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炮而红

    叶朝瑞看到了自己的同窗, 邀他们进去,先安排在后院石桌坐下,亲自给他们端来了各种点心和茶水, “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 都拿了些, 你们尝尝?”

    “多谢朝瑞兄。”几人都起身见礼,然后坐下, 看着白瓷盘内精巧别致的点心,都不忍下手去破坏,还是叶朝瑞催了才动作轻柔地捻起一块。

    从第一小口开始, 他们就停不下来了,每个人吃过后都赞不绝口,恨不得当场赋诗一首。

    一不注意, 整盘都被他们吃光了, 微微打了个饱嗝,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泛起一抹淡红, 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们从小就被教导,读书之人不能耽于口腹之欲, 现在可好, 都吃的忘乎所以了。

    “咳, 朝瑞兄  , 多谢款待,还未恭贺贵店开业,祝生意兴隆, 财源广进!”然后拿出自己准备的贺礼。

    “多谢。”叶朝瑞收下他们的礼物和祝福, 也感谢他们特意过来为自己撑场子, 虽然现在看情况不需要,但这情意到了,“我在如意楼已设下宴席,各位稍坐片刻,待前面忙完过后,便能移步酒楼。”

    “无碍无碍。”

    这一等就等到了午时过,赵真匆匆跑进来,向叶朝瑞汇报,“东家,今日准备的份额已经卖完了,外面还有一些客人不愿离开。”

    “我去看看。”叶朝瑞先和几位同窗告罪一句,和赵真一起出去了。

    他们好不容易劝走了这些客人,叶朝瑞和聂弦望关上店门,与同窗好友和店铺的四名员工一同前往如意楼。

    钱掌柜早就为他们备下了两桌席面,都在雅间,周荷他们受宠若惊,没想到东家会带他们到如意楼吃饭,这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如今他们竟然也能吃到了。

    吃着鲜美可口的饭菜,他们知道,这都是托东家的福,心里满怀感激,下决心要好好做事,他们不会别的,就努力给东家赚钱。

    酒饱饭足后,几人一本满足地出了酒楼,在门口分开,叶朝瑞的好友们告辞离开。

    目送他们走远,叶朝瑞和聂弦望带着自家员工回到店铺,首先夸奖了他们今日的表现,又总结了一下出现的问题,让他们往后多多注意一些,再就是抽取明日的八样点心。

    在此之前,聂弦望先从收银柜下面拿出两个木雕球,替换台面上凹槽里的球,“钱掌柜抽了一个蛋挞,还有一位客人买足了十两银子,抽到了开口酥。”

    “那再抽六个吧,”叶朝瑞让周荷他们自己抽,一边查账目一边问,“今日可有客人定制奶油蛋糕?”

    几人摇头,倒是聂弦望提了一句,“放在柜台上展示的福禄寿蛋糕被买走了。”

    “嗯,”叶朝瑞也不着急,总要给大家接受新事物的时间。

    整理完账目,他看向柜台上新换上的八个木雕球,其中有几样他还没教过周荷他们,便起身叫他们去后厨。

    他们关着门在后厨忙的不亦乐乎,外面对这家开业只开了半天就关门的点心铺子议论纷纷。

    有人猜店铺背后坐镇了一位点心大师,估计年纪大了,精力不足,所以一日才做这么些。

    一些人接受这样的说话,一些深谙经商之道的人觉得,这可能是百味居东家故意为之,为的不过是增大县城里的人对他店铺的讨论传播,毕竟他一家新店铺,想要迅速在县里打开局面是不容易的,但放着即将到手的银钱不赚,搞这出也算有魄力。

    短短一天时间,正街上开了一家叫百味居的点心铺子的消息在县城各个角落传开,吃过没吃过的人都在说,里面的糕点好吃又好看,跟县里其他点心铺子卖的完全不一样,就是贵的不得了。

    有没去过的人听后更好奇了,都想见识见识这家标新立异的点心铺子究竟是什么样。

    因此,在百味居开业第二日,店铺门还未打开,外面就有很多人在等着了。

    这日,叶朝瑞要去县学上课,早上特意绕道去店铺拿了几盒点心,这是拿去要分给先生和同窗的,也算给自家店铺做一个广告。

    聂弦望把叶朝瑞送到地方后,赶着马车回店铺,他到了,周荷他们这才打开店铺大门。

    挤进来的第一个便是昨日的熟客,他一进来就直奔摆放点心的柜台,从外面一个一个地看,直到看到开口酥,他在这个柜台前停下,笑着指着里面和旁人说,“瞧瞧,这是昨日我抽中的,我抽中了今日店家才给做!”

    有些人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便大声地重复昨日聂弦望跟他说的话,面上带着一丝得意,“不巧,我昨日在店里用了十多两银子,抽了一个小球,我今日特意过来看看哈哈哈……”

    看他笑的见牙不见眼,有人心热不已,正排队的各户人家的丫鬟小厮更是默默较起劲来,心里想一定要为自家主子拿到这个机会,说出去也有面。

    人群里还有好些点心铺的同行,此时脸上的表情不要太精彩,心说这新来的花样倒是挺多,可以预见,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间店铺便是县里一些富裕人家买糕点的首选,而且一买就是十两银子之上,他们店铺的生意必然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他们心里都有点沉甸甸的,拿了打包好的点心快步回家去。

    有些吃过后深深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家输了,这完全不能跟人家比,还有的爱上这味道,赞叹不已,而有些人直接黑了脸,无法接受自家店不如百味居的事实,肚子里憋着坏心思。

    百味居在县城算是一炮而红,叶朝瑞和聂弦望每天都不用担心销量,只有食客们抢着买的,店铺最晚的关门时间都不会超过未时。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们这家店,来店的人越来越多,明显原来的八样不够卖了,周荷在一天鼓起勇气请示了叶朝瑞,“东家,我们店铺每日要不要多加几样?”

    “哦?你觉得应该加一些?”叶朝瑞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周荷略显局促,张嘴磕磕绊绊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想着,每日我们只卖这么些,午时左右就关门了,有点太早了。还有,还有,县里这么多人,一日七百多个也有点少了。”

    她说的有一些道理,但叶朝瑞并不准备改变这套饥饿营销的方案,他细细阐述了自己的理由,“我们做的是糕点,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相比主食,它可有可无,并不是必需品,不是每个人都会来买。

    这种东西一次吃太多会腻,食客们要是前期吃了太多,会很影响店铺后续发展。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每日都有很多人捧场,永远保持人气。

    再者,我们要给其他同行留下生存空间,如若我们占领全部的高端点心市场,百味居迟早会被别人联手轰出县城。

    最后,我们的确是午时关门,但你们忘了,关门之后还有前一日预定的奶油蛋糕要做,这个要做的精致好看最费功夫,而且做完还要挨家挨户送上门,这些都需要时间。

    你们要记住,我们百味居可以做的量少,但质量一定要高,我不希望往后有食客来投诉。”

    “记住了,东家。”周荷等四人受教了。

    如此半个多月过去了,百味居在周荷他们的认真努力中,以及聂弦望的监督和叶朝瑞的不断创新下,名气越来越大,逐渐站稳了脚跟。

    有些人眼看着他们起来了,彻底坐不住了,唤来亲信,在他耳边悄声吩咐,“你这么办……”

    几日后,县里首富的大宅院中,几位小姐公子的院子里乱了套,府里的小主子们刚吃完百味居的点心,突然就腹部绞痛,上吐下泻不止,脸色青白。

    而恰好府中老爷还不在,所幸夫人是个性格果断泼辣的,能主事。

    她迅速命人去叫县城不同医馆的大夫过来给孩子们看病,同时让自己信的过的人保留还未吃完的点心。

    几位大夫被府中的仆人带着,错开了时间分别给小姐公子看了诊,又检查了剩余的点心,三位都说是中了毒,开的药方也差不离,只除了一位,他的医馆离周府最近,他说是吃了不好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那夫人得知情况后,冷笑一声,让仆从采用那三位大夫的药方,先给孩子解毒,并派人盯着那个说法不一样的大夫。

    待几个孩子恢复过来,累的睡着了之后,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啪”地一下摔了桌上的茶盏,“我倒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肥,犯到我府上来了!”

    没错,她根本不信是百味居的东西出了问题,这些糕点他们一家吃了半个多月,天天早晨派人去买新鲜的,一点事没有,偏偏他丈夫离家之后就出了这样的问题。

    她虽然脾气爆,但不蠢,这事要么是对他们府上有怨有仇的人借百味居的点心报复他们,要么就是有人为了搞臭这家新点心铺子拿他们做筏子,又或者,两者兼有。

    不管是哪一种,都伤害到她的孩子了,她势必要把人揪出来,再狠狠收拾一顿。

    她迅速换了一套华丽张扬的衣服,差人牵马车,她要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演戏【修】

    首富夫人出门前, 先唤了管事嬷嬷过来,“全婶,你去查糕点上的药粉是怎么来的, 是有人吃里扒外还是看护不力, 统统给我揪出来, 一个不能漏!”

    “是,夫人。”管事嬷嬷严肃恭敬地福身, 随后带走十来个婢女和小厮去了小主子们的院子里调查。

    交代完府内事务,夫人又招来管家,让他把府中能力出众的护院叫过来, “一会儿我出门,你们给我看仔细了,外面肯定有人盯着我, 你们跟上那个人, 看他去哪儿了,去找了谁!”

    “是!”护院们步调整齐划一。

    夫人和贴身婢女坐上马车,车夫迅速起步, 往正街的方向疾驰。

    他们抵达百味居点心铺时,店铺已经快要关门了, 叶朝瑞正在店中和聂弦望说事情, 就见一个大红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你们东家在吗, 我有要事相商。”

    叶朝瑞和聂弦望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走上前,“我们就是, 夫人有何事?”

    红衣夫人看向两人, 惊讶于他们的年轻, 不过很快收敛了表情,眼睛余光留意了一下店铺外的人群,“我姓杜,是周贵胜的夫人,吃过你们家糕点,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贵胜?叶朝瑞听这名字有点耳熟,转头看向聂弦望,聂弦望低头在他耳边轻声提醒,“县城首富。”

    是了,之前聂弦望把县城各方面都打听了遍,他当时还浏览过整理出来的资料,还记得上面说首富的夫人是个性格张扬的女子,这位杜夫人的确很符合。

    只是,她怎么会突然找他们?

    他们心存疑惑,但还是把人请到店铺的小圆桌边坐下,并让周荷添茶,赵真林乐他们守在门口。

    “杜夫人有何事?”

