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咬痕 > 21、第 21 章
    亲眼看见“怪物”的存在,比在视频里给人的冲击感要强烈很多。


    ray以为像宁秋砚这种少年,纵然玩音乐、纹身、去酒吧,什么都敢做,但只不过是命运对他不公,他就稍微叛逆了些,到底还是个温室花朵,见到这样的情景肯定会吓坏。


    为此,他还和那些人打了招呼,想让他们对宁秋砚的反应宽容点。


    但宁秋砚站在那里,除了脸色发白以外,只是问了句:“你们在哪里抓到的?”


    “怪物”身上除了那一对尖齿,没有哪一处与普通人类长得不同。


    但是从它喉咙里发出来的嘶吼声却刺耳极了,和宁秋砚在视频里看过的一样,绝对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ray旁边的一个人说:“我爸是开林场的,养了些鸡鸭在林场,这东西偷偷摸进来,咬死了好多鸡。”


    这附近十几公里远的地方的确有个林场。


    那个人显得有些不耐烦,说的很快:“我们以为是没有冬眠的野兽,就放了个捕兽夹。”


    宁秋砚看着“怪物”腿上的夹子,明白了怎么回事。


    视线上移,他又看向“怪物”的脸,对方的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忍不住问:“他会说话吗?”


    那人嗤笑一声:“你想多了,它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畜生,只知道咬人,智商连狗都不如。”


    说着,那人在一旁的柜子上翻找到什么,吩咐另一个人取了油灯,一齐朝床边走去。


    ray拉了宁秋砚一把,示意他退开一点,然后说:“别觉得它可怜,他们说上个月林场有一个失踪的人到现在都没找到,多半是被这东西咬死给吃了。”


    漆黑的屋子里很是逼仄。


    地面墙壁都散发出说不出的潮湿霉变的味道。


    油灯的光影跟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晃,宁秋砚看清了其中一人手中反光的刀。


    不等宁秋砚反应过来ray的意思,那把刀划破了“怪物”的右脸,引“怪物”发出剧烈惨叫。


    血溅射在墙壁上,伤口从唇角到耳后裂开,皮开肉绽,露出“怪物”口中白森森的一排牙齿。


    床上的铁链在挣扎中哐当作响,尖叫声刺耳。


    宁秋砚只觉得恶心感铺天盖地而来。


    他弯腰干呕着,看到那人继续用刀子划开“怪物”的牙床,另一个人则赶紧递上了容器,滴答滴答答,从牙床某处滴落了不少透明液体。


    “太少了。”有人咒骂道,“今天是不是第一次取啊?”


    “是第一次。”另外有人说。


    “喂它了吗?”


    “喂过的……”


    “怎么越来越少了!”


    宁秋砚呕出眼泪,模糊了视线。


    ray在一旁对他说着话,他却透过那些人看见惊人的一幕——“怪物”被松开后,脸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


    从耳后、唇角,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特效一样,皮肉、血管,都在是几秒内完全地愈合了。


    最后,只剩下脸上一些尚未干涸的血液,再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


    “怪物”还在沙哑地哀嚎着。


    宁秋砚噙着眼泪,被按了静止键一般,彻底呆住了。


    这一幕颠覆了不仅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也颠覆了他对生命的理解。


    苏见洲所说的不符合科学依据的事件就在他的眼前,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他记得自己掌心消失的伤口。


    记得渡岛那个被戳穿了腰,伤势严重却不用送往医院的小工。


    也记得在养殖场时,关子明对他说的话:“在渡岛伤口会好得很快。不管是什么伤,只要他们不想让你死,就都能好。”


    ray走过去和那些人一起看刚才的收获。


    宁秋砚一个人站在那里,“怪物”若有所觉,侧过头朝他看了过来,那双看不出任何人性-色彩的眼睛也产生了变化。


    它们瞳孔中央开始,萦绕了一圈难以察觉的深红色。


    这双眼睛与另一双眼睛重叠了。


    那是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眼睛主人优越的眉骨使得眼型非常深邃,而眼尾又微微上挑,冷淡之余令人感受到高贵,以及不可亵渎。


    几秒后,“怪物”眼里那圈深红色逐渐扩撒到整个眼球,黑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魔鬼般的,血红色的眼睛。


    “我想走了。”宁秋砚忽然说。


    所有人都朝他看来。


    他顾不得那么多,转过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等一下!”ray追了上来,“你怎么了?”


    “我想回去了。”他说,“我不想看了。”


    ray道:“那你也得等等我,我不开车你怎么回去?”


    宁秋砚无法反驳这个事实,只好等着ray倒回去和那些人打招呼。所幸ray回来得很快,可能是以为他这下真的被吓坏了,没让他现在就购买,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走出场地,上了车,关车门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ray发动车子:“你怎么样?”


