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他们辩白的机会, 程玉载两人被勒令到走廊墙角蹲着，两个警察继续去别的房间执行任务。
出房间，程玉载才发现被查房的不止他们一间, 不少警察在雷霆扫/黄, 跟程玉载他们一起被揪出来的，还有几个衣衫不整的Alpha，甚至裹着被子被拉出来的。
相比千姿百态出洋相的，最打眼的还是他跟程清章两人。
一个冷淡精致的Alpha和一个看上去天真好看的Omega。
两个人学生气浓郁，一看就不是来做那种事的。
程玉载无语看着凌乱的现场：“学神，不会影响你办事吧？”
他们比白纸还清白。
程清章目光顾视一圈，声音冷淡透彻，“等会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程玉载没有担心, 可能是穿书两次接触过的警察都是正义凛然，他没有冤屈的感觉，只当是一次乌龙罢了。
扫/黄行动持续了十几分钟，蹲在程玉载边上的社会男士从一开始的惊恐回过神来，嘴上骂骂咧咧找事。
两个Alpha试图撒泼找事，刚起了苗头，就拷上手铐，塞进警车。
这次针对这家宾馆的扫黄行动结束，负责指挥的副所, 清点人数，把人一股脑儿往派出所里押。
在看到程玉载和程清章两人后，带头的副所明显多看了两眼，“这两孩子还是学生吧？”
程玉载不认识这片辖区的警察, 见管事的警察过来, 正想解释。
程清章先一步上前, 冷静道，“您好，可以让帮我联系一下庄警官吗？”
那位警察上下打量了眼程清章，见他是个好学生模样，语气松缓，“哪位庄警官？你认识的人？还是你爸？”
程清章报出了庄副所的名字，附近辖区的警察互相认识，这位副所长在听到程清长说要庄警官是已经猜到他要找的是谁，知道今天大概是抓错人了。
“行了，你们家长要是不方便签字带你们回去，找庄所也可以。麻烦你们先配合跟我回去一趟。”
“好的。”确认只要庄所过来签字，就能放他们回去后，程玉载大松口气。
他跟男主家里情况一个赛一个凄凉，男主监护人任兰还在医院躺着，程大海更别说了，他自己两个爹妈更是不负责，最多让助理处理这事，或者就是找平代亦来领人。
但是平代亦那严肃的脸，程玉载光是想想就怂了。
到派出所里后，警察挨个审问。
程玉载跟程清章沉默坐在大厅，相比其他被带来的人，他们就像幼儿园等着父母来接的小朋友。
没多久，就有人通知他们可以回去了。
程玉载看一眼程清章，眼中闪过诧异，“庄副所来那么快？”
程清章眉眼沾着冷意，触及程玉载目光时，冷凝着的脸稍稍舒缓，“走吧！”
两人从警务大厅走出，还未走到门口，程玉载便看到一道高长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衬衫下摆掖进裤腰，衬得整个腰身细长均匀，比例完美的长腿也在垂质长裤下不留余力吸引人目光。
宁宜年身形随意站在门口，唇角微微上翘，挂着浅淡的笑意，黢黑淡漠的眼瞳微微收缩，在看到两人一起出来时，那双含着冰冷笑意的眼扫过两人。
程玉载看到宁宜年，眉头一拧，“你怎么在来了？”
一个完全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警局，太出人意料。
程玉载下意识扫了眼周围，没看到庄警官。
宁宜年沉甸甸眼光掠过程玉载，慢慢落在程清章身上。
听到程玉载明显用质问的口吻发问，宁宜年无声笑了一下，他缓缓收回如有实质的目光，慢条斯理开口，“昨天说好送你上学，我有点事没有到，只能下午亲自来赔礼道歉。”
话是对程玉载说的，但宁宜年眼睛没从程清章身上移开片刻。
探究的目光缓缓收回，宁宜年好似现在才想起还有另一人在场，“只是没想到又见到学神了，这是凑巧吗？”
程玉载眉头皱的更紧，早上他没坐宁宜年司机的车，不会以为他耍小性子，下午才来亲自安抚他？
然后凑巧看到他被逮了？
程玉载暗中窥视宁宜年的神色，一贯的得体优雅，但不屑于隐藏的高傲，处处展露着令人不舒服的神色。
他又看着脸色明显冷下来的男主，心中一动。
宁宜年该不会是特地为男主赶过来的吧？
看到男主跟他在一块，心里不痛快了？
程玉载不知道宁宜年现在对男主感情到哪一步了，但作为原书CP粉最多的一对，宁宜年对男主的喜欢是炙热又执着的。
宁宜年该不会是吃他的醋吧？
在看到男主身陷囹圄，第一时间出现，为男主解决麻烦。
程玉载有些想通了。
另一边，程清章在看到宁宜年第一眼，本能感到不悦。
这是同等级Alpha之间微妙的互斥，宁宜年看他的眼神，仿佛有无数根细密的银针，从四面八方射来。
现代社会，早就摒弃封建时期用信息素互相压制，争夺地位的古老做法。
眼前这个俊美又高傲的男人肆无忌惮释放高等级Alpha的优越感。
但凡站在他这个位置的是个A级Alpha，都会对宁宜年本能臣服，像绵羊遇到灰狼，基因使然。
但同为顶尖Alpha，基因里躁动的因子让程清章只有针锋相对的敌意。
尤其是，这个男人看小Omega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程清章眸光蕴着寒光，不着痕迹上前一步，隔开前面Alpha对小Omega的目光。
宁宜年目光瞬间冷下，薄薄的唇角微掀，他看向暗自锁眉的程玉载，“按理来说我应该生气。”
程玉载睫毛一颤，不知道宁宜年要说什么。
程清章微变，透着一股寒意。
宁宜年面上露出一个理解的浅笑，声音陡然变冷，“但我知道这都是误会，是吗？小玉？”
程玉载不知道宁宜年要说什么，只当他是在警告，于是愣愣点头：“是啊！是误会。”
“小玉，我送你回家。”宁宜年对程玉载的反应还算满意，在程清章面前简单宣誓了对小Omega的主权后，宁宜年才仿佛想起还有个外人在，客气又玩味喊起那个称呼，“学神，需要顺道送你一段吗？”
学神两个字从他唇齿间泄出，语调特地拔高，怎么听都带了暗讽的意味。
这个年级第一的学神，也只有成绩能看了。
宁宜年已经完全把时常跟未婚妻混在一起的Alpha比了下去。
“不用了，我们可以自己回去。”宁宜年那微妙的态度令程玉载不适。
他看着男主难看的神色，再见宁宜年明显高人一等的神态，脸色阴沉下来。
宁宜年却低下声，用一种哄不听话小孩的语气说，“别闹了，程叔叔还在等我们回去。”
程玉载眉毛狠狠拧在一起，相比阴阳怪气的宁宜年，他更不敢让程修远不高兴，他低下头对程清章说，“学神，我要先回家了。”
他想开口送男主回去，但想到来接他的人是宁宜年，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又不是傻，宁宜年这阴阳怪气的，不管是针对他还是针对男主，都够让□□头硬了。
程清章在宁宜年用亲昵的姿态让程玉载跟他回家后，脸色陡然黑沉，目中肃杀冷冽。
他抬起眼眸，第一次仔细打量站在一起的Alpha和Omega，他们看上去熟捻又登对，好像认识了许久，有彼此的小圈子。
话里话外，是无尽的暧昧。
眼眸中的寒意逐渐被迷茫与混乱取代，程清章拳头骤然握紧。
“学神好像不太高兴啊！不要一起吗？”察觉到空气中肆意冲击的冷雾，宁宜年也不再维持假笑，一把拽过程玉载，他冷冷垂眸，对身边的Omega说，“小玉，你的同学好像不太开心，不劝一下你的同学吗？让他自己走回家，会耽误太多时间吧？”
两个顶级Alpha间巧妙的较量，让整个警务大厅有种暴风雨雨来的窒息感。
程玉载心情沉闷，他看一眼男主，咬咬牙道，“学神，我们先走了。”
听到这话，程清章眸光一寸寸暗下。
程玉载突然感到一阵钝痛，他无视乱麻的心脏，瞪一眼尽显傲慢的宁宜年，语气不快，“你走不走！”
宁宜年忽然阴恻恻笑了一下，再不看程清章一眼，跟上程玉载脚步。
不知道为何，程玉载心里乱糟糟的，他回头确认男主是不是不高兴了，但目光刚触及那道纤细的身影，宁宜年已经挡住他的目光。
程玉载缓缓抬眸，看着宁宜年那张冷意盎然的俊脸，总觉得某种不受控制的力量在他没有想到的地方扩展。
车子就停在路边，程玉载一出来，司机便殷勤小跑下车，拉开后车门。
宁宜年一直冷着脸，两人坐在后座，彼此没有一句话。
上次他跟宁宜年无话可说，但还算相安无事。
但这一次，司机明显感到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两个小少爷蕴含怒气的脸，主动出声，“小少爷，我可以放个音乐吗？”
程玉载心里烦闷，想说可以。
但这车是宁宜年的，他没资格说，于是闭眼，眼不见为净。
宁宜年冷着脸，没有给司机一个眼神。
司机只得老老实实开车，没再说一句话。
等到豪宅后，程玉载才发现，宁宜年直接送他回家了。
想到很少回来的程修远此刻正在豪宅某处，程玉载便觉得如芒在背。
相比程玉载的紧张，宁宜年却一派从容的姿态。
他们一前一后，没有交流走着。
等他们走进，管家才吩咐佣人，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送上桌。
程修远背靠沙发，双手拿着报纸，见他们进来，才冷硬着脸站起来，没看程玉载一眼，对宁宜年点头，“先吃饭吧！”
宁宜年扬起一抹谦逊的笑意：“程叔叔，麻烦您久等了。”
程修远放下报纸：“客气什么，程叔叔家里你从小就来的，先坐。”
程玉载脸色僵硬，即便知道程修远对原主很不待见，但是程修远对外人说笑，这种无视儿子的行为，实在让程玉载窒息。
但他不敢惹程修远注意，程修远的手段狠厉，只是简单出手，就彻底粉碎了程大海想要纠缠程清章的念头。
说实话，全书里，他最害怕的，还是不动声色，但为人狠辣的程修远。
程玉载垂下头，打算接下来不管宁宜年和程修远说什么，程玉载都装缩头乌龟，老老实实扮演原主。
饭桌上，三个人都不是爱说话的，程玉载暗自数着米粒。
突然，程修远缓缓开口，“宜年，你确定不出国了。”
宁宜年端起笑脸，放下筷著，面对程修远的询问，规规矩矩回答，“现在国内大学也很不错，我想还是不用特地跑那么远了。”
是的，书里宁宜年后期没有出国。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至少没有偏离原书轨迹，程玉载并不意外。
“那很好，你跟小玉也不必急着结婚了。”程修远缓缓开口。
宁宜年轻笑：“那也不是，叔叔，我还是很期待能和小玉快点结婚。”
程玉载手一抖，连忙看向宁宜年，却见宁宜年也是一脸真诚看着自己。
程玉载眉宇狠狠皱了皱，宁宜年在书里也是这副这样，明确说过要跟原主结婚吗？
宁宜年有那么主动过吗？
程玉载不敢看程修远，把筷子一放，“我吃饱了。”
程修远脸色一厉，对程玉载不守规矩的行为很是不满，但他对低等级Omega本来就不抱任何期望，不愿意在他身上花费时间，只是瞪了程玉载一眼。
“我先上去了。”程玉载硬着头皮说。
程修远看他一眼，没有出言反对。
程玉载立刻逃也似的上楼。
一上楼，他就把门反锁，给程清章发消息，问他回去了吗？
宾馆大概率是不能继续住了，程玉载直接把前两天租的房子地址发过，告诉他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面，他跟朋友说过，让程清章先住进去。
然后直接给元雯打了电话，让元雯明天下午务必过来支援一下。
随后，他把跟中介签的住房合同发给元雯，让元雯照着弄一份空白合同，可以明天用。
元雯见他那么着急，二话不说便同意，两人对了对词，也不用鱼希ｑ櫝伽元雯出面，只要他白天把合同放出屋里就可以。
为了让男主不多心，程清章没有把房租说的很低，是这类型改造房的平均价格，确保男主负担得起又不至于怀疑。
最后，程玉载托元雯买一张结实的书桌放到出租屋里。
元雯看他那么着急，还调侃他，说小心包养出真爱了。
程玉载满头黑线，为堵元雯的嘴，直接说，“你忘了，我有未婚夫。”
元雯立刻噤声：“也是，宁大少爷可比什么穷酸学神有钱多了。”
程玉载听了不是滋味，他忍了忍，对元雯说，“以后不要把他们放在一起比。”
宁宜年是家世好，但是他躺在金山银山上，理所当然享受着拥有的一切，所有的光环唾手可得。
但程清章呢？
他是生在淤泥里的莲花，在没有开芽前，所有人都可以踩一脚的水草。
但他是傲然屹立的净莲，能突破一层层束缚，汲取污糟的养分，一点点盛开出自己的芳香。
程玉载第一次发现，原来书里看上去般配的CP，其实十分不对等。
不是宁宜年高高在上，而是宁宜年相比在泥潭中不断挣扎向上的男主，宁宜年远远比不上。
交代完元雯，程清章还没有回消息。
程玉载想到离开派出所程清章的脸色，他心往下沉了沉。
他烦闷掏出课本强迫自己背诵。
但在拿语文课本的时候，他眼睛瞟到一本熟悉的笔记本，愣了愣。
他早就把笔记本还给男主了，怎么又到他包里了。
程玉载想了想，好像后来男主有拿出本子做过笔记，后来男主去洗澡了，警察来敲门时，他匆忙间把本子塞进了自己包里。
程玉载看着笔记本，下意识拿起，本子有一块折痕，他顺着那块明显的缝隙打开，里面是一封纯白的信封。
关于这个信封的记忆纷至沓来。
信封被笔记本压没有一点折痕，封口处还没有痕迹，是一封还没有完成的信吗？
程玉载皱了皱眉，手指伸进封口，抽出里面一张薄薄的艺术纸。
里面的纸明显是精心挑选，画着素雅的花卉，上面的字迹端正有力。
您好，好心人。
抱歉，突兀给您来信。
您不愿透露身份信息，这让我既感动又充满力量，虽然这封信可能没有机会寄到您手中，但我还是要记下您对我家庭的帮助。
我理解您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心情，但请您原谅我浅薄的自尊心，允许我成年后归还这笔救命钱。
再次我再次诚恳向您道谢，祝愿您和您的家人永远幸福常健。
10.20，挂号费支出14。
10.24，CT检查支出160。
10.25，药水支出349
看着一行行支出记录，程玉载傻了，他仿佛被人迎面重击一拳，这封固执又承载着男主自尊的信，让他觉得无比烫手。
男主竟然一直默默记录着医药费。
这一刻，无数的心酸涌上眼眶。
程玉载手忙脚乱将信折回，塞进信封，当作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到。
手机振动，程玉载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看向手机。
是男主发来的，跟他说已经到了。
不知道是到了宾馆，到了医院，还是到了新房子。
程玉载思绪万千，没有给男主回消息。
他怕现在感动太过，暴露了真实情绪。
缓了一会儿神，门突然被敲响。
程玉载下床开门，外面是面无表情的管家。
“小少爷，现生叫您下来一趟。”
程玉载蹙眉：“好。”
程修远叫他，他不能不去。
程玉载跟着管家下楼，餐厅已经收拾妥当，程修远跟宁宜年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算不上笼络，但程修远愿意跟小辈聊天，已是很看得上这个小辈，给他面子了。
程玉载一下来，程修远欣赏的目光从宁宜年身上移开，看向自己儿子，神色变得冷淡，“这段时间，你跟宜年去他家里住。”
闻言，程玉载一愣，“我想在家里住。”
程修远威严的眉宇一皱，对程玉载的反应不满，语气重了几分，“我跟宜年已经商议，再过半个月你就成年，等你成年，春节前后，你们就正式订婚。”
程修远语气不快：“在家里，没有合格的Omega教你怎么成为一个豪门贤内助，你去宁家，正好跟着宜年母亲学学。”
程玉载被程修远的古板思想糊了一脸，让他跑去跟宁宜年住一块，光是看着宁宜年那张装模做样的脸，程玉载就能怄死。
“爸爸，我想住在家里。”程玉载忍住对程修远的畏惧，放缓了声音，柔柔撒娇。
程修远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程玉载虽然是他唯一的血脉，但低等级信息素程玉载注定不会获得他的好感。
他从没在物质上短过程玉载，但相应的，这个儿子不会从他身上分得片刻关心。
虽然不在乎这个儿子，但程修远还是给这个废物儿子铺了最适合他的道路。
宁宜年这孩子，很有他当年的风范，他相信宁宜年不会亏待程玉载。
他在世时，两个孩子联姻，可以让双方公司获得更紧密的关系。
将来他走了，他的商业帝国也可以交给这个废物儿子的所生的孩子。
他相信宁宜年优质的基因，可以挽救低等级Omega的劣质基因。
说起来，他至今都不解，为什么他跟宋佳媛都是万里挑一的A级资质，为什么会生出C级的Omega。
见程修远不为所动，宁宜年搭话，“程叔叔，小玉可能是还没做好准备。”
程修远眼皮也未抬，他扫过管家，管家立刻心领神会，微微鞠躬，便带着一帮佣人上楼。
上楼前，管家躬身询问，“小少爷，您看看，有什么是不需要带的。”
程玉载立刻懂了，管家这是要上去给他收拾东西。
他咬住的嘴唇都在哆嗦，被怒意冲击的眼前一黑，程玉载凛声道，“爸爸，我说了，我不想走！”
“放肆！”程修远眉眼一厉，深如黑海的眼眸涌动着寒芒，“程玉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你给我乖乖跟宜年回去，不然别怪我对那个男孩动手！”
程玉载漂亮的眉眼一跳，而后染上一股怒意。
他既觉得好笑又荒唐。
程远修口中的那个男孩，指的是男主吗？
果然是自私的到极点，不知道男主才是亲生儿子时，将男主视如草芥。
等到知道自己有个S级Alpha后，不仅毫不犹豫取消程宁两家的婚约，还投入最大的资源培养程清章。
程修远看程玉载隐忍的神色，低斥，“你别忘了，你是宜年的未婚妻，不要学你妈那样，不安本分。”
许是知道这话说的过分了点，程修远深知打人一棒给一颗枣吃的真理，缓缓道，“你乖乖跟宜年回去，那个男孩家里的事，我给你摆平。”
程玉载喉咙一哽，蕴藏着怒意的眼眸微微呆滞，上头的热血渐渐冷下。