    杜夫人尝了一口周荷端过来的果茶,被其清新微甜的香味所吸引,仰头干了一杯,解完馋看向叶朝瑞和聂弦望,她还是记得正经事的。

    “今日,我家几个孩子吃了你们百味居的点心过后,都腹痛难忍,上吐下泻。”

    杜夫人话只说了一半,双眼紧紧盯着叶朝瑞和聂弦望脸上的表情,发现他们紧皱着眉,脸上只有惊愕和愤懑,这才继续往下说,“我是愿意相信你们的,毕竟这糕点,从你们开业第一天我就在吃,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

    “感谢您的信任。”叶朝瑞一瞬间想到很多,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在使坏,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一旦没处理好,那他们百味居将难以在县城生存下去。

    “所以,杜夫人的意思是?”她既然不是来找他们要说法的,那必然有其他打算。

    “我的意思是我们合作,联手抓住那躲在背后的老鼠。”杜夫人眼睛一眯,浑身气势逼人,可想而知那背后捣鬼的人被她捉住会有什么下场。

    叶朝瑞和聂弦望自是愿意合作的,他们在县里根基浅薄,无人可用,但首富家可不一样,据说周家在县城盘踞了上百年,什么势力人脉没有?

    双方很快达成一致,接下来就是商量该如何引蛇出洞。

    当他们商量的差不多的时候,杜夫人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来一个,向她汇报当前的情况,“夫人,您上马车后,我们果然在对面街角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我们的人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进了梦春楼。”

    “去了青楼?”杜夫人脑海里闪出几个面容,都是爱去青楼过夜的,有的家里也开了点心铺子,她面露厌恶,“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蛇鼠一窝!”

    她让自己的人继续跟着,“再有消息直接报来这里。”

    “是!”

    等人走后,杜夫人倒出茶壶最后一点果茶一饮而尽,看了叶朝瑞和聂弦望一眼,微不可查地冲他们点点头,然后脸上的表情剧变,“倏”一下站起身,看似非常愤怒地冲出门来。

    她鲜艳的衣袍和突兀的行为引来一些路人的注意,他们纷纷驻足,还有的认出杜夫人,默默停下来看热闹。

    杜夫人见有人来围观了,整理整理表情,凶神恶煞地扭头,指着店内大声质问,“我儿今日吃完你家的东西就病倒了,不管怎么着,你们都要给我一个交代!”

    这时,叶朝瑞和聂弦望也从门后走出来,在众人面前露了面,叶朝瑞站在门前,聂弦望站在他侧前方,呈保护姿态。

    叶朝瑞一脸谈崩过后的隐忍和不耐,深吸一口气,面带僵硬的微笑,但还是慢条斯理,温声问道,“杜夫人,您总要告诉我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吧,我们对事情的发生经过都不了解,如何能给您说法。”

    看着他伪装出来的仇大苦深的表情,聂弦望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他竟不知道他的小瑞还会演变脸,还演的那么真,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唬住了,都有人站出来帮他说话,“是啊是啊,总得把事情说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地找人麻烦吧。”

    徇着声音,聂弦望顺势往门外的围观群众看去,视线从一个一个面孔上划过,最终停在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身上,那人躲在人后,正一脸兴奋地窥着这边,小眼睛里流露着幸灾乐祸和得意。

    那人正猥琐地笑着,瞧见聂弦望看向了他,迅速藏在人群中不敢现身。

    就这不打自招的愚蠢行径,聂弦望嗤笑一声,转过头不再关注,他知道杜夫人暗处的人会盯住那人的。

    这边叶朝瑞和杜夫人还在演对峙,以此来拖延时间,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都催着杜夫人说清楚些,她才“不服气”地编造了些事情的细节,还说小点的孩子都吐血了,其实没有。

    “都吐血了?!”有的人一听这么严重,倒吸一口气,小声地交流起来,“这怕不是中毒了吧?!”

    “百味居这是在卖毒糕点,想谋财害命啊!”认识杜夫人的人信了,他们觉得首富夫人不可能为此撒谎,她撒谎图什么呢。

    更多的是存疑,比如隔壁当铺的掌柜,他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我说句公道话,今日上午我才买了两个肉松面包吃,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不适。”

    他又转向杜夫人,“夫人,您看是不是弄错了?兴许只是小孩子脾胃弱,吃了凉食不好消化,或是……”他顿了顿没再继续猜下去,首富府上的事可不是他能说嘴的。

    杜夫人一点不买他的账,“你什么意思!今日府上可是买的新鲜刚出炉的糕点,孩子们也吃了不过一两块,哪里会消化不良?!再说吃坏了肚子会吐血不成?!”

    “说的也有道理啊,谁闹肚子还会吐血啊!”一部分人附和。

    “那当铺掌柜吃了为何没事?”有人又问。

    “那是没吃到带毒的!”一些人似乎已经肯定是百味居投毒。

    有其他吃过糕点也没事的人上前追问杜夫人,“夫人家买的是今日的哪种点心?“

    杜夫人装作回想的样子,把之前在店铺中与叶朝瑞商量好的几样报出来,“甜甜圈,黄金条面包,猪油糖和糖耳朵。”

    现场有人吃过其中一两样,都表示自己没有一点不舒服,好的很。

    坚决站杜夫人的人就说,“你们吃的那批没投毒呗。”

    叶朝瑞就抓住那人的话,反问他,“那为何我要下毒?与夫人买同一批的其他客人为何不来找我?又或者你觉得我单单只向夫人家的点心投毒?”

    那人被问的呐呐,憋出一句,“你和夫人府上有仇呗。”

    杜夫人就等着这句话,马上就火爆脾气上来了,食指指向叶朝瑞,“好啊,是我仇家是吧!下毒是吧!我要报官!”

    叶朝瑞完全不惧,甚至要与她同去,“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我赞同报官!”

    见他敢报官,有些认定是叶朝瑞有问题的人又犹豫了,“应该不是他吧,会不会是其他人下的毒啊。”

    人群中众说纷纭,之前那个躲起来的人见事情被引导到下毒上面去了,还要报官,心里急得不行,一直往后面张望,头都扭痛了,终于等到一个脸色惨白的瘦小男人,他迅速跑过去拉起那人往前挤,一边挤一边高喊,“看看,看看,这里还有个受害的!”

    其他人听到了,纷纷给他们让路,两人顺利挤到最前面,一人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叫痛,另一个激动地推着他,“大家都瞧瞧,他都成什么样了,肯定是点心的问题!”

    叶朝瑞看了他们一眼,问那个跳的欢的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那人被问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凶道,“你管我们什么关系。现在是他吃了你们家糕点成这样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没其他人来找你么,他这不就来了,估计是痛的不行看了大夫才来的。”

    叶朝瑞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揪着不放,顺着他的话问那位肚子疼的,“请问您是什么时辰来买的糕点,吃了哪种,什么时候吃的?”

    那人哪里知道啊,突地像疼的站不住,往他同伙身上倒去,再被扶着站起来时,颤颤巍巍地说出了和杜夫人一般无二的答案。

    “呵,”杜夫人冷冷地看着两人,这时她的贴身婢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知道另一边的事成了,便不再浪费时间,手一挥,“给我抓住他们!”

    蹦跶的两人瞬间被杜夫人带过来的人扣住,双手反剪在身后捆上绳子扔在地上。

    所有人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他们绑起来了,杜夫人不应该要抓百味居的人吗?

    叶朝瑞知道大家一定很好奇,便出来解释,“杜夫人刚才故意说错了两样糕点,今日百味居并没有黄金条和猪油糖,他们却吃到了。”

    有反应快的人已经想通了一切,这怕是杜夫人和百味居的东家合起来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钓出幕后之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蹭个九点的玄学,还有三百多字没写完,马上补上来。【已补字数,九点好像蹭上了玄学,又好像没蹭上,嗐】

    第63章 送官审问

    事情败露, 那个病怏怏的男人脸色更白了,他好像是真的肚子疼,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嘴里哀求着:

    “不是我, 不是我, 都是这个人和胡大夫要我这么做的,他们说只要我照做, 就免费给我治这个总是肚子疼的病!”

    “求求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那人艰难地跪起来, 不停地磕着头,哭喊着,“我病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有人动了恻隐之心, “好可怜,要不把他放了吧……太可怜了。”

    “把他嘴给我堵住。”杜夫人不听这些,她根本不吃这套, “你可真够可以的,你病了, 你肚子疼, 就要害的我的孩子也跟你一起疼?就要害的人家的点心铺开不下去?这是什么歪理?!我看你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身怪病怕是老天降下的罚!”

    骂完试图装可怜逃脱责任的人, 她又转向那几个要她放人的,“就你们长了嘴是吧!平日不见得多好心,慷他人之慨时倒是嘴皮子上下一碰, 利落得很。”

    那些人有的被说的羞愧地躲了起来, 有的似乎被戳中了, 恼羞成怒,不服气想上前理论,但杜夫人身边两个高大的随从不给他机会,两人上前一步堵住他,厉声呵斥,“滚开!”

    那人被吼的一哆嗦,人也清醒不少,看着面前两个强壮的能打死一头牛的男人,他怕了,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咽了下去,脸憋的又青又红。

    杜夫人没兴趣看他变脸,她转向叶朝瑞和聂弦望,告诉他们,“我那边的人已经捉了那丧良心的大夫和其他几个小喽啰,我叫他们送县衙去,我们也一起吧。”

    “好。”叶朝瑞在走之前,回头跟周荷他们嘱咐几句,“你们守好店铺,我们走后就关门,谁敲门都别应。”

    “好的,东家,你们去吧,我们一定看好店铺!”四人眼神坚定,甚至带着狠戾。

    他们现在也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人在使坏打压祸害他们百味居。

    可他们怎么会允许!他们好不容易跟了叶朝瑞这样好的东家,好不容易过上了有盼头有尊严的日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要拼命护住店铺!这是他们的家!