    宁秋砚没有说话。


    ray开了个没什么意义的玩笑:“这下你不会觉得是合成的了。”


    可能因为不是第一次见到,面临刚才的情景对ray来说是一件很轻松就能办到的事。对他们来说,那不仅是一个能提□□-业链的“怪物”,也是个嗜血的魔鬼,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在“怪物”身上猎奇,并加以残忍的对待,天知道他们换了多少个折磨方式。


    笨重的越野车倒到一半的时候,场地里忽然传出来叫声。


    两人俱是一震,摇下车窗朝外看去。


    场地里安静一两秒,紧接着惨叫声四起,有人冲出棚圈,远远地,都能看到那人浑身是血,没跑两步就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有别的人也从棚圈里狂奔而出,大喊着:“快跑!!”


    两三个人拼命地跑向停车处,这样一段距离鲜血都洒了一地。


    “出事了!”那个先前拿刀的人冲上他们旁边的一辆车,胡乱道,“那东西逃跑,咬死了老三,快走!”


    ray猛踩油门,车子在泥泞的路面溅起泥土。


    陡生变故,宁秋砚整个人猛地被惯性朝前一推,越野车已经狂飙了出去。


    “ray!”宁秋砚从后视镜里看得到后方有人在奔跑,“后面还有人!”


    ray表情大变,根本顾不得后方:“别管了!他们都有车!”


    “砰——”


    一声巨响,跟在他们后面的车撞向一棵大树。


    车子在空中弹起,再轰然落下,整个车头完全变了形,冒出白气。


    血迹、车祸。


    那些人和车渐渐变小。


    ray脚下的油门一刻也没放松,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片森林。


    *


    ray开着车绕了很多圈,回到城里天已经黑了。


    路上他们在加油站买了点吃的,中途停在一个靠近海岸线的山坡上,ray打了好几通电话出去都没有人接听,宁秋砚猜他是在确认今天死了几个人。


    直到ray的电话终于有人接了,他们才确认了只有一人死亡,还有一人重伤,那东西也逃了。


    ray带着宁秋砚,不敢立即回到城里,也不知道去哪。


    最后ray拿出车里的帐篷支架在一块空地上划了一些痕迹,告诉宁秋砚:“有人问起的话,就说我们今天在这里露营,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分别之前,ray又对宁秋砚警告道:“不要报警,不然我们就完了。”


    ray的语气让宁秋砚感觉自己真的是个犯罪嫌疑人,虽然今天发生的这些事真的让他不再是一张那么干净的白纸。


    他已经在心里悄悄记下路线,想好要怎么报警了。


    也许是看出来他的想法,所以ray不仅带着他绕圈,也没有把手机还给他——宁秋砚快到家时才想起这一点。


    跑了一天,经历了这样的事,宁秋砚整个人都非常疲惫。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开门,一进门就滑坐在地板上,止不住的呜咽。


    苏见洲说生活一定会变好的。


    他也曾经那么以为。


    可是并没有。


    生活不仅没有变好,还往更糟糕的方向去了。


    “小狗狗,不听话。”


    客厅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紧接着灯光亮起——陆千阙坐在他家沙发上,闲适地翘着一条腿,按开了他家的台灯。


    先前对方就一直坐在黑暗里,悄无声息。


    宁秋砚头皮发麻,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跑。一想到这对方可能也是那种生物,他就毛骨悚然。


    “骗了人就自己跑回来偷偷地哭。”陆千阙唇角上翘,“先生可不喜欢你这样。”


    先生?


    宁秋砚想到关珩,不自觉地也开始汗毛倒竖。


    这么久以来他都在和异类相处,而自己却深陷其中,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把对方从自己的心理抹去,这让他感到无力而崩溃。


    他站起来,手中的背包落在地上。


    现在的他看上去很是狼狈,头发乱七八糟的,眼圈通红,衣服上也染了些泥土,鞋子上还有青苔,倒真的像去泥坑里打过滚。


    陆千阙心情似乎没受影响,问道:“今天看见什么了?”


    宁秋砚猛地抬头,紧紧盯着陆千阙,浑身上下都在戒备,好像一头警觉的、自我保护意识陡增的小兽。


    陆千阙都知道什么了?


    难道他今天经历过什么,陆千阙都一清二楚吗?


    “搞明白了吗?”陆千阙笑眯眯的,“好奇心这么重,哪里都敢去,我们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这时,陆千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他优雅地伸出手,拿过手机接听:“先生。”


    宁秋砚更加警觉了,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手机,知道那是关珩打来的电话。


    陆千阙听那头说了什么,朝宁秋砚看了一眼,道:“小坏蛋毫发无损。”


    几秒后,陆千阙又说:“是的,他刚刚从外面回来,我猜他今天的经历一定很丰富,您会有兴趣知道的。”


    听到陆千阙的话,宁秋砚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实,那就是从他签订协议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完完全全在他们的掌控中了。


    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他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宁秋砚盯着自己脏兮兮的鞋。


    然后,他胡乱地把它们蹬掉,乱七八糟地扔在门口,只踩着袜子走向了长沙发,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甩在了沙发上。


    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


    他想。


    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头,看到陆千阙把手机递给他:“先生叫你接电话。”


    宁秋砚机械地接过,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秋砚。”关珩的声音在那头响起,“为什么关机?”


    关珩的语气和以前一样温和,宁秋砚迷乱了,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他是不是搞错了。


    “……”


    关珩淡淡地说:“我想你需要一点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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