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短暂思考过后，程玉载冷静下来。
“好，我去。”
去宁家，宁家又不止宁宜年一个人，他跟宁宜年学业紧，有意避开也能长时间看不到宁宜年。
倒是程修远怎么会知道程清章？
程玉载目光落到一直保持着缄默的宁宜年身上。
程修远不会关心儿子日常生活，也只有宁宜年打小报告了。
好在，程修远愿意插手教训程大海。
以程修远的手段，程大海这人暂时折腾不到男主了。
佣人很快将程玉载东西收拾完毕，宁宜年没有多留，跟程修远告辞后，程玉载便跟着宁宜年上车。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玉载来了这个世界已有一段时间，对附近道路有些熟悉。
越开，程玉载约发现路径不对。
等车子停下，程玉载才发现 ，这是靠近一中的单独别墅群，根本不是上次去过的宁家豪宅。
“不是去你家吗？”程玉载皱了皱鼻子。
宁宜年却没看他，先他一步下车，头也不会向里面走。
程玉载赶忙追上去，拉住宁宜年，“要么送我去你家，要么送我回家。”
宁宜年目光落被程玉载抓住的手臂上，缓缓抬眼，“我不回家住，你跟我住在这里。”
程玉载皱眉：“这不合适吧！”
宁宜年却没有在理程玉载，一天高强度集中注意已经很消耗神识，又面对老狐狸程修远，宁宜年神经一直绷着。
此时只剩下他跟程玉载，宁宜年也不再维持假面，他看着程玉载，漆黑的眼眸泛着光泽，像一只潜伏许久的狐狸，盯上肥美的鸡。
“小玉，你乖一点，我可以原谅你三次，这是第一次。”
宁宜年悠悠说道。
程玉载背脊一寒，一股冷意直冒大脑。
他知道这是宁宜年的警告。
只是，这警告出发点是不是为了程清章，程玉载看不清。
宁宜年说完这话，便起身回了房间。
别墅中负责照顾宁宜年的阿姨见到程玉载，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在司机告知程玉载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后，阿姨连忙收拾客房。
司机帮程玉载拎行李上楼。
阿姨铺床的时候，态度随意问程玉载，“你是少爷的同学？怎么到这里来借住。”
没等程玉载说话，司机就冷着脸说，“这是少爷的未婚妻。”
阿姨啊了一声，立刻变得拘谨，“不好意思，请您不要责备。”
司机责备：“以后不许怠慢程少爷。”
阿姨紧张搓搓手掌，低下头，不安地说，“好的，刚才真是抱歉了。”
“”目睹全程的程玉载心情复杂。
夜晚，嘈杂的人声褪去。
不时有人走过水泥楼梯，啪啪的脚步声不断催亮声控灯。
程大海睡了这几天最安稳的一觉，唯一不快的是，今天晚上有明显降温，楼梯间用来采光的窗户不知道谁打开了，吹进的大风不时带动门哐哐作响。
他家里那扇大门，原本只是有一个被人踢凹陷的脚印，现在大门的锁已经完全损坏。
程大海没有去管伤痕累累的大门，反正他家中只有一地成年累月堆积的垃圾，小偷来了都无法下脚。
拘留所里几个人关一间，有喝醉的大汉，有嗑药过头疯疯癫癫的瘾/君子，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程大海第一件事就是回家补觉。
不管去了拘留所多少次，程大海都无法适应拘留所糟糕的环境。
好在这次他机灵，二话不说配合警方，不仅一次性打掉了廖狗这批势力，连他的赌债都因为赌资不受法律保护，无须再还。
最重要的是，他保住了Alpha儿子。
虽然儿子没良心，但他这个当爹的，还是时刻记挂着他的。
程大海翻了个身，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拘留所饭菜没啥油水，这几天他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饿得慌了，程大海坐起来，拉开堆满杂物的床头柜，使劲扒拉了半天，才费力从里面翻到两张零碎的纸钱。
“艹！就这么点。”
程大海暗自啐了一口，拿上钱，拖拉着地摊上十块钱买的拖鞋，下楼吃饭。
这点钱够点完炒面了，放两片卤豆干，再来一瓶啤酒，也剩不下什么了。
至于明天吃什么，明天嘛！明天再说。
程大海睡眼惺忪走在路上，路上遇到不少认识的邻居，他们远远见了程大海，纷纷避开。
程大海暗骂他们狗眼看人低，边打哈欠，边走到大门。
“你小心点，我帮你拿。”
“没事，我自己拿，这东西可贵了。”
两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再小区大门，对着一个木盒互相礼让。
拿木盒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听他们对话，一看就是好东西。
程大海眼睛滴溜溜看了两眼，心里活泛起来，但想到肚子还饿着，他也不能跟两个男人明抢，只是看了一眼，往边上的小吃店走去。
正走着，那两个男人往他这边来了，眼见着就要碰上他。
还没等程大海出口让他们滚远点，那两个男人和木盒一起撞上了他。
木盒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程大海一愣，生怕这两男的讹上他，先一步破口大骂，“干什么！没长眼睛啊！撞到我了，你们走路干什么呢？赔钱！给我手都撞疼了！”
那两个谦让的男人还懵逼着呢，还没对程大海发货，先听到程大海倒打一耙，顿时火冒三丈。
“你知道这梅瓶多贵嘛？二三十万呢！你赔得起吗？”
程大海无赖惯了，一点都不怵他们，眼睛一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二三十万？这点钱你当爷没有？告诉你们！我好好在路上走路，你们撞上来，这瓶子是你们自己撞碎了，你们还得赔我医药费，我手疼了。”
“呸！要不是你站在这儿，我的瓶子会碎吗？你狗眼看哪儿呢！”另一个男人比程大海还凶。
面对两个男人，程大海有些底气不足，“你们故意讹人是不是？我报警了！”
“你还报警，我才要报警。”两个男人冲着程大海叫嚣，说着拿出手机，立刻拨打了电话。
晦气！
刚从拘留所出来，又要去派出所一趟，程大海脸色铁青。
小区大门，他们的争执声引得不少人围观，但看到吵架的人是程大海，所有人都只是冷眼旁观，啧啧两声就转身忙自己的事了。
警察来的很快，看一眼现场，把争吵的三人往车上带。
程大海见警察来了，对付可能对他下黑手的男人，他可能会害怕，但是面对身穿制服，不能随便动手的警察，程大海立刻来了底气。
他仗着有警察在场，那两个男人不敢放肆，得意的大放厥词。
根本没注意，上的车不是警务车，而是一辆普通黑色轿车。
一上车，程大海就添油加醋把事情都推到两个男人身上。
同时抱住胳膊嚎叫，索要医药费，“警察同志，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好端端走路，他们撞上来，还要我赔钱，你看有没有天理啊！”
“是没天理。”那两个男人冷笑一声。
程大海眼神一闪，觉得不对，就见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也冷笑起来，他顿时感到不妙，心里涌上一股恐慌，“你？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是谁？”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露出一抹蔑笑，随后一块沾满化学物质的手帕捂住程大海口鼻。
程大海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程大海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屋棚，四周是看不到头的群山。
不远处，几个晒成古铜色肌肤的男人，光着膀子吆喝，裤子上是黑灰色的渣子，说着程大海听不懂的方言。
程大海眼中闪过迷茫，他啐了一口爬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个地方。
周围没有建筑，只有几个零星搭建的简易土灰房，他躺的屋棚连墙壁都没有。
程大海慌了，赶忙爬起来去找那几个男人文化。
谁知还没站起来，一道鞭子挥下。
程大海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遍，顿时皮开肉绽，他疼得躺在地上哀嚎。
“妈的！你个畜生！敢打老子！”
“特麻的！你说什么！”夹杂着浓厚方言的普通话从挥鞭人嘴里吐出，“醒了就给老子干活！”
程大海惧得肝胆俱裂：“这是哪儿！我干什么活！放我回去！”
啪啪——
又是两鞭。
程大海吃不住疼，立刻讨饶。
管理人看程大海那么快求饶，立马拿了份欠条，逼程大海签字。
上面写着程大海为归还损坏的梅瓶，自愿卖劳动力，挖煤直到欠债还清。
程大海顿时想起那两个男人和警察，顿悟，“你们是一伙儿的！”
管理人嘿嘿笑了两声，三角眼透出股带着血腥的狠厉，他用鞭子顶端点程大海的脸，“以后乖点！这矿工，死个把人，正常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头秃
第32章
迷晃的身影逐渐从瞳孔中剥离。
等那道影子彻底走出视线, 程清章才颤动着睫毛收回目光。
他静默站在警务大厅，警察和报警的人都沉浸在一桩桩一件件，驳杂无序的事件中, 又只剩下他在边缘地带。
想到这, 程清章无声笑了一下，漆黑如墨的眼瞳中光亮好似被一点点熄灭。
谈不上是什么心情，跟无数次独行一样，只是回归到他最熟悉的生活状态罢了。
“你们什么情况啊！人都不核实仔细就抓人？”庄副所穿着便服，左臂夹着黑色公文包，腿还没迈进所里大门，牢骚已经砸过来了。
派出所每天面对的都是些打架斗殴的社会人士，来这的人不是寻求帮助的苦主, 就是蓄着怒气的炸/药/桶，所有棘手的事情都由他们处理。
这派出所入门设置了长条前台，后面坐着两个看监控的警察，一听这抱怨，还以为是哪个闹事的群众，等他们皱眉抬眼，看到来人立刻板下脸，“啧啧啧！哪比得上你们所，闭着眼都能碰上大案子, 我们就没这个福气喽！”
庄副所笑呵呵扫了一圈大厅，最后目光落在那道挺拔如白杨的身影上。
他冲着程清章招招手，让他过来。
另一个警察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庄所好逸致，今天下班挺早。”
庄副所没好气：“你们也快下班了吧？要不是你们给我增加工作量, 我都回家抱孩子去了。”
“哎？这可赖不着我们, 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我们所下午接到举报, 副所马上动员警力抓人，抓错人也是会发生嘛！再说了，咱也没有让你护着的崽子吃亏，审都没审，就让他们坐着等你来。”
庄副所平时严肃，但脱下警服也是个会跟同事笑闹的普通男人，他笑着骂了一句后辈，招呼他把单子拿来签字。
“你来迟了，刚才那个Omega的家人已经签过字了。”
庄副所没看到程玉载：“另外一个孩子人呢？”
“他们前脚刚走，你后脚才来。”
不是谁都跟程清章那孩子一样家庭悲惨，程玉载被家人接走很正常。
庄副所没在意，笑着说，“那这孩子我领走了，我就不去见你们领导了，先走了。”
“庄所，这就走了？我看你是不想请客吃饭吧！”
“下次下次！”庄副所毫无心理负担开空头支票，一把搂过程玉载宽阔却消瘦的肩膀。
大手触碰到T恤下硌人的肩胛骨，庄副所威严的眉宇一皱，上下打量身高已经与他齐平的少年，陈述般道，“又瘦了。”
庄副所靠近的时候，程清章下意识肌肉紧绷。
庄副所一直好心照顾他，程清章忍住和他拉开距离的冲动，保持着小辈对长辈的敬重，“长高了点，只是看上去瘦了。”
“长个子的年纪，还是要多吃。”庄副所知道程清章家中条件，他工作忙碌，家里也是依仗妻子照顾，能给这个小孩的关心不多，“以后有事找我就好，走，今天庄叔叔请你吃饭。”
程清章牵动唇角，对着关心他的长辈露出和煦笑意，“庄叔叔，我已经吃过饭了。”
“你们年轻人都有两个胃，怎么都吃得下！”庄副所盯着眼前年轻Alpha白皙干净的俊脸，确实比之前瘦了点，脸也长开了点，星目黢黑清澈，一看就是个有正气的孩子，“怎么？是想替我省钱，越长大跟我越生分了。”
程清章就没再说话，默许庄副所行为。
他几乎是庄副所裹挟到车边，还是程清章小时候坐过几次的本田。
程清章坐上副驾驶，任凭庄副所带他去了街头一家烧烤店。
香料与烤肉的香味在空气弥漫，孜然和辣椒碰撞，这家烤肉店生意能摆半条街。
庄副所显然是这家店的熟客，他一过来，老板先送来一把烤好羊肉小串。
庄副所把小串推到程清章面前：“时间过得挺快，你现在也上高二了吧？对了，之前让你新找一个住宿的地方，你找好了吗？”
程清章盯着小串，犹豫了一下，拿起一根，上面有浓厚的孜然面，他不着痕迹蹙了蹙眉，“差不多。”
“你应该知道了，你爸他出来了，虽然咱们不怕他，但是他过来找你，终究是会影响你，搬家躲清闲也好。”庄副所看着冷冷淡淡的少年，叹口气，转移话题，“你妈怎么样了？好点没？”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干他们一行的，见过太多人间悲剧，可怜人太多，他们能管的只有当前的事，同情都同情不完。
任兰是个苦命的Omega，但他对任兰算不上有多少同情。
很多被家暴者无法认清自身境地，抱着可笑的念头，一次次原谅施暴者。
这样的人，对天天跑现场的片警来说，真的是怎么处理都无法根除的顽疾。
受到伤害无法忍受时选择报警，在警察来临，人身得到短暂安全后，又害怕施暴者受到处罚，选择原谅。
像无法愈合的伤口，反复结痂又反复揭开，陷入无法离开的怪圈。
庄副所想起第一次程清章，他还是小小的一个孩子，短小的躯体和白胖四肢，像年画里的粉白娃娃。
那时候，程清章还刚上小学，已经比同龄孩子多了一份沉静。
他还是实习警员，跟着前辈出警，接到家暴警情，赶往现场时，客厅喝醉的程大海正在撒酒疯，桌椅碗筷凌乱倒在地上。
他跟前辈控制住程大海，正要寻找报警人，次卧门缓缓拉开一条缝，一张白嫩的脸从门后探出半边。
不足成年人腰高的小孩脸上冷静又镇定，目光是不符合这个年龄孩子的沉静，他身后是蜷缩在地上抽泣的母亲。
他跟前辈都没想到，报警人会是这个家里唯一清醒的小孩。
那次任兰伤的很严重，送去了医院。
程大海没醒酒，只能先拘留，等酒醒后再处理。
小孩要有人照顾，这个任务就落到实习警员身上。
他看到这个小孩第一眼起，就觉得这孩子冷静的可怕，但孩子不哭不闹也可能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没反应过来，如果不及时疏导，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
庄副所去哄程清章，没想到小孩用黑黢黢的眼眸看向他。
“我可以跟我妈去医院吗？”
庄副所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小孩会说出这话，“想妈妈了吗？当然可以，叔叔送你过去。”
程清章却没有点头，他直直望着庄副所，那眼神像黑色珠子般没有温度，“妈妈伤的很重，妈妈如果追究的话，爸爸可以很久不回家吗？”
小孩天真又不掩饰希望的话语，让庄副所的心被揪了一下。
没有得到警察叔叔明确的回复，小孩看出他的未尽之言，“看来是不行。”
那个时候，庄副所就记住了这个异常聪明冷静的小孩，还有那对蒙昧无知死死纠缠在一起的父母。
畸形的家庭，明眼人看着就知道会被耽误的孩子。
庄副所只能给这个孩子有限的关心，直到这孩子长大，以强硬的姿态逼迫任兰跟程大海离婚，在初三学习最紧迫的时候，处理家里的烂摊子，自己找了新的住处，带着母亲重新生活。
他才放心，这个孩子不一般，以后这个孩子会平稳生活，有自己健康的人生。
只是没想到，才短短半年时间，任兰就查出病毒性肝硬化，必须住院随时监视，才能控制病情。
“好多了。”程清章微微舒展轻锁着的眉宇，黑漆漆的眼眸看着把他当孩子看的男人，语调平缓，“我们运气很好，有好心人匿名资助，已经不用担心医药费的事情。”
庄副所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好事：“那就好，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
程轻章缓缓点头，谈起这个，他眼眸中涌上点点星光，“是的，我也会努力，有机会，我要把医药费还给他。”
“好！有志气！”庄副所很欣慰，连续加班的疲惫一扫而空，正好烧烤送上来，他把拿起串塞到程清章手里，“赶紧吃，对了，你等会还是回那个宾馆还是回家？我送你。”
程清章看着串，眉头轻蹙了一下，听到庄副所的话，眼中划过一丝迷茫。
这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程清章躯体僵了一下，他唇角绷紧，掏出手机扫了一眼。
“谁啊？”
程清章睫毛一颤，随口道，“没有谁。”
说着，他将用了几年的手机塞回背包，“我等下还要去便利店。”
庄副所撸串的动作顿了顿，迟疑开口，“老是干这个也太累了，就算是S级Alpha也顶不住这样熬夜。”
庄副所语气放缓：“清章，你看，你妈妈医药费也不着急了，你要不要考虑先辞掉便利店的兼职。”
程清章长睫微敛，“我有打算的。”
“那就好，你行动前心里肯定打算好了。”庄副所也没多劝，程清章心里有主张，做出决定前都会权衡好利弊。
庄副所吃完饭，见程清章没怎么动前面的烤串，让老板打包带回去，“走，我送你去医院。”
