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远道神思恍惚地漫步在街上,一边担忧网上要是查出自己身份,自己该怎么挽救名声,一边盘算是否有其他手段救出虞萧——少不得要大出血了。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拦住了他们两人,文质彬彬地说:“两位,我愿意帮你们救出你们口中的萧萧。”
虞远道狐疑地看着他,李苓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手恳切地说:“真的吗?多谢这位先生,只要你能救出萧萧我们什么都愿意给,我们需要怎么做?”
“先别急,我要确认一件事情。”眼镜男推了推眼镜,郑重问,“你们说的萧萧,是s级omega对吧?可我并没有看到联邦公民信息里,s级omega的数量有增加。”
s级omega放在哪里都是珍宝,数量的变动会公之于众,全星际公民都可查到。只是有的omega选择公开信息,过万众瞩目日子,有的则一直隐藏身份,低调生活。
李苓和虞远道对视一眼,知道了眼镜男愿意帮他们的条件是什么了。
只是,和虞萧的命相比,婚姻算得了什么呢?
“萧萧现在还没有分化,不过他今年快18岁了,很快就会了。这次他就是来首都星omega保护协会体检的。这是他的预分化资料,先生可以看看。”
李苓从随身携带的包包夹层里拿出枫林星的检查结果,郑重递了上去。
男人听到“预分化”三个字,有点不喜。不过看到检测报告抬头是星级医院,枫林星最官方权威的一所,脸色稍霁。
“怪不得警方会直接把你们儿子拘留,按理来说,s级omega应该被放置专门的保护所,由专人看管并照顾。”
眼镜男说着,顺手把检测报告塞进了自己怀里。
“既然是这样,你们放心。”
虞远道和李苓再次千恩万谢。
“先生说的我们都会照做的。”
虞洛又一次坐上了去往omega保护协会的车,不过这一次,只剩下了他和汤栀两个人。
虞洛默不作声地坐着,汤栀还以为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情伤心,安慰他。
“放轻松,虞洛,这一路上出了很多事,可是错不在你。你的心情大起大落也可能影响身体指标,到时候,也可以现在协会休息一会,再进行身体检查。协会里的人对omega都很好的,更不用说你等级这么高。”
虞洛点点头,不过他想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汤老师,我分化以后,会被系统匹配给契合度最高的alpha吗?具体是什么时候,如果我不想呢?”
汤栀笑着解答:“当然会,一般来说,系统会为所有录入在库的abo匹配最佳伴侣人选。不过,一般的人拥有自由择偶权。s级及以上的人,就不能这么随便了,他们的伴侣,至少也要是a级。国家需要他们最契合的人结合,以诞下最优质的后代。话说回来,你放心,联邦的律法改变了很多,你并不是联邦的傀儡,你可以在系统为你推荐的数十个人选中,选择最喜欢的一个,并不是说非要和某个人结婚。”
被框定的自由,也是自由么。
虞洛没说话。
汤栀见了又说。
“虞洛,你其实并不需要有这么强的排斥心理。匹配系统的存在是有它的道理的,它挑选的匹配度最高的两个人,往往被验证了是最适合彼此的。信息素的融洽,会令他们的相处愈发和谐。我在协会工作多年,见过太多太多例子。有的omega生性倔强,觉得自己被系统操控了,刻意不选匹配度合适的人,而是随便找了个人在一起,这样的人,后来很多时候,都要靠协会的接济来度过余生。而那些和匹配度最高的人结婚的omega,有的一开始不开心,过了几年来协会例行体检的时候,反而看的出来生活美满。”
汤栀的话,引起了于虞洛的思考。
是啊,这样的例子,他也见过。
上辈子,傅轻舟一开始,也说不上多喜欢虞萧。
可是自从虞萧分化成omega,并且和傅轻舟的匹配度极高以后,傅轻舟对虞萧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曾经痛苦地对虞洛说,“对不起,我真的抗拒不了虞萧的信息素对我的吸引……怪就怪你不是omega。”
而后面虞萧和傅轻舟一起来探望濒危的他时,他也能看出来,他们两人相处的很不错。
所以,自己这辈子既然按照既定轨迹分化成了omega,就必须要选择一位a级及以上的alpha结婚,以传下所谓的“优秀”基因了么?
虞洛的心底有个声音说,不。
他不想这样,因为前几天,他注意到了一个完全没有任何信息素味道的beta。
虞洛至今仍然想不明白,像十九那样厉害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呢?
如果beta都像他那样轻轻松松秒杀数个alpha,恐怕星际的性别等级,就要倒过来写了。
为什么,他愿意答应受雇于自己呢?原本自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他真的愿意从遥远的枫林星跟到首都星来做任务,真的只是因为钱吗?
