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二筒学过“扣死普雷”的胤小祕,一下给乐了。
怪不得二筒说他跟汗阿玛半斤八两。
可不就是嘛。
小团子抱着他阿玛的黑历史读得津津有味,直到胤禛拍拍他的屁股蛋,强行扒拉着人躺下睡觉。
烛火一灭,胤小祕翻个身拱进胤禛怀中。
胤禛想起去河南微服时,小幺一整宿折腾他睡不着的经历,顿时警觉起来,将人按在怀中抚了抚背。
“有事说完,别一会儿又喊朕醒来。”
小团子被看破了也不羞,嘿嘿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今个是来给四哥送东西的,就是二筒给的那个汉阳铁厂炼钢全解。”
胤禛来了兴致。
仙家给的东西,就是如今不明白有何用,多尝试总归是有好处的。
他本就是个喜欢不断试错的实践派。
元年登基后,他曾叫盛京府连续两年尝试栽种棉花,每次都碰上霜冻坏了一半,仍旧没放弃。这回可是送上门来的经验学习,胤禛自然要接下。
胤禛侧过身问:“东西呢?”
胤小祕压根懒得准备二筒说的木箱,于是把这个活儿派给了四哥:“‘仙家’说啦,得准备一个大的空箱子呢,不然那些图纸会到处乱飞。”
胤禛越发睡不着了。
一方面急着一睹汉阳铁厂的风采,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没见过幺弟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仙家的事,他从不会主动过问;但是小幺讲了,他总归是好奇的。有机会见到,自然不愿错过。
于是,这回反而是胤禛不愿意睡了,把幺弟晃醒,叫苏培盛点上灯,再寻个红木大书箱,披衣起身候着。
胤小祕打着哈欠:“四哥,我还要长个子呢。佟额娘说我最近都长高啦,你这样很耽误我的。”
胤禛回头望他一眼:“好像是高了些。”
小团子特别容易开心,听到这话笑出了牙花儿。
胤禛心情不错,哄道:“朕叫陈福给你温一碗热牛乳,明日起来一样能长高。”
为了长高高,胤祕当然是勉为其难的答应啦。
空的红木大箱很快备好,胤禛叫人都退出去,看向幺弟。
小家伙抱着牛乳碗正在海饮,喝完了放下碗,满足的舔了舔唇周一圈牛奶印,像只餍足的小狗崽子。
胤禛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小幺的脑袋:“箱子备好了,之后该当如何?”
胤小祕眨眨眼。
之后就什么也不用做了呀,二筒已经把东西塞进去了。
小团子正想开口,被二筒拦住了。
【叫你四哥合上盖子,敲三下,问“薛定谔的猫,你在吗”。】
胤小祕不明所以,困得直打哈欠,眼泪巴巴的转达了“仙家”的奇怪要求。
雍正迷惑:“就……这样?你以往也是如此?”
小家伙迷迷瞪瞪点点头。
“……”
胤禛揣着一脑袋问号,将箱子合上,“咚咚咚”敲了三下,说出那句叫他有些难以启齿的话。
屋内依旧很宁静。
胤禛亲自伸手打开木箱,里面却已经整整齐齐码放着“天书”与各式图纸。
胤禛瞳孔放大,亲眼近距离见到“神迹”,那种震撼和冲击力实在太强。
果真……
仙家与小幺,便是上天派来护佑大清的么?
他伫立良久,忍不住再去看幺弟,小团子已经困得倒在榻边睡着了,不知梦到什么,笑着喷出一朵鼻涕泡来。
胤禛被这憨态逗笑了,想到幺弟的身份,摇了摇头,暗叹果真还是那个无邪无畏的小幺。
他轻手轻脚靠过去,给胤祕脱了鞋,送进床榻内侧盖上薄毯,这才熄了烛火,端起最后一方烛台往西暖阁去。
他得尽快瞧瞧这箱子里的东西,到底能派上什么大用场。
夏日白昼将地皮晒得滚烫,到了夜间,总算是降下温来。
雍正一面饮着酥油茶,一面在看钢铁的冶炼图解,精神头十足。
他对河南武陟的酥油茶有些偏爱。
这东西夜里来一碗,特别能提神,对他来说,比茶叶要有用。
于是,一夜过去。
胤禛确实是读了不少书目,对钢和铁有了明确的认知,但口中也因为这酥油茶上了热毒,什么东西都咽不下去。
胤小祕端着一碗热馄饨,神清气爽跑到他四哥跟前:“真好次呀!”
胤禛眼皮微抬,咬牙切齿赶他:“用完了去梧桐院读书,朕不收拾你,自有朱轼帮着收拾。”
小团子瞧见四哥案头新垒起来的书册图纸,蹦蹦哒哒扭身跑出去了。
还好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四哥啦!