    安顿好店里,叶朝瑞和聂弦望与杜夫人一同出发前往县衙,随从压着那两人跟在后面,再后面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一路上这个队伍越来越壮大。

    到了县衙门口,杜夫人特意跟叶朝瑞说,“你们放心,这案子肯定很快就能审出结果,先不说咱们抓到的人多,证据多,就我和县令夫人的金兰之交,县令大人一定会多多重视。”

    第二次来衙门,叶朝瑞和聂弦望都无奈地看一眼对方,他们来的可真够频繁的,有人一辈子都没来过一次,他们半年之内进来了两次。

    明明他们一直都在安安分分地开自己的店铺,做自己的事,从不与人交恶,却总有是非找上来,简直烦不胜烦。

    只希望,这次之后不要再有不长眼的人找他们事儿,他们不是怕,是嫌麻烦,每天都够忙的,没时间来处理这些破事。

    这次审理的速度确实比之前快很多,没多久就审出三个幕后之人,县令大人叫衙役去把人抓到公堂对质。

    人被带到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这三个人可不是无名之辈,他们分别姓胡,刘和祝,三家在县城称得上是富商。

    他们的店铺遍布整个县城,其中有不少点心铺,都是老牌子了,在百味居开业之前,在老百姓心里都是响当当的,不想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

    三个人中,胡姓和刘姓商人年纪比较大,大腹便便的被抓进衙门,脸色灰败,一副认命的样子。

    只有那个姓祝的,二十六七的样子,长的人模狗样的,相比另外两个,举手投足不像个纯粹的商人,倒跟叶朝瑞这个读书人更相像。

    这人自进门就淡定从容,嘴角勾起,似乎他是来走亲访友的,甚至还有心情和旁人打招呼,看的叶朝瑞眉头微微皱起。

    他知道这种人,在异世被叫作表演型人格,小师妹告诉过他,这种人很危险,他们心思复杂扭曲,病态偏执,情绪变化大,撒谎成性。

    想要审问这种人,难度很大,因为他们会笑着跟人兜圈子,兴趣来了还会戏弄人,陶醉在自己的剧本当中,让人恨得牙痒痒。

    后面进度果然慢下来了,审问刚一开始,胡刘两人为谋求宽大处理,倒是承认的快,一五一十地把他们策划的事都说了。

    他们原本设想的是找一户买了百味居点心的平常人家下点药,然后暗地里给点好处,再威逼利诱一番,让他们到百味居去哭去闹,利用舆论压力搞垮百味居。

    但两人怎么都想不到,就过了一个晚上,姓祝的一点没跟他们商量,悄摸地就直接对首富周府下了手,等跑腿的去青楼汇报的时候,两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周府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吗?!人家一个手指头按下来,他们就得倾家荡产!

    就在两人焦头烂额之时,姓祝的过来告诉他们,一脸高傲自信,叫他们不要担心,周贵胜本人早已离开县城,周府中只剩个脾气急躁暴烈的女人和几个年幼的孩子,一切都会按照他的机会进行。

    说什么孩子一出事,家里没个男人在,周家的女人准得慌,肯定匆忙去请大夫,而他收买了离周府最近的几家医馆大夫。

    等大夫诊出是吃坏了东西,周家那泼辣蛮不讲理的女人必定会冲去百味居找麻烦,大闹特闹,那百味居必死无疑。

    他觉得这事十拿九稳,却没想到杜夫人根本不按他的套路走,叫人去请了好几个大夫,竟然还有距离周府三条街的医馆的。

    他们在青楼等到消息时已经晚了,杜夫人已经出发去了百味居,没有办法,后面又去临时找个了病人去碰瓷,期望能增加可信度。

    可结果也都知道了,他们整个计划漏洞百出,从一开始就被杜夫人机智识破。

    后来百味居那边传来那么大的动静,胡刘两人站不住了,想干脆去县衙自首,及时止损以保全家业,况且主动招惹周家的又不是他们,主要责任在姓祝的,不在他们,他们也是被蒙骗了。

    “大人!我们早就想来请罪了,是这个人,这个姓祝的!”跪在地上的两个中年男人,狠狠地指向自己的同伙,“他不让我们出来,说什么派出去的人都是我们两个的,要认罪也是我们,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大人,天地可鉴啊!昨晚我们喝完酒都睡死过去了,今日午时才起,这事儿完完全全都是他一手安排下去的!”

    “呵呵,”被指认的祝姓商人当堂轻笑出声,好似无奈地摇摇头,非常端正,表演痕迹极重地向县令大人拜了一礼,“大人,您可以去查,杜夫人抓住的这些人都是谁家的奴才,卖身契都在谁家,我一个外人如何能使唤动他们?”

    “这!这是!”胡刘两个人现在脑子木木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家的下人为何会听从姓祝的,他们想的脑袋疼,干脆一脚狠狠踢在那些奴仆身上,“说!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他给你们什么好处!”

    “老爷!是您吩咐的啊!”仆从们高呼冤枉,纷纷以头抢地。

    “胡说!”两位老爷立刻急了,白着张脸地看向杜夫人和县令大人,慌忙直起上半身解释,“我们真没做!”

    这边主子和奴仆正对质,叶朝瑞的注意力却一直在那姓祝的人身上,他刚才看见了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和轻蔑。

    不用想,这一切的主谋就是这人。

    叶朝瑞深知,对付这样的人,寻常办法肯定是不行的,他垂眸思索片刻,悄声拉着聂弦望转移到杜夫人身旁,小声问,“杜夫人,您可认识那姓祝之人?”

    “之前没什么印象,现在想起来,他就是个不自量力,自命不凡的伪君子!”杜夫人隔着几人往那人看了一眼,对面对她微微一笑,她好险没吐出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装模作样!”

    听完他们之间的恩怨,叶朝瑞向杜夫人提议,“一会儿您把矛头直指他,不要听他狡辩,不要跟随他的节奏,直接把你心里的猜测说出来,言辞越激烈越好。”

    “没问题!”杜夫人一抬下巴,往前站一步,打断那边毫无意义的口水仗,先是给县里大人施一礼,“大人,我有话要说。”

    县令听的正头疼,马上应允,“你说。”

    “咳咳,”杜夫人淡淡地瞥一眼那姓祝的,做了个对他嗤之以鼻的动作,手指指着他,“我怀疑就是这个人捣的鬼!”

    那人脸上的表情一顿,继而淡定地抛下一句,“杜夫人,指认可是要讲证据的!”

    “哈,”杜夫人不理他,接着说自己的,“大人,这人可是有前科的,他以往为了在下面的小镇开店铺,用手段毁了一家子,这可都是我家老爷调查出来。我们为什么调查他呢,因为啊~”

    她故意停了停,去看那人的脸色,看到自己满意的表情后,咧着笑继续,“因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样快三十岁的老鳏夫,模样没有模样,家业远远比不上我们家,你是想瞎了心,还是喝酒进了脑子,想求娶我家二八年华的闺女?!是谁给你的勇气提着那二三两的破烂就敢来我们家提亲?!你……”

    杜夫人一顿输出,那姓祝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攥的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见此,叶朝瑞隐晦地给杜夫人一个眼神,示意她再加把火。

    “我家拒绝了他的提亲,当时老爷气的差点叫人把他打出去。所以啊,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他暗中谋划的,他因我家拒绝他的求亲,他心怀怨恨,要报复我家,而且还想一石二鸟!

    大家没发现他这身打扮和行为举止都在模仿百味居的这位小东家吗?人家小东家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穿的一身戴孝白,这么大冬天摇一把扇子,你脑子真的没问题?东施效颦都没你这么离谱的!

    还有,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搞垮百味居,你嫉妒啊,嫉妒到心里都发黑了,你看人家比你年轻,比你长的好,比你有能力,比你——“

    “够了!你这个贱人!”姓祝的终于忍不住了,面目狰狞地盯着杜夫人,像只发疯的公牛,叶朝瑞和聂弦望怕他伤害到杜夫人,往前一步挡在前面。

    姓祝的看到他们两个,心里的妒火越燃越旺,就要冲上去,被早有准备的衙役及时抓住双臂往后拖。

    他一边挣扎一边怒吼,“凭什么,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这次是你们走运,下次你们等着!”

    一句话,不打自招。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又解决一个

    连他本人都承认了, 这案子就好办了,县令最终下了判决,主犯祝某赔偿杜夫人和百味居一大笔损失费, 杖刑三十, 然后收监, 还需调查他之前做下的恶事。

    从犯胡某、刘某杖刑十五,赔偿百两白银, 剩余其他的也同样实行杖刑。

    拿到赔偿金后,叶朝瑞和聂弦望还有杜夫人一同离开,背后响起一阵阵惨叫, 心里舒坦不已。

    县衙大门外,来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对着里面正在被行刑的人指指点点, “真没想到他们是这么心黑的人!就为了陷害同行, 给小孩子下毒!”

    “是啊!真的丧良心啊!听的我心里只发颤,我以前还在他们几家买过点心呢!”

    “我是不敢去他们的店铺买东西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也给我们下毒呢!”

    ……

    老百姓们的抵制, 对犯事的三家人来说,比被判死刑还难受, 家里的买卖此后必会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 胡刘两人只要一想到这些, 哭叫的更惨了。

    走出县衙很远, 周府和百味居在两个方向,杜夫人跟叶朝瑞和聂弦望道别,“两位小东家, 原本该设宴邀你们入府一叙, 只是老爷不在家, 今日的事情也着实多的很,改日我家老爷回来了再宴请二位。我回家看看孩子们,他们今日受了大苦了。”

    “杜夫人请。”

    叶朝瑞和聂弦望坐着自家的马车慢悠悠回到百味居,就看到如意楼钱掌柜和邹先生身边的小书童正站在店铺门口说话。

    两人见他们回来了,忙上前关心,“如何了?”

    钱掌柜一脸愧疚,“实在抱歉,没帮上什么忙,只怪我前一日去了城外,今日回城时,你们已与杜夫人去了县衙,我没能进的去,索性来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多谢您的关心,还麻烦您跑这一趟。”叶朝瑞很感激他对百味居的关注。

    周荷他们从门后面听到他的声音,急忙忙打开店铺大门,“东家!”