程清章眼皮微垂，对着庄副所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庄叔叔，今天不去医院了，您能送去个地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
呵呵——
你们会遇到这种情况吗？上了一天班，回家终于可以躺一会儿，再安心码字。
打开笔记本后，家属就来无休止地烦你。
它会躺在你笔记本和墙壁中间，在你码字的时候，不时探出个爪子抓你的键盘连线；探出脑袋，用它尖利的牙齿咬你的键帽；有时更过分直接你笔记本上，霸占你的屏幕。
当你驱赶它时，它立刻化身齐天大圣，用全身开始反抗。
在你决定容忍它，跟他抢键盘，抢屏幕后，它得寸进尺，开始咬屏幕。
/(ㄒoㄒ)/~~
太烦了人！
我迟早有一天把这傻猫赶出去！！！（想离开我自己去浪？下辈子吧！）
第33章
一层两户标准户型, 猪肝色大门上蓝色保护膜还没撕开。
程清章站在门前，垂眸望向地面，那里放置了一块红色地毯。
他掀开地毯, 拿出下面用红绳串联的两枚钥匙, 开了门。
这是一套四房户型隔成三个单独房间，开门是一条细窄的过道，过道两边和尽头分别是原木色木门。
程清章用小一些的钥匙打开了右边朝南的房间。
门后过道做了嵌入式一字型柜台，用来做饭，柜台对面打了一排八十公分的鞋柜，入口这一块功能区由玻璃门隔断。
里面是和卧室相连的生活区，配备了基本生活设施，卫生间有玻璃门单独隔开, 床外间是朝南大阳台，可以晒洗衣服。
总体而言，这间房设计紧凑，可以满足生活基本需求，装修中规中矩，胜在装修新干净。
程清章下楼买了垃圾桶和拖把，他用抹布一点点擦拭家具的时候，看到冰箱格子里的保修卡，这间房应该是第一次出租。
他仔细擦拭过房间里角角落落, 用清水掺了消毒液，重新拖了一遍地。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坐到床上, 喘了口气。
他躺到床上, 可以透过阳台纤尘不染的大窗户, 对面几幢楼亮起灯光，千家万户挤进高高的火柴盒，过着平淡却正常的生活。
程清章在没有被褥的床垫上一点点蜷缩起来，他像一个新出生的婴儿，用在母体汲取营养的姿势，在这个陌生环境汲取勇气，强迫自己面对残酷的世界。
大概过了半分钟后，程清章重新坐起来，脸上神色冷峻，眼眸又恢复了淡漠。
他利落将东西归置好，锁好门窗，离开了这间房。
出门的时候，他对门那间房传出激烈的游戏叫骂声。
在他关上猪肝色大门后，昂扬着斗志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嗓音也被关在那间不大不小的套房内。
他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自己也有过没有烦恼的日子。
在大姑失踪后，程大海带着犹如得到天降横财的任兰，住进了大姑那套两居室。
任兰是个很勤快的女人，她爱惜那套房子，每天都会把家具擦得一尘不染，他也可以在家里自由地奔跑。
那或许是家里唯一有过的快乐时光。
程清章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家庭现状，现在比起以前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只要再等等，别人有的，他也可以一点点获得。
程清章目光坚定起来。
程玉载睡得很不安稳。
他看着床头闹钟上时间一点点流逝，到后半夜不得不强迫自己尽快入眠。
可脑子像塞了一袋没有实质的棉花，又挤涨又理不清思绪。
等他好不容易迷糊睡着，敲门声响起，“程少爷，您起床了吗？”
程玉载艰难睁开眼，窗外天色蒙蒙亮，一看时间，才五点四十。
程玉载哼唧了两声，不甘心地在床上滚了一圈，才绷着一张困倦的脸开始套衣服。
等他下楼已经五点五十，阿姨把他的早餐端上桌，神色有些难言，想催促又怕说错话惹程玉载生气。
程玉载以餐桌为中心将一楼客厅扫视一圈：“怎么没看到宁宜年？”
阿姨观察雇主未婚妻神色：“小少爷已经在车上等了。”
闻言，程玉载微微挑眉。
他生的白净乖巧，一派纯良不做作的样子，跟看上去有礼貌，实际特别讲究不好相处的雇主比起来，完全不同，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的少年。
阿姨卸下几分谨慎：“小少爷已经在外头车子上等你了，他六点前上课，在楼下等了你十分钟，看时间要来不及，先上车了。”
程玉载刚拿起筷子，听到这话，赶紧往嘴里塞了一个煎饺，两手拿了盘子里精致的包子，直接拎着包往外走。
阿姨照顾宁宜年多年，不论宁宜年遇到多着急的事，都是慢条斯理，从来没见过他慌张的样子。
她以为跟宁家同阶层的孩子，应当也跟宁宜年一样，注意仪态，没想到小少爷未婚妻，是个这么随性的人。
“程少爷，您别着急，司机送完小少爷会回来接您的。”阿姨赶忙喊住程玉载。
程玉载冲着阿姨挥挥手，没回头往院子走。
车子还未发动，程玉载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拉开后座门，钻了进去。
司机没想到程玉载突然上车，吓了一跳
宁宜年看着突然蹿上来的人，眉一拧，脸色当即沉下，对司机说，“开车。”
“好的，小少爷。”司机忙不迭应了一声，发动汽车。
程玉载将嘴里的煎饺咽下，没分给宁宜年眼神。
这桩别墅距离一中徒步也就十分钟左右，开车时间更短。
两个人都将彼此当作空气，车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中正门。
程玉载解决完手上两个包子，正要开门下车。
宁宜年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你等五分钟再下车。”
程玉载推门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宁宜年。
宁宜年冷沉着一张俊脸，神情阴恻恻的，紧绷的眉角显示出他拒人千里的寒意，“我先下车，等人少的时候，你再进校。”
程玉载眼中闪过一丝诧色，顿时了然，“怕被人看见你跟我早上一起来学校吗？”
宁宜年眉骨蕴着凛然，没给程玉载一个眼神，他修长的手指扣动门把手，车门还未打开，车子骤然一荡，宁宜年眉宇狠狠拧起，蕴着冷意的目光向某个刻意跟他作对的人影望去。
程玉载在宁宜年开门的一刹，直接钻出了车子，将门关上的时候，没错过宁宜年铁青的脸色，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
要是宁宜年好好说话，他能看在宁宜年早上等他十分钟的份上，让宁宜年先走。
他也知道宁宜年想他们一前一后进校，至于宁宜年这么做的目的，程玉载不在乎。
进校门前，程玉载向轿车看去，只见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依旧停在原来位置，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超过六点，车子依旧毫无动静。
程玉载平淡收回目光，往一班走。
昨天走的时候，男主脸色难看，后来也没有回他的信息，程玉载有些担心跟男主的关系。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程玉载脸色微微凝重，他爱得出宁宜年跟男主之间气氛古怪。
虽然两人没有过多语言交流，但情绪是会通过感官传入大脑皮层。
到教室，原以为那么早的时间，他应当是第一个到的。
没想到，他刚推开后门，就看到坐在最后一排垂眸翻书的程清章。
冷峻的侧脸骤然撞入眼帘，程玉载呼吸一顿，即便同为男性，程玉载不得不承认，男主确实生了一张百看不厌的俊脸，他的五官极为精致，却不显得女气。
程清章听到声响，微微侧目，看到来人是程玉载后，同样愣了愣，冷淡的脸色慢慢有了一些血色。
“学神早！”接触到男主的目光，程玉载扬起一个笑脸。
程清章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侧着脸微微颔首。
“学神，我昨天不小心把它带回去了。”程玉载犹豫了会儿，把那本笔记本递给程清章。
这里面有程清章写的那封信，程玉载迟疑了一下，没有说信的事情，就当没有打开过吧。
看到笔记本，程清章目光凝了凝，伸手接过笔记本。
“不好意思啊！学神！我昨天回去太忙了，没时间看功课，你布置的作业都没做。”程玉载假意挠了挠头，从程清章椅子和墙壁的空隙挤进去，摊开程清章昨天建议他回家预习的课题，表示他确实没可能注意到那封信。
程清章见小Omega急促解释的样子，微微锁眉，他将笔记本塞进课桌，语气冷冽了，“没关系，你昨天回去还好吗？”
“没事啊！”程玉载急忙否认，他想起昨天给男主发的信息，“你昨天去房子那里看了吗？”
程玉载自顾自道：“那房子应该还可以，我朋友说是新装修好的，虽然不大，但是距离一中近，是他们家自己改的，不指望赚钱，总比空着交物业费好。要是可以，今天下午就可以签合同，月租是这个数。”
程玉载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在说价格的时候，他还是往下压了点。
程清章盯着程玉载微微鼓起的眼睛，怕他不相信般，小Omega脸上虽然装得自然，但眉宇间挂着淡淡的焦灼。
他顿了顿，垂下眼眸，轻声道，“价格很合适。”
程玉载松了口气：“那你要租吗？”
“你朋友下午什么时候来？”程清章语气不变。
见男主没有对低于市场价的房租产生疑惑，程玉载神情放松下来，“他下午会把合同放房间里，到时候我们过去签个字就行，他的那一份合同我转交给他就可以。”
“好。”
租房的事情这么顺利就解决了，程玉载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下，就听到程清章突然开口，“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和你朋友一起吃饭。”
程玉载瞳孔猛然一缩，开什么玩笑，男主见到元雯，不说男主会怎么想，光是元雯那张嘴，就够让他绷神经了，“不用了！我们学业那么忙，哪有那么凑巧的时间。”
程清章似是料到会被拒绝，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是吗？那太可惜了。”
程玉载唇角耷拉下来，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学神，周夏阳问我，能不能带他一起补课，我想那房子离一中也近，正好下午放学正好有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明天就是周末了呢！正常的话可以休息了呢！
可恶！为什么我明天还要上班！
周日休息！周日争取万更！
爱你们么么哒！
第34章
“小玉米, 还是你靠谱。”一进屋，周夏阳就开始打量房子，“还是挺新的, 要是我妈给我也租一间就好了。”
程玉载跟在周夏阳身后, 原本就窄小的房子，一下子站三男人，顿时拥挤不堪。
客厅多了一张实木书桌，上面放了一份合同，是元雯下午放好的。
程玉载让程清章先签好合同，就开始今天的补课。
一开始周夏阳还有点兴奋，但程清章和程玉载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他一抬眼见到两张同样沉默认真的脸, 便灿灿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周夏阳下午只补习一个小时。
程玉载不上晚自习，说好是每天补课两小时。
对于男主给他上课，程玉载心里是满意的，加上补课有第三人在场，氛围也比单独跟男主相处融洽。
周夏阳课程上完，没有直接走，“你们还没吃饭，我看下面有小炒, 我给你们打包回来。”
程玉载看男主没反对，就继续低头做作业，“好。”
话音刚落，程玉载电话震动, 他看一眼号码, 脸色不自然起来。
手机震动两下很快停下, 下一秒，宁宜年信息发过来：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程玉载眉宇狠狠拧起，宁宜年怎么知道他的行踪。
程玉载偷瞄程清章一眼，真是棘手：马上。
“你要回去了？”程清章淡淡开口。
程玉载收拾东西：“学神，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有点事情。”
他不想让宁宜年跟男主在他面前对上，不管这两人目前对彼此是什态度，他还是先避避吧！
周夏阳看他也要走，挠挠脖子，“那我们一起下去？”
“走吧。”程玉载拎上包。
程清章拿了钥匙跟上。
程玉载立刻看向他：“学神，你也要下去吗？”
程清章唇角微抿：“我回家搬东西，顺便送你们下去。”
程玉载不好拒绝：“那我们一起。”
三个人一块上来，又一块下去。
周夏阳左右看看，记住了这幢楼的位置，在小区南门周夏阳跟他们挥手告别。
程玉载出小区大门就扫到了宁宜年那辆车，“我也走了。”
“嗯。”程清章淡淡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男主最正常的神态，程玉载没觉得不妥，他慢慢向宁宜年车子走去，上车前，他回头往小区大门方向看了一眼。
下班时间，人流涌动的大门，程清章清瘦的身影十分打眼。
他还维持着刚才目送他的姿势，在他回头时，又很快收回目光。
程玉载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了一下，不疼，但有种特别的酸楚。
“怎么？看够了？”宁宜年冷笑出声。
程玉载脸一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宁宜年冷淡地移开目光，看上去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司机从后视镜看两位少爷已经坐稳，缓缓发动汽车。
程玉载心里烦闷，宁宜年不说他也知道，宁宜年会通过一些手段跟踪身边人，现在他都要怀疑，昨天被扫/黄是不是宁宜年举报的。
“我说清楚，我不去你住的地方，我睡不习惯，我爸让我去宁家，我不住你那个地方。”昨天猝不及防被宁宜年带到别墅，今天说什么也不会再回去。
车已经到别墅群入口，听程玉载那么说，司机迟疑回过头等少爷的指示。
宁宜年原本神色有些阴沉，听程玉载那么说，长眸忽地一闪，直直盯着程玉载，眼中精光灼灼，隔空吩咐司机，“回宁家。”
程玉载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宁宜年那么轻易同意，叫他出乎意料。
不过想到宁宜年对原主本来就没有什么情谊，昨天冲昏了头把他带过去一起住，今天反悔了而已。
司机重新发动汽车，把他们往宁家豪宅送去。
一路上，程玉载小脸崩的紧紧的，虽然要住在完全不认识的人家里，但总比单独跟宁宜年住在一起好。
宁家，宁老爷子身体不好，家庭医生常年住在豪宅内随时检测他的身体，他房间内也有各种机器设备，每天干的最多就是伺弄花草。
宁宜年父亲要管理公司，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整个豪宅平时也就宁夫人有点人气。
程玉载对宁宜年母亲印象不深，但见到优雅坐在沙发上欢迎他的女士，程玉载维持了一下原主的人设，腼腆叫了一下阿姨。
宁夫人对程玉载表现出了有限范围内的得体，对着程玉载嘘寒问暖后，就让人带他去客房休息，再让家庭厨师为程玉载做了点心端上去。
程玉载皱了皱眉，等再下来和宁夫人聊天时，宁宜年已经走了。
“宜年不出国，为了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得参加高考，家里离学校太远，他住学校旁边，还能多睡半小时。”宁夫人解释。
宁宜年不跟他在一个屋檐下，程玉载求之不得，闻言没再关于宁宜年的事。
宁夫人却有意无意提起：“本来都决定好了去瑞士苏黎世，但宜年还是决定留下来，毕竟时间太长了。”
这话未尽之意，就是宁宜年是为了你留下的。
要是原主听了这话，早被这颗假糖甜得晕晕乎乎。
程玉载配合宁夫人的话，垂下头，免得被宁夫人看出自己心不在焉。
“宁阿姨，我先回去睡了，明天还要上课。”
宁夫人笑容敛了敛，拍了拍程玉载的手，“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跟阿姨说，这是你自己家。”
程玉载对着宁夫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回房后，程玉载记得男主目送他上车的样子，忍不住兴奋搓手，他给程清章发去消息。
程玉载：学神，搬家辛苦了，东西都搬完了吗？
程清章看到Omega的信息，无意识唇角抽动，给程玉载发去一张打扫规整的房间照片。
收到照片，程玉载心道不愧是冷清型的男主，能不打字就不打字，他发过去几个表情包：明天见，学神！
太好了，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真假少爷成了好兄弟，在外被养父母拖累，受尽苦楚的真少爷终于不用像原书中那样苦兮兮，每天连轴转，还要担心母亲的医药费。
炮灰假少爷，不再死心眼构陷真少爷，也不用担心将来被沉尸浦江。
