哥和太子的态度。
四阿哥因为隆科多的事儿最近和佟家疏远了许多，佟国维在考虑是继续暗中支持他女儿的这个养子四阿哥，还是在太子和大阿哥中选一个。
至于其他阿哥, 佟国维不考虑, 八阿哥出身太低, 十四阿哥根基太弱……
“舅舅怎么想的呢？”
佟国维的思绪被康熙的问话打断，抬起的头一脸为难：“回皇上，那是皇上的家事, 臣不敢插手！”
康熙嘴角嘲讽地勾起, “还是舅舅知道分寸, 那舅舅的板子就免了吧。”
佟国维没想到他违心的话还拯救了自己的一身老骨头, 庆幸地下跪谢恩。
索额图和纳兰明珠抖着胡子, 知道不管他们在说什么, 今天这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了。
不过这一顿板子也是值了的，老百姓虽然不知道那对母子的事情，但是先帝的事儿借着太皇太后警示的名头再次被百姓想起，皇上……大概是不会逆着民意让那母子留在宫里了。
康熙与他们共事这么多年，就像他们能预感到自己的想法一样，他们是个什么东西康熙也十分清楚。
“哼，索额图，纳兰明珠，太皇太后的陵寝被人冒犯的事情就由你们两人来调查，三天时间，朕要一个结果。”
康熙知道这件事多半与下头的这几个老东西摆脱不了关系，现在绝不是处置他们的好时机。
也罢，反正他们做过的事自己也一笔一笔地记着，总有清算的时候……
不过索额图和纳兰明珠却以为皇上这是既往不咎，并且向他们低头的意思了，只要找出了替罪羔羊，这件事就可以当没发生过，他们的目的也能达到了。
“舅舅，索额图和明珠你们退下吧。”康熙就留下了陈延敬一人。
陈延敬虽然被其他三人的嫉恨的眼刀刮着肉，但是他心里依旧拿不准皇上皇上留下自己的原因。
“皇上，纳兰大人他们实在太没有规矩了，明知道皇上今天休息还要来打扰皇上！”陈延敬决定先用退下的几个转移转移皇上的火力。
显然，康熙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爱卿不也来了吗？”
陈延敬厚着脸道：“臣与他们不同，臣是怕他们几个仗着人欺负皇上……”
“哼！”康熙冷笑，“这世界上谁敢欺负朕！”
“同样，也没有人能逼着朕做自己不爱做的事儿。”
陈延敬从康熙这话里听出来了其他的意思，皇上难道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小动作放在眼里？
依旧坚持要做自己认定的事情？
对于陈延敬来说，谁做皇后谁当太子再或者谁登基他都不在乎，众所周知，他是纯臣，而且他只有一个孙女，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延续家族荣耀的必要。
好吧，其实是他估算着自己这把老骨头活不到下一位皇帝登基的时候。
“臣相信皇上的决定，不管皇上做什么决定，臣都会支持！”
陈延敬这话说到了康熙心坎上，“你是个看得明白的，朕爱与你聊天，朕登基这么多年，也只有爱卿你的心思一直没有变，明珠他们……”
康熙眼神沉了下去，没有继续往下说。
陈延敬凭借着自己的拍马屁功夫，轻松免去了二十个板子的惩罚，出去时索额图和纳兰明珠刚好受完刑出来，二人被小厮搀扶着从后头出来。
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是二十大板，他们还不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两个能坐到这个位置，屁股上早就被打出老茧来了。
就是佟国维和陈延敬两人独善其身，这让他们很不爽。
二人不给陈延敬好脸色，陈延敬也看好戏似地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然后袖子一甩先行离开了。
四位大臣入宫的事马上传到了太子和宫外的几个阿哥耳朵里。
胤礽听完冷哼了一声，“叔祖父为的从来都不是孤。”
本就差着极大的辈分，胤礽又是被康熙从小带大的，不过是对索额图还是对赫舍里氏家族都没有太大的情分。
至于七年前皇阿玛失踪，索额图撺掇自己夺位的那件事，胤礽到现在还记的呢。
太子妃给胤礽揉着额头，没有插话。
索额图的确是爷最大的支持者，但是同样也是最大的危险。
索额图与毓庆宫的牵扯太深了，若有一天索额图犯下了大祸事，她家爷也会被牵连的。
胤礽皱着眉，“不能再等了，人手已经安排好了，阿穆星他们现在走还能走得掉，再晚上一会儿怕是会出变故，太子妃，你等会儿借着去鉴水阁接弘皙和弘暲的借口，亲自去和阿宝说一声，今晚就走！”
太子妃放下了手，慎重地点了点头，“好，只是爷，妾身心里很慌，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胤礽起身将太子妃抱在怀里，安抚她：“不要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太子妃定下心，去了鉴水阁通知了阿宝。
宝颜只来得及拍着大粉的头夸了一句“好猪”，就忙得看不见影儿了，连阿宝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离别的气氛笼罩着鉴水阁，弘皙感受到了，也大概猜到了要发生什么，带着弘暲跟太子妃回去了，不过临走前阿宝又让弘皙把大粉也带上了。
她不知道爹爹发现娘亲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她和爹爹之间的关系，但是接下来宫里的气氛一定会压抑，大粉跟着弘皙最好。
阿穆星在和奴儿告别，嘱咐奴儿照顾好自己，也替他护好妹妹。
犹豫后又道：“奴儿，其实我派人在漠北打听过你的身世，如今有一点眉目了，你想知道吗？”
奴儿嘴角的本来就浅的笑意消失了，垂下眉眼沉默着没有讲话，良久后摇了摇头，“多谢，不过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如今我能够守在公主身边，已经很开心了。”
阿穆星抬起头朝小圆的位置指了指，“那你姐姐呢？你当时年岁小，是你姐姐带大你的，对你的父母你大概也没什么印象，但是你姐姐也许还记得他们，不过我也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等以后你想知道了你告诉我，或者剩下的真相由你自己去揭开。”
阿穆星想说他姐姐也不记得了，但是想到姐姐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说过的话，阿穆星缓缓点了点头，“阿穆星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你不用再管了，如果以后姐姐想见他们的话就由我亲自来找吧。”
阿穆星理解地点了点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多头的奴儿，突然露出了一个调侃的笑来，“话说阿穆星你也十三四了吧，再过几年都能娶老婆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热情的漠北姑娘？”
奴儿僵住了，脸又板了下去，条件反映地往阿宝的方向看去。
阿穆星得意的笑僵在了脸上，怀疑道：“奴儿你不会……”
奴儿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没有，我没有成家的打算，公主心情不好，我过去了。”
阿穆星在原地搓着下巴看着奴儿有些慌乱的背影，应该是他看错了，奴儿对自己妹妹应该只有忠心才是。
***
月黑风高夜，偷偷摸摸时。
阿宝看着宝颜和阿穆改头换面地从鉴水阁后门出去，提在半空中的心一直放不下。
她白天的时候让人去宫门看过，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严严实实，爹爹是真的不想放娘亲离开的……
二哥将离开的时间提前，想必也是察觉到了宫门处越来越严格的进出管制。
按时间算，娘亲现在应该已经到宫门的地方了，除了宫门还有城门，阿宝祈祷他们能够一路顺利。
胤礽亲自送宝颜母子出京，他和“李佳氏”在马车里头相对而坐，何柱儿和李佳氏的宫女在外头坐着赶马车。
马车被禁军拦住了，他们认出了这是太子的马车，但是上面的命令是任何人出宫都要接受检查。
“太子爷，上面命令，还请您下车让末将上车检查一下。”
胤礽掀开车帘，对禁军头领打了个招呼，“何柱儿，咱们下车。”
搜查的人本来就没有怀疑太子的马车上会藏人，胤礽坦荡的样子更是让他们没有搜查就认定了胤礽的清白。
何柱儿拉着宫女下车，他自己弯下腰给太子当脚踏，太子拉着以为有些肥胖的佳人从马车上下来。
禁军看向太子身边的人，“太子殿下，这位是……”
太子嫌恶地将“李佳氏”的手从自己臂弯里抖下去，懊恼地解释：“这是孤的身边的李格格，之前因为犯了错被皇阿玛在院子里关了好多年，前段时间才被被弘皙逃了恩赏放出来，太子妃不喜她，孤将他送到宫外的庄子上住。”
“李佳氏”泪水涟涟，伤心欲绝地看着胤礽，“爷……别把妾身送走，妾身会减肥的，呜呜呜……”
何柱儿低着头，肩膀抖呀抖呀抖个不停。
宫女艳红的嘴唇子抽了又抽。
周围的人同情地看向胤礽，这女人实在过于丰满了些，怪不得太子迫不及待地想把人送走。
这李格格和皇上的红颜知己断断挂不上钩，小男孩就更没有影儿了。
正打算放他们走，胤礽又开口了，“你看可不可以给孤开一个条子，等会出城还得接受一遍检查，她这样……”
禁军头子反应过来了，太子殿下这是怕再丢一次脸吧，“好说好说，末将这就给殿下您写一个条子去，不过到时候检查还是要检查的，不过殿下和……李格格就不用再下马车了！”
胤礽谢过，拿上条子，尴尬地看着肥胖的“李佳氏”艰难地爬上马车。
接下来还算有惊无险，马车顺利地出了城门，接下来胤礽只要把人送到指定的地方就算完成任务了。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胤礽不知到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
宝颜倒是态度自然的伸展了一下身子，把自己身上的伪装卸了下来。
“太子殿下果真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这一路就多谢你照应了。”宝颜嘴角勾了勾，像长辈那样拍了拍胤礽的肩膀。
“不……应该的。”胤礽不自在道。
宝颜“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嗯，是应该的，毕竟一箱金子呢不是？”
看胤礽尴尬地脸都红了，宝颜也不调侃人了，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郑重道：“不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帮我和阿穆星是因为对阿宝的情分，区区一箱金子哪值得我们尊贵哦的太子殿下铤而走险。”
胤礽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宝颜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还有畅春园的一座院子！”
胤礽嘴角抽了抽，苦笑道：“怪不得阿宝从小就会挖苦人，原来是从您这儿学来的。”
宝颜笑了一声，“阿宝她在有些地方是随了我，不过我可不如她，她这些年也多亏了你们这些兄长的关照和教导了。”
胤礽摇头，“您既然说了我们是她的兄长，那我们照顾她也是应该的，阿宝对我们这些兄长也是关照的很，还有弘皙他们，阿宝作为姑姑也将他们照顾得很好。”
宝颜看得出胤礽说的是真心话，阿宝在待人处事方面的确比她强得多，宫里有更多的人对阿宝好，宝颜也很放心。
“前头就到地方了，殿下你不用再送了，希望接下来你皇阿玛不会找你的麻烦。”宝颜灵活地跳下马车。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回头对胤礽眨了眨眼，“还请殿下安心当你的太子，之后没有意外的话阿穆星应该是不会再来京城了！”
胤礽笑了笑，“多谢颜姨告知，如此胤礽的确能松下一口气了。”
接应的人到了，宝颜突然回头纠正胤礽对自己的称谓：“颜姨就免了，咱们也不差几岁，下次见面记得叫姐！”