    “嗯,”叶朝瑞邀他们一起进去再说。

    周荷准备好茶水,屋里坐了两桌,听叶朝瑞讲述公堂上发生的事情。

    他的声音平和,用词简单明了,把整个案件的经过娓娓道来,没到过现场的几人听的入了神。

    “这姓祝的太可恶了!”赵真和刘诚当听到主犯拒不认罪时,顿时义愤填膺,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林乐同样很生气,但他知道东家肯定有办法对付这样的人,拍拍两个兄弟,让他们安心往下听。

    果然后面就听到叶朝瑞让杜夫人故意用刻薄的言辞激怒对方,那人一看就是内心看不起作为女人的杜夫人的,而他看不上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极近羞辱,他必定会忍不住爆发。

    故事说完了,听众们一本满足,钱掌柜不由感慨,“你们也是因祸得福。”

    他的意思是,今天这一出,让百味居的名声传的更广,又拿了一笔不错的补偿金,还因此而结识了县里首富的夫人,得了那位铁娘子的赏识,往后的商路只会越走越顺。

    叶朝瑞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其实更想平平淡淡的,根本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只是这些就没必要说出来了,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

    钱掌柜说了几句话就要告辞,他回城就直奔百味居来了,酒楼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处理呢,叶朝瑞和聂弦望起身送他出门。

    这时,邹先生的书童也站了起来,他要回去汇报情况,叶朝瑞让他稍等一下,叫周荷装一个做好的福禄寿奶油蛋糕交给他,今日下午出了这事,客人预定的蛋糕还没送走。

    “回去告诉老师,我没事,只是今日一时不能亲自向老师说明,改日去府上请罪。”叶朝瑞把蛋糕盒子交给书童端着。

    “哦哦,好。”书童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他之前就见过一次叶朝瑞给府上送这种好看的蛋糕,邹先生那时好心分了他一小块,软软甜甜的,他生怕自己端的不仔细给磕了。

    送走书童,叶朝瑞把店铺大门关上,让聂弦望拿出荷包,分钱!这都成了百味居固定传统了,叶朝瑞忍不住一笑,给周荷他们每人分了一两银子。

    周荷和三个少年人不知所措地捧着那两银子,“东,东家,您这是?”

    “嗯?”叶朝瑞看他们懵懂又惊慌的样子,这才想起来他们是新人,还不知道这一“传统”,于是笑着解释道,“拿着吧,我和你们二东家今日拿到了一大笔银子,你们也保护了店铺,都是你们应得的。“

    “这,”四个人面红耳赤的,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没,没做什么,保,保护店铺是应该的,这银子太多了,我们不要。”

    “嗯,你们保护店铺是应该的,我们给你们奖励也是应该的,拿着吧。”叶朝瑞笑着要他们收好银子,“好了,我就今天这种特殊情况说几句……”

    给员工们讲完紧急事件处理培训,叶朝瑞和聂弦望回到自己的小院儿,随意吃了点晚餐,洗漱过后倒头就睡,这一天过的太刺激,累得慌,况且叶朝瑞还要早起去上学。

    再回到学院,叶朝瑞感觉到学院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很多同窗看他的眼神变了,他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可能是昨日那场热闹让他们都知道了自己是百味居点心铺的东家。

    从门口走到教室,一路接收了不同的目光,有羡慕的,有想套近乎的,有心思不正的,还有□□裸嫉妒的……总之,叶朝瑞觉得自己无意中“享受”了一把异世明星走红毯的待遇。

    上午上课时,大家都有功课要忙,无事发生,但到了午休时间,学院里就热闹了起来,每个角落都在议论百味居。

    有喜欢百味居点心的学子特意来找叶朝瑞,问他,以后他们买百味居的点心可不可以直接跟他预定,他们都是住校生,一旬才有一天假,根本抢不过那些疯狂的百味居食客们。

    叶朝瑞一想也可以,便答应了,“以后每日午食过后在我这里交预定单,我下午拿回去交给店铺,次日中午,我大哥会过来送新鲜的,记得去拿便是。”

    “可!太感谢了!”这些学子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还有些人看不惯叶朝瑞,背地里悄悄将他举报给了教谕,说他作为一名身负功名的学子公然做行商这等如此低贱的事情,就该取消其功名。

    不久,叶朝瑞就被教谕叫走了。

    举报的人没想到教谕这么快就来找人了,心里暗自窃喜,觉得叶朝瑞要倒大霉。

    而与叶朝瑞交好的几人不免眉头一皱,大兴并不限制学子做买卖,只有正式进了朝堂为官后才不能经商,一个姓朱的教谕这时候找叶朝瑞明显是不合理的。

    再加上他们几个对这个朱教谕印象不是很好,担心叶朝瑞被蒙骗欺负,起身去找山长。

    另一头,朱教谕叫走叶朝瑞,把他带到学院后面的一处幽静的树林停下,先是板着脸教训他,“你说你来县学是做什么来了?!县学是静心念书的地方,不是你当集市做买卖的地方!”

    叶朝瑞觉得对方有点怪异,但这话说的的确没错,他坦诚地承认了错误,表示会改正。

    见他态度如此良好,朱教谕脸色软了下来,声音也不再那么严厉,“知道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接着,他看起来非常和善地和叶朝瑞聊起了家常,叶朝瑞却更觉怪异,心里一直警惕着,他感觉这人在套他的话,一定有着某种目的。

    没聊多久,他的同窗们带着山长找到了这里,他明显感觉到朱教谕看到山长的那一刻,身体僵硬了一瞬。

    “在说什么?”山长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走近。

    朱教谕僵硬地笑了笑,“无甚大事,只是劝解这位学生不要在学间做买卖,以免扰了其他学子读书。”

    “嗯,”山长点点头,“我听说了,学间确实不应做这些,我与监院商量了一下,打算以学院的名义和百味居定一批点心,每日放在食间供给全院师生。”

    然后他看向叶朝瑞,“下学后记得来找我。”

    “好!感谢山长的信任!”叶朝瑞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和学院合作,传出去又是一个活广告。

    因为山长的到来,叶朝瑞被“解救”出来,回来的路上被好友们关心,“那个朱教谕跟你说了什么?”

    叶朝瑞都如实说了,并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怀疑和猜测。

    几人听了也觉得这个朱教谕古里古怪的,但这人一直都这样,他们也不喜欢他。

    “哦?一直都这样?”叶朝瑞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你们指的是朱教谕以前也找人谈过话?”

    “嗯,是的。”几人回想了一下,“我们都被找过,只要是学院里学习好的,或者家里富裕有背景的,都被他单独叫去聊过。”

    “是啊,奇怪的很,不过我们几人只被找过一次,还有的人频繁被叫那个朱教谕叫去谈话。”

    叶朝瑞若有所思,他刚才突然想起来,书中那个科举舞弊大案,似乎有的人从乡试开始都是作弊的,那么县学中必定有人在负责引诱学子。

    那这个朱教谕是不是就是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65章 朱教谕

    回到学间, 很快先生来上课了,叶朝瑞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认真听课学习。

    直到下学,他拜托同窗好友出去时帮他跟聂弦望带一句话, 然后去找山长, 路上一直在回想关于科举舞弊的细节, 可惜一无所获,他们这个地方太偏, 文中并无多的着墨。

    再见到山长和监院,叶朝瑞收拾心情,与他们细细讨论学院和百味居的合作内容, 最终签订了一个一学年协议。

    按照协议,学院每月初先给叶朝瑞支付糕点的费用,百味居点心铺需每日给县学提供新鲜的点心八样, 每样各十块, 在午时之前送到。

    再次确认协议书无误后,监院高兴地离开,他对叶朝瑞给出的价格非常满意, 比直接店铺门店买要便宜两成,给学院省下了一笔不少的银子。

    监院走了, 叶朝瑞也起身和山长告辞, 这时山长突然隐晦地与他说了一句, “以后少与学院的朱教谕来往。”

    叶朝瑞心里一惊, 这朱教谕果然有问题?

    山长见他惊愕又不解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我这里不便多说, 你可以回去问问邹先生。只是一定记住, 万万不可与那人深交。”

    “学生谨记。”叶朝瑞掩下眼里的情绪, 恭敬地退出去。

    他满怀心思地走到门口,差点撞上马车都不知道,幸好聂弦望动作快,一手把人捞进了怀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叶朝瑞下意识就要和他倾诉,一抬头看到门口探头的李大伯,知道地方不对,对聂弦望摇摇头,“路上说。”

    “嗯。”聂弦望双手在叶朝瑞腰上一握,把人抱上了马车,然后去前面解开马车的绳子,轻轻一甩,驾着马车走了。

    他们后面的李大伯,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感觉有点怪怪,这两兄弟关系也太好了点,这么大了还抱来抱去的……

    马车上,叶朝瑞探头跟聂弦望说了今日下午的事,“我们现在就去老师那里问问吧,我总觉得那个朱教谕还会来找我,今日弄清楚他的目的,以后我才好应付他。”

    “好。”聂弦望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而他在这方面帮不上忙,当即调转马头,马车向邹先生府上迅速驶去。

    进了邹先生的书房,叶朝瑞说明了来意,“老师,是山长让我来找您,他说您会告诉我原因。”

    邹先生听到那朱教谕的名字就狠狠皱起了眉头,看起来非常不开心。

    他问叶朝瑞,“他这次盯上了你?”

    盯?这次?

    看来那个朱教谕真的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叶朝瑞看自家先生那深恶痛绝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十分厌恶那个朱教谕。

    邹先生不用他回答,紧接着严厉告诫道,“无论如何,不要与这等人有任何牵扯!”

    说完他向书童摆摆手,“你们出去,把门关上,守在门口。”

    “是。”

    叶朝瑞和聂弦望见如此阵仗,神经不由紧绷,感觉邹先生后面要说的话将超出他们的认知。

    “唉,”邹先生让两人都坐下,抿了一口苦涩的浓茶,开始讲述那朱教谕的背景,“我虽早已不在朝堂,但朝中一些消息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这个朱教谕是三年前突然调任过来的,我与你们山长看过他的履历,按理说,他是不应该来我们这处县学的。因此,我们暗地里联系以往的同僚和学生,调查了这人的底细。”

    说到这里,邹先生冷哼了一声,全然没有平日的温和,“我们查到他是帮大皇子做事的,是大皇子一个姬妾的娘家小舅,一直在地方上偷摸地拉拢学子,或威逼,或利诱,叫很多学子在还未入仕之前就已经打上了大皇子的烙印,往后走不长的……”

    “对于大皇子,我们清流一派一向是看不上的,其虽是皇上长子,但非嫡系,且其为人阴险狡诈,做事不择手段,性情暴戾非常。这种人是万万不能登上那高位的,如若让他夺嫡成功,必不是明君,天下必然大乱!”

    叶朝瑞和聂弦望一时被邹先生的胆大发言震惊到了,这难怪要书童去守门呢,这话万一让外人听去告发了,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叶朝瑞上前给激动不已的自家老师倒一杯温茶,“老师,学生知道的,以后在学院一定多注意,不让那朱教谕得逞。”

    “嗯,好好好。”邹先生喝口茶润润嗓子,给了叶朝瑞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在邹先生家用了晚饭,两人才回家。

    聂弦望十分担心那朱教谕会因拉拢不到叶朝瑞而恼羞成怒,继而对叶朝瑞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但他又做不了什么,不禁有些挫败和气馁。

    叶朝瑞准确地察觉了他的心思,眼睛眨了眨,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从书箱中取出与学院定下的合作协议书,放在他眼前,“弦望哥,看看这个是什么?”