程玉载相信，只要好好运作，等任兰揭发真相，他这个假少爷卷铺盖，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只要好好读书，给自己留好退路，最终会掰回原主的命运轨迹，过上自己的人生。
程玉载从穿书以来，第一次感到轻松。
他枕着宁家订制的高级白鸭绒枕头，陷入黑甜的深眠中。
第二天，生物钟叫醒程玉载，宁家距离一中远了，他以最快速度洗漱下楼。
宁家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女佣蹑手蹑脚打扫卫生。
程玉载扫了一眼餐厅，没有早餐，他眉毛一拧，想到宁宜年不在，这家人恐怕没人早起，也不会有人准备晚餐。
毕竟是别人家里，程玉载直接往外走，没有早餐，宁家的司机也没为他待命的。
算了，直接打车过去。
他才踏出豪宅大厅，就有佣人上前，“程少爷，您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呢？”
程玉载没想到会有人问他，想来是宁夫人没有吩咐过他要去上学，于是道，“上课。”
“好的，麻烦您等一下，我去叫一下夫人。”
程玉载锁眉，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便在大门口等宁夫人。
也不知道他上学，有什么可跟宁宜年母亲说的。
等了一会儿，宁夫人穿着一身睡衣，外面披着一件针织外套下来。
她显然刚起床，还没画淡雅得体的妆容，虽然保养得当，但素颜有些憔悴。
宁夫人穿着拖鞋缓步走来，“小玉，今天宜年帮你请假了。”白胖的手指搭住程玉载手背，声音细软悦耳，“你这孩子，是不是忘了10号是你生日？我们跟你爸商量过了，十八岁的成年人不能含糊，到时候会请全市有头有脸的人来参礼。这几天你不要去学校了，我们好好准备。”
程玉载眉宇微微一凝，原主生日这事他确实不太确定，只知道他跟男主是同天生日。
“可我还得上课。”
宁夫人轻扯了下唇角，不容置疑道，“Omega的成年礼，应该是妈妈带你挑选礼服，布置会场，但你妈妈忙，只能让宁阿姨代你选衣服了。”
宋佳源哪里是忙，跟程家交往甚密的宁家，对程家的破事一清二楚。
她是在敲打程玉载。亲妈靠不住，你亲妈还没我这个未来婆婆亲，应该多亲近未来婆婆才是。
程玉载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宁夫人放缓声音：“小玉，你以前可不愿意去学校啊！最近怎么喜欢上学了？”
程玉载一个机灵，望向宁夫人温婉的脸，还是常见的温柔脸，但眼中却含着精光。
能坐稳宁家夫人地宝座，教出宁宜年这样手段狠辣的儿子，宁夫人怎么会是看上去那样无害。
程玉载扬了扬唇角：“好呀阿姨！我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宁夫人和蔼笑起来，又是一派柔和的佛面，“十点钟，设计师会送衣服过来，先陪阿姨吃早饭吧！”
程玉载打起精神应付。
一整天，程玉载都在宁家陪宁夫人挑选衣服选造型，程玉载觉得按照他们上课的紧凑程度，他抽出半个钟头都能把这些事情搞定。
但他陪着宁夫人却足足耗了半天时间。
第二天，程玉载起早去上学，再次被宁夫人劝住。
程玉载脸色刷的黑下。
宁家，好像要绊住他——
第35章
程玉载不得不沉下心继续陪宁夫人。
今天, 他先跟宁夫人去商场采买宴会回赠宾客的礼品。
程玉载不太懂这些规矩，宁夫人亲昵挽着他手臂，像一对亲母子在商场经理带领下, 进入VIP购物区。
在这个商场销售的柜台经理, 拿着本季新款，排队展示。
宁夫人含笑看着展示的商品，跟程玉载解释，“回礼不用太昂贵，也不能寒酸，要把握住尺度，有一定含义比如钻石戒指不能送，比较私密的比如领带这种也不要送。”
“好。”
宁夫人大概看过展示, 初步定下了一款气味淡雅的女士香水，和一枚造型简约的胸针。
程玉载看了眼价格，都不便宜，虽然是随手送的回礼，价格比得上普通打工人两个月工资。
宁夫人连价格也没问，随手刷了卡，让销售方在八号前调齐商品送到宁家。
宁夫人已经选好商品，各大品牌代表收拾好自己东西，准备退下。
这时候, 一枚没有展示过的红柿子胸针掉下来。
那枚胸针上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橘红色柿子，每个柿子下面精巧地吊着一个小小白如意。
金太阳石的通透光泽和乳白玉石圆润可爱，色彩搭配讨喜。
程玉载一眼就被红柿子胸针吸引，“这个是什么？”
负责这个品牌销售的经理看红柿子胸针被注意, 连忙解释, “这是品牌今年推行的事事如意胸针, 是由天然水晶金太阳石打磨成红柿子形状，下面的小如意用的是品质最好的羊脂玉，主要是面对年轻人推广。”
经理动手拆开胸针，本来两个相连的红柿子被拆开，“这款胸针可以拆卸，拆下一个柿子也不影响胸针颜值，被拆下来小柿子和如意连接处有个小环，套上绳子就可以当一个吊坠。”
宁夫人本来没注意这款胸针，听销售这么说，也觉得这胸针挺精巧，“你之前怎么不拿出来。”
销售立刻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夫人，这一款确实非常好看，但是主推群众是年轻人，价格十分优惠，我想您应当看不上眼，因此没有展示。”
宁夫人没有在意，看向程玉载，“小玉，你喜欢吗？”
程玉载点点头：“这枚胸针包装好给我吧！”
这枚胸针确实很合他的眼，橘红的石头，乳白的玉石，张扬和淡雅巧妙融合，尤其是这个事事如意的名字，程玉载听了就觉得好。
原主跟男主是同天生日，可所有人都在为他准备生日，谁能想到本来该享受众星捧月的人，只能孤独度过自己的成年夜。
事事如意，希望男主以后真的会事事顺遂。
“好！请您稍等！”销售经理听宁夫人身边的Omega看中这款胸针，连忙让助手去仓库换全新的胸针过来。
宁夫人见他喜欢这小玩意儿，要过来给他刷卡。
程玉载阻止，自己付了胸针的钱。
看着被刷出去的金额，程玉载叹息一声，说是面对年轻人推广，价格十分优惠，也要小一千。
但好在这个价格不算离谱，他送给男主，男主后续查了价格，也不会因为太贵拒收。
选好回礼，宁夫人带他去了一家宴会策划事务所。
听宁夫人跟事务所老板交涉，程玉载才知道，他生日是回程家举行。
“到时候，你父母都会回来。”宁夫人笑着跟程玉载解释。
程玉载却不在乎什么成年宴，他前世已经成年，这个世界程宁两家那么积极给他张罗成年宴会，也不是为了他，就算是为了原主，那也不是出于对原主的疼爱，而是夹杂着种种利益。
对程玉载来说，他根本不期待生日宴，甚至开始烦躁怎么应付当天来找他搭话的人，毕竟那天他是万众瞩目的主角。
按照反派炮灰定律，他生日当天有多风光，被揭穿身份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但现在不管他怎么想，宁家跟程修远做出的决定，根本没有他反对的余地。
程玉载既来之则安之，陪着宁夫人商议完宴会要求，便回了宁家。
这一天虽然没有体力劳动，但也消耗了不少精神力。
程玉载上楼洗澡，上去前，程玉载状似随意望向宁夫人，“宁阿姨，我明天上课，麻烦帮我备一辆车可以吗？”
宁夫人跟他对视，眼神沉甸甸的，“小玉，你爸妈可能这两天会过来，宜年帮你请好假了。”
程玉载知道不会有结果，点头道，“好，那我先上去了。”
洗完澡，程玉载没有再下去，他打算跟男主解释一下这两天没有上课的事情。
但不知该怎么跟程清章说起，就给程清章发了一个表情包：这几天家里有事情，要向程老师请假喽~
这个时间段，还是上课时间，程玉载看了一眼表，躺在宁家松软的大床上打哈欠。
等到下午放学时间，程玉载才收到男主的信息。
跟他想的一样，只是一个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程玉载盯着屏幕上的字，不甘心般，戳了戳微信上空白的头像。
那边程清章很快回了一个：？
程玉载：随便戳戳你。
正无聊着，房门被敲响，宁家的女佣在门外说，“程少爷，先生回来了。”
程玉载坐起身子，他来到宁宜年家住了两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宁宜年父亲回家。
跟程家协议式婚姻不同，宁宜年父母虽然也是商业联姻，但是一个正常家庭，宁宜年父亲在外面怎么样不说，但在家里还是维持着好丈夫的形象。
程玉载换好衣服，下楼见这个家的男主人 。
宁先生正坐在沙发上跟宁老爷子看时政新闻，见程玉载下来，跟他简单打过招呼。
程玉载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当木头人。
宁夫人则亲自下厨房给丈夫煲汤 。
约莫过了一刻钟，穿着白色衬衫的宁宜年走进来，他淡淡扫了一眼程玉载，向父亲和爷爷问好。
“好了，都来吃饭吧！”宁夫人后面跟着几名端着餐盘的佣人。
佣人将早就烹饪好的佳肴端上餐桌，餐桌上没人说话，只有宁老爷子不时问宁先生公司发展情况。
“小玉啊！宜年平时可都不会回来的。”宁夫人忽地开口。
程玉载假装听不懂：“是宁叔叔回家，宜年哥要回来一起吃饭吗？”
“哎呦！傻孩子。”宁夫人调笑一声，目光挪向儿子。
宁宜年剑眉微微蹙起，给母亲一个眼神。
宁夫人将都是为了赶来陪你这话咽下，说道，“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去，不用陪我们老年人。”
在宁家住，程玉载浑身不自在，被宁夫人放行，也不客套，直接上楼。
他待在二楼拐角，在楼下看不到的位置。
没一会儿，宁宜年便跟着上楼。
在看到程玉载后，两人彼此对视。
一个目光凛冽，另一个眼神玩味带着阴冷。
“宜年哥，是你让阿姨不让我去学校的吗？”程玉载收回目光，轻轻咬住下唇，眼皮微微半垂，踌躇着盯着地板，遮住眼中闪过的寒芒。
他上课跟过生日又不冲突，没必要让他请假，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宁宜年不想他跟男主走得太近。
宁宜年眯起眼睛，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危险，“小玉，你要记得，你是我未婚妻。”
程玉载眉间一颤，荔枝眼直直望着宁宜年，“这个跟我上学有关系吗？”
宁宜年没错过Omega一闪而逝的真实表情，他冷冷垂眸，目光如尖锐的冰柱，毫不掩饰撕破自己的假面，“小玉米，你从什么时候不给我送午餐了？”
程玉载一愣，从他穿来第一天就不送了？
难道宁宜年是吃原主送的便当的？
宁宜年那天饿肚子了？
程玉载选择性不回答这个问题。
宁宜年目光一寸寸冷下，但脸上依旧和煦，“等你过完生日，我会把你转到普通班。”
程玉载瞳孔一紧，眉眼涌上怒意，他耐着性子软声说，“宜年哥，我在一班挺好的，我能跟得上一班的学习进度，我不想去普通班，我在一班不是更好吗？”
“是挺好的。”宁宜年漆黑的眉目深如寒潭，他眼神像柄杀人的刀，脸色也猛地黑沉下来，“可是小玉米，我可不是程修远。”
听到这话，程玉载睫毛颤了颤。
程修远利益至上，只要宋佳媛背后的资本能助他更上一层楼，他可以不介意宋佳媛跟哪个真爱在一块。
程玉载心下微冷，怯怯抬眸，“我，我爸爸怎么了？”
宁宜年冷厉的神色顿了顿，语气带着诱导的意味，似是妥协，又是无奈，“小玉米，你乖一点，我心目中的妻子，他不需要多上进，乖乖在家里相夫教子，我就很喜欢。”
他眼神柔软起来，直直盯着程玉载眼瞳，“听话好吗？我会对你很好，我会赚数不完的钱让你挥霍。”
眼神专注而温柔。
程玉载盯着宁宜年漂亮的瞳孔，毛骨悚然起来。
这是宁宜年对原主的定位，但此刻他希望自己跟原主一样，当一个听话的工具。
他的温柔是装的，他可以先打一个棒槌再给口蜜吃，只是为了好控制他。
程玉载一直坚信，真心对一个人好，是让他不论什么处境，都不要忘了上进，而宁宜年却想他当一个只能攀附男人的菟丝绒，一个摆在家里省心省事的漂亮工具。
这或许是原主梦寐以求的，但绝不是他程玉载希望的生活方式。
“好，我都听宜年哥的。”程玉载脸上血色尽失，苍白地点点头。
宁宜年脸色一沉，很快调整了情绪，他伸出抚过程玉载白嫩的小脸，好像在安抚不听话的小情儿，“你要是怕落下课程，我明天让家教过来好吗？”
听到这话，程玉载抿着唇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真的吗？”
宁宜年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冷沉下来。
骗子！
都是装的！
“我说过，只要小玉米乖乖的，宜年哥什么都会同意。”
闻言，程玉载扬起甜甜的笑容。
转身后，那张笑脸立刻垮下。
宁宜年这变/态肯定看出他不是心甘情愿的了，但宁宜年不在乎。
程玉载也不敢跟宁宜年硬碰硬，前两天他给宁宜年甩脸子，已经崩了原主在他面前的人设。
宁宜年反手就把他弄来宁家，还半软禁不让他上学。
现在宁宜年估计是怕他们联姻的事出波折，顺便警告自己安生点，应该想不到这具身体换了个芯子。
程玉载先向宁宜年服软，反正也不掉块肉。
等将来身世揭晓，以宁宜年这人的性子，只要他没了程家独子这个身份，别说结婚了，第一个撇清关系的就是他。
想是这么想，程玉载心中还是很烦闷。
他已经很努力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但总有源源不断的麻烦冲击着他。
这一刻，他想到了男主。
光是看书从上帝视角，就能想象到男主生活有多难。
跟男主比起来，他至少衣食不愁，且原主的命运轨迹也明显偏离了。
程玉载长舒口气，给男主发消息过去：难过的事情真多呢！
发完程玉载就有些后悔，正想把消息撤回，程情章的信息发了过来：你在哪里？
程玉载思索了一会儿，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片。
宁家豪宅选址很好，远处肉眼可见高耸的大楼，但庄园内却是著名园林设计师亲自布景，一草一石头皆是风景。白天有苏式园林的意味，到了晚上，地灯发出柔柔的白光，庄园景色似乎有了轮廓，散发着与白天不同的美。
程清章看到照片，拧了一下眉，他给小Omega发去信息：看不出是哪里。
任兰看他用手机回复信息，好奇伸长脖子，“是谁啊！”
程清章不着痕迹将手机屏幕面扣在桌上：“妈，先吃东西。”
任兰将儿子的小动作收在眼里，没有点破，只是道，“你这几天来的都很晚。”
程清章眼皮未抬：“学习忙。”
任兰有些心疼：“要是上课忙，就少来几次，医院又不是没饭吃。”
“真忙不过来再说吧！”程清章神色不变。
任兰虚虚笑了一下，自从有人资助后，压在她心头的石头搬开了，精神比从前随时担心交不起医药费赶出医院时好了很多。
“10号就是你生日了，妈想出院陪你过个生日。”任兰望着养子，眼中盛满柔情。
程清章看母亲柔和的神色，抿唇笑了一下，“妈，那天是星期四，要上课的。”
任兰难掩失望：“请一天假不行吗？”
“高二学习紧。”
任兰神色落寞，眼神变得飘远起来，她望着儿子清瘦的身影，思绪拉的悠长，“对，学习要紧，就是不知道我还能陪你过几个生日”
程清章看着任兰发直的眼神，眉宇微蹙，他目光顿了顿，仍是没说什么。
他拿起手机，看到小Omega已经给他发了一堆文字，跟他描述了这个地方。
能在市中心有单独院落的地方。
小Omega的家境，比他想象中还好。
忍了忍，程清章还是给小Omega发去：你什么时候来上课？
程玉载看到男主的询问，在枕头上滚了一圈儿，还是给男主透露了点信息：可能要生日后了。
程玉载以为男主会问他生日时间，没想到男主只是回了一个字：好
第二天，程玉载果真在宁家见到了之前那位家教。
程玉载跟他已经熟识，两人直接在房里预习。
一连上了两天课，眨眼到了十一月七号这天。
程玉载下楼，看到庭院有冷鲜运输的专车，将一箱箱泡沫盒往另一个侧门送。
负责接收的佣人全程盯着泡沫盒。
“这都是从东海空运过来的海鲜，等会儿放入冷库，确保晚上烧之前还是活的。”宁夫人解释说，“里面应该有几条还没见过光的大黄鱼，那是沿动海城市才有，只能在漆黑的夜里捕捞，不能见光，在黑夜里打扰，迅速密封，这鱼不能见光，见光就变色了。”
也就有钱人才会费那么大劲弄条鱼吃。
程玉载点点头。
宁夫人：“小玉，你妈妈跟你说了吗？今天你父母都会来家里吃饭。”
程玉载愣了愣，难怪宁夫人大费周章空运那么多稀罕的海鲜过来。
“我妈妈也来吗？”穿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他还没见过宋佳媛。
宁夫人望着少年乖巧的小脸，温和笑了一下，“来的，小玉，你多久没见妈妈了？”
程玉载不清楚，摇了摇头。
宁夫人立刻露出怜爱的神色：“按理来说，你生日宴会应该是你妈妈亲手操办的，哪里轮得到我。”
宁夫人笑了笑，拉住程玉载手掌，“不过也没什么，小玉跟我是一家人，也不分那么清楚了。”
程玉载眸光暗了暗，他垂下头掩饰情绪。
原来是拉踩宋佳媛的，以宋佳媛对他的不关心，衬托出她的温暖吗？
果然高段位。
明明没有说宋佳媛一句坏话，但直接挑拨了他跟宋佳媛的关系，就是为了让他能死心塌地觉得宁家是个好的归宿。
“我妈，也很忙吧”程玉载咬着唇低低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还在奋力码另一章，大概在凌晨出产，各位小朋友不要等啦！
第36章
宁夫人对程玉载反应很满意, 她眼中流露出怜爱。
拉过程玉载的手，柔软的手掌安抚般拍着他手背。
程修远和宋佳媛造访，宁家的厨师释出浑身解数招待贵客。
宁夫人让造型师为她画了一个得体的淡妆。
傍晚, 西边红日低沉, 将边际的白云焖烧成未调匀的橘红色。
云卷着云，形成鱼鳞般的波浪。
