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让他将蓍草还回去,梁烨有些遗憾没有推荐成功,喊了项梦一声将蓍草扔给了她,转头对王滇道:“朕亲自给你画个符。”
“你会画?”王滇有点稀奇,虽然梁烨有个道士师父,但除了之前那三枚铜钱外,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技能,有时候甚至比他这个现代人都唯物。
“朕自然会。”梁烨在空中胡乱比划了几下,然后两指并拢虚虚按在他的眉间,神神秘秘道:“好了。”
王滇看他瞎比划,“什么符?”
梁烨阴恻恻道:“只准爱梁烨符。”
“噗——”王滇没绷住笑出了声。
梁烨盯了他半天,忍不住也跟着乐了。
骑在马上的两个人靠在一起慢吞吞的往前,连笑声都几乎同步,后面跟着的暗卫默默地离得更远了些。
虽然不敢听主子和王爷在说什么,但总有种自己非常多余的感觉,他们主子何时笑得这般爽朗了,简直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策马在前面的项梦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师叔的脑子好像更不好使了。
王滇这段时日在大都之外,看到的不是流血漂橹就是流民遍野,骑着马乍然入城,看到繁华热闹的皇都竟恍如隔世。
不知是哪家的王孙公子大清早出城,拉车的八匹白马银鞍玉蹬金流苏,车间绫罗绸缎香满路,浩浩荡荡近百仆从跟随,皆是锦衣华服趾高气昂。
路上小摊贩没及时让路都得挨上两鞭子,准备了大半夜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早点撒了满地,却敢怒不敢言,跪在路旁边捡边抹泪,然后被撒了满头的碎银铜钱。
一行人都易了容,混在路旁的行人里为这位“贵人”让路。
“是冯家的小公子出城烧香祈福。”旁边的暗卫低声道。
梁烨目光微冷,笑道:“真是好大的阵仗。”
项梦淡淡道:“他祈不来。”
言罢便去帮那小贩去捡散落满地的饭食,回来时还揣了一包袱,她递给了王滇一个蒸饼,“吃吗?”
王滇接过来,扒掉了外面沾了灰的皮,面不改色的咬了一口,里面还是甜口豆沙馅的。
项梦又分了梁烨一个,自己叼着半块将盛饼的包袱挂在了马鞍上,“什么玩意儿。”
她似乎习以为常,梁烨啃了半口去瞅王滇手里的馅儿,王滇递到他嘴边,“豆沙的。”
梁烨低头咬了一口,将自己的递给他,“肉的。”
王滇咬了口肉的,两个人都觉得对方的更好吃,于是愉快地交换。
旁边的项梦简直没眼看,清了清嗓子道:“赶紧走吧。”
王滇嚼着肉馅转头去看冯家那浩荡华丽的马车,喃喃道:“挺有钱的。”
刚才那小厮随手一洒就够普通人家吃喝大半年。
“有钱好啊。”梁烨恶狠狠地咬了口饼,被甜得眯起了眼睛。
一个时辰后,王滇看着眼熟的门匾愣了愣,“将军府?”
“卞如风的旧邸,你不是来过么?”梁烨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根铁丝开锁,周围的人竟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理所当然地跟着他进了门。
“……来过是来过。”王滇把缰绳交给暗卫,低声道:“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进来,是生怕卞沧注意不到吗?”
“这宅子是王备的。”梁烨严肃道:“任他查。”
王滇愣了好半晌才想起王备是梁烨给自己起的假名,还给他起了个名就王朗,失笑道:“真不讲究啊。”
加上梁烨带来的暗卫,他们统共也就十个人,刚入城不久暗卫就四散而开打探消息去了,项梦进了将军府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神秘得很。
“这位观主因何而来?”王滇自然是不信项梦所说。
“估计是我师父让她来的。”梁烨给他抹平了面具上的胶,靠坐在梳妆台上对他左右看了一番,“唔,可以了。”
王滇看向镜子里陌生的脸和身上的华服,又看梁烨很风骚地往自己的腰间插了把折扇,“去哪儿?”