    “嗯?”聂弦望从深深的自责中回神,他小心地翻看了协议书,扭头看向叶朝瑞,“县学要定我们家的糕点?”

    “嗯,是的,你没看错。”叶朝瑞站在聂弦望后面,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伸出手指一行一行地指给他看,“以后还要麻烦弦望哥午时多跑一趟县学,把点心铺做好的点心送到学院里来。”

    “可以进学院?”聂弦望眼睛一闪,他能每日进出学院的话,就能亲自去了解叶朝瑞在学院的情况,说不准自己能帮上点什么。

    “可以。”叶朝瑞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了他非常肯定的答案。

    聂弦望满意了,仔细收好协议书。

    第二日,果然不出叶朝瑞的预料,午间,那个朱教谕又来找他了,用各种话术想要套关系,忽悠他入伙。

    叶朝瑞一直装傻,答非所问,让朱教谕又闷又气,如此几次之后,他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找叶朝瑞谈话的语气也越来越生硬。

    这些变化,叶朝瑞当然能感觉得到,但还是继续维持着自己不懂看脸色的人设,一次次把朱教谕气的面色铁青,后来几乎都不会来找他了。

    朱教谕也的确放弃拉拢了,他觉得叶朝瑞不过是个农家子出身,只是会赚点小钱,成绩又不算顶尖,日后估计为大皇子殿下给不了多少助力。

    本来他还想通过叶朝瑞搭上邹先生和县里的周府,没想到叶朝瑞如此难对付,又不敢用强,主要是怕被邹先生报复,索性就放弃了,但是心里还是憋闷的很,看叶朝瑞非常不顺眼。

    对此,叶朝瑞一点不在意,甚至松了一口气,每日和他虚与委蛇也很累,而且浪费时间,要知道乡试就在八月,他还想着一次中举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放农假

    说到考试, 再联想到科举舞弊大案即将在明年殿试后揭发,到时候整个大兴都会陷入腥风血雨中。

    叶朝瑞只要回忆到那些血腥残酷的文字描述,心里就一阵发寒, 他一点都不想亲身经历一遍作者写给他的结局。

    原本, 他决定来县学准备今年的乡试, 一方面是他急切的需要一个比秀才更高的身份给百味居镇场子。

    另一方面,也是抱了侥幸心理, 觉得明年的那场舞弊案只会发生在会试,他真的没想到大皇子那一派的这么丧心病狂,直接在县学就埋下了人手。

    就是还不确定他们最后到底会不会在乡试上做手脚, 但不管怎样,叶朝瑞都不希望卷入这样的麻烦当中,他很想找山长和邹先生好好说说, 让他们有所防备。

    只是科举舞弊这样的大事, 还牵扯到大皇子,他没有证据也不能随意说出口。

    在他苦于没有理由去预警这场人为灾难时,首富周老爷回来了, 时隔半月发帖邀请他们入府参加一场宴会,席间, 他们听见一些从京城回来的商人低声谈论着, 京中气氛古怪, 以后再进京要多加小心。

    叶朝瑞在一旁若有所思, 他在想,他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信息,隐晦地跟邹先生提一提, 再引导他往舞弊方向去想, 进而提高警惕, 之后再时不时地汇报那朱教谕的可疑行径,一点一点加深。

    没办法,他的力量太过微弱,不可能能追查到朱教谕等人的确实的作案证据,只能用这种笨方法借助自家老师的势。

    宴后,叶朝瑞开始频繁出入邹先生府上,在学院读书之余也关注着朱教谕的动向,准备随时向邹先生反映。

    同时,聂弦望因为午时要送点心,有了进出学院的权限,也在仔细留意院内的动静。

    通过两人的不懈努力,邹先生对此事的态度逐渐认真起来,经常邀县学的山长入府中密谈。

    叶朝瑞见此,便不再去了,他做了他能做的,其余看天命吧。

    日子就在忙碌和平淡中度过,很快到了县学放田假,就是农忙假,有一个月。

    叶朝瑞和聂弦望决定回家去,他们从上元节到现在,五个多月没回去了,挺想家里人的,虽然月月都有信件来往,但总归没有看到人。

    放假的第二日,叶朝瑞先跟邹先生告别,然后去百味居点心铺与聂弦望着手安排后面一个月的事情。

    他们先叫出在烘焙房忙碌的周荷,“我们要回家一月,这一个月,你需要负责店铺的所有事宜。”

    周荷双手紧紧扣在一起,脸上带着兴奋和彷徨,她不敢相信两位东家竟然如此信任自己,真的把整个店铺交给自己,即便只有一个月,她也非常感激东家给她的这个机会。

    她自出生起,就从没有像这般被重视过,她六岁被亲父卖给人牙子换了两袋粮食,在牙行苟活了一年,七岁被人牙子随意卖给一户人家,十六岁被选作陪嫁丫鬟,二十多岁被前主子抛弃,她就像棵路边随意可丢弃的野草。

    可如今,她遇上了两个好东家,他们说,要她这个女子全权负责一家日赚上百两白银的店铺。

    “你尽管做,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去如意楼找钱掌柜,他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叶朝瑞见她久久不说话,以为她担心自己做不好,就给她一个安心丸。

    周荷抿嘴腼腆一笑,眼睛泛起夺目的光芒,“多谢东家!我一定好好做事,不让铺子出岔子!”

    “好,”叶朝瑞看她充满干劲的样子,很满意,接着给出一颗甜枣,“如果这个月你管的好,以后这间铺子就由你负责,你做掌柜。”

    周荷:!!!

    周荷的双眼越睁越大,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过了半晌才消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嘴角不由咧开,怎么都抿不住,“多谢东家!我会好好干的!”

    “嗯,”叶朝瑞笑着点点头,又跟后面的三名少年说,“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回头给你们包红包。”

    “哇!”三人高兴地欢呼一声。

    安排好店铺,叶朝瑞和聂弦望去买了些礼物,租了一辆马车,回家。

    因为之前没说放农假会回来,他们的马车停在镇上的百味居食肆门口时,正巧也来食肆拿食材的聂母还以为是什么富贵客人,走过去询问。

    “请问——”

    “伯母。”叶朝瑞从门帘后钻出来,看着聂母笑了一下。

    接着聂弦望也出来,“娘。”

    聂母有一瞬间有点懵了,但很快回过神来,看着两人惊喜不已,“你们终于知道回来啦!”

    说着,她上前细细地用眼睛描摹了一遍叶朝瑞和聂弦望现在的样子,心疼不已,“怎么这么瘦了,你们都没好好吃饭吗?!再忙也不能熬坏了身体啊!”

    啊,瘦了吗?

    叶朝瑞没觉得自己瘦了,反而觉得自己精壮不少,自从天气暖和起来,天亮的早,他和聂弦望也醒的早,每日聂弦望清晨都会骑着马带他去无人的开阔之地锻炼身体,如此坚持几个月,他明显感觉自己身体轻盈很多。

    再看聂弦望,明明身上的腱子肉鼓鼓囊囊,哪里有点瘦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长辈特殊的关怀吧。

    聂母高兴地领两个人进去,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孩子回来了,高兴啊。

    柳小雨在后院听到声音也连忙出来了,看到叶朝瑞的身影,眼泪马上蓄积在眼眶中,要掉未掉,“朝瑞,你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在县里过的不好吗?谁欺负了你?!”

    “没有没有,”叶朝瑞连连摆手,然后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大姨您看看,我是不是长高了一截,所以才看起来瘦了,其实长重了。”

    “真重了?”柳小雨看他的确长高了不少,又看他脸色红润,勉强相信他的话,“你们这些日子在县里过的可好?”

    其实叶朝瑞每月的信中都有说,但她就是想听他亲口说。

    叶朝瑞当然不会拒绝他,现在食肆人还不多,他就坐下仔仔细细地和他们说自己和聂弦望在县里的精彩生活。

    直到食肆打烊,他还没说话,叶朝瑞接过聂弦望递过来的茶杯喝一口,润润吼,“今日大家都去我家吧,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好!”

    他们很快收拾好食肆,一同前去码头的麻辣烫店铺。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到家【修】

    麻辣烫店铺里也打烊了, 正忙着收拾东西,叶朝瑞他们进去时,背着门口擦桌子的刘洋抬起头, 向后转身, “客观, 我们已经打——”

    “东家!”看到好久不见的叶朝瑞和聂弦望,刘洋有些激动, 忙丢下手里的抹布上前来,“东家,你们回来了!”

    店铺其他人听到声音, 纷纷停下手里的事,高兴地簇拥过来,连在后院玩耍的小囡囡都跑了出来, 躲在母亲腿后面, 探出小脑袋瞧叶朝瑞,她记得这个好看的哥哥。

    叶朝瑞也很高兴再见到他们,与他们一个一个地寒暄, 聂弦望在旁边虽然不怎么开口,但他表情放松柔和, 看得出来心情非常好。

    要说几个人当中最兴奋, 说话最大声的要属林夏, 他本来就对叶朝瑞崇拜不已, 又这么久没见了,这会儿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

    “叶哥!”“叶哥……”“叶哥,”

    整个店铺都只听到他在喊叶朝瑞, 让其他人好一顿笑, 当然除了聂弦望, 他看了看挤开自己然后霸占叶朝瑞身边位置的林夏,眸色暗下来。

    “小瑞,”他站在人群外唤叶朝瑞。

    叶朝瑞在一片叽叽喳喳中准确地捕捉到他的声音,转头看他,“怎么了?”

    聂弦望的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扫了眼情况外的林夏,开口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家,我们要在家一个月,往后有很多时间聊天。”

    “嗯,好。”叶朝瑞一想也是,还有一个月时间呢,不着急这么一会儿。

    “啊……现在就要回去了啊……”林夏不情不愿的,他还只跟叶朝瑞说了几句话呢。

    叶朝瑞听他这怨念的语气,不禁好笑,“今晚去我家吃饭,我们一起聚一聚。”

    “哇,真的吗?!”林夏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完全不见刚才的愁眉苦脸,“好耶!我马上收拾好桌椅!”

    说完,人就蹿出去了,其他人也跟在他后面忙刚才没做完的事。

    因为多了几个人手帮忙,店铺很快被收拾的窗明几净。

    聂弦望早就出去租了两辆牛车在门外等候,待刘洋锁好大门后,所有人坐上牛车,前往双溪村。

    到家时,开门的叶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前紧紧握住叶朝瑞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怎么这么瘦了!是不是没银子吃饭了?!”