宁家庄园的铁门缓缓拉开，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驶入。
在庄园青砖小路口时，宾利稳稳停下，恭候多时的安保人员上前一步，恭敬拉开车门。
先下来的一身修身丝质红裙的宋佳媛。
相比一身白裙温婉和蔼的宁夫人，宋佳媛脚踩一双红丝绒高跟鞋，身材修长匀称, 五官精致艳丽，眼中散发着高位者的自信，看人时像一只直勾勾盯着猎物的鹰隼，让人不寒而栗。
程修远也是一身定制西装，气场依旧强势，他身上散发着闲人勿近，不好惹的气场。
俊男靓女，男A女O，不管是样貌还是气质, 如出一辙的优秀，两人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这对夫妻十分和谐登对。
但同样性格的两个人，注定谁也压不了谁。
程修远跟宋佳媛一下车, 宁夫人两人含笑相迎。
两位Alpha客气握手, 两位女性Omega则贴身相拥。
“佳源, 真的好久不见，听说你又做成了一单大生意。”
“没有，运气好而已。”宋佳媛手握着牛皮手包，笑语盈盈望着宁夫人。
“不要在外面站着，先进来坐会儿。”宁夫人牵过宋佳媛手腕，两人像是相熟许久的姐妹，自然而然往豪宅内部走进。
程玉载距离他们两步之遥，自然没错过宋佳媛在手腕被握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
他淡然收回目光，突然，宋佳媛的凌厉的目光向他看来，在看到是她时，那双审视的眼眸才不着痕迹收回。
程玉载迟疑了一下，向宋佳媛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招呼。
宋佳媛看到儿子的冷淡，不甚在意，用更得体的笑脸与宁先生寒暄。
她并没有多少意外，程玉载已经过了哭着喊着要妈妈的年龄，在她刻意冷落下，程玉载早已接受了不被母亲喜爱的现实，只是现在的程玉载，看向她时，眼神不会再小心翼翼躲闪。
没有失望，内心也没有多少波澜，就像一次次拿下项目一样，一切都在她预计之内。
说起这个孩子，宋佳媛心里微冷，都说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但她只要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到从前身不由己，用身体跟程修远交换的时刻，那种尊严被狠狠踩在脚底的日子。
一个不被期待，不被爱着的孩子降生，宋佳媛无法从心底接纳这个孩子。
好在上天，弥补般，赐给了她一个可爱的宝贝。
宋佳媛知道，这个孩子虽然不会有母爱，有程修远这个强大的父亲，还有程氏庞大的资产做后盾，永远也吃不了亏。
她虽然没办法从心底爱这个孩子，但也会为他铺好后路。
程玉载跟宁宜年联姻，对最适合程玉载道路，有她跟程修远在背后坐镇，程玉载吃不了亏。
“这孩子，见到爸妈都不叫一声。”宁夫人看他们家人相见，却都冷淡的没有出声，仿佛遇见的是三个陌生人。
程玉载无奈，只能乖巧叫了声爸爸妈妈。
好在他在四个大佬面前没有存在感，四个人客套进屋后，便互相寒暄，气氛看上去融洽和谐。
等宁宜年回来后，宁宜年优雅从容加入了四个人的聊天，他面对程修远和宋佳媛时，没有平时的冷傲，气场内敛，耀眼程度却丝毫不输他们。
只有程玉载格格不入。
如果此时在这里的是原主，他会痴迷宁宜年的从容不迫，对父母又崇拜又害怕被他们的冷漠伤害，从而演变成内心深处的无地自容。
但程玉载并不在乎他们，反而落的清闲。
这份和谐被一阵电话铃打断。
一道稚嫩的女童语音响起，古灵精怪催促着电话主人快点接电话。
定制的电话铃声，那个女孩的专属铃声。
场上所有人秒懂，都当作没听到，只有程修远脸色一厉，似是斥责宋佳媛不该在这种场合有这种疏忽。
女童声音刚发出两个音符，宋佳媛匆忙掐断电话，但想到性格骄纵的女儿，誓不罢休的性格，歉意笑笑，“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闻言，程修远沉下脸，对宋佳媛难得回来应付还要管外面的事情不满。
宁宜年一家则当作不知道那通电话的来源。
宋佳媛自然不在乎程修远高不高兴，她踩着高跟鞋，自信昂首走出大门，眉宇微微凝着，但眼中透着淡淡的无奈和宠爱。
程玉载微微锁眉，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好像体内有个委屈的人影抽抽嗒嗒，继而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在体内翻涌。
程玉载眸光一凛。
这不是他的感受，是这具身体堆积的委屈吗？
就像触碰到了某个开关，就算原来的意识消失了，但只要触碰到某个点，痛苦就本能的释放到每寸神经。
程玉载鼻头一酸，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不行！
程玉载皱眉，赶紧跟上宋佳媛。
宋佳媛站在门口五六米远，正跟电话那头沟通。
她软着声音，几乎哄着人说，“小宝，妈妈马上就回来了，不要闹脾气好不好？”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宋佳媛满脸无奈，“可是妈妈也有自己的事情必须完成哦！小宝可以帮妈妈跟爸爸说一下，妈妈绝对不会在外面过夜，让爸爸放心可以吗？”
“妈妈绝对争取在两个小时内回家！”
安抚好家里的小魔头，宋佳媛满脸柔情挂断电话。
回过头，正好撞上程玉载复杂的神色。
宋佳媛眉宇下意识一皱，目中仓皇，神色也有一丝不自在，继而有些恼羞成怒，“你在这干什么？”
心脏飞速跳动，体内几乎要喷涌的愤怒让程玉载情绪差点暴走。
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不断告诫自己。
不管是程修远还是宋佳媛对来他来说都只是个饭票，真要生气也该是男主生气，跟他没关系。
他不断跟体内另一个自己说，别傻了，又不是亲生父母，没有什么好嫉妒生气的。
但程玉载还是控制不住脸色，他不断用手指扣着掌心，不让愤怒冲垮理智。
“我出来透气。”程玉载声音丝儿都在发抖。
宋佳媛不想跟程玉载纠结这个问题，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个从她体内孕育的孩子，“回去吧！不要让程修远多想。”
“我出去走走。”程玉载声音冷硬，他必须静静。
他知道原主跟宋佳媛关系生冷，但从没想亲生母子间可以生疏的比不上陌生人。
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这具身体才会一碰上宋佳媛，随时炸开！
以前他不理解，即便上辈子父母早逝，但父母对他的爱，让他回想起来，心里都是温暖。
但现在，他切身感受到了，被母亲刻意忽视有多痛苦。
而宋佳媛并不是对每个孩子都一样态度，她对另一个女儿，用尽了全身力气去疼爱。
所以啊！
在知道自己刻意忽视的儿子并不是亲生儿子，而她以为已经给儿子计划好最适合他的人生道路，让自己心安理得撇开合法婚生子，却发现从一开始，她忽视的孩子，被调换，过着悲惨，艰苦，困顿的生活，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她是什么感受？
无动于衷？还是会在午夜睡不着时，偶尔也会被愧疚折磨。
程玉载心潮起伏，他生怕被宋佳媛看出不对劲，快步走到枝叶遮掩的庭院中。
他漫无目的走了几分钟，心情逐渐平复，掏出手机看着和男主的聊天界面，他好想告诉他，原主有多委屈，宋佳媛不配轻而易举得到原谅。
可程玉载，只能盯着手机页面，强迫自己冷静。
他给男主发了信息：你妈妈爱你吗？
应该是爱的，任兰对男主从来不差。
没被爱过的只有原主。
“小玉！”磁性低沉的声音传来。
程玉载微微蹙眉，冷着一张脸扭过头。
枝叶重叠的空隙间，一道挺拔的白色身影立在那里。
程玉载看不到宁宜年的神色。
“哭了吗？”宁宜年嗓音声音微微压低，他递过来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手绢，淡淡催促，“去吃饭吗？”
程玉载愣愣看着细长手指捏着的手绢，大脑一瞬间迷糊。
轻笑声从喉间溢出，宁宜年眸间微动，瞳孔深处有莹莹光亮，“好傻。”
程玉载唇角紧紧抿住，不可思议看着对他散发温柔的宁宜年。
“去吃饭吧！”
说完，他不再看宁宜年，整理情绪回到客厅。
在场的四个大人，好像谁也没发现他短暂的情绪失控。
见他们进来，佣人拉开餐椅。
吃饭期间，大家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程玉载心不在焉，保持沉默。
这时，他手机抖动了一下，一张照片印入眼帘。
仿古白色墙壁，高耸大楼，错落有致的林园。
程玉载蹭地一下站起来，眼中闪动着不可置信。
男主，在外面！
来找他了！
第37章
桌上众人望向程玉载, 目光带着谴责。
宁宜年最先反应过来，轻扯了一下唇角，“小玉, 这是怎么了？”
“抱歉！我吃饱了, 我出去走走。”程玉载无意识攥紧手机，推开椅子往外走。
宁宜年脸色立刻暗了下来。
程修远和宋佳媛对程玉载失礼的行为，眼中闪过不赞同。
宁夫人一眼便观察过众人的神色，笑着为程玉载说话，“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和我们长辈在一块儿，小玉是呆着无聊了，让他自己去逛逛。”
她温柔看向程玉载：“在院子里走走，别太远了, 还有甜品没上。”
“知道了，我很快回来。”程玉载匆忙对餐桌上众人挤了个笑脸，按捺激动的心往外走。
男主竟然来找他了。
是路过还是特地来找他？
程玉载心脏像一只吹足气的气球，忍不住向上飘扬。
程玉载迫不及待掏出手机给程清章发去消息：学神，你在哪个门？
几乎是同一时间，程清章信息回了过来：正门。
程玉载盯着手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男主看到他的信息特地赶来的，就算是碰巧路过，男主能想到他, 程玉载已经说不出的开心。
程玉载快步往走去，庄园内部距离正门有段距离，程玉载心里好像平静，但脚步越来越快, 几乎是小跑到铁门口。
负责看门的安保见到他走来, 对视一眼, 打开一边的侧门。
他迫不及待从侧门出去，左右扫了一眼，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程玉载眸光一滞，街道边行人来往，对面高耸商务楼下班的白领匆匆下班。
程清章不在人群里。
失望，袭击心头。
程玉载眼角耷拉下来，可能是找错地方了，他编辑信息，发给程清章。
正要点击发送，一道清亮透彻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在这。”
淡淡的冷雾，钻入鼻尖。
程玉载猛地抬起眼，眼中迸射明亮的惊喜，“我没看到你，正要问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晶莹的圆眼，毫不掩饰眼中的炙热。
程清章眼中隐秘的暗光一闪而过，他听到耳边搏动的心跳声，唇角不自觉上扬，“我以为，你需要点时间出来。”
音色透着少年特有的清澈，语气缓慢而镇静。
程玉载笑了一下，好多天没见到男主，突然急赤白脸赶来，见到男主，从心底爬出一种无所适从的陌生感。
他偷偷抬起眼皮，看着男主白皙的脸皮，男主真的生的很好，连下意识紧绷的唇角都带着特殊诱人的意味。
手指无意识紧握成拳，他突然发现跟男主相处，他有种无所适从的尴尬。
尴尬到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这种尴尬不是想离男主远远的。
刚才不管不顾冲出来要见男主，但是看到男主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能指望男主打破沉默气氛，程玉载鼻翼翕动，正要主动点。“学神，你……”
话未说完，他手里被塞了一样东西。
程玉载目光顺着男主的脸往下，看到自己手里多了一只冰糕。
这时候，程玉载才发现，程清章这么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提了一只跟他气质截然不同红色的小塑料袋。
“这是什么？”
“我以为你出来需要一点时间”程清章指了指对面大楼下一家连锁便利店，“我去买的。”
就着程清章的话语，程玉载手里的冰糕才突然具象化了似的，他手里拿的东西一点点变成了冰糕的样子，也冷的冻手了。
程玉载神情呆呆的：“那你的呢？”
男主那么穷，舍得给自己买冰糕吗？
程清章目光落在小Omega脸上，清湛的俊脸露出担心的神色，“你身体不舒服？”
今天怎么有点呆？
程玉载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以为程清章在说他发的短信，“我身体没有不舒服。”
程清章盯着Omega绯红的脸色，轻轻蹙了一下眉。
小Omega发消息问他，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一下课便顺着记忆，找到小Omega照片中的大楼。
从照片可以看出，小Omega家就在附近，而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市区拥有庭院的地方有限，程清章没花费多大功夫就锁定了这片统一的围墙。
其实，宁家围墙建的很高，从路边根本看不到里面别墅和庭院。
程清章只是猜了个大概，拍了照片给程玉载才确认。
他想Omega是受了委屈。
他觉得，他应该嫌麻烦，杜绝今后Omega还会出现类似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跟Omega说清楚。
但这种想法，还是在心肠千回百转，变成了想看一眼Omega。
冰糕冻的程玉载手指通红，他迟钝看着男主关心的神色，像是突然打通了淤堵的神经，他想起这个时间点，还有一中跟宁家的距离，反应过来，男主应该是一收到信息就找来了。
他更加无所适从，受宠若惊跟惊喜交杂，从宋佳媛那受的委屈和男主对他的关心，让他一下子眼眶发酸。
男主在关心他，男主真把他当好兄弟了。
宋佳媛算什么，又不是他的母亲，没什么好委屈的。
“你吃饭了吗？”程玉载掩饰性揉了一下发酸的眼眶，眼尾立刻红了起来。
程清章看着情绪明显不对的Omega，叹了口气，他晃动了一下塑料袋，“我买了饭团，冰糕是给你吃的，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吃了。”程玉载连忙点头，说完后，他反应过来，他又没话跟男主说了。
他好没用！
程玉载白俏的小脸涨的通红，羞怯看向男主。
“对不起——”
如果这是他前世的家，男主来了，他会第一时间请男主上楼。
一起玩游戏，一起学习，一起喝饮料。
时间晚了，还能邀请男主留宿。
他可以没有顾忌关心男主点点滴滴。
可是他变成了这个世界的程玉载，一个不断作死，下场悲惨的炮灰。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
在没有准备好真相大白前，他甚至不敢让男主见到亲生父母。
明明，男主现在所有的困境，只要他把事情都抖出来就能迎刃而解。
男主就可以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人生。
但程玉载不敢，他像一只卑劣的老鼠，靠着别人的食物生存。
他害怕跟原主一样，被泄愤侮辱后，沉尸江底。
沸腾的血液一点点凝固，程玉载垂下头，“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没办法邀请你进去。”
看小Omega情绪低落，程清章眼中的关心更甚：“我只是来看看你，出什么事了吗？”
程玉载无声摇了摇头：“等我过完生日，上课就好了。”
程清章眸中闪过一丝迷惑，尊重程玉载不想说的自由，没有刨根问底，“你可以出去走走吗？”
程玉载眼睛一亮，正想答应，想到陆修远几人还在客厅，于是摇摇头，“我得回去了。”
程清章神色依旧冷淡，语气清冷，“那你有事找我。”
“好。”这就是要走了，程玉载再三看着程清章，依依不舍。
程玉载正要跟程清章告别，小门里跑出一个负责客厅的女佣，在看到程玉载时，女佣鞠躬，“程少爷，少爷说，您可以请您的同学进去坐会。”
程玉载愣了一下，宁宜年怎么知道男主来了，他脸色当即沉下来，看向男主，等待男主的反应。
程清章亦是没想到这家的主人邀请他进去，他同样看向程玉载。
程玉载秀眉微蹙，上齿咬住下唇，“不了，我同学要走了。”
女佣神色纠结起来，扫了眼与未来少夫人私会的Alpha，再次道，“程少爷，您这位同学赶时间吗？少爷叮嘱过，这次甜点味道十分不错，让我务必请您的同学到家中坐坐。”
程玉载眉头一拧，宁宜年分明是故意的！
程清章看着Omega愤然的神色，长翘的睫毛微微向下，冷冷道，“打扰了。”
女佣松口气，露出练习过千百次的公式化笑容：“这边请。”
程玉载心中焦躁不安，跟女佣走在回去的小路上，他几次偷看程清章。
程清章冷峻的脸庞一贯没有表情，在接触到程玉载不安的目光后，淡然与程玉载对视。
如果只是见宁宜年还好，但屋里还有程修远和宋佳媛两人。
原书里，在任兰生命走到尽头悔悟说出男主身世前，男主没有跟亲生父母见过面。
在得知家里出现这样荒唐事后，程修远抽出时间，坐在车上远远看了男主一眼，便断定任兰没有说谎。