胤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由着苏培盛给自己换上衮服。
朝政理完之后,他还召了允礽、允祥、允禟来一趟,听听他们三个对这汉阳铁厂的看法。
圆明园的勤政殿与宫中相仿,因着主殿尚未落成,随驾值守在东西值房内的朝臣们有事都会上勤政殿启奏。
胤禛近日重整八旗,惹恼了一帮满人大臣,勤政殿里的气压明显比先前低。
然而雍正不在意这些。
等应付完这些人,便急忙赶回了九洲清宴,三位亲王已经等候多时,胤禛开门见山,叫他们看了一桌子的手记物料。
允礽和允禟最先注意到手记中的狗爬字,似乎是小幺的字迹。
两人轻拢眉头,不经意的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莫非是皇上知道了幺弟的秘密?难道他也看到了那个大清的未来?
允禟尤其震撼,这东西竟然讲的是汉阳铁厂!
在他的梦中,曾经听人谈起过汉阳铁厂的辉煌历史,里头提到了许多他闻所未闻的词汇。
允禟是天生的经商头脑,自然对这些印象深刻。
原本还想着该如何巧妙的建议皇上发展商业和手工业,如今一瞧,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他唯一的担忧便是幺弟,小幺粗枝大叶,莫不是在皇上面前暴露了?
几个人各怀心思,都被胤禛瞧在眼里,浅笑出声。
“都坐吧,别站着了,朕今日寻你们来,便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这汉阳铁厂应不应当办?”
允禟拱拱手,率先支持:“臣弟从先前山西煤炭一事发觉,只要朝廷管控得当,手工业和商业便是助力,一味重农抑商,到最后恐怕还是伤了自个儿的元气。”
允礽也点点头:“此物名为钢,出于铁,瞧着是比生铁熟铁都多了些,也是受益无穷。”
允祥也看着图纸解析点点头,目中流露出一份按捺不住的激动。
这纸上说,钢是铁和碳的混合物,同样的钢与铁,钢会轻上不少,却拥有更强的韧性,耐热,耐腐蚀等等。
只怕,这钢铁厂所能产生的效用,远远在他想象之上。
兄弟几人探讨一番,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些物料的来源,更没有人问起汉阳铁厂所在。
雍正看破不说破,对兄弟们这份袒护小幺的心意也不恼,反而有些欢喜。
他负手起身,来回走两步,下了旨意。
“允禟,朕特命你在京郊开办铁厂,这些物料朕会命人誊抄一份与你。”
“你不是一直想着发展手工业吗,这回,朕就许你便宜行事之权,铁厂中担任要职者由你从民间甄选,一经录用,家属须得迁入京郊一带。”
“余下的,朕叫军机处拟了折子,容后再议。”
小心驶得万年船,胤禛不过是提防着开厂制造钢铁的过程中,莫要泄露了方子给那些个洋人。
允禟梦中听过那样的惨烈和耻辱,自然早就对洋人改了态度,对此乐得不行,连忙应下。
胤禛又略说了几句,正事这才相谈完毕。
午后的天阴下来,一阵小风吹过,带着湖上的凉意。
忆起这几人还没有好好逛过园子,雍正也来了兴致,索性亲自带着三位爷转悠起来。
三人的激动溢于言表,甚至隐隐超出了胤禛的预期,尤其是看到十三弟红了眼,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他们在梦中听到“三千多名英吉利(英国)人冲进圆明园,都被捜刮了个干净”“法兰西人砸了圆明园啊”“都烧得干干净净,全没了,全没了”时,全身热血上涌,恨不得手刃这些侵略者。
还好,如今的圆明园还不是万园之园。
它还有得救。
夏日最热的那一阵子,总是像捂着蒸笼一般,叫人透不过气来。
闷热酝酿许久,眼瞧着要下一场大暴雨。
十爷穿着一身补褂,刚从外头进园子里来。亲王皇子的补褂又叫做“龙褂”,与大臣们的方补不同,皆用圆形补子,上头绣着五爪金龙纹,肩头和后背同样有作饰。
他今日是为朝务,主动寻来的。
在外头忙活了几日营田水利府的事务,允誐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敷衍上阵,竟也变得积极起来。
连他自个儿都没想到这种转变。
允誐一边进了二宫门,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若是被八哥知道,该不会以为他也倒戈了吧?