    叶朝瑞:……

    叶朝瑞苦笑不得,他娘竟然以为他在县里没饭吃,“娘,我们有银子吃饭。”

    在灶房里忙碌的叶父和叶朝宁听到声音跑出来,叶朝宁一路尖叫飞奔到门口,一把抱住叶朝瑞的腿,“哥哥!你终于回家了,我好想你啊!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阿宁乖,哥哥也想你。”叶朝瑞宠溺地揉揉自家弟弟的小脑袋,发现他长高了好大一截,以往在他腰的位置,现在脑袋顶都到他胸口了。

    走在后面的叶父也过来了,欣喜地拍拍叶朝瑞的肩膀,感受到掌下的力量,“哎哟”一声,“壮实不少啊,跟着弦望练武了吧?”

    “嗯,”叶朝瑞先和身旁的聂弦望对视一眼,然后笑着对叶父点点头,“对,每日都锻炼了。”

    “挺好!”叶父很欣慰,之前叶朝瑞有点太清瘦,长时间如此容易生病,现在这样就很好,有朝气,看来两个孩子在县里过的不错。

    一家人说了几句话,叶母才注意到后面还跟着好些人,懊悔地一拍手,忙侧身让出路,“你看我这眼睛,让大家干站着这么久,快进来快进来。”

    “这有什么,孩子出去这么久,都担心的很,是要多问问。”聂母走进门一脸赞同的跟叶母说。

    聂弦望听见了,转头看了看她,到目前为止,她跟自己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嗯?怎么了?”聂母察觉自家儿子的视线,疑惑地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聂弦望转回头,算了,他们家一直是这样遵从放养独立,自家母亲真要像叶母一样对他嘘寒问暖,他可能还不习惯。

    所有人进了叶家院子,叶父搬出堆在柴房的桌椅凳子,让大家都坐下,叶朝宁“笃笃笃”地跑去灶房泡茶。

    叶朝瑞从行李中挑出在镇上买的食材,也进了灶房,聂弦望紧随其后。

    聂母见了忙起身,“诶,朝瑞,你们刚回来,休息休息,晚饭我们来就行。”

    “是啊是啊。”柳小雨也站起来朝灶房走去。

    叶朝瑞从里面探头,“伯母,大姨,你们坐,我们不累,我们来做,我也正想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他这几个月一直在忙学业,几乎没有下过厨,主要是聂弦望也不让,晚上吃饭有时是他说,聂弦望做,有时是聂弦望独立完成的,味道还不错,但更多时候是在外买了用食盒带回家的。

    不知道几个月没碰厨具,水平有没有下降。

    听叶朝瑞这么一说,聂母和柳小雨当真坐下了,她们也着实是想他做的菜了,都不能提,一提就要流口水。

    而店铺的其他员工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坐着等东家做菜给自己吃,都进去帮忙,洗菜切菜这些都不用叶朝瑞沾手,他只需要最后挥一挥锅铲。

    在灶房忙了有一段时间,等聂明霄带着聂老爷子和聂父进来时,正好所有菜出锅,一道道佳肴被端上桌,香的人口水直流。

    每次叶朝瑞做的席面,开吃的前半段时间,是听不到人说话的,只听的到筷子碰盘子和咀嚼的声音。

    这次也一样,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吃到七分饱,才逐渐停下筷子歇歇,嘴巴得以空出来,开始聊天。

    聊天内容就是日常琐碎,从镇上聊到村里,从别人家聊到自己。

    叶朝瑞和聂弦望在席间还得知了一个重大消息——杨青要成亲了!

    所有人中只有他们两人不知道,亲事是月初才定下的,还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他们。

    柳小雨高兴地给他们介绍自己未来的儿媳,“相看的镇上木器行东家的,他们家还给咱们麻辣烫店铺打过桌椅板凳呢。

    那小娘子比杨青小一岁,性格模样都好,身体也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是个受宠的,但一点不娇气,大方的很,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的很,只是以前咱们家那个情况就不敢去想,如今托朝瑞的福,家里的条件好了,我又有了心思。

    月初我问杨青怎么想的,你们猜怎么着,他说他早看上人家了,怕人家不喜欢他,就闷在心里谁都不说,连我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你说这,就是闷葫芦死脑筋,要万一错过了,让别人娶走了,有后悔的时候!”

    说着,柳小雨瞪了眼杨青,杨青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

    “还笑!要不是你娘我,你媳妇儿都被别人抢走了!”柳小雨训完自己儿子,接着往下说,“得了他的准话,我马上找了镇上最好的媒婆,准备了纳采礼,当天就去提亲了,我怕别人抢先了,我可听说好些人家都惦记着呢。幸好,最后未来亲家选了我们。

    其实,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当时都不敢信他们选了我们家,问了他们三遍。”

    “哈哈哈……”聂母听的笑出声,打趣道,“你们家也不差,怎么如此不自信。”

    “嗐,”柳小雨想起自己当时的模样,也笑了,“这不是他们家条件也很好嘛,我们这才刚好没多久,没反应过来。”

    “吉日算好了吗?”聂母又问,他们之前只知道杨青定亲了。

    柳小雨点头,“算好了,下月初六,凑足个双六,吉利。”

    叶朝瑞和聂弦望听闻婚期,举杯向杨青表示恭喜,杨青也举杯,嘴角怎么都收不住。

    聂弦望看着他的憨笑,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心里想,他和叶朝瑞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地拜堂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各位小可爱们,中秋快乐,祝愿大家事事圆满,平安健康!!!

    第68章 视察【修】

    别说拜堂成亲了, 如今他们的事都没敢告诉家里人,但没办法,这种事只能循序渐进地来, 慢慢等坦白的时机。

    聂弦望低头看叶朝瑞, 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不用张嘴, 他们都明白对方心里所想,手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安慰着彼此, 他们总会等到那天的。

    两人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安静地听大家讨论杨青成亲事宜。

    当谈到招待宾客的问题时,柳小雨有些难办, 他们两家都住在镇上, 院子都不怎么大,摆不下几桌,他们一时都还没想到该怎么办。

    有人给他们家出主意, 让他们分批宴客,等上一桌吃完了再请下一桌, 家里老人知道后坚决反对, 觉得这简直不像话, 反问他们, 到时候谁先吃谁后吃,吃完的坐哪儿,直接赶走?

    几个问题问的他们哑口无言, 只得另想办法。

    后来又想去租别人家的大院子用一天, 但没几家愿意, 虽说是办喜宴,能蹭喜气,可人一多,就不受控,万一损坏了屋里什么东西,到时候不好说,怕引起纠纷,喜事就不美了。

    于是这一办法又被放弃了,到现在,家里还没个合适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有点发愁。

    最后叶朝瑞出了一个主意,“大姨,表哥,不如把酒席定在如意楼?”

    他之所以这么提议,是因为他在异世的时候,看到那里的人都这么做,家中有喜事就会邀请亲人朋友们去酒店吃饭,方便快捷,还吃的好。

    “去如意楼定喜宴?”柳小雨想说,大外甥,你有点太高估你大姨和姨父了,他们家这条件,还不到能去如意楼那种大酒楼包场子的程度。

    她正在想怎么委婉地拒绝,叶朝瑞接着就说了,“费用的问题先不用担心,我去谈。”

    “那可以啊!小雨妹子!”聂母猛地一拍手,“你想想,去如意楼多大面儿啊,反正你们家离如意楼又近,来来回回方便的很,而且这样也不用把家里搞的又脏又乱,自己还累。”

    被聂母这么一提,柳小雨有些心动了,杨青更是激动地攥紧拳头,如果他成亲真的在如意楼摆酒席,那他未过门的妻子应该会很高兴。

    一辈子只一次拜堂成亲,他想给自己心爱的女子最好的,只要她喜欢,他愿意做一切,如若到时手头上的银子还不够,他可以找叶朝瑞表弟借,以后努力做事,慢慢还。

    “行!”柳小雨看看自家儿子期待的小眼神,咬咬牙,答应了,“那朝瑞,就麻烦你帮忙跑一趟了。”

    “不麻烦 ,杨青表哥成亲,作为弟弟,理应帮忙。”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叶朝瑞计划明日就和聂弦望去如意楼拜访齐掌柜。

    第二日一早,村里的人都知道叶朝瑞他们回来了,有空的都跑来问候几句,其中还有里正,还没等叶朝瑞和聂弦望去拜访他,他自己先跑来了叶家。

    这些礼数他都不怎么看重,他最关心的只是叶朝瑞在县学读书的事情,这眼看就要乡试了,他要问问情况如何了,叶朝瑞这次能不能考中举人。

    叶朝瑞还真的不好保证,因为今年情况特殊,最终的成绩是否有效都还未知,当然,他是希望邹先生和山长能顺利解决这一祸患。

    因此,他只能保守地告知里正,他只有五成的把握。

    里正却很满意,因为在他看来,叶朝瑞才入学半年,再加上又是第一次参加乡试,有一半的把握已经很不错了。

    等里正走后,叶朝瑞和聂弦望拿了一些县里买回来的东西,去族老和二叔公家看望看望,直到午时,他们才起身前往镇上。

    先是去了食肆,遇到了很多老顾客,和他们寒暄几句,又转往麻辣烫店铺,发现其门口放了一张很长的桌子,上面摆放着食肆里卖的吃食。

    刘洋就守在桌子后面,正在打包,前面排了好些人等着买东西,两人没有去打扰,从旁边绕到另一边,进了店铺里面。

    聂母百忙之中看了他们一眼,似乎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主动提起,“门口那桌子是我弄来的,我想着食肆太远了,码头上好些人都没时间过去,我就把东西搬过来卖,没想到卖的也不错,就是要麻烦叶安和林夏时不时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正在忙碌的林夏和叶安抽空回了一句,他们真没觉得麻烦,反而很乐意做这种事,因为店铺卖的东西越多,银子就赚的越多,他们的月钱也越多。

    两人只在里面待了一小会儿,因为来吃麻辣烫的食客们太多了,他们有点挡地方,被聂母“礼貌”请了出来。

    站在店铺门口,叶朝瑞和聂弦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不由轻笑出声。

    “走吧,我们去码头那边看看林一他们。”

    昨日他们回来的太晚了,没来得及叫林一六兄弟,现在刚好一起去如意楼吃个午饭,顺便谈点事。

    当他们找到烤肠的摊位时,三面围满了人,都手举着铜板往前面挤,一声比一声高地喊,“我要一根香辣烤肠!”“给我留根原味的!”……

    叶朝瑞和聂弦望站在人群后面,都看不清林一几人的样子,只得在旁边的茶铺摊子找个空着的桌椅坐下,等这一波午时高峰过去。

    叶朝瑞喝着茶水,看着林一那边,跟聂弦望感叹一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嗯,”聂弦望看着他,“饿了?”