程玉载不知道程修远是怎么一眼认出程清章的，但这对程玉载来说，程修远跟程清章父子提早相见，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断回想作者程修远对两个儿子的描述。
——一个是没用的Omega，一个是S级Alpha天生居于高位的强者。
——程修远从来没怀疑过程玉载的身世，程家有严格的安保系统，尤其是程修远跟宋佳媛协议生子，在宋佳媛受孕，怀孕，生产期间，程修远的人从来没有离开宋佳媛身边。
——宋佳媛需要这个孩子当筹码，她会竭尽全力生下这个孩子。
——程修远对宋佳媛始终没有完全放心，在孩子出生的第一时间，就做了亲子鉴定。
——是他的种！没问题！
——这十八年来，尽管程玉载再不合他心意，分化成C级Omega，程修远都没怀疑过程玉载的身世，谁能知道，孩子是在出生后调换的。
原书中，作者对于程修远孩子被调换的描写，是程玉载的定心丸。
其实，程清章长相跟父母并不相像，唯一的相似之处，便是三人相貌各有各的长处。
程玉载心里有底，只要没人捅破他的身世，程修远就算看程清章有多少不同的感觉，也不会想到有人敢把他儿子换了。
程玉载看着程清章，目光复杂，要是程修远真的靠感觉认出男主，是命！那他认了。
只希望男主对他还有点情谊。
走进客厅前，程玉载盯着程清章眼睛，“我父母他们不太好相处，这里也不是我家，学神，他们要是让你感到不舒服，我们就走。”
程清章睫毛一颤，唇角勾了勾，“好。”
从女佣出来“请”他做客起，程清章就知道，程玉载在这里的地位并不高。
既然，主人有请，程清章怎么会让小Omega为难。
从记事起就应付责难和困顿，已经让他有了强大的内心。
两人踏进客厅大门，就见宁老爷子坐在沙发看杂志，程修远宁先生互相攀谈，宋佳媛则和宁夫人一人捧一杯精巧瓷杯，在室内花房中闲聊。
听到两人脚步声，宋佳媛和宁夫人投来目光，而程修远两人则是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打断谈话。
“我说小玉怎么急急忙忙往外赶，原来是去见同学了。”宁夫人打量了两人一眼，柔柔出声，“小玉同学长那么俊，难怪小玉一刻不停要去见同学，我们宜年听了也非要请这位同学进来坐坐。”
程玉载知道宁夫人的话只能随便听听，他唇角崩的紧紧的，强装镇定介绍男主，“宁阿姨，这是我同学。”
其实无需介绍，这里的人，不会有人在乎男主。
即便圆滑如宁夫人，也只是表面客套说几句话，眨眼就会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忘记。
程清章自然懂得其中的弯弯道道，跟着程玉载叫道，“阿姨好。”
宁夫人笑着点点头，脸上一派和煦，眼中却没有什么情绪。
程玉载维持表面笑意，实际上，他连手指都在打颤。
他向程修远望去，那个威严不可侵犯的男人在最初看了他们一眼后，那高贵的眼神，再没有分给他们丝毫。
程玉载暗中松了口气。
宋佳媛没有协议丈夫那般目中无人，在宁夫人主人姿态出面招待程清章时，也向程清章微微点了点头。
程玉载继续介绍：“这是我妈妈，那边是我爸爸。”
程清章很有眼力，只向宋佳媛打了招呼，两人抬眼时，互相看着对方的脸，目光触及双方眼睛时。
程清章微微一愣。
宋佳媛也挑高长眉。
程玉载看两人的神色才发现，宋佳媛跟程清章两人眉眼极为相似。
只是别人看宋佳媛时，会慑于她眼中的凌厉，继而很少有人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而程清章则不同，别人看到程清章，首先会被他得天独厚的外貌吸引，然后是那一身生人勿进的气质，相比之下，那好看之极眼睛，反而没有那么突出。
但是当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互相注视着。
两人都有一瞬的恍惚。
程玉载定了定心神，扯开两人注意力，“宜年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宁夫人人精似儿的人，自然发现了宋佳媛跟程清章两人的神色，她笑道，“宜年去换衣服了，在学校一天，现在这天气虽然不热，但长时间穿一件衣服，也不舒服。”
宁夫人又看向程清章，目光落到他手上的红色塑料袋上，“小玉，你同学吃过饭了吗？没吃饭，佣人们正好也在用餐，让你同学一起吃一点？”
程玉载脸顿时一沉，宋佳媛听到宁夫人如此随意的话，长眉微微拧起。
“阿姨，我同学只是路过来看看我，打过招呼就走了。”程玉载不着痕迹上前，挡在程清章身前，他对着宁宜年眨眼 ，“学神，你不是有事吗？我送你。”
宁夫人含笑走到程清章身前，细细打量着他，眼神确如软刀般，挑剔着眼前Alpha，“哪有进门连口水都不喝的，这说起来是阿姨亏待了你的同学。”
这Alpha衣着平凡，应当是一个家境不好的孩子，但这穷困的小孩，进到宁家没有露出丝毫胆怯。
宁夫人眼中闪过算计，看程清章的眼神有些忌惮。
这孩子是个高等级Alpha，看上去不是平庸之辈，长得又十分出众，和程玉载关系不错。
她儿子听到门口安保汇报程玉载在门口跟一个相貌很好的Alpha见面，脸色瞬间铁青。
她是知道宁宜年脾性的，她这个儿子心性坚定，向来不会轻易情绪外泄。
因此在宁宜年邀请那个同学到家里时，她没有阻止，她也想看看让儿子失控的人长什么样。
宁夫人这毫不掩饰的眼神令程清章眉宇微皱，他眸中浮现寒光，不卑不亢道，“打扰了，我确实有事，先走了。”
“甜品都没上。”宁夫人却仿佛没看到程清章的不悦，她扭头望向程玉载，“小玉，劝劝你同学，吃点东西再走。”
俨然一副和蔼长辈姿态。
程玉载顿时觉得棘手，原主身边没一个简单的人物，就连宁家看上去最温和的夫人，也是绵里带针。
现在他再给男主推脱有事，也太不识抬举，只得冲男主点点头。
一旁的佣人见状，立马端上两杯茶水。
程玉载在宁家都是做客，再带着一个同学，把自己带入男主，光是想想就尴尬的扣脚。
好在没一会儿，佣人推着餐车上来，西式甜点和中式龟苓膏摆上吧台。
程玉载只想赶紧让男主应付一口，再找借口走人。
谁知这时候，换了一身休闲居家服的宁宜年缓缓下楼。
他目光扫过客厅，最后直直落在那个挺拔清俊的少年身上。
宁宜年轻笑一声，一步步踩着阶梯，居高临下望着程清章，“果然是你，学神，几天没见了。”
学神两个字，咬得很轻，语调又诡异的上扬。
程清章眼皮抖动，抬眼直直看向宁宜年。
宁宜年忽然失笑，一步步从台阶走下，“没想到会有一天在我家里看到你。”
他脸上笑意更甚，眼中带着令人发寒的冷意，“你跟小玉关系果然很好，10号那天是小玉生日，你一定要来，希望你一定要赏脸。”
程清章平静望向宁宜年，似是没看出他不着痕迹宣誓主权的行为，平静道，“好，我会来。”
宁宜年笑容更深：“小玉，记得提醒我给学神发请柬。”
程玉载紧张得额头冒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是生日宴啦！定情信物！！！！
第38章
程清章最终没有吃一口甜品, 向宁夫人点头后，便要告辞。
宁宜年特地吩咐佣人，让司机送程清章回去。
程玉载假面彻底挂不住了：“宁阿姨, 我送同学出门, 他有事情。”
宁夫人笑着说：“让下人送你同学去车库，正好宜年的司机在，有个代步也方便些。”
程玉载心里冒火，宁宜年这对母子太会装腔作势，要是前世，他才不会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
程清章却抬起一双冷冽的眼眸，古井无波地看了一眼宁夫人，“谢谢招待, 我要走了。”
神色冷淡，不卑不亢，不再给宁夫人虚情假意的机会，对着众人点头，转身便走。
程玉载急忙追出去。
“程玉载！”饱含警告意味的低喝声传来。
程玉载身子一僵，秀白的小脸垮下，荔枝眼闪过一丝犹豫，他顿了顿，还是无视程修远低沉的声音, 向男主追去。
“学神，对不起，我就不该让你进来的。”程玉载十分难受，在宁宜年邀请男主时, 他就预感到没有好事。
宁家虽然没有对男主直接释放敌意, 但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让他十分不舒服，更何况是男主本人。
S级Alpha五感较之普通Alpha敏锐，在程玉载追出来的时候，程清章便听到了脚步声。
他刻意停下脚步等程玉载，但没想到，这个小Omega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
程清章不认为小Omega有需要道歉的地方。
轻蔑，恶意，乃至暴力，他从小与这些为伴，早已习以为常，对宁家故作姿态的行为，他内心没有半分波澜。
要不是小Omega脸色不好，他看出小Omega并不想让多呆，他不介意跟这些人周旋。
毕竟，比起实打实的伤害，这些所谓的有钱人，还会挂上虚伪的面孔。
“没事的，我不在乎。”程清章静静注视眼前的润着水汽的圆眼，深色的眼瞳涌上点点光亮。
宁家对男主的行为，让程玉载臊红了脸，他有些担心男主真的会来参加生日宴，宁宜年一看就没安好心，而且到时来的人都是程修远的合作伙伴，或是跟宁宜年同阶层的人。
还没有回归程家的男主，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一个可供取乐的小丑。
他不想男主面对这种丑恶。
“学神，你要来参加生日宴吗？”
那双圆眼中的水光渐渐被哀求取代，程清章眸光微顿，“我会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学神，等我生日过了，再单独给我就可以。”程玉载连忙道。
程清章望着程玉载急切的脸，忽而笑了一下，清冷的眉眼瞬间轻松上扬，如春风吹化了冰雪，特别和煦好看。
程玉载呆了一下，男主从心的笑意，竟然那么苏，好像上帝最用心的雕塑突然被吹了一口仙气，鲜活起来了。
很快程清章又恢复了冷淡的，事事不关己的姿态，“我接受邀请了，我会来的。”
程玉载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消失，是啊！宁宜年亲自出面邀请，男主也同意了，按照男主的性格，也不会退缩的。
“那我到时候要一直跟着你。”其实程玉载想说，让男主跟着他，免得被人欺负。
但是想到男主S级的资质，还有远超他的强大心理，他没资格说这话。
听到这话，程清章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定定道，“好。”
送走程清章，程玉载心事重重，他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平静内心，免得对那一屋子人做出失控的事。
至于程修远，在程修远见到男主第一眼，没有表现出特殊的反应时，他已经放下心。
而且，他不是原主，对程修远没有那种恐惧又孺慕的复杂感情。
等程玉载回到客厅，屋内的气氛又回到一开始的欢愉气氛。
宁老爷子上了年纪，已回房安歇。
程修远见他回来，那张威严的俊脸立时沉下。
程玉载看也不看冲他摆脸色的程修远，径直上楼回房。
宁夫人见他态度如此，便无奈笑了笑，“小玉这是怎么了？”
程修远掀起半片唇瓣，似笑非笑看一眼宁夫人，脸色阴沉。
宋佳媛见了两人这番反应，眉头微蹙，她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看来我得回去了，时间有点晚了。”
程修远冷道：“你还真是恋“家”，连你儿子的终生大事都不能破例？”
宋佳媛眉头一皱，语气生冷，“就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你在这不是一样吗？”
程修远冷冷抬起眼皮，眼中没有对明艳凌厉的Omega没有半分温度，“宋佳媛你怎么胡来我不管你！但你别把乱七八糟的毛病传给你儿子。”
宋佳媛气势丝毫不比程修远弱，她不阴不阳扫了眼宁宜年，“原来你也不是关心小玉，何必装出一副严父的姿态。”
宁宜年原本好整以暇看着程家这对夫妇交锋，但是在宋佳媛目光扫向他时，宁宜年嘴角笑意顷刻凝固，他眸光微寒，放下双指捏着的水杯，轻笑道，“叔叔阿姨何必生气，我去看看小玉。”
程修远和宋佳媛同时冷沉着脸，没有给宁宜年回应。
宁夫人哎呦一声：“你们一年到头不见一次面，干嘛又吵吵闹闹的，佳媛你不是有事？我送送你。”
宁夫人转头看了儿子一眼：“宜年，你去看看小玉。”
说着，常人说很有福气的白胖手掌抚上宋佳媛的手背，跟她轻声说着什么。
在家向来由妻子主持的宁先生立刻摆上一副无奈的笑脸，对程修远摇摇头。
宁宜年看着四个长辈，挑了挑眉，敛下眼中的寒芒，上了楼。
他上楼，一见到的便是不屑于掩饰怒意的程玉载。
宁宜年自然知道这Omega在气什么，想到楼下自信昂扬的宋佳媛，宁宜年眼中涌上一层黑雾，声音却越发温和，“小玉，你是在气我没招待好程清章？”
程玉载完全不知道楼下貌合心离的四人已经有过一次小交锋。
他看着挂着假面的宁宜年，眼神冰冷，“你什么时候让我去上学！”
宁宜年笑了笑：“之前不是说了，过了生日，就让你上学，不用着急。”
他轻轻敛下眼睫，声音有丝受伤，“小玉，真生我的气了？我承认刚才对程清章态度不好，但邀请他也是出于真心。”
宁宜年实际长的十分好看，有着少年步入成年的矛盾气质，加上家庭熏陶，举手投足间满是矜贵之气。
要是程玉载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他见到宁宜年也会生出好感，想要结交。
但此时作为跟宁宜年命运交缠的未婚妻，程玉载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你别说了。”程玉载没因为宁宜年说好话，对他警惕松懈。
宁宜年对着程玉载露出无奈一笑，像足了对骄蛮妻子无奈妥协的丈夫，“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程玉载冷冷宁宜年浑然天成的表演，在宁宜年温柔的注视下，关上房门，将视线隔绝在外。
很快，时间过去几天，到了十一月十日。
程玉载没再见到程修远和宋佳媛。
宁夫人为他预约的造型师中午便到了，给程玉载精心化上妆容。
程玉载皮肤底子很好，加上五官清秀，画浓妆反而会掩盖他五官的优点。
造型师为他画了淡妆，在妆容修饰下，衬得他眼睛更加动人明亮。
换上精心搭配得白色西服后，做好妆发的宁夫人围着程玉载转了一圈，眼中满是惊艳。
“像个王子。”程玉载对着镜中的自己，默默评价道。
他没化过妆，但不得不承认，化妆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镜子里的他，比从前多了一分难以言说的气质，脸还是那张脸，但总有些陌生感，但不可否认，真的比之前漂亮太多。
“哪里像王子，分明是一个被人抢的公主。”宁夫人调笑着说。
造型师一听这话，立刻附和着说：“是程先生底子好，都不用修饰，随便一个淡妆就能艳压全场了。”
程玉载听两人越说越没谱，索性不再跟两人说这个话题。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听到自己被形容成公主，更别说一般用来形容女性的艳压这个词。
虽然这话，对这个世界的Omega来说，是不折不扣的赞扬。
做完造型，下午三点半，司机载着程玉载和宁夫人去了程家。
一别几天，程家外表多了不少装饰，管家在大门领着一群安保维护街道，确保不会因为晚上宴会造成街道拥堵，影响行人。
以前程玉载没发现程家竟然有那么多佣人，此时看露天泳池换上了新水，庭院楼台都放上了高档零食甜点，脚边的地灯也全换成了全新的款式。
专门接待宾客的会厅在主楼的边上的大堂内，外面是与别墅统一风格的造型，里面却是仿造欧式风格，顶层是五彩玻璃制成的圆形穹顶，足有十米高。
整个会厅有五百平，可以容乃两百人优雅就餐。
这次生日宴会，采用的是自助形势，十几张长桌铺着华贵的白色餐布摆成一排，上面将会摆上一道道昂贵的佳肴。
程玉载没想到他的成年礼会那么隆重。
虽说程修远不差钱，他想要给儿子搞个生日宴会，只要吩咐手下的人去做就行，但程玉载还是被着规模给惊到了。
原主这么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炮灰，有必要那么给脸吗？
“小玉，等一下需要彩排一下，你作为这次宴会的主角，有想好说什么吗？”宁宜年忽然带着司仪，从台后走下。
程玉载眉毛一拧：“我要致词？”
过个生日，有必要把他放架子上烤吗？
宁宜年却轻轻笑道：“如果想不出，就在网上抄一个现成的，不会有人注意听。”
一边的司仪讨好笑笑：“程少爷，等会儿有我们热场，您的生日宴肯定热热闹闹，等会儿您只要记得七点半上台致辞，致完词后，宁先生会上场，到时候您跟他一起下来就可以了。”
程玉载皱眉听了一下，觉得还能接受，到时候要是人多，他躲房间里。
反正参加宴会的人，都是程修远的伙伴，也不是奔着他来的。
“小玉，你跟我来。”宁宜年望着眼前精巧的Omega，或许一个美丽的Omega不应该用形容物件的精巧来形容，但是今天的Omega好看的过分。
宁宜年黢黑的眼瞳泛起一抹微光，语气难得放软，伸出手掌等待美人柔荑赏光，“我带你去个地方。”
程玉载当没看到眼前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嗓音冷淡，“你要干什么？”
宁宜年没在意程玉载的态度，他盯着Omega圆润的眼眶，轻轻笑了一声，带着程玉载来了庄园西侧另一处小形建筑。
这幢房子在上千平的主楼和气派的会客大堂衬托下不算起眼，加上在距离主楼有些距离，连程玉载都没关注过这幢房子平时做什么用。