梁烨挑了根玉簪给他簪住了头发,冲他的耳朵轻佻地吹了口气,眼波流转,“花楼。”
“嗯——嗯!?”王滇正摩挲着他衣摆上柔软的布料,闻声目光骤然冷冽,“去哪儿?”
“花楼。”梁烨乖乖地重复了一遍。
王滇嘶了一声,眯起眼睛道:“卞沧都六十多了还逛花楼?”
虽然卞沧不是个好东西,但他还是很难想象对方顶着张正气中直的脸去狎妓。
“别提那老东西扫兴。”梁烨用小腿勾住他的腰将人圈在了怀里,拿着折扇挑起了他的下巴,“之前你不就想去花楼么,今日我就带哥哥开开眼。”
王滇被他这声哥哥喊得呼吸一紧,拿过他的扇子手指灵活地转了几圈,“充恒找到魏万林了?”
“真聪明。”梁烨捏了捏他的耳垂,“魏万林好色,在广芳楼有个相好,咱们去凑个热闹。”
王滇哼笑了一声,拿扇子拍了拍他的脸,“走。”
虽然朝中有令官员不得狎妓,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玩得刺激,更何况朝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广芳楼是大都最负盛名的烟花楼,甫一进门便听得莺歌燕语,里面的公子大人们个个揽红抱翠粉酒脂香好不热闹。
轻纱幔舞,靡音不绝,端的是纸醉金迷美人窟。
“二位公子里面请。”
王滇和梁烨刚踏进门,就被赤|裸柔软的手臂挽住,王滇倒是面色如常,旁边的梁烨颇有些厌恶地推开了人,顺带将王滇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老鸨见状立马迎了上来,很有眼色的赶走了那些姑娘,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连一番,意味深长地对着梁烨笑道:“公子,您二位要雅间?”
“挑个清静些的。”梁烨冷声道。
“哎,好嘞。”那老鸨笑道:“那您要姑娘还是倌儿?”
“挑四五个干净的倌儿送上来。”梁烨皱了皱眉,“识趣儿些的。”
“哎,好,公子您放心。”老鸨赶紧去安排人,又让个小厮领他们去雅间。
“你这看着没少来啊。”王滇皮笑肉不笑道。
“自然常来。”梁烨脸上露出了个嚣张又浪|荡的笑容,拿着扇子轻佻地划过他的脖颈,“今天就让哥哥好好尝尝其中滋味。”
虽然知道这厮在演,但不妨碍王滇现在想抽他。
“四五个你吃得消么?”王滇的目光扫了一圈,竟然还看到了朝中的几个熟人,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比梁烨还要欠揍。
“你说呢?”梁烨十分下|流地拿扇子拍了拍他的屁股。
“……”王滇额头的青筋蹦了蹦,假笑道:“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梁烨忽然揽住他的腰将人打横抱起,脚下一点纵身飞过了大厅中央的高台,红纱摇曳间被人扯断,尽数落在了王滇的脸上身上,然后潇洒地落在了二楼栏杆前。
周围顿时响起了口哨声和戏谑声,间或夹杂着些淫|词浪|语,十分地不堪入耳。
王滇木着脸拽开脸上的红纱,身上尽是方才舞娘撒下的花瓣,咬牙切齿道:“梁子煜,你又犯什么病?”
梁烨一脸严肃郑重道:“你看,来逛花楼的都是些杂碎东西,以后千万不能自己一个人来。”
“……”王滇一把将红纱缠在了他的颈间,狞笑道:“我他妈还是先勒死你算了。”
梁烨被他勒得被迫弯腰低头,老老实实将人放了下来,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里,脖颈间缠着红纱被王滇拽着往前走,还转头嚣张地对着几个大胆看王滇的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而后颈间的红纱忽紧,踉跄了一步被拽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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