阿穆星暴躁地扯下头花，不耐烦地催促还要闲扯的宝颜，“母亲！”
胤礽借着月光和火光看着二人吵闹着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还真是洒脱……”
胤礽还顺路去庄子上看了一眼真正的李佳氏。
六七年的囚禁生活，抹去了李佳氏的棱角，不过幸运的是，因为禁闭的时候待遇还不错，李佳氏没有变得偏执，反而变得心宽体胖起来。
又宽又胖……
“爷，您今天是专门来看妾身的吗？”虽说没那么争强好胜了，李佳氏见到胤礽还是特别高兴。
擦去嘴角的点心屑就朝胤礽扑了过去。
胤礽心有余悸地躲开。
还记得放李佳氏出院子的那天，胤礽出于责任还是去看望了，然后就被快两百斤的李佳氏扑倒在地，他的腰后现在还贴着膏药呢。
“李佳氏，你在庄子上过得怎么样，钱可够花？”毕竟是伺候过自己的女人，就算情分没有了，照顾她的责任也该尽到。
李佳氏悻悻地止住往前冲的身子，“比在毓庆宫好过很多，钱也够花，就是……”
“就是什么？”
李佳氏羞涩道：“就是有些寂寞……”
“……”胤礽沉默，“爷没办法陪你。”
李佳氏扭捏道：“妾身不是说您！”
“……李佳氏你想红杏出墙！？”
李佳氏剁了下脚，“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想出去走走，这庄子周围都是农户，连个听戏买胭脂的地方都没有……”
那就好……胤礽松了一口气。
“之前是怕你在外头遇到危险，就没让你出去，等改天我再派些人过来跟着你，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一条，别做让爷和弘皙蒙羞的事。”胤礽嘱咐李佳氏道。
李佳氏出去逛街的愿望达成，接下来不管胤礽说什么她都乖乖地点头答应。
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能出宫的一天，李佳氏恍然觉得那几年的囚禁时光也是值得的。
这些年她早已经想开了，弘皙孝顺她，太子妃也没有亏待她，太子别的给不了，但是银钱管够，现在自己又出了宫，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等老了就让弘皙给她养老！
“可是臣妾早就来庄子上住着了，为什么要说今晚才来的？”李佳氏不解。
胤礽急着回宫，怕出宫太久引人怀疑，于是威胁李佳氏道：“你只管记着若是你没有按爷说的来做，以后爷就拿不出银子给你花了！”
李佳氏闭嘴了，然后高高兴兴地送胤礽离开。
胤礽回宫之后，过了好几天的安生日子，不过他知道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刀，早晚有落下的时候。
平时阿宝每天都要去乾清宫转悠几圈的，最近几天既是因为心虚，也是怕爹爹太早发现从而追上了阿穆星他们，一直没敢往乾清宫去。
清云和魏珠其实算是康熙的人，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康熙隐瞒了鉴水阁的事儿。
直到康熙让人来叫阿宝去乾清宫用膳，阿宝知道快要瞒不住了。
以娘亲的脚程，即使爹爹知道了娘亲离开的事儿也追不上了，阿宝决定主动交代。
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用膳的时候阿宝频频地偷看她爹爹的脸色，欲言又止。
康熙放下筷子，拿着帕子擦干净手，问她：“阿宝怎么一直看爹爹，是今天的饭不合胃口吗？”
“嗯……菜很好吃……”
“那是阿宝有事想对爹爹说？”
阿宝犹豫地点头，“是……”
“那让爹爹猜猜，是你娘亲已经离开了？”
阿宝手抖了抖，刚刚从盘子里夹起来的虾仁掉在了桌子上。
可能是虾仁过于新鲜，在桌面上弹跳了许多下才停了下来，停在了康熙手边……
“呵！”
阿宝抖了抖，低着头在桌子下扣手，头也不敢抬。
“你先回去。”
阿宝能听出她爹爹声音里强压的怒火，只是她不知道这怒火是冲着谁的。
可能是她，可能是娘亲，也可能是没守住宫门的禁军或者帮助娘亲离开的二哥。
阿宝虽然有些怂，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爹爹，娘亲她……不想留在宫里，即使留下来了我觉得您也不会开心的……”
阿宝想说她不爱你，但是着太过残忍了。
屋子里很静，阿宝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阿宝你先回去，爹爹想自己呆一会儿。”
阿宝抬起头，看着爹爹失神的模样，心脏的地方慢慢搅成了一团。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在康熙身边站了许久，然后弯腰抱住了他。
康熙感受着自己女儿胸口的跳动，有些疲劳地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
此后的一段时间，阿宝以为时间能够释怀一切伤痛，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何柱儿一脸苍白地闯进了鉴水阁。
“公主，您快去劝劝皇上和太子殿下吧，他们吵起来了！皇上要！要废太子！”
阿宝从秋千上跌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往乾清宫跑去。
难道历史真的要重演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胤禔和胤禛等人也不约而同地赶到了乾清宫，齐刷刷地跪在了乾清宫外。
阿宝从他们身边经过，径直往乾清宫里头走。
但她却第一次被梁九功拦住在了门外，“公主，还请您稍等一会儿，皇上有吩咐，现在谁也不能进去……”
第74章
梁九功看着跪在乾清宫外头一溜的阿哥公主, 心里感叹，太子这关系处的真不错。
相信皇上看到这个场面心里应该会欣慰很多吧……
梁九功站的位置是能够听清乾清宫里头传出的声音的。
皇上和太子殿下还在争吵……
他家主子爷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梁九功猜不透主子爷这次是真因为怒火攻心才说出了废太子的话, 还是真的有其想法。
还有跪在门外的其他阿哥, 是真心想来为太子殿下求情的，还是怕主子爷指责他们没有良心来走个场的，梁九功也看不清楚。
但是宝瑜公主, 梁九功还是相信宝瑜公主的真心的, 公主一直都是个真诚又善良的人儿啊。
这个时候皇上也只有可能听得进去公主的话了，但是皇上不让他放人进去啊……
梁九功叹气。
阿宝跪在胤禛和胤禔中间，红着眼问他们：“皇阿玛真的会废掉二哥吗？”
“当然, 皇阿玛难道还能刚开玩笑……不成……”胤禔的声音在阿宝的瞪视下越来越小。
胤禛看着前方，眉头紧紧皱起, “不会。”
阿宝松了口气，“希望吧……”
“如果由阿宝说项的话，皇阿玛应该会收回废太子的圣旨。”胤禛鼓励地看着阿宝。
阿宝嘴角抽了抽，四哥你说话能不能一下子把话说全, “可是我也不进去啊。”
“阿宝你跪过去点, 哭大声一些, 皇阿玛会心疼的。”胤禛眼神认真，是真的觉得这个方法有用。
阿宝：“……”
阿宝默默起身。
“阿宝你等一下。”胤禩出声叫住阿宝。
阿宝回头，胤禩看梁九功反应极快地转开身, 一副我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放心地从自己的随从手里接过一对护膝递给阿宝。
小声道：“快戴上, 这是你八嫂特意给你缝的……”
胤禔看到了胤禩的小动作, 嘴角抽搐, 老八这几年也不知道中什么邪风了, 以前以他的性子可不会做出这种容易受人诟病的事。
难道是发现自己竞争无望，开始摆烂了？
胤褆觉得是。
胤禩不顾其他的兄弟奇怪的眼神，看着阿宝带上了护膝就慢悠悠地跪了回去。
九阿哥戳了戳他八哥的大腿，眨眼示意道：“八哥，弟弟这腿也有些酸痛，您看……”
胤禩面容和煦地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建议他：“既然九弟体弱，还是不要怕跟着兄长一同在这里跪着受罪了，你且回去，皇阿玛问起九弟了八哥会为你解释的。”
九弟瞥嘴，老老实实跪着不敢搞小动作了。
皇阿玛要是真在这个时候问起他了，那他八成是要完蛋了。
八哥变了，他在也不是那个无条件宠爱自己的八哥了，九阿哥心里酸酸的。
阿宝在梁九功旁边跪了下来，隐隐约约能听到殿内传出的激烈的争吵声。
本来阿宝因为好久没有哭过还怕酝酿不出来的，但是一想到历史上众人的结局，阿宝心中的恐慌让她真的落下了泪。
但是里头的人可看不到她落泪，阿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她四哥鼓励的眼神，张嘴干嚎了起来。
“呜呜呜，爹爹，您要冷静啊，二哥可是您唯一的嫡子，您可千万不要冲动！”
“呜呜呜……”
殿内吵得面急耳赤的两人到了阿宝的哭声，一时之间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开口，殿内陷入了寂静.
“太子，今天你对朕说的话朕完全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你要记住，你今天能走出乾清宫是因为朕看在你额娘的面子上！”康熙语气冰冷，像是对着一个关系疏远的陌生人。
胤礽面无表情，只是眼角的一丝猩红透露出了他内心的剧烈波动。
“那还多谢皇阿玛手下留情了，阿宝来了，儿臣就告退了。”
康熙看着太子决然转身的动作，眉头皱了皱，“保成！”
熟悉的称呼让胤礽停了下来，幼年的记忆涌入脑海。
皇阿玛对待自己虽然没有像对待阿宝那样亲密，但是在阿宝出现之前，自己的待遇依旧是兄弟中独一份的。
唯一一个出生时被皇阿玛抱过的阿哥是他……
唯一一个被皇阿玛亲自教导长大的阿哥是他……
第一个出生就受封太子的阿哥也是他……
胤礽还记得自己出天花时他皇阿玛日夜陪伴的场景。
“皇阿玛，儿子其实有预感会有这么一天到来的，很早就想着您未来一天可能会因为怀疑儿子惦记您的位子，从而废了儿子，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快，竟然还是因为儿子放走了您心爱的女人，呵……”
胤礽眼睛里全是讽刺，皇阿玛也有因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的时候啊……
他答应帮阿宝忙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被皇阿玛冷落，被禁足，或者夺去差事，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皇阿玛竟然会说要废了他太子之位的话。
太子之位之于胤礽，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个光环，一个十分沉重的光环，他从小就在这个光环普照之下长大。
光总会有熄灭的时候。
从前他担心没有了这个光他该怎样在黑暗中生存，
但是现在胤礽发现，没有了太子这两个字的压制，他浑身都轻松了。
虽然不适应，但是也不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他的世界不会因为没有这一把光而陷入黑暗，从前只是因为太子这个光环的光太明亮，他才恍惚地以为自己没有它就不行了。
真好，他再也不用纠结弘皙和弘暲谁做皇太孙了！
回去就带着太子妃搬出毓庆宫！
“儿子没有指责皇阿玛的意思，你今天专门叫儿子过来骂了儿子一顿，想必心中的火气应该发泄得差不多了。太子之位本来就是您给儿子的，当时您给儿子的时候您没有问过儿子的意见，收不收回皇阿玛您也随意，只是还得麻烦皇阿玛在宫外给儿子寻一个住处。”
康熙后槽牙磨得嘎吱响，“你威胁朕？难道你真以为只有您能做得了太子吗！”
胤礽似乎没想到他皇阿玛会这样想，“皇阿玛您误会儿子了。不管是大哥还是三弟四弟，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只要皇阿玛愿意，能做太子的人多的是呢，儿子只是考虑到之后再住在毓庆宫就不合适了，毕竟儿子还有一大家子人，总得有个安身的地方。”