但在宁宜年带领下，程玉载看到房子里进进出出不少人，也像礼堂般在布置，里面同样摆放了联排长桌。
宁宜年嗓音低沉：“你不是生气我邀请你的学神吗？我思来想去，单独邀请他一人，他在这里也不自在，所以我邀请了你一班和十六班同学过来，在大堂那边致完辞，你可以到这里来，跟同学在一起，你也不会不自在。”
宁宜年看着程玉载慢慢惊恐的神色，笑了一下，“你一班的同学可能不会全来，他们要上晚自修，不过我特地邀请了跟你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学。”
程玉载微微睁大眼睛，眼瞳中满是不可置信，没想到宁宜年会为他邀请学校同学。
而且还说是为了他跟男主！
这话虽然半真半假，但宁宜年竟然不声不响，做了这事。
程玉载神情复杂，看着宁宜年的目光一言难尽。
这宁宜年真的没有精神分裂吗？有时候明明是看不起人却还要装模作样。
有时候又出乎意料体贴。
难怪他可以跟男主成为第一CP，他对不在乎的人不愿意花费心思，但只要他想，他就可以为那个人做到面面俱到。
享受到宁宜年贴心服务，程玉载只觉得惊悚。
宁宜年绝不会为他费心，那么做恐怕是为了安抚他。
他这段时间太蹦跶了，面对宁宜年来真实情绪都懒得隐藏，原主痴迷宁宜年的人设早就碎成渣了。
宁宜年似乎很满意程玉载不断变幻的神色，他透过程玉载向外看去，“好像来人了，我先过去了，小玉，记得玩的开心。”
目送宁宜年离去，程玉载想了想，还是拧眉跟上宁宜年。
随着时间快到，宴会来宾逐渐赴约。
都是程玉载没有见过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个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样子，各个都来头不凡。
宁宜年和宁夫人一个个与人打招呼，程玉载则不断喊人。
好在虽然程家庄园内没有大人坐镇，管家和佣人们都见光了大场面，这些来参加的生日宴的贵宾目的不是吃喝，而是为了结交更多同阶层对自己有利人士，发展人脉，很快就能找到互相攀谈的人。
等五点半，程修远和宋佳媛这对豪宅主人，才姗姗来迟。
程修远和宋佳媛从容应对宾客的儿子，难得有些笑意。
程修远威严的神色不变：“成年了，以后要懂事。”
宋佳媛则含笑看了他一眼：“真是长大了。”
程玉载淡然看着他们。
宋佳媛边上的郑助理送上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把车钥匙，“小少爷，宋总送您的生日礼物。”
要是上有劳斯莱斯标志，宋佳媛亲自送他的成年礼，价格应该十分昂贵。
这也不是给他的。
程玉载内心毫无波澜，招来管家，让他把这个车跟其他宾客送的礼物一起记上。
接着，程玉载总算见了第一个熟面孔。
烫回黑发的元雯穿着一身精致礼服，手挽着一名秀美的男性Omega的手，沉静得跟着Omega走到走到门前，递上一张纯白烫金请柬。
元雯今天气质与平时程玉载见的截然不同，他半长的碎发老老实实垂在额前，清秀的小脸一直低垮，见到程玉载时，那黑黝黝的珠子在程玉载身上停留两秒，终是干巴巴说了声生日快乐。
不等程玉载把他拉近身边，元雯就跟着爸爸走进大会厅。
离去的时候，那男性Omega垂下头，温柔看着儿子，“不跟你朋友说会话吗？”
元雯咬着娇红的唇瓣，愤愤瞪着前面热闹的场景，“不去！”
现场嘈杂，程玉载没听全元雯的话，但那隐约的两个字，还是让程玉载捕捉到了元雯别扭的心理。
他蹙了蹙眉，正要追上元雯问个清楚。
这会儿就见三个熟悉的身影结伴而来。
周夏阳兴奋看着豪宅布景，脸上满是雀跃，虽然极力克制着，但男孩天生的好动还是能看出他对这处庄园的惊奇。
他同桌无语看着周夏阳：“能进去看到你家小Omega再来丢人现眼吗？”
周夏阳立刻气呼呼瞪向同桌：“怎么了？小玉米是我的，你不满意？”
他同桌就差上前捂住他的嘴了。
程玉载久违见到三人，立刻扬起笑脸，“周夏阳！”
周夏阳惊喜抬头：“小玉米！”
“嗯嗯！”程玉载目光饶过周夏阳和他同桌，直直落到程清章身上。
程清章还是往常的装扮，是的，男主没有闲钱，平日里穿的就是那几套衣服。
可是他长得好，麻袋都能穿成大牌，今天男主在他眼里，好像比从前更好看。
“你们跟我来。”程玉载笑盈盈对他们招手，“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来。”
“岂止是我们要来，要不是老平拦着，我们一班老Alpha，争着抢着要来看你，也就我们跟你亲近一点，老平才放人。”活跃气氛小能手周夏阳如是道。
程玉载被他逗笑，又偷偷看向程清章。
只见程清章透彻的目光也在望向他。
周夏阳啧了一声，拉着同桌进小礼堂，“陪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就知道吃！你怎么不找学神陪你！”
“得了吧！看着学神那张脸，我胃口直接倒一半。”周夏阳夸张道。
两人一走远，程玉载痴痴望着程清章，有些不自在。
只要想到今天这隆重的生日宴，原本属于男主的，此时男主却为了他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特别滑稽，也特别讽刺。
“学神。”程玉载脸不自觉红了一片，他咬住下唇，不敢直视程清章的眼睛，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灰色礼盒，上面绑着一个粉色丝带做的蝴蝶结。
“成年快乐。”男主！
程玉载舌头顶着下颌，声音轻轻的，轻的不能再轻。
对不起，暂时不能把身份还给你。
我给你的只有这个小小的补偿。
真的对不起。
轰——
程清章眼眸不可置信微张，他看着羞骇几乎无地自容的Omega，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谢谢！”程清章听到自己极力保持克制的声音。
程清章从Omega手里接过礼盒，掌心的分量似乎沉甸甸，重到他觉得有些难以握住。
“生日快乐。”程清章沉默了一下，对程玉载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块用红绳串联的吊坠。
“这是什么？”程玉载睁大眼睛。
一个半截手指大小的土黄玉石，一个个圆润的刨谷圆点，惟妙惟肖的旭芽，裹着一半玉米的外叶。
“玉米吗？”
“嗯。”程清章僵硬地牵起唇角，“不值钱。”
是他从玉石市场淘的小料，一点点，用锉刀，打磨的小玉米。
很可爱。
没想到男主还为他准备了礼物，程玉载耳骨朵都红了，不管男主送他什么，他都觉得很惊喜。
“我太喜欢了，它真好看。”程玉载爱不释手。
“你喜欢就好。”程清章看着小Omega喜不自胜的样子，睫毛微微颤动，手中的礼盒似乎也散发着灼手的温度，叫嚣着他赶紧拆开。
这是，除了任兰外，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是小Omega送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带受受回家只能下一章了！
坐等捉虫
第39章
“我要先走了, 你要去小礼堂吗？”程玉载指了指周夏阳方向。
那边专门为他同学设置的小礼堂还没有几个人，虽然对比会客厅略显冷清，但自在多了。
“我要过去一趟, 等会儿再过来。”程玉载脸上的热度未消。
程清章点了点头。
程玉载又眼巴巴看了程清章好几眼, 才抑住内心的不舍，往人群中走去。
等程玉载走远了，程清章揣着礼盒，走到僻静的角落，才贪婪看着那个精致的礼盒。
程玉载走回宁宜年身边，他身边已经围了几波宾客。
宁宜年从容与他们交谈，说话间，这些宾客对宁宜年不掩饰赞美之词, 大有结交之意。
宁宜年则得体与他们寒暄，面对他们的示好，没有再进一步。
豪门圈也有鄙视链，许多普通人觉得嫁入豪门就是人生赢家，实际豪门也分顶尖豪门，也分暴发户。
像宁家和程家这样屹立百年不倒的豪门，产业和人脉早已遍布全国。
是多少人想要结交，也找不到门路的。
宁宜年见到程玉载过来，看着他绯红的脸颊, 眼眸微暗，歉意道周遭的人说，“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
方才他看到程清章和两个同学过来, 识趣退开。
但是现在看到未婚妻这副春态, 让宁宜年难得有些恼火。
他眯起眼：“还行吗？没有让你的学神不舒服吧？”
闻言, 程玉载皱起眉头，“你这口气可真酸！”
宁宜年轻笑一声，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语言上依旧挑逗，“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能听他一点不好的，你是只护主的小狗还是长了刺的小野猫？”
程玉载沉下脸：“你要是一直这个态度，那就等需要我致辞的时候叫我，我不在这呆了。”
宁宜年不知可否挑眉，手指却微微收紧，死死捏着手中的高脚杯，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就算是只野猫，也只对我伸爪。”
程玉载调节呼吸，不跟这阴阳怪气的家伙见识。
他一进会客厅，无数道好奇的目光向他投来。
宾客大多是程修远等人的平辈，都是老狐狸，远远望着他。
也有一些年轻的Omega，他们对程玉载露出友好的笑。
程玉载逛了一圈，不少漂亮的Omega来与他结交。
程玉载都不冷不淡应付着，这些高傲的Omega将来不会跟他有交集。
最后，程玉载终于在角落找到了撅着嘴的元雯。
元雯长相秀美，但性子跳脱，从来不喜欢这样要装乖巧的场合。
要不是父母好不容易得到了请柬，借此机会结交权贵，而他又跟程玉载是同学，父母根本不会越过前面几个被教养很好的哥哥姐姐带他来参加生日会。
要是按照以往，甭管是哪个大人物的宴会，他都不屑去的。
但是他好闺蜜的成年礼，他说什么也要来送上祝福。
程玉载看到的就是黑着脸独自生闷气的元雯。
跟他一起来的Omega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臭宝，你怎么了。”程玉载叫了一声。
元雯听到声音，见是程玉在，脸上立刻划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板起脸，转过头不理程玉载。
程玉载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想到这个少年从他穿过来，对他帮助诸多，他对元雯软声道，“是在生我的气？”
元雯从程玉载来找他起，就发誓不管程玉载怎么伏低做小，都不能轻易原谅他。
但听到程玉载不确定问是不是生他气的时候，元雯秀眉一拧，气呼呼瞪他。
“你这都看不出来嘛？你平时不理我，换班不告诉我也就算了，连你生日你都不说，你邀请了那么多人，就是不告诉我，我都是从我爸爸那里知道你生日！”
元雯一急就上脸，嗓音也忍不住放大，但那气冲冲小钢炮的样子，看上去就中气十足。
程玉载赶紧冲他嘘了一声。
元雯两只眼睛向左右滴溜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发现边上的人在往这边看。
不能给爸爸丢脸，元雯气鼓鼓瞪向程玉载。
“是我的错，我承认。”程玉载认错第一名，说实在的，他一直没把元雯当知心朋友，倒是有事情了，就找元雯帮忙。
人家元雯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个傻子，有意见也正常。
“你给我带什么礼物了？”程玉载好笑地看着气成河豚的元雯。
元雯柳眉一竖：“你还想我给你带礼物？你做梦！”
程玉载哄他：“就知道生气，我给你真诚道歉，以后有事情绝对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带你去个地方，但是你答应我，不要跟人乱说话。”
元雯狐疑地看着他，脸绷得紧紧的，但没有开口拒绝。
程玉载就拉着元雯的手，把他往家里车库带。
程修远不是个豪车爱好者，程玉载更是没有成年，家里车库修的很大，却只停着几辆车，都是程修远和程玉载代步工具。
元雯一进地下车库，就被一辆崭新的银色超跑夺去了视线，把生程玉载的气这事抛在脑后，“太酷了吧！你说带我来这个地方，是要带我去兜风？”
这辆银色超跑是劳斯莱斯新出的限量版，国内想订到特别难，光是去总部订车就得费不少心思，还不算这车只能单独走海运过来，人工费，运输费叠加起来，这车至少三千万往上。
“不是，我送给你，就当是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元雯傻了，他眼馋这系列车很久了。
但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富二代，上头还有比他值得投资的哥哥姐姐，父亲和爸爸根本不可能为了他花大心思搞车。
元雯纠结万分，还是屈服于跑车的诱惑，“那我可收下了。”
程玉载看着他小脸就差拧巴成麻花了，轻咳了一声，“不过。”
“不过？”元雯笑成花的脸立刻枯萎，“不过什么？你该不会要反悔吧！”
程玉载好笑道：“你要这车可以，但你也不能一直混着了，明天开始，老老实实开始上课，实在不行，也比将来混日子强。”
元雯每天在外面那么混，就算没有因为得罪男主下场悲惨，难保以后会不会得罪更厉害的人物。
而且不管男女，在外面混总归不好，现在元雯算是机灵，玩归玩，但没有沾上戒不掉不良嗜好。
以后呢？每次都能那么好运吗？
可以的话，程玉载想拉元雯一把。
“你这！我怎么做得到！”元雯还以为闺蜜又想什么幺蛾子，没想到竟然是劝他向学。
拜托拜托！这还是那个跟他一样不学好的闺蜜嘛！
元雯苦下脸，眼巴巴看着车子，又可怜兮兮看着程玉载，陷入纠结。
“学神，真是让你改变很多呢！”元雯咬牙切齿。
“那你怎么选？”程玉载只当没听到，“哎？说起来我拿跑车换你乖乖念书，怎么算都是你占便宜了，车子归你了，你还取得了成绩上的进步，我可是亏惨了。”
元雯没好气：“那你就赢一点，不要逼我选择了。”
程玉载挑了挑眉：“也不是不行，那未来十年，你的生日礼物我可都省了。”
元雯盯着程玉载的脸，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咬咬牙，“好了好了，我以后准时上下课，不出去玩了。”
程玉载适时补充：“也要按时完成作业，至少考个大学。”
元雯：“你怎么要求这么多！”
程玉载拍了拍银色跑车，手掌落下的时候，哪是拍的车盖，拍的是元雯的心肝啊！
元雯忍辱负重：“好！我答应你！”
“行！我相信你。”程玉载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但为了督促你，还是要视频为证，知道怎么说吗？”
元雯：“……”
山舟跟随父母，从车库出来，便隐隐听到一道细小的声音。
“怎么了？”山泛望向儿子，高等级Alpha儿子有比他更加敏锐的观察力和听力，总能听出音乐中微弱驳杂声，他看到儿子停下脚步，便顺着儿子的目光往另一边主人专属车库望去。
只见一个Omega一脸负气的录着视频，那小脸都气的能冒烟。
山泛眉宇一皱：“是霸凌？”
说着，便要上去查看。
山舟摇了摇头：“不是霸凌，我们先过去，要迟到了。”
听儿子那么说，山泛打消了走过去查看的念头，毕竟儿子天生五官在他之上，“宜年那孩子特地说今晚有重要的事要宣布，先过去吧！”
元雯忍辱负重录了今后不迟到不早退，认真听课，考上大学的视频，对爱车的兴趣立刻少了一半。
摸到车钥匙都不香了。
从管家那里拿了车钥匙后，就有人提醒程玉载快七点半了。
元雯也大概知道流程，蔫头蔫脑跟着程玉载进了会客厅。
也有专门的佣人，请程玉载的同学到大客厅一起观礼。
轻缓的音乐响起，身为国内顶级钢琴家的山泛，优雅自信落下第一个音阶。
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大厅中间的舞台。
司仪高声说了一些赞美的词，而后程玉载便在掌声中走上舞台，感谢了大家参加他的生日宴。
程修远，宁家夫妇分别送上了珍贵的礼物。
然后就是宁宜年上台，他深情款款望着程玉载。
宁宜年向来爱装腔作势，但不会大庭广众表现出露骨的神色。
程玉载预感不妙。
接着，他便听到宁宜年望着台下众多宾客们，扬唇轻笑，拉住程玉载的手，开口宣布，“感谢各位参加小玉成人宴的贵宾，今年年底，还请继续赏脸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这话一出，台下的宾客露出情理之中的笑容，缓缓响起拍手声。
钢琴音也适时推进到最浪漫的小节。
程玉载脸顿时一黑，眼睛瞪向宁宜年笑脸，脑子哄哄作响。
不是这样的！宁宜年究竟要干什么！
要订婚吗？原著里根本没有这一段！
就算把他当成原主，要订婚，难道不该先和他商量吗？
还是他的感受根本不重要！
不被尊重的愤怒，立刻侵袭了程玉载的大脑。
他来不及对笑语盈盈的宁宜年做出反应，目光便扫到台下继立鹤群的一道清冷身影。
程玉载心脏猛地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狠狠拽了一下。
溺水的紧迫感。几乎让他窒息。
望着下面一张张公式化的笑脸，身边人虚伪的面孔。
程玉载头一次觉得反胃。
太丑恶了。
他不敢看男主和同学们的脸色。
他们或许是惊讶的，是好奇的，也是真心祝福的。
但不论出于什么心理，都不是程玉载想要的。