    “那倒没有,”叶朝瑞微微摇头,“我是说我们忘了,做吃食买卖的,饭点最忙。”

    旁边添茶的小二看了看他们,以为他们也是专门来买烤肠的,非常热心地跟他们提小建议,“你们第一次过来吧,这烤肠卖的一直很好,要想不排队啊,那越早越好。”

    “哦?”叶朝瑞见他似乎很了解烤肠摊位,不禁想仔细问问,“你吃过那烤肠吗?觉得味道如何?”

    “好吃!”小二毫不犹豫地说,还伴随着一声很大的吞咽声。

    他不好意思挠挠脑袋,“我吃过一回,那次茶摊和他们烤肠摊挨着,林大哥给两边摊位的每个人都送了一根。”

    “他给你们送的?每个人都有?”叶朝瑞挑挑眉。

    “嗯!”小二用力点头,“你也不敢相信吧,林大哥他们人可好了,每天出摊都会给左右两边摊位的人送烤肠,我们一条街的人都想挨着他们呢!”

    叶朝瑞看了一眼烤肠摊位的两边摊位,前面被买烤肠的食客们占去一半,却没人出来说什么,他心想林一真的有生意头脑,仅仅用几根烤肠就换来了好名声和一个多出来的摊位。

    精明的很!是个很好的生意合作伙伴。

    他们在茶摊上坐到烤肠摊前最后一个食客离开,看到林一 他们在收拾小推车了,才起身上前。

    林一一眼就看到他们了,忙迎上去,“聂哥,叶秀才,你们回来了!”

    “嗯,你们有时间一起吃午饭吗?”叶朝瑞笑着提出邀请,“就去如意楼。”

    “好的,马上!”林一让身旁的林四去叫另外几个兄弟,他们在别处卖烤肠。

    他自己迅速收拾好小推车,轻轻松松拉起来跟叶朝瑞和聂弦望的后面。

    到了如意楼,齐掌柜也正在忙,把他们引到酒楼二层的雅间,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上菜之前,叶朝瑞和他们六兄弟聊了聊近况,得知他们在镇上买了一个大院子,终于能一人睡一个房间了。

    还有烤肠生意,目前已经增加到三个摊位了,两个人负责一个推车,林六和林二的那个小车还会在镇上的大街小巷里穿行,流动着卖,可受欢迎了,一天不去就会遭老客的埋怨。

    还有,烤肠的名声已经在各种商船队间传开了,好多路经此地的商船队会专门找林一批量购买新鲜未烤制的肉肠,一般一个船队一次就能买走几百根,遇到爱吃的船主,甚至可能是上千根。

    见他们的销量如此之好,叶朝瑞越发肯定心里的想法,他之前就和聂弦望商量过,这次回来就把烤肠的销售链全部交给林一六兄弟,他们是独家代理商,往后自负盈亏。

    而百味居以后只负责生产,提供肉肠,即只当供应商。

    林一一听,这是好事啊,他当然同意,当即就和叶朝瑞聊起了合作细节。

    菜上了,又冷了,一份草拟合作协议终于在几人的讨论中诞生。

    聂弦望出门招来店小二,让他们把菜端回后厨热一热再端上来。

    店小二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要求,稀疏平常地叫人一起端走未动丝毫的菜盘,“客官稍等。”

    这时,刚才沉迷于讨论的几人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很响,“咳,都忘了吃饭了。”

    林一完全没有饥饿感,他此时像被打了鸡血,亢奋不已,不停地跟叶朝瑞说他构思了许久的经商之路,“我想去其他更大更繁荣的地方闯闯,你们看,就我们这一个小小的镇上,一日都能卖掉几百上千根烤肠,那去了外面,我想上万根都不难。”

    慢慢的,他沉浸在自己想象的画面中,突然又清醒,问叶朝瑞,“叶秀才,那时候肉肠够卖吗?”

    这个问题,叶朝瑞早就考虑到了,他打算在村里开一个加工工厂,多请些人做,产量不就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中秋快乐呀!么么~

    第69章 又卖食谱【修】

    不等他们谈论开工厂的细节, 聂弦望曲起食指轻轻扣了扣桌子。

    “砰砰砰”三声清脆的敲击,雅间内安静下来,林一六兄弟闭上嘴, 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叶朝瑞也侧头看向聂弦望, 眼睛里充满疑惑, “弦望哥?”

    聂弦望淡淡地扫一眼另外六个人,看得几人一激灵, 迅速移开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先吃饭,吃完了再说。”聂弦望担心他们一聊起来又忘了时间, 正好店小二们也端着餐盘过来了。

    所有菜都上齐后,他们终于吃上了这顿晚中餐。

    吃饱过后,林一看了看时辰, 他们要去卖烤肠了, 就没再多聊,六人先行离去。

    雅间就剩叶朝瑞和聂弦望,他们还有事情要与齐掌柜谈。

    不一会儿, 酒楼的店小二上来把桌面收拾干净,沏了一壶新茶, 齐掌柜在后面进来了。

    先是相互问问近况, 叶朝瑞才切入正题, 他想用一道食谱和齐掌柜交换一场喜宴, 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交易,他不信齐掌柜不心动。

    齐掌柜简直不要太心动,他可是真切地感受过叶朝瑞拿出来的食谱方子造成的轰动, 可惜他们如意楼目前为止只拿到两个, 可即便如此, 这两道菜品带来的收益真的是其他菜远远比不上的。

    他之前多次向叶朝瑞表示想多买几道食谱,但都被婉拒了,现在好了,叶朝瑞自己主动提了这事,那他肯定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叶秀才,说什么交换,这你就见外了。”齐掌柜不赞同叶朝瑞的话,他也不是个占便宜的人。

    “是杨青小兄弟的喜宴吧。“他时刻关注着与叶朝瑞相关的人,自然知道是杨青要成亲了,这可是叶朝瑞的亲表哥,他要卖个人情,于是大手一挥,“那日直接过来,我以成本价给你们算喜宴,我私人再送一桌,给杨青小兄弟添添喜气!”

    说完,他期待地搓搓手,“食谱方子可千万不能送,我们如意楼买,价格绝对公道!”

    叶朝瑞听他这么一说,便从怀里摸出几张纸,选出两张放在桌面上,一张详细记录了所需的食材和烹饪步骤,另一张是最后的成品图,“这道菜叫糯米八宝鸭,因采用了干贝,火腿,冬菇,冬笋等八种优质食材烹制而得名。此鸭味香浓郁,形美丰满,可做宴席主菜。”

    齐掌柜小心地捧着两张纸,看了又看,脸色胀红,毫不夸张地说,他光看这两张纸都馋的吞了吞口水,可以想象以后这道菜上了如意楼的菜单后是怎么样的盛况。

    “叶秀才,你这方子实在好的没话说,如意楼出六百六十六两银子买下来如何!凑个吉利。”这方子既然已经到了他手里,就没有让它溜走的道理,“如果二位觉得太低了,咱们还可以再加。”

    “不必不必,”叶朝瑞惊讶于齐掌柜出的价钱,这道糯米八宝鸭相对之前的梅干菜扣肉确实比较复杂,他和聂弦望昨晚预计了一下,可能能卖个五百两,没想到齐掌柜直接来了个吉利数字。

    这下反而是他们不好意思了,“您给的价格太高了,喜宴您不用只收成本价,按原价来,另一部分从这笔银子中扣吧。”

    “那不行,说好成本价就是成本价,这点我还是能做主的,再则少东家常常来信让我好好待您。”齐掌柜不心疼那点小银子,他的目的是要维系好和叶朝瑞的关系,以便后面再买他的食谱方子。

    双方又争论了一番,最终以齐掌柜获胜结束。

    喜宴只收成本价,糯米八宝鸭的方子也以六百六十六两白银成交。

    在协议书上盖上红印后,齐掌柜笑着对叶朝瑞说,“叶秀才,往后若想卖其他的食谱方子,还请首先考虑我们如意楼。”

    “那是当然,”叶朝瑞收好协议书,“齐掌柜如此厚道,我自是愿意与您长期合作。”

    “哈哈哈好啊!”齐掌柜笑的合不拢嘴,对手里的新方子爱不释手。

    叶朝瑞看出他想去后厨复刻这道菜,便提出告辞,“齐掌柜,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诶,好好好,慢走。”

    带着满满一匣子白银,叶朝瑞和聂弦望来到食肆,找柳小雨和杨青转达了如意楼开出的价格。

    母子俩一听,这价格他们家完全能接受啊!高兴的不得了,但也知道齐掌柜一定是看在叶朝瑞的面子上给出的优惠,因此特别感激他。

    叶朝瑞笑着摆摆手,“你们可以抽个时间去找齐掌柜商讨商讨喜宴的菜单,早些定下来,酒楼也好早准备食材。”

    “好!”杨青猛点头,恨不得马上就去。

    “嗯,消息带到了,我们先回村去了。”他们身上还带着六百多两银子,要早点回去放好。

    “嗯,回去吧,路上小心。”柳小雨把他们送出门。

    回到家里,叶父叶母和聂父,聂老爷子正在家,叶朝瑞正好跟他们提了提建工厂的事情。

    “我今日回来时注意看了一下,我们两家的房子后面还有一大块宅基地,我想把工厂修在那里,方便你们管理。”

    几位长辈还是不太明白这工厂是个什么,叶母作为代表问了句,“朝瑞啊,你的意思是做个大作坊吧?”