“你！”康熙眼前发黑，“逆子！”
康熙因为宝颜离开的事心情一直很压抑，正好又查到了是太子帮助的他们，无法排解怒火的他就将太子宣到了乾清宫。
胤礽本来一直逆来顺受，任凭康熙打骂也不出一语反抗。
但是康熙说他像他皇额娘一样心肠狭隘不能容人，胤礽不能接受。
虽然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皇额娘，但是他也不允许别人在她离开这么多年后还说她的坏话。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曾经的夫君。
“怪不得颜姨不喜欢皇阿玛，像皇阿玛这种说去世多年的发妻坏话的男人，儿子是女人的话也不会喜欢的。”胤礽反唇相讥。
然后二人愈演愈烈，恼羞成怒之下康熙脱口而出要废太子的话，何柱儿离得近听了个正着，不等梁九功反应过来就六神无主地跑去搬救兵了。
也是巧了，今天阿哥公主都要去慈仁宫给太后请安，何柱儿知道自家爷和四阿哥的关系好，碰上了就将自己听到的话说给了胤禛。
可能是因为何柱儿太过慌张忘了压低声音，胤褆胤禩等人也听到了。
废太子可是大事，胤褆他们这些做弟弟的必须劝止。
不管愿不愿意。
然后等何柱儿搬了救兵宝瑜公主来，胤褆等人已经齐刷刷跪在乾清宫外头了。
康熙……
骑马难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尤其是皇上，吐一个字就是一个金锭儿一个坑，要是没有外头这阵仗，康熙可能就当什么事儿没有发生将自己一时性急说出的话揭过去了。
但是现在不仅外头还有蠢儿子们当真了，就连当事人太子也当真了。
康熙就有些难以收场了……
瞧瞧他养的太子气性有多大，就算他真要废太子，这圣旨还没有发出去呢，人就开始打算搬家了。
“呜呜呜……”
幽幽的哭声飘进了殿里，康熙一方面是真担心阿宝，另一方便也是想让阿宝进来给他递个台阶下，“阿宝进来。”
“太子你等一会儿。”康熙又叫住别着脸不看他的胤礽。
阿宝听到康熙的声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梁九功怕这位小祖宗摔倒就搀扶了一把，“哎呦，我的公主您可得小心一点！”
阿宝谢过梁九功就冲进了乾清宫，进去后看到了快走到门口位置的胤礽，还有坐在桌子后头黑着脸的康熙。
阿宝放慢了速度，上下扫了胤礽一遍，确定她爹爹没有动手后看向了康熙。
“爹爹，二哥到底做错什么事了，竟然让您说出了要废太子的话？我不信这是爹爹的真正意思！”
康熙脸色缓和了一点，还是阿宝懂他，这的确不是他本意。
但是他绝对不会在自己儿子跟前低头。
那他以后就没有脸了。
“太子之位关乎前朝后宫，你二哥没有做好一个太子应该做的事，爹爹拿走他的太子之位难道不应该吗？”康熙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但事实也却是是这样。
太子不该插手自己的事。
阿宝心里一个咯噔，爹爹不会已经知道是二哥帮的她娘亲跑路的吧？
阿宝朝胤礽眨了眨眼，胤礽摊了摊手。
阿宝腿一软，要是二哥因为帮她的忙而失去了太子之位，阿宝连死的心都有了。
“爹爹，您是因为二哥帮助我娘亲离开的事情怪罪二哥，才要废除二哥的太子之位吗？”阿宝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
康熙不语。
阿宝以为康熙是默认了，“啪叽”一声就给康熙跪下了。
“爹爹，这事儿不能怪二哥啊！”
“当初是我死皮赖脸地缠着二哥帮忙，您知道，二哥对我向来就是有求必应，自然顶不住阿宝的苦苦哀求。阿宝才是放走娘亲的罪魁祸首，您要是罚的话就要罚我，不让我做公主也行！”
“但是二哥他是被逼的……你不能废了二哥的太子之位！”
阿宝穿越以来仗着康熙的宠爱从来没有给别人磕过头，但是今天却“砰砰砰”地连磕三个，惊得康熙从桌子后站了起来。
胤礽也心疼地把阿宝从地上拉了起来。
阿宝很固执，“我不起来！二哥我不起来！今天我就算是将膝盖跪烂了也得等到爹爹收回成命！”
胤礽已经决定放弃太子之位了，但是看到阿宝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模样，他还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阿宝，这和你没关系，你不用……额……那是什么？”
胤礽的感动被阿宝裤子里掉出来的一块小垫打断了。
“这……大概是一种叫护膝的东西吧……”阿宝抿唇，恨不得将地上那块碍眼的护膝垫子塞进自己嘴里，装作它不曾出现过。
康熙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儿女之间是有些兄妹情深在的，但可能不太多。
康熙走过去将阿宝拉扯起来，给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
他的脚后跟漫不经心地一蹬，那个碍眼的护膝被康熙踹到了桌子下头。
“阿宝不要伤害自己，看看这额头都磕红了，爹爹收回成命就是。”
阿宝松了一口气，这还是她的好爹爹，不过她长大了不好再亲亲抱抱了，就用脑袋蹭了蹭康熙的大手表示亲近。
她果真是爹爹的小心肝！
康熙揉着阿宝的脑袋，转向胤礽道：“你回去吧，既然阿宝担下责任了，这件事以后就当过没有发生过。”
胤礽见着他皇阿玛一脸正经的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干净的地面，他皇阿玛不可能做出掩耳盗铃的事情的。
“雁过留痕，发生过的事情儿子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既然皇阿玛今天能说出废太子的话，说不定哪天这话还会从皇阿玛的口中说出，儿子不想再提心吊胆了，废太子胤礽告退。”
阿宝目瞪口呆。
康熙脸色十分难看，“太子！你不是三岁的小孩了，还要和朕置气吗？”
胤礽微微一笑：“儿子没有和皇阿玛置气，儿子只是看明白了很多东西，这太子，儿臣不做了。”
说罢就潇洒地转身离开。
“爹爹……你手上能不能松一些，我就这些头发了……”阿宝捂着脑袋，一脸痛苦地开口。
“抱歉阿宝，爹爹失神了。”康熙顺着阿宝被自己揉乱的发丝，阿宝这头发是有些稀疏，“你二哥……是不是生朕的气了？”
阿宝看着二哥已经消失的背影，想了想道：“二哥可能是失望了吧，二哥人生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爹爹一人，太子之位对二哥来说，可能是重要的，因为那是爹爹你已经给了二哥的东西，是您给小时候的二哥的礼物，而您现在却扬言要将给他的礼物收走。”
“但是又不那么重要，如果那只是一个代表权势的东西的话。”
阿宝抱住康熙的腰，“爹爹，二哥很在乎您。”
康熙沉默。
胤礽从乾清宫出去，看到前头跪了一溜的兄弟，挑了挑眉，调侃众人道：“怎们，你们怕皇阿玛吃了孤……不成？”
胤褆揉着膝盖站了起来，“老二你行啊，怎么样，你那位置空出来没有？空出来了就让大哥也坐坐！”
“让大哥失望了，不过弟弟确实也坐倦了，大哥如果对我这个位置感兴趣的话您就去争取，弟弟在家等着，希望您能以新的身份上门做客。”
“啊？不是……二弟你说清楚，到底是皇阿玛不让你做太子了还是你自己不想做了啊？”
“你要是自己不想做了爷上赶着去捡你不要的，好像爷很不值钱似的……”胤褆嘟囔道。
胤礽摇了摇头走开了，胤禛起身跟上了他的脚步，胤礽停下但是没有转身。
“四弟，二哥想躲躲清净。”语气似有无奈。
胤禛识趣地停了下来。
胤礽听到身后就没有了脚步声，继续往前走去，到了没有人的路上，胤礽一直勾着的嘴角垮地掉了下去。
“哼……可笑！”
***
胤褆等了很久，宫里依旧没有废太子的消息传出，胤褆很失望，但失望之余又有点庆幸。
至于庆幸什么，胤褆也不知道。
不过变化还是有的。
比如皇阿玛常常向他们打听老二最近的情况。
比如老二从那次以后干活就越来越不积极了，听说整日里带着太子妃出去游玩，引得包括他福晋在内的各家弟妹们颇有怨言。
当然，怨言是对的他们的。
好在昌华她们要开学了，胤褆终于能够逃脱大福晋的成日念叨了。
阿宝去过几次毓庆宫，见她二哥除了上乾清宫少了些外，整个人瞧着更精神了，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主要是阿宝没精力再放在别的事情上了。
因为女监要开学了。
阿宝为此忙得转连轱辘转，有时候甚至一整天连口热乎水都喝不上。
开学当天，国子监内外十分热闹。
国子监在此之前只招收男监生，女孩子入学是古往今来头一回，那些个比女监开学早的小子们躲着夫子的教鞭，争先恐后地扒着墙头往外头猛瞅。
“都是一些黄毛丫头，有甚看头？”一人指着那些躲在大人后头胆怯的小贵女们，失望地发言。
这些个爬墙头的基本上都是家里凭关系送来的纨绔，家里也不期待他们能出人头地，也就是让他们在国子监镀镀金，出来了好给安排个位置继续摆烂。
另一人安抚同伴道：“别着急，现在来的都是一些小虾米，那些个好的都在后头呢！不过那都不是我们能肖想的了。”
“切！”
不过等他们看到之后出场的大人们官位一个比一个高之后，他们就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妈耶，宫里的人来了……”几个看热闹的监生默默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有些热闹不是他们能凑得起的。
阿宝从马车上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阿宝发现这场面比自己预料的要热闹很多，人群中也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本来阿宝是要和嘉胜一起来的，但是二哥想到这事嘉胜第一天入学，就打算和太子妃亲自送嘉胜入学，有人捧场阿宝高兴还来不及。
目光巡视了一圈，发现嘉胜和昌华她们一个也没有到，只有陈晚梨跟在陈阁老身后笑着朝自己晃了晃手。
陈晚梨在她爷爷旁边耳语了几句后，陈阁老朝阿宝看了过来，阿宝笑着朝陈阁老颔了颔首，陈阁老摆手放陈晚梨过来了。
“公主！”陈晚梨也是为今日做过准备的，身上穿的十分隆重。
“晚梨姐姐，还是您最捧我的场！”阿宝打趣。
陈晚梨朝阿宝笑了笑，“公主可莫要打趣我了，不过来得早还是有好处的，爷爷带着我认识了不少未来的同窗。”
“人都怎么样？”阿宝担心她未来的同窗都是被家人们赶鸭子上架威逼来的。
陈晚梨指着场上的人给阿宝介绍，“刚才给你指的那些都是自己想来的，估计以后就是咱们女监的牌面了，其他的有的不认识，有的我也看不出来。”
“不过那个人，纳兰灵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是跟着明珠大人一同来的，虽然明珠大人待她貌似不是太亲近，但是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和手段在短短时间里结识了不少人，就我刚刚和公主指过的那几人，都和纳兰灵儿说得上话。”
阿宝嘴角勾了勾，有野心没关系，女监就是为有野心的人准备的。
“不愧是晚梨姐姐，靠谱！”
陈晚梨做了阿宝这么多年的伴读，早就习惯了替阿宝打听事情了，现在也习惯了阿宝直白的称赞。
之后陈晚梨又引着不少贵女来和阿宝认识。
中途还有不少朝她打听家长委员会消息的大臣，阿宝打着太极，推脱说马上就可以见正章了。
等阿宝看到外头排场极大一溜马车时，阿宝终于知道为什么平时干啥都积极的昌华他们这次来晚了。
因为她那些最在乎排场的哥哥们都来给她捧场了。
胤褆这次被胤礽让在了前头，带着自家的四朵金花下了马车，雄赳赳气昂昂。
然后是二哥带着嘉胜，三哥带着明澜，四哥黑着脸从马车上下来……
低调惯了的胤禛十分不理解大哥这种夸张的出场方式。
合理，但是有病。
不过为了给阿宝撑场面，胤禛硬着头皮答应了他大哥这个奇葩的安排。
胤禛看向他二哥，胤礽正亲热地挽着太子妃的手和熟识的人打招呼，胤禛突然觉得他也应该带福晋一同来的。
场上最受人欢迎的还是交际极广的八阿哥胤禩，没有功利在身的胤禩好像更吸引大臣靠近了。
胤禩拉着闺女的手招呼个不停，德容极其不自在，多次向阿宝和昌华等人发射求救信号。