程玉载垂眸看着地面，冷笑，“是吗？我要订婚，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声音不轻不重，原本很快就会淹没在人群中，但他身前摆着话筒，这话毫无保留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宁宜年浅薄的笑意未变，看着程玉载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程玉载冷冷回视他：“宜年哥，你想跟我订婚，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呢？”
不是要他身后的资产吗？
程玉载：“对了，就算宜年哥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同意和你结婚的，所以先斩后奏吗？”
这话一出，宁宜年脸色猛地一降，清亮的眼中寒光浮现，似要说什么，又忍耐着脾气。
场下宾客听到程玉载的话，各个神色莫名。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商业联姻本来就很常见，就算家里小辈有意见，也不会到大家面前丢人现眼。
这要是不能好好收场，程家倒还好，宁家脸都是丢光了。
宁家夫妇听到程玉载的话，也是脸色一沉，谴责地看向程修远夫妇。
不知道程玉载怎么突然变脸。
程修远则没有其他人那般沉不住气，只是眼神沉沉望着台上的儿子。
原本在候场的司仪刚要松一口气，今天的工作总算要顺利完成了，没想到突然听到这爆炸发言，立刻上台救场。
程玉载却轻笑了一声：“宜年哥，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宁宜年危险地眯起眼，不理会众人复杂的神色，“你不想和我结婚？”
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跟另一个男人结婚，要是好好跟他商量，程玉载不介意走剧情。
非要膈应他，那就看看是谁脸上不好看。
程玉载毫不示弱回视宁宜年，反正他现在还是程修远的儿子，谁也动不了他。
宁宜年唇角轻掀，语气没有了之前的怒意，语气笃定，“为了谁？”
程玉载一愣：“什么谁？”
宁宜年神色越发地危险，他压低声音轻呵，“不管为了谁，你躲得掉吗？”
这势在必得的语气，加上那张蕴着怒意和危险的脸，危险又扭曲。
程玉载眉头狠狠拧起，他考虑过惹怒过宁宜年的下场，但宁宜年此刻低沉到能滴下墨汁的脸色，还是让他有些莫名心虚。
他不再跟宁宜年斡旋，无数众人的目光，直接下台。
程修远和宋佳媛都是一路人，也不会在乎他的感受。
程玉载心潮起伏，直接越过等着发难的长辈，目光直接锁定了人群中那道清瘦的身影，大步并作两步走去。
走吧！跟宁宜年已经闹翻了！
他要死死抱住男主大腿。
“学神，你收留我几晚吧！”程玉载狠狠咬着唇瓣，抬眼望向大腿，却直接闯进一双蕴着凌厉寒光的眼眸。
那双眼中的清澈被古怪的红丝取代，弧度依旧好看，但透着浓浓的欲/望。
程玉载心头猛地一跳，闭了闭眼，还以为自己错眼了。
下一秒，压抑而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好！”
令人觉得可靠！
程玉载眼眶一红。
作者有话要说：
坐等捉虫
第40章
周夏阳两人被程玉载年底订婚的消息给震惊傻了。
他两一直盯着台上, 也不知道该祝福还是该震惊小Omega竟然名花有主这件事。
但还没等他们转换情绪，他的Alpha同桌便不适的皱起眉，连连看向学神。
周夏阳正狐疑同桌怎么了, 便听到台上的小Omega当众让学长下不来台。
好家伙！小Omega的形象瞬间在他心中拔高了。
“你就这么走了, 真的没事吗？”周夏阳忧心忡忡，毕竟是再那么多人面前给宁宜年下不来台。
说是要订婚，那小玉米父母肯定也是同意的，小玉米这么闹，他爸妈不发怒吗？
怎么可能？
程玉载无言看了周夏阳一眼，程修远跟宋佳媛可能不会亲自过来对他发火，但是绝不会容许他胡闹的。
“所以我们现在赶紧走。”
周夏阳同桌脸色不好，他看看程玉载又看向方才一瞬间信息素失控的学神, 一个可怕的想法盘桓在脑间。
“小玉米，你直接跟学神走真的没事吗？”
不管小玉米愿不愿意订婚，这件事情，周夏阳不认为程玉载做得了主。
程玉载眉心紧锁，周围的宾客有意无意向他们看来，似是要看他这个小寿星接下来要做什么。
“走吧！”程清章微微转动酸涩的眼珠，缓缓出声，“逃避不是办法，跟你父母说清楚。”
周夏阳两人也赞同, 虽然小Omega跟学神私奔听起来很浪漫，但这是不成熟的表现，会更加激化小Omega家庭矛盾。
程玉载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心里已经把他和男主跟梁山伯与祝英台划上了等号。
他只是不想宁宜年一家虚与委蛇，能正常上学生活。
订婚？还是那句话, 只要他身份揭穿, 宁宜年是第一个人跟他划清界限的人。
“他们不会管我在想什么的。”程玉载摇头。
程清章眼中流露一抹疼惜, 他很想带小Omega回家，这是冲动的！不理智的！他的血液，他的神经都在叫嚣，把他的小玉米带回家藏起来。
但这不可以！
从第一次见到宁宜年，他Alpha的直觉就告诉他，宁宜年跟小Omega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方才，在宁宜年亲口宣布小Omega将会跟他在年底订婚时，程清章有一瞬间的情绪失控，陷入无尽的矛盾中。
如果，已经有未婚夫的话，为什么要来招惹他。
毫不掩饰对他的喜欢。
直到，小Omega不留情面拒绝了宁宜年，他的心才在刹那找回节拍。
“你父母在哪里？”
程玉载小脸闪过难色，刚才头脑发热，忘记男主是这个世界土著，在他眼里Alpha和Omega是应该避嫌的两个性别，男主头昏了才会把他往家里带。
“程玉载，你昏头了！”元雯在人群搜索到程玉载，急赤白脸赶过来，他不理解，之前不是很喜欢宁宜年吗？现在闹得是哪出？
等元雯看到程玉载前面的清瘦身影，元雯目光在两人间来回，“难怪，原来你也在这里。”
程玉载警告得瞪了元雯一眼，闷闷道，“我自己去说。”
程清章无声注视着程玉载神情瞬间低落的小脸，叹口气，“我陪你过去。”
程玉载眸光浮现犹豫的神色。
元雯急火攻心：“去说什么？我也陪你去！”
程玉载看了眼元雯着急的神色和男主沉静却不容置疑的脸，缓缓点了下头，“那你们来吧！”
周夏阳跟同桌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在程玉载跑下台同时，宁宜年也阴沉着脸去了宁家夫妇身边。
宁家夫妇此时神色，与宁宜年如出一辙，等着程修远和宋佳媛给个说法。
宋佳媛优雅坐在一边，看程修远怎么处理此事。
程玉载一直由程修远抚养，今天出了这种事，程修远应当付首要责任。
程修远没有孩子失控而显露出愤怒神色，他依旧神情松散，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宁宜年身上。
“你还想跟玉载结婚？”低沉醇厚的嗓音，跟往常与宁宜年交流，没有什么不同。
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眼睛，不轻不重移到宁宜年脸上，却沉重的多。
宁宜年清俊的眉宇一蹙，想到什么般，紧绷的唇角逐渐上翘，他露出一抹浅笑，“程叔叔，刚才我是生气的，可我也说过，会给小玉三次机会，这是第二次。”
程修远无声轻笑，收回威严迫人的目光，“这次要你们多包涵了，这孩子比较任性。”
见儿子已经表明态度，宁夫人也适时调节了一下脸色，对着宋佳媛也不再黑脸，嘴上却没有轻易放过这事，“这次小玉也太过分，这么多人看着，让我们宜年脸往哪儿搁！”
宋佳媛知道程修远要为程玉载这次的任性对宁家割让一些利益，她冲宁夫人回以无奈的微笑，身子却向后靠去，好整以暇避开这次交锋。
简短的时间，在场几人已通过瞬间转换的态度，充分交换了意见。
程玉载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神色淡淡的程修远。
宁宜年也恢复了一贯半笑不笑的神色。
程玉载眉头狠狠一皱，这气氛可比他想象中融洽多了，他看向程修远，“我想和您单独聊聊。”
程修远没有分目光给儿子，而是看向了他身后有过一面之缘的Alpha。
长居上位者，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处于下风的人，产生恐惧，从而心虚害怕。
毫不掩饰的目光，让程清章感到微微不适，他凝起眸光，直直回视程修远。
宁夫人板着脸：“小玉，你这次可淘气太过了！”
闻言，程玉载立刻拧起眉，没有理会宁夫人，而是用身体挡住程修远打量的眼神，声音冷硬，“您是不想和我单独谈是吗？”
程修远这才抬眸看向面颊因为气愤烧的通红的独子。
“你不想订婚。”
“是！”程玉载毫不犹豫回答。
程修远声音平稳而缓慢：“你可以不订婚，也可以不接受我给你安排的道路，既然不想订婚，你就从程家出来，独自生活。”
他眼神示意身边的赵助理：“你去把少爷的身份证件收拾出来，除了证件，其他什么都不许带走。”
元雯跟周夏阳几人听了，立刻慌张了，这不会是来真的吧？
程玉载也没料到程修远那么决绝，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他下意识看向宁宜年。
宁宜年目光淡然，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程玉载白着小脸，想哽着脖子扭头就走。
但走了，他去哪儿？
可乞求程修远原谅，那他就得向宁宜年低头。
“你已经成年，程家已经对你尽了抚养义务。”程修远从容不迫看着面如白纸的儿子。
他这个儿子，从小没吃过苦，不知道锦衣玉食的生活，会是什么样隅晰子。
“好。”程玉载声音发紧，正好，就当提早脱离程家，也能放心让男主跟亲生父母相认了。
“少爷，请跟我来。”程玉载一点头，赵助理便做了个请的姿势，“麻烦您将银行卡信用卡和程家给您办理的所有VIP会员卡交给我，过几天您的户口会迁出程家，到时候会通知您一声，您记得自己去办理户口，还有除了您身上这套衣服，您所有的贴身衣物，都不能带离程家。”
程玉载眼前发黑，程修远真绝！
“我知道了！”程玉载脸上火辣辣的，都到了这一步了，他更不会低头。
“好的，请您跟我来。”赵助理微微弯腰，带着程玉载往主楼走。
等他们离去后，宁夫人跟宋佳媛才凝起眉，不赞同程修远这样粗暴的行为方式。
宁夫人：“小玉离开，要住到哪儿去？”
要是跟那个Alpha住一块，这不同样是给她儿子丢脸吗？
宋佳媛想的是，程修远完全停了程玉载的卡，程玉载骤然失去经济来源，该怎么生活。
从程家离开，程玉载就拿到一张薄薄的卡片。
不论是助理还是管家，对他依旧是毕恭毕敬，他们都认为程修远不会真的放弃独子。
程玉载也知道程修远是让他就范，但程玉载不认为自己还会回来这个家。
想到原主的结局，至少他现在走的还算体面，不是被人狼狈扔出大门。
“臭宝，你怎么办？你跟我回家住吧！”元雯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刚才他光是看一屋子人的脸色，腿都软了。
程玉载摇了摇头：“你的车泡汤了。”
元雯这时候那还顾得上车，闺蜜爸爸都要把他从户口本上划掉了，他下定决心，“你放心，我的零花钱养你一个够了！”
周夏阳噗嗤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个Omega还挺够义气的。
转念一想，元雯能参加这种档次的宴会，家里条件肯定很好，说不定人家一个月零花钱都比的上他家里一年的开销了。
“对啊！小玉米，你以后要住哪儿？”
程玉载瞪大眼睛看了程清章一眼，要是可以，能跟男主挤挤也不错。
“跟我走吧！”程清章清俊的眉骨一直没松过，他没有同元雯周夏阳两人觉得程玉载被赶出家门，跟天塌了一样。
不管是小玉米的父亲还是宁宜年的姿态，都不是真的放弃小玉米，俨然拿准了小玉米不久后就会乖乖就范。
但是他们肆无忌惮伤害小玉米的感情，这让程清章无法接受。
就好像他万般珍藏的宝珠，在别人眼中，只是一颗随意盘弄的玻璃珠子。
“可以吗！”程玉载睁大眼睛，男主不在意AO之别了嘛！
元雯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神色一言难尽，“那我明天来上课。”
程玉载挑眉：“嗯？”
元雯没好气：“我不来，你可别饿死了！”
庄园内宴会还在继续，这场宴会的主人，已经灰溜溜离去。
跟元雯几个告别后，程清章叫的网约车很快就到了。
程玉载除了身上的衣服和身份证，连手机都被收走了，完全是一穷二白的境地。
从车上下来，程玉载不得不感概他有先见之明，提前付了两年房租。
“进来吧！”钥匙打开猪肝色大门，程玉载迈进时，程清章已经推开原木色房门。
房间已经收拾妥当，一些无法带的沉重行李，被程清章简单处理。
做饭的电器，锅碗瓢盆整齐码列，生活区也没有多余摆设。
一切都干净有序。
男主果然跟他的名字一样，爱干净有条例。
程清章从鞋柜中拿出一双拖鞋：“你穿这个，先去床上坐着。”
“哦！”程玉载听话脱掉皮鞋，白皙的脚掌踩上超市十块钱能买一双的男士拖鞋。
这些足足比程玉载大了一圈，走路会发出踢踏的交响声。
程清章顺手把两人的鞋子放进鞋柜，赤着脚走进浴室。
再出来时，他端着一盆热水放到程玉载脚边，又撒了一把盐。
“这是什么？”程玉载瞪大眼。
“没有艾草，用盐替代，给你去晦气。”
程玉载听话地将脚丫放进热水里，盐巴遇水融化，白生生的脚背插在清澈的水中，水纹波荡了一圈。
程清章呼吸粗了几分，他掩饰性地转过身，在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柜中翻找衣服。
“你先穿我的衣衣服，明天再给你买新的，浴室里我给你放好了新的毛巾和牙刷。”
“嗯！”程玉载轻轻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别扭。
男主照顾起人来，也太娴熟了，他这个打扰人的都没想到那么细致。
“学神！我给你的礼物你看了吗？”程玉载低头看到了挂在脖子上的黄玉米，想起他给男主的生日礼物。
这黄玉米手艺算不上好，甚至可以看出雕刻技术不娴熟，但是碍于男主的经济条件，程玉载已经很满足。
程清章愣了愣，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件事情。
手伸进裤兜，掏出那个精美的礼盒。
程玉载松一口气：“还好提前送你了，不然连这个事事如意都被要搜刮走，你打开看看喜欢吗？”
程清章眸光沉沉，脸上冷淡，但打开礼盒的动作小心翼翼。
橘红色如晚霞的两颗小柿子精巧依偎在一起，下面是两枚小巧的白色如意。
程清章呼吸都轻了几分。
“虽然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把事事如意的好预兆留下了。”程玉载看不出男主喜不喜欢这枚胸针，卖力夸好，要是男主不喜欢他也没钱再买了。
迟迟不见男主把胸针拿起来，程玉载拧了一下眉，从程清章手里拿过礼盒，学着销售经理的样子拆开把胸针，“你看，这个还能分开，一个可以当胸针，一个可以当挂坠，花一样钱，等到两样东西，划算吧？”
程清章盯着程玉载的笑脸，伸出手掌，“给我。”
“？”程玉载不知道程清章怎么突然冷下脸，灿灿把胸针放回到他手里。
程清章睫毛轻颤，挑出那个单独的小柿子留下，“我要这个，胸针给你。”
程玉载本意是分享胸针的特别：“两颗柿子才是事事如意！”
“你跟我住一块，两个柿子就在一起，已经是事事如意。”程清章眼睛盯着地面。
“啊？”程玉载瞪大眼睛，这算什么？
程清章已经敛下眼睫，将小柿子放进床头柜，“你洗好了吗？”
程玉载下意识抬起脚，程清章弯下腰，端起洗脚水进了浴室。
程玉载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男主竟然帮他倒洗脚水！
他何德何能！
“我自己来！”程玉载坐不住了，拖上鞋子，挤进浴室跟程清章争抢洗脚盆。
程清章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我已经倒了，你还要跟我抢吗？要不要洗澡？”
又干了件蠢事！
程玉载无地自容，偷瞟程清章，羞耻地点头，刚住进男主家，就让男主倒洗脚水，虽然男主不介意，但是在程玉载记忆里，这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呀！
他要洗澡冷静一下。
正想着，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下一秒，程玉载脸爆红，原来除了让男主倒洗脚水之外，还有更羞耻的事情。
“饿了？”程清章看着红脸的Omega眼中闪过笑意。
程玉载很想说他不饿，但是顶着男主透彻的目光，还是重重点了一下头。
从下午做造型开始，他就没吃过东西。
“那你先洗澡。”
“好。”像是有恶鬼穷追不舍般，程玉载迫不及待关上浴室门，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妈呀！太社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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