这话太天真,虞洛想欺骗自己都不行。
很快车子停了下来,司机帮汤栀和他拉开车门。
“哎呀,这一定是虞洛吧,汤栀给我看过你们兄弟的照片,可照片是远不及你本人。”
一个两鬓斑白,眼角有着岁月的痕迹,但是气质随和慈祥的老年男性omega冲虞洛伸手。
汤栀在车里见了,立即迎了过去,扶住了他,惊讶地说:“迟副长,你怎么亲自来了?”
虞洛听这个称呼,知道这个迟副长应该是omega保护协会的副会长,同时也是联邦闻名的产科圣手迟意浓。
由于有的omega和beta分化较晚,生殖系统相对来说分化的也晚,这类bo怀孕时,经常出现难产的情况。即使是在医疗发达的星际时代,因难产而死亡也是bo,尤其是养尊处优的omega们死亡率最高的原因之一。
迟意浓的出现,大大降低了难产bo的死亡率,也令他成为了举世尊重的医生。
而omega保护协会的成立,也是当初迟意浓用自己的名声号召的成果。
不过,迟意浓今年已经接近两百岁了,达到了星际人民寿命的极限。大家推测他应该会在十年内死亡,迟意浓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近年来很少出门。
与其说他是协会的副会长,倒不如说他是元老兼吉祥物。
正因如此,他亲自来接虞洛这件事,就显得很离奇。
嗯……虽然说虞洛的预分化结果是s级,可是毕竟是预分化,况且协会里真正的s级omega也不少,一个从二级星球来的少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虞洛的课本里介绍过迟意浓,他也很尊敬这位老师,当即弯腰恭敬地与他握了手。
迟意浓一点也没有架子,对他非常和蔼,问他吃的怎么样,休息的怎么样,还让他先不急着检查,可以现在协会休息两天养好精神再说。
虞洛“嗯嗯”地陪着老人聊天。老实说,他挺喜欢迟先生身上温润的气质,可是一想到他老人家所擅长的领域是产科,就浑身不自在。
什么意思这是,是准备他刚满十八就把他匹配出去吗?
除了这点,虞洛想不通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一位国手刮目相看。
晚上,回到家里的迟意浓有些累了,但精神却显得比平日里高兴很多。
他婉拒了护工要给他按摩疏通筋骨的要求,屏退众人,拨通了通往另一个星系,也是联邦最大的伙伴兼敌人,帝国的通讯。
等了一分钟后通讯被接起。
迟意浓率先讲话,声音含着笑意。
投影的光幕上,只有迟意浓慈祥的脸,本该是另一个人的影像的窗口,只有一片漆黑。
这显得十分不尊重人,不过迟意浓看起来对此习以为常,不仅率先讲话,声音还很和蔼。
“你让我照顾的那孩子,是真的不错。人漂亮,气质也好。”
“我是让您注意一下他,并没有让您照顾他。”对面的声音说。
那嗓音华丽至极,即使是经过了电流的处理,也让人心底泛起难以言喻的愉悦,让人不禁想象,能拥有这种嗓音的主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都一样都一样。”迟意浓乐呵呵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对ome□□生兴趣,舅公看好你们哦。”
“……”对面默了一阵,“我只是觉得他的体质有些特殊,想把他抓来做研究。”
迟意浓故作理解:“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是亲自研究吗?”
“……舅公,你越来越老不正经了。”
“我问一句研究的事,怎么不正经了?还是说,有人害羞了?”
对面挂了通讯。
被无礼地挂断了,迟意浓自个儿乐了一会。依然没有生气,反而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体质有些特殊?是哪里呢……没看出来啊。”
帝国,漆黑阴暗的房间里,只有器械运转发出的幽光,给房间提供了一点亮度。
标记着“19”的光脑亮起,代表着另一端的操控者与房间主人的通讯请求。
沉睡中的男人闭着眼睛,似乎无知无觉,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意识刚刚链接,青年愤懑的声音就砸了过来,饱含着活力,青春与不服的意气。
“你为什么让迟意浓去接触虞洛?他上次已经拒绝你了。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达成共识了。”
真是令人讨厌的生机啊……
沉睡中的男人嘲弄地想。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资格和我达成共识了。”
冰冷的嗓音,携带着警告和杀意,传到通讯的另一端。
他想要的东西,又何尝轮到别人来拒绝。
想要死亡,想要看到那个人,悲伤失望的表情。
他会为了那个自负愚蠢的试验品哭泣吗?
他的泪如果滴在那个试验品的脸上,会是温热的吗?
那种温热,是自己也能感受到的吗?
无论现实生活中多么只手遮天,翻云覆雨,只能沉睡着去想象那些鲜活场景的男人,无法掩饰自己心底蔓延出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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