阿宝被自家人各样的反应逗得笑弯了腰，尤其是德容那个无助的样子。
这可能就是社交恐惧症女儿和社交牛逼症阿玛一同出街的苦恼了吧？
向胤禩打听最多的还是家长委员会的事，不少人对家长委员会会长的位置很感兴趣。
胤禩只推脱说不清楚。
阿宝看人来的差不多了，让□□把人领回教室，大人去了另一处院子。
阿宝看着分坐在长桌两边的人，心想她爹爹平时上朝也就是这阵仗吧。
“其实有一件事一直隐瞒了大家，不过我觉得各位大人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纳兰明珠一使眼色，就有小将跳出来要表达不满。
阿宝用手往下压了压，充当先锋的小将感受到了一种莫须有的压力，讪笑着坐了下去。
阿宝笑眯眯道：“我知道大家都对家长委员会带头的那个位置很感兴趣，也有人有意向承担这分责任，不过呢，介于这是我们成立的第一届家长会，这个领导的位置可谓是十分的重要，不过！已经有一位家长愿意替大家挑起了这个重担了！”
胤礽瞧着阿宝得意中带着点调皮的模样，大概猜到了那个人是谁，估计是他这些天不愿意见得那个人。
胤褆对这个位子也十分感兴趣，眼见老二没有斗志了，老八也摸起了鱼，只要把他们的拥趸拉到自己这边，胤褆觉得自己面前都会是康庄大道了。
但是现在这个位子已经被人占了。
是谁？胤褆眼神扫过在座的众人。
他不适合坐这显眼的位置，会引起皇阿玛的疑心，但有人合适。
纳兰明珠也这样觉得，这个位置舍我其谁，“公主，老夫觉得不妥……”
“有请我们女监家长委员会的第一任会长——我爹爹出场！”
“微臣觉得妥妥的！”纳兰明珠摸着自己尚有隐痛的臀部，眼色极佳地改口。
阴险！太阴险了！纳兰明珠老脸笑成一朵花，内心却像苦瓜。
他早该料到的，以他们这位皇上的掌控欲，怎么会允许他们在私下底结交，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康熙的到来让本来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的众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康熙先看了一眼怎么也不和自己对视的太子，叹了口气在打头的位置坐下，端起茶杯一脸和蔼，“众爱卿都坐下吧，在这里我们不是君臣，朕与大家都一样，都是为小辈操心的长辈，大家都放轻松。”
纳兰明珠和胤褆递着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胤褆偷偷给了他皇阿玛一个充满怨念的眼神。
胤礽侧身给他挡住了。
胤褆撇了撇嘴。
康熙看没有人敢坐下，放下茶杯，容色真诚地劝道：“爱卿们都快坐，咱们还得说真事儿呢，放心，朕不拿捏支使你们，你们也别拘束。”
纳兰明珠瞥了陈延敬一眼：你坐我就坐。
陈延敬弓着背：你做我就坐。
纳兰明珠信了，老腚战战兢兢地挨上椅子边。
“明珠，给朕续杯茶水。”
“诶！”
作者有话说：
胤禔：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第75章
进入女监读书的贵女们发现, 她们在女监学习的内容和在家中学到的大相庭径。
能进女监读书的贵女不说识文断句，也是读过书的，因此她们能感受到。
宝瑜公主好像在玩真的, 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她们面前徐徐打开了。
阿宝为女监搜罗来的夫子既有男夫子也有女夫子, 但清一色的全是各地颇有声望的名师。
他们答应来女监任教，也是被阿宝所描述的那个未来说服了。
但是他们心中担心这群娇小姐们吃不了读书的苦也是真的，他们甚至做好了做无用功的准备。
然而事实却是他们想的那样。
讲台下的女孩子年龄有大有小, 有穿旗装的, 也有穿汉家衣服的，甚至还有一个明艳的蒙古贵女，但是她们看向讲台的目光却又是那样的相似。
求知, 向往。
夫子们的胸腔之中被一种激昂的情绪冲刷着。
没有一个师者能拒绝这样一群求知若渴的学生。
女夫子们更是感慨万千。
阿宝个子不算高，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讲堂中的气氛恍惚间让她想到了上辈子上学时的经历。
阿宝眼眶有些热。
这只是开始！
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孩进入学堂。
她们的名字不仅可以出现在那薄薄的一纸婚书之上，也可以与男子并列于庙堂之上！
带着勃勃向上的朝气与锐气！
“夫子，学生觉得您的讲解可以再深入一些，我们读的书并不比男孩子家少多少。”一道柔柔的但又充满坚定的声音在讲堂上响起。
阿宝回头, 是乌雅家的姑娘。
乌鸦沁柔身形纤细, 脸蛋有一种柔弱的美感, 不过性格却很大方。
“打断夫子讲课是学生的不是，但是学生认为夫子有些小瞧我们了，我们女子的聪慧并不比男子少一分, 所以即使夫子再往深处讲一些, 沁柔觉得在座的姐姐妹妹也都是听的明白的。”
台上被打断的夫子并没有生气, 而是先让沁柔坐下, “这位女学生说的意思老夫明白了, 不过这是我们第一次开课, 考虑到大家的普遍情况，老夫就讲的浅显了些，若是你们都觉得这太过浅显了，老夫就往深处讲讲。”
阿宝看到身边不少的贵女们都点头了，倒也觉得正常。
她这几年在多位名师的教导下进学，读过的书依然是弘皙的好几倍了，女监的夫子的讲学在她眼里是有些小儿科。
入学测在三天后进行，之前阿宝对她这些同窗的水平还是不了解的。
现在看来不仅是她小瞧京城的贵女了，夫子也是小瞧她们这些女学生了。
有了乌雅沁柔的开口，夫子的讲学策略改变了，讲学内容由浅入深，阿宝也被夫子独具一格的讲学风格吸引住了。
用中饭的时候，大家都是统一在女监的饭堂用的，只是女监的要求。
不过大家也抓住了规定的漏洞，人在饭堂了，但是用的却不是饭堂的饭。
多数用的还是家里奴仆送来的吃食。
只有阿宝像个怨种一样带着两个姐姐和一溜侄女儿老老实实用着饭堂师傅做的菜。
昌华食不下咽地拿着筷子拨拉着桌子上突破人类想象能力的菜肴。
“阿宝，你不是说女监饭堂的饭菜都是民间有名的大厨做的吗？梨子炒鸡蛋？你确定这是人可以吃的菜吗？”
“阿华姐姐，其实就是看着奇怪了些，吃起来也……”月福夹起一筷子放进了嘴里，然后剩下的话就被她沉默地咽进了肚子里。
“……不好吃。”嘉胜嘴角努力扯了扯，她说不出违心的话。
阿宝很尴尬。
端起还算正常的茶水给可怜的小侄女儿们倒上，“对不住，我也没想到他们寻来的名厨是这个水平的……”
温恪掏出一宝点心放到桌子上，“先吃点点心填填肚子，我让人去外头卖吃的，估计等会儿就到了。”
敦恪比温恪小三岁，比阿宝大三岁，今年正好十三，虽然不似温恪性子细腻，但是惯会暖场子，“还是十三姐姐心疼咱们，不像阿宝这个坏家伙，竟然想用饭堂的菜来毒害我们！”
阿宝为自己证明清白，“好姐姐，你可别冤枉我，我也是被这伙人给糊弄了，明天必不会再让你们吃这些菜就是了。”
等下午的课结束了就让人把这伙子不干人事儿的厨子给轰走！都是哪搜罗来的奇葩！
“公主，可是饭堂的菜不好吃，家里给我送的菜有些多了，要不要分您们一些？”一道柔柔的声音在阿宝身后响起。
昌婉正对着来人，打了声招呼：“乌雅姑娘。”
阿宝诧异地回头，嗅着乌雅沁柔饭盒之中传出来的食物香气，无视昌华她们渴望的目光，笑着拒绝了：“多谢乌雅姑娘的好意，这些菜很可口，就是烫了些，我们在等它们凉下来。”
昌华的脸变绿了。
事实证明，人说违心话是不会遭雷劈的。
乌雅沁柔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看到旁边桌子上看好戏的纳兰灵，乌雅沁柔更是后悔没看好时机就上来结识宝瑜公主她们了。
好在阿宝眼尖，看到了结对朝这边走来的陈晚梨的完颜汀，开口替乌雅沁柔摆脱了尴尬。
“晚梨姐姐，汀姐姐，这边！”
陈晚梨和完颜汀提着饭盒走了过来，完颜汀大大咧咧地坐下：“咦？你们都已经开始吃了？”
乌雅沁柔如蒙大赦地提出告辞：“我就不打扰公主用膳了。”
陈晚梨看着乌雅沁柔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正要开口问问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自己的饭盒被昌华几个抢了去打开了。
昌华深深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气，夸张道：“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啊！”
完颜汀手往自己饭盒上一摁，阿宝偷饭的动作被抓了个正着，完颜汀像护食的小狗，警告道：“这是胤祯给我准备的爱心饭，你们谁都不许动！”
阿宝悻悻地收回了手。
完颜汀因为赐婚暂时留在了京城没有回蒙古，等下次回去估计就是出嫁的时候了。
正好赶上了女监的开学就凑热闹进加入了。
众人只好瓜分陈晚梨的午饭。
阿宝问起刚才出现的乌雅沁柔，和德妃同姓乌雅，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乌雅沁柔，她是不是德娘娘的娘家人？”
阿宝问的是陈晚梨，不过月福先回答了：“是，我之前在玛麽那里见过好几次沁柔姐姐，玛麽很喜欢她。”
“唔。”那就是经常进宫了，不过也是巧，阿宝一次也没碰上过，“怪不得如此博才多学。”
陈晚梨知道的更多，不过有月福格格在，陈晚梨打算等私下底再告诉阿宝。
这个乌雅沁柔，乌雅一族其实是打算送进四阿哥府上的。
如今送进了女监读书，也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吃完饭阿宝让温恪先带着其他人回去，阿宝将嘉胜留了下来。
嘉胜好奇地问：“姑姑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阿宝点了点头，找了一条人比较少的路走着，“二哥他……你阿玛最近怎么样？”
开家长会时，二哥明明就坐在离爹爹最近的位置，但是那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过爹爹一个眼神。
二人之间别说是父子了，就是陌生人都没有他们疏离。
阿宝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块无暇的美玉之上出现了刺眼裂缝一样，让人惋惜。
阿宝以为那件事终会过去的，但是看二哥的态度，突然发现事情好像朝着她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之前阿宝以为历史上的结局不会再发生，因为她身边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也是亲人。
但是二哥和爹爹之间的关系好像不一样了。
人会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在发生着变化。
阿宝怕历史重现。
嘉胜满打满算才六岁，所以她没有看出阿宝脸上的担忧和恐惧，“阿玛很好啊，脸上的笑容比之前还多了呢！”
阿宝看到的也是这样。
“不过……”嘉胜精致的眉头皱了皱，“阿玛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失神，不过大人都是有烦恼的嘛！”
前段时间因为女监开学的事儿，忙碌让阿宝忽略了很多的细节。
现在脑子闲了下来才发现，事情似乎大条了……
与二哥的消极怠工相比，大哥最近出奇的活跃，大哥不会觉得二哥和爹爹闹掰了，要开始瞎蹦跶了吧？
阿宝从小就知道，大哥对太子之位不是一般的执著，但这么些年的平静让她觉得大哥不会为此和二哥翻脸。
是她天真了，大哥二哥他们对自己的确是无微不至的好哥哥。
但是大哥对二哥可没有长兄如父的关怀，二哥对待大哥也没有兄友弟恭啊！
呔！
下放学阿宝就从讲堂冲了出去，连饭堂几个恶心人的厨子也来不及处理了，急匆匆地离开了女监。
找大哥……不！“去八哥府上！”
像这种比较敏感的事儿，阿宝解惑找的一般是胤禛或者胤禩。
不过四哥今天送完月福就被她爹爹又派去地方干活了，阿宝让汉格赶着马车去往她八哥府上。