    “对,”叶朝瑞再详细地介绍了他设想的加工工厂,“我们修的大一点,里面分几个不同的作坊间,用来灌肉肠,做魔芋豆腐,还能晒梅干菜,也可以做一些调味品,例如我之前做过的酱油和醋。”

    “做这么多东西呢!”叶父惊讶道,“那得修多大的房子啊,买地建房要的银子啊。”

    “还有人手,”叶母粗略算了算,若真有四五个小作坊,“那咱们至少还要再请十来个做工的。”

    叶朝瑞对此早有准备,这一工程前期本来就耗时耗力耗费银子,但一旦运作起来,银子就会大把大把涌入。

    等聂母和聂明霄也回来后,两家人经过商量,都赞同修建这个工厂,银子两家各出一半,工厂就名为百味居。

    大家都是行动派,二日一早,叶父和聂父就去找里正买了他们屋后的那块地皮,面积之大,在村里引起了轰动。

    村民都在议论,叶家和聂家这是要在村里修几进的府邸啊……

    他们心里羡慕极了,但很少有人嫉妒,因为他们两家一直都在帮衬村里,每家每户都受了他们很多好处,赚了不少家用,兜里也富裕了起来。

    如今,他们村在十里八乡也算是中上等村落了,好些人都羡慕他们呢,都想来落户!只是里正不轻易点头。

    宅基地定好了,却不急着动工,要等到农忙过后,地里的麦子都收了,才能请到人。

    等到可以收小麦时,叶朝瑞看了自家和聂弦望家一望无际的麦田,眼睛有点晕,“这么大一片,何时才能全部收割完?!”

    他不想家里人受这苦,和聂弦望专门去镇上花钱请了麦客来收割。

    家里几位家长有些心疼银钱,被勒令不准碰割麦刀的叶父站在田坎上看自家麦田,“唉,真是败家子啊,麦子还要请人来割,那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怎么就不让下田了呢。”

    旁边田里正忙着割麦子的村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和草屑,“得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要是有朝瑞这样孝顺又有本事的儿子,做梦都要笑醒了。”

    “嘿嘿。”叶父咧嘴一笑,背着双手优哉游哉地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嗐,晚了一点。

    第70章 喜宴

    麦客们的速度很快, 三天半的功夫就把叶聂两家的麦田全部收割完毕,还剩个半天,叶朝瑞给他们结了四天的工钱, 拜托他们去帮一下村里一些家里劳动力不足的家庭。

    听老人们说, 过不了几天, 可能会有一场雨,麦子要是不及时收回去, 怕是要在地里泡坏了,庄稼都是村里人的根,他能帮点就帮点。

    叶朝瑞这一善举在村里受到高度赞扬, 当天,叶父没事在村里闲逛时,一路收到一箩筐的好话, 让他无比自豪骄傲。

    有人看他高兴, 凑过去和他套近乎,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夸叶朝瑞心善又夸叶家家风正, 哄的叶父笑的合不拢嘴。

    那人就趁机提出,“叶兴啊, 你看能不能叫个麦客们帮我家也收收麦子。”

    叶父瞬间就收了笑, 脸色一肃, 用如有实质的目光把那个村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也不说话。

    那人被他看的心虚,结结巴巴地问,“怎, 怎么了?”

    “怎么了?”叶父冷哼一声, “感情刚才说这么多都不真心的, 就是想骗我家请来的麦客啊!“

    “不是,不是——”那人见叶父似乎生气了,顿时急了,他可不想和叶家结仇,他想解释却被伸手打断。

    “不用说了,”叶父没兴趣听,他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懒病犯了,听说了他们家有免费的麦客,就想来占占便宜。

    这人和他年龄相仿,他便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朝瑞留麦客是想让他们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家,你家需要吗?!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家包括你在内有四个男丁,全家九口人,还不够你收麦子?!你家多大田产啊!“

    “哈哈哈……”周围听热闹的村民哈哈大笑,这人家里的田产在村里可不算多,一家人努努力一天估计就能收完了。

    那人被笑的臊得慌,加上他家里人来叫他回去干活,几乎落荒而逃。

    叶父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啧啧两声,背着手回去了,不逛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些什么人想着要占他们家便宜呢。

    回到家,院子的墙边堆满了装着麦子的麻袋,这些需要晒干后储存起来,他们两家的都不会卖,要留给店铺用,这样可以省去一部分成本。

    院子中央正在灌香肠和做魔芋,叶父小心地从中间穿过去,走进堂屋,回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两拨人,心想的确需要另建工坊,要不然白日在家时多少有点不方便。

    以前为了赚银子不觉得,经过叶朝瑞提醒之后,他才觉察到这个问题。

    也不知道那个工厂什么时候能动工,叶父一边想着一边往叶朝瑞的房间走去,他要问问。

    此时叶朝瑞的房门大开,里面有三个人,叶朝瑞坐在窗前的书桌前,伏案正写着什么,房间中间的圆桌边坐着叶朝宁和聂弦望,两人都手握书卷,正在看书。

    叶父在门外见此情景,不忍打扰他们,轻手轻脚地退了回去,反正工厂的事不急这一时,让孩子们多读读书才是正事。

    其实,三人中只有叶朝宁在正经念书,聂弦望看的是兵书,是他在县城的一家书坊淘到的,因为有兴趣,所以有机会就会拿出来看看。

    而叶朝瑞也不是在写功课,而是在画工厂的图纸,从决定要修建工厂的那天晚上起,他就着手开始了,现在已经在收尾了,今日差不多能完工。

    他设计的框架借鉴了异世的工厂格局,又糅合大兴的工坊特点,总共分出五大区域,每片彼此独立,互不干扰,但都在一个围墙里,走一个大门进出。

    大门旁边有一个房间,是专门留给守夜人的,毕竟这么大一个工厂,里面的东西也多,保不齐就有人铤而走险翻墙进去实施偷窃,所以守夜是必须的。

    当日晚上,两家人一起吃晚饭,叶朝瑞给他们每个人都看了他画的图纸,“你们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的,都可以提出来,我马上修改,过几日小麦收完了,我们就可以开始请人了。”

    “好!”大家对此事的态度都非常认真,也非常期待,所以叶朝瑞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仔细看了图纸,相互探讨,说出不少建设性的小建议,有些方面连叶朝瑞都没注意到。

    随着一次又一次地修改,图纸逐渐完善,最终一版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择日便可动工。

    农忙结束后,村里人闲下来了,叶父这时就大张旗鼓地在村里招人,因为工钱高吃得好,大家都挤破了头要来。

    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叶父抹了抹额上的汗,偷偷溜出人群去找叶朝瑞,“朝瑞啊,咋办,来了起码有五六十个人!”

    “没关系,来了都收吧。”叶朝瑞十分淡定,五六十人算什么,县里有位富商府上,光是翻修宅子都动用了上百人。

    但叶父没见过啊,他先是一愣,然后惊讶地问,“都要啊?!这一天得要多少银子工钱啊!”

    “嗯,都要,有多少要多少。”叶朝瑞停下手里的事,和叶父细细解释,“爹,您现在看着工钱多,但人越多,厂房就建的越快。工厂越早建成越好,我们院子里的肉肠产量已经赶不上林一他们卖的速度了,多耽误一天就少赚一天银子,您说对吧?”

    叶父一想也对,他们这次要动工的地方太大了,不多来点人指不定要修个几个月呢,那多耽误赚银子啊。

    “行!就听你的。”叶父出去了,看起来准备大干一场。

    一个上午的时间,所有方面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包括建房用的工具和材料,待杨光带着他那帮工匠朋友们一到,正式开工。

    这次建房的动静太大,吸引了村里所有人的目光,除了知情的里正,都以为叶家要修大宅院,全等着看最后的样子,说不定还能进去坐坐呢。

    不过他们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工厂一旦建成,叶朝瑞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这边的建设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很快就修好了两间厂房,时间也到了杨青成亲的日子。

    当日,百味居两家店铺关门一天,天不亮的时候,叶朝瑞和聂弦望就赶车去镇上,他们要陪杨青去迎亲。

    杨家对杨青成亲非常重视,准备了一匹枣红的高头大马,杨青身着大红色喜袍,端正地骑在马上,聂弦望给他牵着马缰绳帮他稳住马。

    没办法,杨青以前不会骑马,临时学的,还不太熟练,需要聂弦望随时看着,今日可不能出差错。

    吉时一到,迎亲队伍出发,前头由吹打手小队吹吹打打开路,杨青骑着马跟在后面,叶朝瑞和聂弦望步行伴他左右,紧随其后的是接新人的大红花轿。

    队伍几乎绕了大半个镇子,终于到了女方家门口,果不其然被一群年轻人拦了门,所幸,他们文有叶朝瑞,武有聂弦望,轻轻松松过关,帮杨青赢得美人归。

    把心爱之人抱上自己的喜轿,杨青双颊染上一层桃红,嘴角高高翘起,不住地傻乐,被围观的宾客们好一顿嬉笑。

    接到了人,迎亲队返回,女方这边的宾客们也跟着去杨青家里,亲眼见证这对新人拜堂成亲,喜结连理。

    整个仪式结束之后,新妇被送入新房,杨青则需要去如意楼接待宾客,临走时十分不舍,在新房门口小声地和妻子汇报行程,“我一会儿就回来,床头我给你藏了糕点,你饿了就偷偷吃点。我走了,很快回来!”

    “嗯,去吧,我等你回来。”新房内传出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听的杨青没喝酒都快醉了,脚怎么都迈不出去。

    一直在旁等待的叶朝瑞和聂弦望特别无奈,听到外面的催促声不得不把杨青拉走,“表哥,该走了,早点去早点回。”

    三人赶到如意楼时,席上已经坐满了,杨青一到便正式开宴。

    叶朝瑞在陪杨青招待宾客时看了看席面的菜色,感觉非常不错,如意楼并没有因收费低就敷衍,再看宾客们享受的表情,就知道味道应该也不错。

    这一场热闹的婚礼让杨青和他的夫人在镇上狠狠地出了一次风头,先不说杨青骑马的英姿和迎亲喜轿的精美,就说能在如意楼包下十几桌喜宴这事,足够镇上的人议论很久了。

    有些未出阁的姑娘羡慕极了,心中幻想着,到她们成亲时是否也能如此。

    那天,一直到很晚才结束,叶朝瑞和聂弦望把喝醉的杨青送回去。

    出来时,天都黑了,他们不打算回村了,找柳小雨拿了食肆大门的钥匙,准备在那里凑合一晚。

    结果,两人走到店铺时,就看到并应该早就回村的聂明霄站在门口发愣,表情痴痴的,时而定定地看向一处,时而抿嘴笑一笑。

    他们以前从没有从他身上看到过这么丰富的表情,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迅速对视一眼,聂弦望上前去叫聂明霄,“小叔,你怎么还在镇上?”

    “嗯?”聂明霄似乎刚回神,看了聂弦望一眼,指了指大门,“开门进去说。”

    “哦,好。”叶朝瑞马上拿出钥匙开门,心里好奇的不得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近乎面瘫的聂笑出露出那样青涩的表情啊!

    这边,他把门刚关上,聂明霄突然甩出一句话,“我在喜宴上认识一个姑娘,我想娶她。”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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