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身衣服,晏鸿音从暗室中出来,已经在外面等了三日的嬷嬷见到她面色红润,肉眼可见地松了紧绷的心神。
“嬷嬷,劳烦你担忧了。”晏鸿音歉意地看着嬷嬷,扶着对方赶紧在桌边坐下。
嬷嬷摆摆手,示意晏鸿音将旁边的食盒拿过来,伸手将里面还温着的菜肴端出来:“快用些东西,你这三天什么都没交代便闭关了,简直担心死人了。”
“可是伤着了?”
晏鸿音取了筷子,一边夹菜细细咀嚼,一边道:“是忽有所悟,为了抓住那丝顿悟才闭关了几天,已然没事了。”
嬷嬷放下心来,连连点头:“那就好,没事就好。”
“嬷嬷,这三天可有人来寻我?”晏鸿音想到之前和楚留香的交易,虽然觉得不过短短五日对方应当不可能真的查清那尸首的案子,找到玉罗刹的画像,但还是问了一句。
没成想嬷嬷却道:“你倒是出来的巧,半个时辰前,锦衣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楚留香送了封信过来。”
嬷嬷说着,便从袖中将并没有拆封过的信递到晏鸿音面前。
晏鸿音吃饭的动作一顿,并没有立即拆信的打算,而是转而问及他人:“阿玉那边……最近几日可还好?”
说话间颇有些吞吞吐吐,眼神闪烁,有那么几分心虚的意思。
嬷嬷是个过来人,哪里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将那还残留着些许郁金香气味的信放在桌面上,没好气地点着晏鸿音道:“你说说你,既然是真的对那郎君上心,怎的尽做这种伤人感情的事儿?”
“我没有啊……”晏鸿音咬着筷子嘟囔。
嬷嬷冷哼一声:“没有?我问你,你们成婚到如今,可圆房了?”
晏鸿音默不作声,低头扒饭。
“成亲当晚没有圆房也便罢了,前几日我看你们明明好的很,还特意嘱咐了下人们别往后院里去,妨碍到你们小两口腻歪。结果呢?你突然就冲回来闭关不说,看样子还没给郎君一个解释交代便消失了三日,你呀!要是没那个心思,你当初成亲做什么呢?不如趁着没什么感情,和离算了,咱们给人家赔些钱财也罢了。”
“省的日后成了怨偶,平白纠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晏鸿音自知理亏,但是听到这还是努力辩解了一下:“阿玉脾性好,我现在去解释了,他定然不会怪我的。”
嬷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犹如看着一个光长岁数却不懂事的孩童:“郎君这三日除了出门来拿连翘送过去的食盒,几乎大门都没出一步,闷在房间里整整三日,中间有一天甚至食盒也未曾取走,滴水未进,连翘叩门也只说身体不适想休息,你说说这不是气恼你了是什么?”
晏鸿音听到这更是内疚,讷讷道:“……那我之后几日好好陪陪他。”
“陪?你拿什么陪?”嬷嬷屈起手指敲了一下桌面上那封信,“来了这个,你还能闲的下来?”
晏鸿音想了想,道:“依照楚留香滑不丢手的风格,我估计他就算拿到画像也未必会直接交给我,他有隐退的想法,不会想和西方魔教交恶。而且,那画像我要拿也不能以锦衣卫的名义当着西方魔教之人的面拿,最合理的就是用假身份去掩护得手。看看情况,若不是什么麻烦的地方,到时候我带着阿玉去瞧瞧热闹散散心也不错。”
她如今武功恢复,宗师之下并无压力,护住自己的夫君还是绰绰有余的。
***
竹林后院内
玉罗刹收功睁眼,长出一口气。
晏鸿音此人的医术可以说是他所见医者中最为高明者。
这五日每日一颗丸药,竟然不仅将他体内原本的内伤完全治愈,经脉竟然像是被药力滋润拓宽了几倍。
再度修炼内功之时有如神助,原本会使得经脉灼烧鼓胀的内息温顺游走在丹田与奇经八脉之中。
与前两日还要分心应对晏鸿音时不同,这三日里玉罗刹除却最开始伤势未愈时的进食以外,几乎是不眠不休打坐调息,终于在今日打通了金针封窍中的五窍,内力修为堪比巅峰时期。
玉罗刹伸手握拳,继而缓缓松开。
这种游刃有余且实力在握的感觉,还是如此的令人沉迷傲然。
还余下两窍,玉罗刹却并不着急解开。
他有预感,倘若剩下两窍解开,之前封印的内力与此时丹田原有的内力相融合,他绝对有冲击宗师境界之上的机会。
但晏鸿音之前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也的确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不觉想起了晏鸿音最开始在马车上时对他后背的按-摩手法,那种能够激发习武之人丹田内息的手法,绝对是某种心法的疗伤篇,并且正好与他所创心法相生相补。
晏鸿音的医术对他日后而言绝对是一大助力,而晏鸿音手中可能存在的心法——
玉罗刹琉璃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赤-裸裸的野心与欲望。
——他也绝对要拿到手。
玉罗刹想到这几日与那女人的相处,忽然萌生出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
想要让晏鸿音心甘情愿同他回去西方魔教,要么武力胁迫,要么……便索性假戏真做。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真的拥有一位夫人,但如果是晏鸿音这般的女人……
玉罗刹翻身下榻,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到有些凌乱的床榻上还散乱着三日前他与那女人分别盖着的被褥,玉罗刹的眉心一跳。
他如今是那女人的入赘郎君,那……
玉罗刹站在床边,迟疑着,伸手去整理床榻上凌乱的被褥。
而就在这时,窗户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玉罗刹的瞳孔一缩,猛然转身冷冷睨向窗边。
……
晏鸿音小心翼翼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从缝隙中窥到三日未见的郎君正弯腰整理着床榻。
即使只是一条窗户缝,晏鸿音也看出那床榻竟然还是她三日前走时掀开的模样,当即心中愧疚更甚。
正在这时,那整理床榻的郎君猛然转过头,眼神锐利得几乎像是刀子一般与晏鸿音直直对上。
晏鸿音对视过许多人的双眼,但是这双琉璃色的眼瞳中的冷意却让她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是阿玉?
这——怎么可能是阿玉?
她一时间竟有些呆愣在原地,窗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住了别在腰间的匕首。
……
玉罗刹在看清窗外之人是谁的时候,心头一跳,眼神却已然来不及收回。
电光火石间,他闭上眼转头背对着窗户,声音冷中透着幽幽的怨,硬邦邦道:“你还回来做什么?来写休书给我?”
“若你心有他人,大可直言。你我就此和离,我净身出户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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