虽然阿宝很想直接问问二哥和大哥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阿宝之前去了毓庆宫那么多次二哥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阿宝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
至于大哥，他只会说“你还小别管那么多”，把她搪塞过去。
八哥……不一样。
第76章
胤禩把阿宝带进了书房, 请阿宝坐下。
“行了，这里没人了，阿宝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宝坐下后, 将脑袋埋进了臂弯, 整个人都看上去都散发着一种颓废的气息。
“八哥你今天也没有去上值吗？”阿宝看着一身惬意的胤禩，对她八哥的勇气佩服之极。
胤禩笑了笑，“皇阿玛能使唤的儿子多的很, 而且还有你这个贴心女儿, 八哥偷不偷闲都没什么影响。”
“哎……”看八哥这府上的岁月静好的气氛，阿宝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胤禩失笑，“有什么事儿就赶紧说, 八哥还有事儿要忙呢？”
阿宝撇了撇嘴，您老是忙着睡觉吧？
“八哥, 对于前段时间乾清宫传出来的废太子的事您怎么看？虽然爹爹没有废除二哥的太子之位，但是您有没有觉得最近发生了很多变化？”
胤禩明白了阿宝的担心，轻笑了一声，“啧啧, 阿宝原来是在担心你二哥呀？变化是有, 今天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二哥好像胖了不少……”
“啧啧, 太子以前多多少少也算俊朗，如今瞧着倒有些富贵闲人的感觉。”
阿宝嘴角抽了抽，“有人能比八哥你闲吗, 我没记错的话八哥你已经好几年没有正经上过值了。”
胤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八哥那不一样, 八哥只是看开了。”
阿宝打起精神, “那二哥是哪种情况？”
“你二哥是心中积压的情绪太多, 太累了, 人倦了总得歇歇的。”
“八哥的意思是二哥还有振作的那一天？”阿宝眼神亮了亮。
“不知道。”
阿宝又重新蔫了下去，“八哥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就是不告诉我！”
胤禩看着小姑娘怄气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音，“八哥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告诉了你也于事无补，而且还可能让你陷入悲观的情绪之中，有些事，提前知道了并没有好处……”
阿宝觉得她八哥的话有些别的意味，心里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又想到八哥他当年从山西回来之后发生的变化，心里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所以八哥的意思是你提前知道好多事情？”阿宝试探。
胤禩笑眯眯地看着阿宝，脸上挂着意味深长，“阿宝不也是吗？”！！！
阿宝抖着嘴唇：“我……我……”
胤禩卷着一本书敲了敲阿宝的头，“笨家伙！”
“八哥你是重生的？”阿宝直接问了出来。
“重生？”胤禩品着着两个字。“重新生活一次，带倒是个新鲜的说法。”
胤禩眼神瞥着阿宝，等待她的坦白。
阿宝在努力说服自己。
八哥能猜出自己的异样应该也是因为他本身就有重生这种奇特的经历，更何况八哥他本就聪明过人。
就像她是穿越来的，所以会看到八哥的异常一样。
“我和八哥不一样，我这种应该是投胎时忘喝孟婆汤的那一种，我有上一世的一些记忆。”阿宝尽量解释清楚。
“哦？那这样说的话，阿宝你之前一直都是装傻了，阿宝你的实际年纪不会比八哥还大吧？”胤禩上下扫视着阿宝，就像是在看一个装嫩的老变态一样。
“没有！我生下来和正常孩子是一样的，是在快四岁的时候才记起之前的事情的，而且上一世我也才刚刚成年！”阿宝脸有些红。
胤禩以为的成年是十四五岁，心想这的确不算大，不过他更关心的是。
“阿宝知道的东西很多，八哥能看出来，阿宝你的想法是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所以阿宝口中的上一世是不是经年之后的世界？”
胤禩问完紧紧地盯着阿宝。
阿宝在长久的犹豫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是。”
胤禩眼底的懒散退去，“所以阿宝你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结局，知道你四哥最终会荣登大宝，知道八哥还有其他人最后的末路样子。”
胤禩用的是肯定句。
阿宝没有回答，但用沉默给了胤禩答案。
二人面面相觑。
胤禩先开口了，“你上一世去的那么早，想必日子过得很不如意吧？”
阿宝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八哥在知道自己的来历之后，第一时间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是不太好，不过我这一世被老天垂爱，在这里能遇到你们这些家人，我很幸运。”阿宝忍着眼底的酸涩笑着道。
胤禩从阿宝这句话里听出来一个信息，阿宝的那一世可能不只是过的不如意，很可能无父无母……
“乖宝。”胤禩心疼地揉了揉阿宝的脑袋。
“八哥就如同你之前形容的那样，应该是重生了，有上辈子的记忆，关于我们这些人的下场，八哥知道的应该比你的更详尽一些。”重生回来也好多年了，胤禩再回忆起那些记忆竟然觉得有些久远了。
“是在山西的时候八哥回来的吗？”阿宝问。
“聪明！”胤禩给了阿宝一个赞赏的眼神。
那就怪不得八哥从山西回来之后就开始摆烂了，刚开始的时候爹爹还会把八哥叫到乾清宫骂上一骂，后来次数多了，爹爹就把他八哥当空气了。
“那……八哥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情，没想过做些什么来阻止那些事情再次发生吗？”阿宝小心翼翼地抬眼。
“八哥这不就在改变嘛？”胤禩指着自己懒散的样子。
“呃……”
八哥这样是没有人会把他当作竞争对手了，“那其他人……”
阿宝说出口就后悔了，她没有资格质问八哥有没有插手其他人的结局。
“阿宝是想问八哥有没有干预其他兄弟们的未来吧？没有。”
胤禩毫不忌讳地告诉阿宝，“这么多兄弟，也就小九和小十对八哥真心一些，这辈子只要八哥安分，他们两个出不了事，小十四也不错，不过他不用我操心。”
“再则，阿宝若是真的担心老大和老二的话，找八哥其实不如找你四哥，其实我们之中要数老四最疼你了，等老四登基之后你多说些好话，就算皇阿玛真处置了他们，到时候还不是新帝一句话的事？”
胤禩无时不刻在和胤禛挖坑，对于其他兄弟，胤禩没有太大的感触，好坏他都不关心。
唯独胤禛，胤禩即使重生了心里的厌恶排斥还是那样的浓烈。
他是在老四登基四年后辞世的，不知道没有了他的碍眼，老四这皇帝当的可顺心了？
“阿宝，你知道上辈子你四哥登基之后在位了多少年吗？”胤禩眼里闪过好奇。
阿宝犹豫后还是告诉了胤禩：“十三年。”
“哈哈哈！”胤禩快意地大笑，“比之皇阿玛，老四差之大矣！”
阿宝虽然不忍心，但是还是替胤禛说了句公道话：“四哥在位时整顿吏治，建立军机处，改土归流，滩丁入地，废弃贱籍……是一位好皇帝，后人十分推崇。”
胤禩挑眉，貌似没有听清楚，“阿宝把你刚才说什么，老四他废除贱籍？”
阿宝知道历史上的廉亲王最大的心病就是在最受康熙重用的时候，被康熙斥责“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
他的生母良嫔出自辛者库贱籍，很长一段时间胤禩都将自己的夺储失败归结于自己的出生。
“废除贱籍……呵……”胤禩看着虚空出神。
胤禩心里一处被藏得极深郁结突然解开了。
胤禩回过神来发现阿宝正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咳……抱歉，八哥想到了上辈子的一些事情，另外你不用担心老大和老二反目成仇，这辈子已经和上辈子不同了，情况比之上辈子，已经好过太多了。”
“而且按你刚才所说，老四的确比我们所有人更适合那个位子。”胤禩嘴角挂起了笑意。
阿宝沉默，因为她知道四哥要顺利登上那个位子，过程中必然会发生很多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这辈子虽然没有了八哥的掺和，但是四哥要登基，就意味着二哥被废，大哥被贬封事情必然要再发生一遍。
还有宫里的那些娘娘们，即使不似历史上那般惨烈，但依旧会有一路的腥风血雨。
“过好眼下的日子就行，若真到了那般不可挽回的地步，阿宝会坐视不理吗？”胤禩反问。
阿宝摇头。
胤禩给阿宝打了一会安心剂，“看在阿宝的面子上，八哥也不会。”
阿宝惊喜地抬头，“八哥刚才不是还说不会不会管吗？”
“八哥善变不行吗？”胤禩挑眉。
“非常好，我就喜欢八哥的善变！”
二人的坦白让阿宝安下了不少心，并不是自己一人在努力不是吗？
胤禩看着阿宝一身轻松地离开，目光若有所思。
“来人，南边前些天送来的鲜果给了阿宝后还剩多少？剩下的都给去四哥府上，让四哥别太操劳，多注意些身子。”
晚膳的时候八福晋知道了胤禩做了什么后，诧异极了，“爷你不会是一向不爱和那边走动吗，怎么突然给人家送了几框果子去？”
胤禩点了下八福晋的鼻头，“爷这是在养成，之后你就知道了！”
养成？听起来好变态的样子。
八福晋如是想到。
不过爷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对她和德容好就行了，八福晋抚上自己的小腹，“爷，咱们再要一个阿哥吧？”
胤禩拿着筷子的手一抖，“爷努力努力……”
在家躺平哪里都好，就是福晋对孩子太过执着，胤禩看着手边的大补汤陷入了深思。
也许他该出门干点正事儿了。
第77章
正如八福晋想不明白胤禩为什么要突然给胤禛送礼, 胤禛本人也感觉莫名其妙。
八弟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是敬而远之，见面的时候顶多互相点个头就算周全了。
所以看到院子里摆正整整齐齐的几框鲜果，胤禛少见地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给福晋院子里送去一些。”
“……侧妃哪里也送一点, 格格喜欢吃。”
胤禛很快就将机框鲜果分配完了。
只是几框吃食而已, 胤禛不好推拒，若是太贵重的礼物他是不会收的，不过既然八弟送了礼物, 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不回礼。
“对了, 留一些我等会带进宫。”胤禛眉头皱了皱，想到了宫里传话的人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是。”府上的奴仆也知道自己主子实在烦宫里的那位，记清楚了这些鲜果的分配后, 他们老老实实下去办事了。
胤禛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永和宫了，次次的不欢而散让胤禛对这个产生了些许的排斥。
不过想到今天正好有事去找阿宝, 胤禛都让随从把准备好的两份鲜果抬上马车，驱车往皇宫行去。
宫里，阿宝从前天和胤禩谈完心回来以后，心里暂时平静了下来, 今天还专门和女监请了一天假, 打算把记忆力的几件大事和发生的时间线理一理。
不过她贫瘠的记忆里关于清朝的历史本来就少之又少, 想了半天除了脑子累的发疼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鉴水阁本来就建在御花园，阿宝平时脑子混沌的时候就会出来逛逛。
今日也是。
不过阿宝在御花园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正是她的新同窗乌雅沁柔。
乌雅沁柔见到阿宝十分兴奋, 由得德妃的宫人带着来给阿宝见礼。
“公主！您今日也没有去女监进学吗？”乌雅沁柔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态度很是亲近。
阿宝点头, 这不是很明显吗？她要是去进学了也不能出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乌雅姑娘。”阿宝打了个招呼, 没有打算深谈的意思。
不过乌雅沁柔却不这样想, 今日她特意让宫女带着她在这一片转悠，正是因为知道宝瑜公主今天没有进学的事，想要借机与宝瑜公主熟识的。
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到手的机会。
“臣女十分感谢公主为我大清女子提供了一个向上迈的机会，当初听到公主要开办一个女监时，臣女就想和公主结交一番，但是公主当时忙于课业，臣女也不好打扰……”
乌雅沁柔态度谦虚，不急不躁地表达着自己的好感。
阿宝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同为女子，为大家考虑也是我应该做的，乌雅姑娘能选择女监也是对女监的支持，我也十分感谢你。”
乌雅纤沁柔觉得二人已经能说上话了，态度更加亲近，“臣女也曾经有过与公主相同的想法，不过臣女违背言轻，终究不如公主有魄力！”
阿宝笑了笑，“乌雅姑娘是有大才之人。”
“公主也是，臣女真是恨不得与公主早些相识，遇见公主我才方知什么是知己！”乌雅沁柔拉上了阿宝的双手，一脸激动。
阿宝突然被人攥住双手，一脸懵逼，不至于……
阿宝只是出来放个风，没行想到也能被人逮住谈理想，“乌雅姑娘进宫见德娘娘应该是有事，我就不耽误乌雅姑娘办事了。”
阿宝打算礼貌地结束二人之间的谈话。
不过乌雅沁柔明显还想继续拉着阿宝谈天说地，“不碍事，姑母只是宣臣女进宫见个面，没有什么大事，倒是和公主一见如故。”
阿宝不这样觉得，她只觉得累，脑子本就晕，被乌雅沁柔逮住一通真情实感的输出后，脑子嗡嗡的，简直要爆炸。
为了阻止对方的滔滔不绝，阿宝只好主动转移话题。
阿宝指着乌雅头上一直十分显眼的翠绿簪子，“乌雅姑娘头上这支玉石簪子倒是出色的很，衬得乌雅姑娘更加的肤色如玉了呢。”
乌雅沁柔羞涩地抬起手在自己头上的翠石簪子上摸了摸，介绍它的来历：“公主不知道，这只簪子天底下独此一支呢，不过它是姑母赏的，若非如此，知道公主喜欢的话我一定将它献给公主。”
“君子不夺人只好，况且也只有乌雅姑娘的绝色才能配得上这天地间独一支的簪子。”阿宝也不是不会夸人。
不过听了乌雅沁柔对着这支簪子的介绍，阿宝又在簪子上放了几分的注意。
乌雅沁柔见阿宝对这只簪子感兴趣，就又往细处介绍这支簪子的来历，“这块翠石只有山西地界才有产出，涨这样成色好的石头本来就没有多少，整个京城大概只有姑母那里才有这样的一套头面，我能得到一件也是因为姑母的怜惜。”
“哦？原来只有山西才有……”阿宝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山西的经历，就多试探了一句，“德娘娘有善心，我听闻当初山西大地动的时候，德娘娘还专门派了人去山西施粥呢，德娘娘能有门路买到它们也是应该的。”
乌雅沁柔解释：“这不是姑母买的，是闵氏商行孝敬给姑母的，也是因为闵……”
乌雅沁柔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及时住了嘴，还多此一举地解释：“我……臣女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姑母托闵氏商行的人代为购买的吧！”
阿宝面上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似乎对乌雅沁柔说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实则心里翻江倒海。
闵氏商行！
那个故意害她和八哥命的闵氏商行！
当初她和八哥初到山西，因为遇到山体塌方，和一支商队一起被困，闲谈中因为商队的管事不小心说出了商队时替宫里某位贵人采办的秘密，就故意值了错路要谋害她和八哥的性命。
山西，闵氏商行，出不了错了！
那当初闵氏商行领队的管事所说的贵人……会不会就是德妃？
阿宝陷入了思考之中。
“公主？公主？”
“嗯？”
乌雅沁柔担忧地唤了阿宝好几声，看阿宝终于有了反应，关心道：“公主可是身体不适？”
阿宝正想找借口摆脱这位回去呢，乌雅沁柔终于送了一个舒服的枕头过来。
“是有些不舒服，我要回去歇会儿，下次再陪乌雅姑娘说话。”阿宝态度还算可以。
乌雅沁柔则是直接误会了。
公主看来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可以说真心话的知己了，乌雅沁柔心里充满了得意。
乌雅沁柔完成了心里一直计划结交宝瑜公主的事，心地十分高兴，雀跃地回了永和宫，打算去和姑母告别，赶快回府告诉阿玛这个好消息。
不过等她回到永和宫，姑母殿里的气氛却不太好，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战火刚息的紧绷感。
德妃见到乌雅沁柔，面上的怒意才去了些，“沁柔回来了，御花园可还好玩？”
乌雅沁柔对她这位姑母实则是怕大于敬，“回姑母，御花园很漂亮，侄女还遇到了宝瑜公主，侄女与公主十分谈得来。”
“哦？那倒是一件好事，既然你与阿宝投缘，就多费些力维持着关系，将来对你的好处多着呢。”
乌雅沁柔也是这样觉得的，“侄女省的。”
德妃揉了揉额角，主动说道：“刚才老四来了，与姑母生了些不快，刚才姑母还在生气，没有吓到沁柔吧？”
乌雅沁柔诧异，得知四阿哥刚才来了，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出去了，不光想到今天的收获，心里又平衡了。
反正有姑母在，自己与四表哥总会再有机会见面的。
“姑母，侄女进宫有一会儿了，我见姑母有些累了，就不再打扰姑母休息了，侄女就出宫了。”
德妃没有挽留，而是指着摆在桌子上的一篮鲜果，对乌雅沁柔道：“那事你大表哥刚才带来的，姑母知道沁柔你最喜欢吃了，你带回去吧。”
乌雅沁柔看着那一篮子水灵灵的鲜果，都是在京城不容易吃到的，再想到这一篮子鲜果原本的主人，乌雅沁柔脸色微红地点头应下了。
那边阿宝回了鉴水阁又迎来了客人。
她四哥可是鉴水阁的稀客，她四哥的东西虽然没少往鉴水阁送，但是本人登门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阿宝十分欢迎这位稀客。
“四哥！今日怎么有时间光临妹妹的寒舍了？”
胤禛眼睛在鉴水阁里头处处精致奢华的布置上扫了一眼，嘴角勾起的笑意冲散了一点脸上的冷意，“若是阿宝你这里是寒舍，天底下就没有富贵地方了。”
阿宝哈哈大笑，“还不是因为有四哥的心疼，这鉴水阁还是四哥在工部时带头给阿宝建的呢！”
胤禛也比阿宝的笑意感染，身上的冷意彻底散尽了。
阿宝之前注意到刚才四哥进鉴水阁时身上的冰冷，多半猜到了四哥在来她这里之前去过哪里。
“四哥手上拿着是什么，可是给我带来的礼物，不愧是我最最贴心的四哥，上门还记得给我带礼物呢！”
阿宝转移话题，动手撩开了篮子上改的布块，看到篮子里装的是什么后，阿宝高昂的兴趣瞬间降落到谷底。
胤禛注意到了，“怎么，阿宝不喜欢？”
阿宝指了指殿里角落摆放的几个大框，“四哥猜猜那些是什么？”
胤禛看到眼熟的大框，骤然失笑，“原来八弟也往阿宝你这里送了。”
“也”字就很有灵性了.
阿宝可是亲眼见到过他八哥对四哥的厌恶排斥，所以听到八哥往四哥府上送东西就觉得十分新鲜。
胤禛知道阿宝最近和胤禩走得近，问阿宝：“阿宝可知道你八哥给我送礼物是何意思？”
阿宝嘿嘿笑着：“大概是看四哥有前途吧。”
第78章
胤禛听到阿宝的解释哭笑不得。
有前途？他？
胤禛觉得真要论起来的话, 他和八弟之中还是八弟看起来更有前途一些。
“不说笑了，四哥来找你是提醒你一件事情的。阿宝你记住，之后大哥和二哥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胤禛严肃地看着阿宝嘱咐道。
阿宝眼皮跳了跳：“四哥为什么这么说, 真到那个时候四哥你能袖手旁观吗？”
胤禛摇头：“阿宝, 四哥不是与你开玩笑，之前你做了什么四哥不管，但是接下来的争斗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了, 如果你牵扯进去太深的话会有危险的。”
阿宝楞住, 四哥的意思是那场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已经开始了吗？
可是二哥还是太子啊……
“四哥，是不是大哥和二哥……”
胤禛打断了阿宝追问的话，“阿宝你要明白, 那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争斗，它涉及到前朝后宫, 是两个势力之间的博弈。”
“不管你想不想，这场争斗都会发生，且会有输赢。”
胤禛不顾阿宝苍白的脸色，残忍地告诉她争斗的惨烈。
阿宝手脚发凉, 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胤禛：“那四哥有朝一日也会卷入这场争斗之中去吗？”
胤禛将手从阿宝肩上拿下来, 看着阿宝眼里的试探, 叹了口气道：“四哥不喜欢纷争。”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阿宝没有再追问。
胤禛知道阿宝在担心什么，揉了揉阿宝的脑袋，主动解释：“太子对四哥有恩, 四哥不会抢太子的位子, 但是四哥也不会参与到他们的纷争之中去。”
“我知道了, 四哥。”也许是历史上众人的结局太凄惨, 阿宝总是想阻止这场纷争的发生。
但是四哥再次点醒了她, 这不是两个人打架, 上去劝劝就能阻止了的事情。
树欲静而风不止。
八哥也说过，在这场战争没有结束之前，谁也插不上手。
“不过四哥，上次那件事情爹爹好像伤了二哥的心，二哥貌似无意纷争，即使这样也不行吗？”
胤禛摇了摇头，眼睛看向远处，“太子可以不争，但是索额图不能不争。”
阿宝无语了，“这些人就不能安生安生吗，再怎么争抢他们也做不了皇帝，老老实实在爹爹手下办事不好吗！”
其实阿宝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像索额图和额纳兰明珠这样站在权力顶峰的人，是不允许自己从顶峰跌落下去的。
阿宝又想到她爹爹漫长的在位时间，心中悲戚。
这场争斗注定没有赢家。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阿宝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问起了万寿节献礼的事。
“四哥，再过几个月就是万寿节了，你的贺礼准备好了吗？”
“已经在准备了着，你四嫂将此事拦了过去。”胤禛说起家里的福晋，眼里露出了笑意。
阿宝羡慕四哥有人可以帮着出主意，一年一次的万寿节，阿宝觉得自己快要被掏空了，不过掏空的不是她的小金库，而是脑子里的主意。
“前年送了爹爹一支自己做的望远镜，去年是和三姐姐一起献的天花的种痘法子，今年真的不知道要送什么了……”
都说穿越者有光环，阿宝的光环早已经被掏空了。
这些年每次万寿节的时候阿宝就会和荣宪商量着拿出来一些新东西。
什么玻璃制造方法，没有引进过的粮食作物，二人都进献出来了。
三姐姐也凭着这些得封了固伦公主。
阿宝用此说服了那些顽固的老头子，换来了女监的成立。
今年大家还等着她们的惊喜呢，陈阁老前几天还让晚梨姐姐打探过自己的口风。
阿宝无奈，再好好想想吧。
说起礼物，阿宝想起来了今天乌雅沁柔口里说漏的闵氏商行。
不出意外的话，当初在山西时那个管事口中所说的贵人应该就是德妃娘娘了。
这么多年过去，闵氏商行依旧和德妃牵扯着，二者之间的关系想必已经十分紧密了。
这些年德妃在万寿节上的献礼中规中矩，但是闵氏商行这么多年的搜罗，德妃娘娘手里的积累必定不俗。
就是不知道那些积累用在了何处……
阿宝偷偷看了她四哥一眼，四哥是德妃娘娘的亲子，德妃娘娘会不会为四哥谋划呢？
“阿宝在想什么？”胤禛察觉到阿宝的视线。
阿宝摆了摆手，掩饰道：“我在想德娘娘今年会准备什么贺礼，今日在御花园遇上了乌雅姑娘，德娘娘赏给乌雅姑娘的发簪十分珍贵，想必德娘娘今年应该为万寿节准备了好东西。”
阿宝边说边观察她四哥的表情变化，奈何胤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方面造诣极深，阿宝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额娘向来亲近族人，手上又有些银钱，对外祖家的人十分舍得，珍贵些的簪子也是拿得出手的。”
阿宝没有对方的面上功夫，被人盯着肯定会被看出心里的想法，为了防止自己眼里的情绪被看到，阿宝眼睛看向了别处。
阿宝对德妃和宫外的商行有接触的事有了解，又亲自从乌雅沁柔口中当得知那发簪的来历，所以现在听着她四哥的话……
其中有些替德妃解释遮掩的意味。
四哥也知道德妃与宫外的闵氏商行有牵扯吗？
“四哥突然想起来宫外还有些事情，四哥得回去了，阿宝不用送了。”胤禛交待了阿宝几句就匆忙地辞行。
阿宝亲昵地挽着胤禛的手将对方送出了鉴水阁。
阿宝看着胤禛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转头吩咐奴儿：“跟去看看四哥是直接出宫了还是去了别处。”
魏珠看向自家公主，发现公主的表情有些凝重。
公主和四爷的关系不是一向要好吗？
“算了奴儿，别去了……”阿宝咬唇。
即使四哥知道德妃与闵氏商行的关系，替德妃遮掩也只能说明四哥对自己亲生额娘的维护。
德妃对待被别的娘娘养育过的四哥十分疏远，为四哥谋划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不应该怀疑四哥的。
只是闵氏商行的事，她得告诉八哥一声，当初商队的管事欲置她与八哥于死地，还不知道闵氏商行的人是否知道他们的身份。
第79章
阿宝将闵氏商行的事告诉她八哥后就放到了一边, 认真考虑起万寿节贺礼的事情。
万寿节献礼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所以极易让众人产生攀比心理。
尤其是那些个想在皇上跟前露脸的人，献的礼一个比一个贵重, 一个比一个扎眼。
阿宝她们作为皇帝的子女, 献的礼要不得比他们的贵重，要不得比他们的出心，反正就是不能糊弄。
阿宝的小金库是她爹爹娘亲养起来的, 比贵重也不是比不过, 就是显得十分没有诚意。
所以她只能在心意上出彩。
阿宝想了又想，最终把主意打到了女监头上。
女监是在众人的不看好之下建立的，不如借着万寿节这个机会, 让女监再露露脸。
阿宝到女监后和女监的众夫子商讨了一番，最终确定了一个大概的章程。
建立女监的本意是为女孩们提供一个能和男子门站在一起的平台。
男孩子生下来就被告知要建功立业树立自己的志向, 而女孩子却只能被束于后宅。
阿宝建立女监，就是想为女孩子打通这个壁垒。
阿宝心里苦涩，她能做的也只是想办法让女孩们能和男孩们站到同一个起点。
仅此而已。
而现在整个大清也只有寥寥数人有进入女监读书的机会。
让女监的名头在民间打响还需要一个契机。
万寿节这次正好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机会。
爹爹你放心，阿宝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等到这天的课程结束后, 夫子留住众人。
“还请诸位学生多等一会儿, 今天有事要征求大家的意见, 您们且听一听。”
阿宝坐直身子，来了！
“大家都知道，万寿节快要到了, 宝瑜公主与我等商量了一下, 打算用女监的名义为圣上准备一个贺礼。”
夫子的话让众人纷纷看向了阿宝, 阿宝嘴角挂着笑意, 端坐着人任由众人打量。
纳兰灵收回视线, 询问夫子：“学生想问问夫子, 这份贺礼上会有我们的名字吗？”
纳兰灵知道这对女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她不想白白地为他人做了嫁衣。
若是大家都费了心思，好处却都让宝瑜公主一人得去，谁心里也不美。
夫子看向阿宝。
阿宝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众人，看着大家解释道：“会，如果各位参与的话，这份贺礼之上也会有在座各位的名字。”
阿宝回头抱歉地看了夫子一眼，“夫子坐下歇歇吧，既然我已经站起来了，就由我来给大家解释吧。”
主意本就是宝瑜公主提出的，夫子还怕自己解释不清楚，很乐意地坐了下去。
“诸位放心，既是以女监的名义准备的，那众人的功劳我自然不会一人独占，不过前提是，大家得参与到这份贺礼的准备之中去。”
纳兰灵觉得自己刚才站出来有点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宝瑜公主本就是皇上心肝上的人物，那里会在意这一点的名气。
自己刚才那话反而有诋毁宝瑜公主的感觉，纳兰灵懊悔。
阿宝没在意，她在专心和大家讲解这份贺礼到底是什么。
“我们是女监的第一批学生，之后会有更多的人进入女监之中，女监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
“你们可能不知道，女监的建立十分不易，说服朝上那群老顽固可是废了本公主不小力气，但最终也只是在国子监里头占下了这一点的地方。”
“同样，想建立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女监，到时候需要说服的还有天底下无数的顽固父母。”
“如果我们让他们知道，女孩也可以为他们光宗耀祖，你说他们会不会愿意让自己家的女孩去读书？”
“当然愿意！”一个平时在课堂上比较腼腆的贵女红着脸大声附和。
她当初能来女监读书就是靠的给父母画大饼。
她有三个兄长，但是三个兄长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扯着公主的大旗她的父母很容易就被她画出来的大饼说服了。
阿宝给了这个勇敢的女孩一个笑意。
“我们要做的就是传递给这些父母们一个信念，然他们意识到家里的女儿除了嫁人之外，还可以为家族挣得荣耀！”
也许只有身为女儿身才能理解女儿家的不易，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急性子的贵女问：“公主还是不要卖关子了，您就干脆地告诉我们怎样才能做到您说的那些吧，还有贺礼到底是什么您还没有说！”
阿宝让助学把她提前让人篆抄好的纸张发了下去，上头详细写了这份贺礼的准备过程。
阿宝看大家都拿到了手，就让大家一边看，她一边讲解：“首先可能需要大家先出出血，每个人可以拿出一件自己的首饰，到时候我们将这些首饰交给首饰铺子代卖，卖来的钱会拿来全部买成纸墨笔砚，我们将这些笔墨纸砚送给百姓，只要他们肯让自己的女儿在我们提前准备好的纸上临摹一个‘寿’字，最后的这副‘寿’图就是我们万寿节的贺礼！”
昌婉为阿宝鼓掌，“这个主意好！这样一副寿图必定会让皇玛法大悦，虽然这些女孩们第一次拿笔写下的字比不上书法大家的精巧，但是这却是她们开蒙写的第一个字，就如同我们的女监一样，代表着开端与希望。”
昌婉说完朝阿宝眨了眨眼，阿宝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做托儿，昌婉是专业的，
“是呀，我们不差一件首饰，但是她们却差一个读书开蒙的机会。公主，沁柔愿意参与！”乌雅沁柔当场从自己头上薅下一支发簪拍在桌子上，寻求肯定地看向阿宝。
阿宝朝乌雅沁柔点了点头，然后从手腕上摘下一个珠串放在桌上。
有一就有二，一件首饰对于在位的贵女来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女助学也被大家的情绪感染，从头上拔下一支银钗放到了这些名贵的首饰之中：“让大家见笑了，我虽不及诸位富贵，但也想为天底下的女孩子们尽一份心。”
阿宝看着那只每日都出现在女助学头上的银簪，鼻腔冲出一股酸意。
“助学大义，贺礼之上也必有您的名字。”
阿宝又让大家选出了两位代表来保存这些首饰。
不出意外，最后选出的两人是纳兰灵和乌雅沁柔。
纳兰灵和乌鸦沁柔清楚，在这件事中谁出的力越多，谁的名字就越靠前。
宝瑜公主的名字必定是第一位的，但是宝瑜公主之后的位子她们却可以争一争。
今天女监的学生们回家比往常晚了不少，当各家的父母问起时，大家纷纷将她们要做的大事告知了父母。
那些父母们也没有想到自己女儿不过是上个学还能得到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
羡慕的同时不忘嘱咐女儿珍惜机会好好表现。
因此这个贺礼的准备十分顺利，距离万寿节还有三天的时候，大家又自告奋勇地从家里拿了各种名贵的宝石，让装裱的师傅镶到边框之上。
于是这样一个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也确实朴素的万寿图就诞生了。
实际上上头的寿字根本没有一万个，不过那些第一次写字的姑娘们确实卖力，区区几百字写出了万字的气势。
边角上还署上了女监各位贵女的大名。
对于这件由众人一起完成的贺礼，大家都很满意。
只有纳兰灵看着自己排在第三位的名字有些憋屈，不过看到自己的名字还在两位公主还有几个格格的前头后，心里舒服了些。
阿宝接下来的话让纳兰灵彻底舒坦了，“我想了想，这份贺礼单独由我献上未免有些埋没各位的功劳，不如到时候请你们同我一同献礼，各位可方便？”
“方便！”
“方便极了！”
大家的年岁都不大，往日参加什么大型的宴会都是跟在父母身后的，这次能不靠父母凭借自己出现在万寿节上，她们简直高兴坏了。
与她们一样，京城的一些平民百姓们也对万寿节翘首以盼着。
乖乖，到时候连皇上都能看到他们家闺女写的字了！
阿宝为了让女监的同窗们如愿，特意和和内务府沟通让他们在席上留出一小块地方给女监众人。
有阿宝的七哥在内务府帮忙，女监最后还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宴会上阿宝没有同女监的同窗坐在一起，而是为了更好的观赏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每年看大家千奇百怪的万寿节献礼也是阿宝的一件快乐事。
因为阿宝献礼的顺序靠前，于是女监的众人们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复杂心情在自己父母的前头献完了礼。
康熙对于阿宝联合女监准备的这件礼物非常满意。
康熙坐这个位置几十年，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能触动他的东西少之又少。
阿宝费心思准备的这件礼物目前是最得他心的。
于是大为开怀的康熙就大手笔地
赏赐了女监每一人礼物，而且还亲赐了女监一块“崇德尚美”的牌匾。
阿宝决定了，以后“崇德尚美”就是女监的校训！
扯着虎皮好办事嘛！
康熙的情绪也表现在宴会其他人的脸上。
从前他们只当这女监是宝瑜公主性之所至的玩物，没成想宝瑜公主是真的怀着推己及人的情怀去做事业的。
佩服的同时不免生出不安来，女子力量的强势就意味着男人的退让，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看到自家闺女挺直着腰板被皇上夸奖的模样，他们觉得给女子一点空间也不是不可。
不过阿宝还是在众多各异的表情之中看到了一张阴郁的脸孔。
是德妃。
阿宝心想难不成她们准备的礼物和德妃的撞了？
等到十四阿哥将他的礼物拿出来后，阿宝终于知道德妃为什么黑脸了。
胤祯准备的是一副真正的万寿图，胤祯有些尴尬，但不多。
他也是在今天才知道额娘替他准备的礼物是什么的。
今天早上看到这幅万寿图时胤祯就觉的不合适，这太扎眼了，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不过因为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太合适的礼物，再加上德妃的强硬要求，胤祯就硬着头皮上了。
看到阿宝准备的礼物后胤祯其实是松了口气的，由阿宝的万寿图美玉在前，他这个就不那么显眼了。
但是撞了贺礼的尴尬也是有的。
胤祯往完颜汀的方向偷偷瞧了瞧，他和他未来的福晋果真时心有灵犀，连准备礼物都一样呢！
胤祯早忘了为了这副万寿图准备了将近一年的额娘，和完颜汀偷偷地眉目传情。
阿宝瞧着胤祯那副不在意的模样，就知道这礼物必然不是他亲自准备的。
大概率是他额娘德妃替他准备的。
阿宝余光看着德妃若有所思。
另一边胤禛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额娘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他多次说过十四弟没有个定性，根本是那块料子，过多谋划只会害了十四弟。
呵，结果全是白费口水。
在她眼里，自己是见不得十四弟好才这样说的吧。
胤禛眼里全是冷嘲。
德妃心里暗恨宝瑜公主坏自己的事，更恨的是乌雅一家竟然瞒着自己。
德妃完全忘了自己没有告诉过乌雅一族自己准备了什么的事。
乌雅沁柔的父亲看着十四阿哥没有受到皇上过多的关注而松了口气。
娘娘太着急了，而且也扶持错了对象，改日得让女儿多劝着娘娘一些，毕竟手里的牌再好也得出对了牌才能取胜。
阿宝以为万寿节的精彩部分已经结束的时候，她大哥又出来作妖了。
胤禔为了彰显自己的孝心，竟然把玩杂耍的搬进了皇宫。
圈养动物逗乐儿也是京中贵人们的一个比较低调的爱好，但是大家养的多是猛兽珍奇那一类的，像眼前着小猴鞠躬，狗跳火圈却是见得不多。
康熙见的更是少了，也被底下训练的像人似的动物们逗得起了乐子。
只有阿宝，看着这些面上笑嘻嘻嘴上骂死你的动物们哭笑不得。
“一群狗揍的人类，这么稀罕就自己钻火圈啊，看老子甩你一肚子口水！”一只动作矫健的黑狗不经意地把口水喷到旁边的饭菜上头。
阿宝捂着嘴看着索额图把沾了黑狗口水的饭菜吃下肚。
“一二一！挠死你！一二一！挠死你！”学着人走路的小猴一边绕着圈子走一边臆想抓花这些人的脸。
一只爪子上系着铁链的海东青看准了机会啄伤了杂耍人的手，带着链子飞上了高空，一声鹰阜将沉迷中的众人惊醒。
阿宝察觉到不对，在海东青俯冲下来之前大喊一声：“大哥！护驾！”
胤禔条件反应地起身向康熙奔去，用身体挡在康熙身前，露出的后颈之上被海东青叨下一块肉来。
胤禔脖子上的血流到身前，滴在康熙脸上。
胤禔顾不得保护自己，苦着脸向康熙求情：“皇阿玛，儿臣错了，儿臣替您挡了伤，您可千万不能再怪罪儿臣了啊！”
胤禔恨死了为自己献计的幕僚，非要耍什么猴！爷自己成猴了！
“滚！”康熙将不争气的儿子踹到一边，拿酒壶砸向再次发起攻击的海东青。
胤禔看着还挂在那鸟的嘴边的白肉，又被康熙的怒吼一吓，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第80章
万寿节的防护之严, 使得以往没有人敢在万寿节上做出行刺的事情来。
但防不胜防，没有人能够想到会有人利用动物来行刺。
是的，海东青当中攻击康熙的行为并不是偶然的, 而是有人在康熙身上放了能够引起海东青发狂攻击的粉末。
不然在场那么多人, 根本无法解释海东青为什么比不攻击他人，而是目标明确的直冲康熙而来。
这是阿宝的猜测。
好在当时阿宝提醒及时，胤禔又反应极快地上前替康熙挡住了攻击, 康熙没有收到任何伤害。
甚至看到胤禔捂着脖子晕了过去, 康熙更是怒极地拔出剑将还要朝他发起攻击的海东青刺了个对穿。
海东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死活不知。
侍卫怕这罪鸟没有死绝还要上去补上几刀，阿宝连忙拦住。
“先别动它, 说不得还得凭借着这只鸟找到幕后的凶手。”
阿宝不是突然大发善心要救这只发疯的海东青的命，而是她发现了这只海东青的状态不太对。
海东青应该是被人喂了激发凶性的药物, 已经丧失了神智，脑子里只有攻击人这一个想法。
而她爹爹就是这个被人动了手脚的目标人物。
眼前的海东青还有一口气，阿宝把海东青交给了奴儿和巴罕守着。
现在的情况是，幕后之人没有得手, 那人为了不留下痕迹以防让人追查到更多的线索, 应该会有人在混乱之时对这只海东青出手, 让人查无可查。
阿宝向昏过去的胤禔围了过去，因为还不清楚胤禔的受伤情况，太医暂时也不敢随意抬动伤者。
毕竟受伤的是脖颈这种要命的地方, 一个不慎就容易让人失血过多发生意外。
大福晋看着被皇上抱在胸前的胤禔, 在旁边着急地红了眼睛。
昌婉几个更是六神无主地抹泪。
阿宝也着急, 不过她坚信在历史上还能蹦跶很久的大哥会轻易丢掉性命。
看着摇摇欲坠的大福晋, 阿宝过去扶住, 安慰道：“大嫂, 大哥会没事的。”
大福晋抓住阿宝的手，用力地握着，自我安慰道：“是的，一定会没事的，好长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大哥不是个好东西，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虽然不应该，阿宝在这沉重的氛围下，还是无语了一瞬。
话是这样说，但是大嫂你确定这话在现在说着合适吗？
胤禩出现在阿宝身后，说的话还算靠谱：“大哥伤在后颈，只是被叨走了一块肉，流的血也不多，我瞧着更像是惊慌之下晕了过去，应该没有大碍，大嫂不用太过着急。”
晕过去可能是被海东青吓的，也有可能是被他们皇阿玛吓的。
胤禩觉得他大哥更应该是他们皇阿玛那声暴呵吓的。
再加上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的惊慌过度，晕过去也能理解。
阿宝踮起脚尖瞧了瞧，大哥的伤口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严重的样子。
八哥所说虽然显得大哥有些没面子，但是也确实有可能。
“是呀大嫂，别担心。”
胤禩看大福晋被安抚住了，把宝拉到了一旁，“这只海冬青是不是有问题？”
细说起来，胤禩和海东青之间也有一些渊源。
当眼，不是眼前这只。
上辈子胤禩失势也是因为海东青。
海东青珍贵，好的海东青更是一鹰难求。
当初下头献上来一只异种海东青，他为了讨好就将这只海东青献给了皇阿玛。
他提着笼子去见康熙，怎知笼子里的海冬青被人私下里调换成了一只老弱的病鹰，因此惹怒皇阿玛并且从此成了兄弟中的笑话。
在他被迫退出夺嫡之争之后，老四立马取代了他成为了前朝新的炙手可热之人。
所以胤禩怀疑上辈子陷害他的人是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胤禛。
看着眼前这只生死不知的海东青，胤禩很难将其认定为巧合。
海东青虽然是猛禽，但是却很难对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应该不是皇阿玛的命，更像是为了陷害大哥才做了这样一个局。
不知道与上辈子陷害自己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胤禩看向站在不远处和太子一起处理突发情况的胤禛。
胤禛似乎感受到了胤禩的打量，穿过人群向胤禩投来了询问的视线。
胤禩笑了笑，摇头示意无事。
阿宝不知道短短的时间里他八哥脑子里过了这么多的想法。
她回答刚才的问题：“这只海东青情况不对，可能被人动过手脚，皇阿玛身上的衣物或者配饰应该也被人动了手脚。”
胤禩面容严肃了起来，能买通宫外的人，还能逃过大哥的几轮排查进入宴会，甚至还能悄无声息地在皇阿玛身上动手，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是谁呢？
刚才胤禛的反应让胤禩暂时排除了对胤禛的怀疑，跟重要的是以老四的忍耐和心机，绝不会这么早就出手。
“阿宝你去把你的猜测和你二哥说一声。”胤禩示意。
阿宝点头，面带愁色地朝胤礽二人走去。
“二哥，我有一些猜测。”
胤礽知道阿宝的特殊能力，以为阿宝从海东青的口里知道了些什么，把现场交给胤禛，拉着阿宝去了宴会一个没人的角落。
面色沉重地问道：“阿宝可是有什么发现？”
阿宝把自己刚才和她八哥说过的又讲了一遍，最后又说道：“二哥，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的还得等那只海东青活下来了才能知道真正的情况。”
胤礽对那只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们排查需要人手和时间，通过那只海东青是眼下最快掌握幕后凶手情况的办法了。
“剩下的交给二哥，阿宝只管照看那只海东青就可。这里人多眼杂，阿宝你先带着人回鉴水阁去。”
胤礽怕会有人藏匿在参加宴会之中，就先让阿宝离开。
阿宝点头：“等太医确定了大哥的情况我就回去，二哥你也小心。”
阿宝看着胤礽急匆匆的背影，心想就算是没有了太子这层身份，二哥从小的教导和经历还是让他习惯了在关键时候扛起一切主持大局。
二哥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太子这层身份甚至让他不会做自己了……
如阿宝预料的那样，胤禔的伤势并不重，在太医的猛掐人中之下，胤禔顶着鼻子下头留下的指甲印幽幽醒了过来。
太医下手忒狠！
胤禔对上他皇阿玛担心又气愤的大脸后，情愿自己再晕过去一次，“皇阿玛，儿臣是不是快不行了……”
康熙看人不仅醒了，而且还能够精神地胡言乱语后，黑着脸将胤禔的脑袋从自己胸前推开：“脑子不清楚的话就起来走两步！”
康熙起身，朝掌握了一点情况的胤礽走了过去。
胤禔被大福晋从地上扶了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后脖颈传来的酸爽。
太医已经给他包扎过了，胤禔只摸到了脖子上的纱布。
太医怕胤禔手上没有个轻重让包扎过的伤口再次裂开，在一旁提醒道：“阿哥，不可经常触摸伤口！虽然不是多严重的伤，但是不细心看护的话还是有感染的风险的。”
胤禔脸僵了僵，似乎不愿意相信：“你说什么，爷受的伤不重？也刚才都重伤晕过去了！”
胤禔知道如果他伤的太轻的话，他皇阿玛必然不会轻易揭过他这次犯下的过错。
杂耍的人是他请进宫的，现在杂耍的人带进来的鹰袭击了皇阿玛，虽然在阿宝的提醒下被他挡了下来，但是杂耍的人必定逃不了一个刺杀的大罪了。
而他，安排这场表扬的倒霉蛋，不管大小，肯定也会被安上一个罪名的。
不过他刚才那样英勇，皇阿玛应该看出来他也是不知情的被连累者，或者说是被陷害的吧？
胤禔心虚地瞥向他皇阿玛，然后招来了一个瞪视。
大福晋搀着胤禔，担忧道：“爷你自己还能走得稳吗？太医你看，我家爷这样子可不像是受伤不重的样子，爷刚才都晕过去了……”
太医小心翼翼地看了胤禔一眼，顶着胤禔威胁的视线，耿直又实诚地告诉大福晋：“福晋，阿哥这是因为惊吓过度才晕过去的，与阿哥受的伤没有关系，福晋不必太过忧虑。”
胤禔：“……”
就死显摆你的医术是不是！一点活路不给爷留！
阿宝看他大哥还能生龙活虎地和太医斗气，彻底放下了心。
于是不顾胤禔的挽留，和她爹爹说了一声，带着海东青离开了举办宴会的宫殿。
而殿内的其他人却不能离开，只能等着查验过后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后，才能出宫。
胤禔看着唯一那个能为自己说情的好妹妹头也不会地离开，最后的庆幸也消失了。
大福晋拍了拍胤禔的手，安慰道：“爷放心，刚才你晕过去的时候皇阿玛着急的很，等到你醒过来皇阿玛才放开了你，皇阿玛疼爱你，不会太过怪罪爷的。”
其实大福晋心里想的是，她家爷能受点惩罚正好，自从太子不爱管事儿之后，家里这位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到处要蹦达。
倒不如由着这次被人算计的机会受点罪回府上冷静一点时间。
再说了，她和她家爷连个儿子还没有，这么着急抢那个位置干什么，抢来了也没人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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