可是,他不过是瞧着可怜人太多,好歹也是吃皇粮的,搭把手罢了。
九洲清宴内,雍正立在窗边,着人把堂帘都卷起来透透气儿。
苏培盛躬身进来:“万岁爷,您料事如神,十爷果真往这头来了。”
雍正回首,面上有了些许笑意:“朕倒是押对了。”
苏培盛见主子有兴致讲,连忙跟在后头默默听一嘴。
胤禛负手,往明间走:“允誐性子直,心又粗,可是秉性淳厚,有些真意。从前跟着圣祖爷往四方巡视,他看到的皆是虚假的安泰和乐。如今被朕强行推出去,认清了现实,自然会暂且放下允禩的大计。”
雍正说这些也只是寻个人感叹一番,并不需要苏培盛作答。
说完,他挥挥手吩咐:“等人到了直接带进来,闷热的天,就别站着了。”
苏培盛应声退下。
从勤政殿穿过山石绕到前湖,还得走上一段才能进九洲清宴。
允誐补褂上渗了汗,正想着坐船进去,就碰到了胤小祕。
小家伙摘了两朵荷叶顶在脑袋上,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端着新做好的美食,看样子是要送去九洲清宴给雍正。
允誐忍不住笑了,招招手::“二十四弟,怎么脑袋上顶个绿叶子乱晃,也不怕中暑。”
胤小祕蹦蹦哒哒过去,瞧见十哥被热的不行,递了一朵偏大的荷叶过去:“哝,举着可凉快啦!我来给四哥消消热毒,十哥正好一起,有口福啦。”
十爷在某种程度上跟小幺有些相似,想都不想,接过荷叶就顶在脑门上,兄弟俩一人戴着个绿帽子往九州清晏水上长廊走去。
“行,十哥就跟着你沾沾光。上回去桃花坞那顿,爷还念念不忘呢。”
兄弟俩插科打诨,一路进了主殿,雍正已经命人准备了刚冰好的水果和凉帕子。
他坐在主位上,瞧见允誐身侧的小萝卜丁,不由挑了挑眉。
怎么这俩人又混在一块了?
胤禛免了两人的礼,赐了座,问允誐:“怎么今儿想起来给朕问安了?”
允誐放下手里的瓜果,面上变得严肃起来:“我……臣来上报四局各地区营治稻田情况。”
胤禛道:“说吧。”
“水利营田局成立之后,本月头等事便是汇总上年度稻田状况。京东局与京西局朝廷营田皆为甲等,到了农户自营田这一项,京西就差了几乎两倍的产量,京东更是达到三倍之多。京南局和天津局问题更大,连朝廷营田产量也难以入目……”
他可是亲自种过庄稼的人,再草包也没人轻易糊弄得了!
“臣弟查过,京南和天津局去岁就私下停了御稻种的种植,改用普通种,仅仅为了跟曹家划清界限?”
胤禛被十爷的气急败坏逗笑了,安抚老十稍安勿躁,坐下来先降降暑气儿。
曹家曾经是牵制江南世家的一步棋,如今棋子毁了,这些人再踩曹家,也不光是为了划清界限。
更多的,是为了争肉。
胤禛没打算跟老十说这些。
农为国本,可真正落实起来,总是阻碍偏多。叫允誐去管着营田,自然是看中了他一根筋做到底的轴劲儿。
能只专注于种地之事,也是一件好事。
胤禛指了茶水示意允誐喝一口:“之前的先不论,京畿这头从今年起,便一定要种御稻种。不仅要种,还得越种越好,以便之后在全大清推广。”
十爷牛饮完,抹抹嘴:“没有曹家的培育之法,今年又没落下种,您不如摘了臣的脑袋去种。”
雍正白他一眼:“放肆,这么多年嘴上还是没个把门的。朕已经命御茶房统领曹欣卸了职务,这几日就能出宫寻你谋个差使。朕把人交给你,你可得办出实事来!”
允誐自然是知道曹欣的,闻言立刻笑了起来。
“成,能有曹家人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我还以为……”
十爷自知失言,住口不说了,胤禛却要替他说完。“以为什么?以为朕为了治曹家,就不顾百姓死活了?”
允誐不怎么说假话,因为说了也从来骗不过任何人,索性挠挠头不吭声。
胤禛懒得同他说道江南那些烂到根子上的破事,挥挥手,示意这一茬揭过去,随后把眼神转向幺弟。
“你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胤小祕是不请自来。
他来了就偷偷摸摸顶着荷叶,绕过胤禛,请苏公公一起在西暖阁里头又是摆盘又是上菜,这会儿忙活完了,见哥哥们也聊得差不多,凑了过来。
“四哥不是嘴里上火毒嘛,我叫廖公公新研制的菜式,下火气的,快尝尝吧。”
胤禛这才给他有了好脸色,轻哼一声,起身带头往暖阁走。
八仙桌正中央,摆着几个方形带盖汤盘,见万岁爷过来了,苏培盛这才亲自掀了盖子。
头一品是四神汤,用茯苓、芡实、山药、莲子四味药材互相补益,既可以降燥,又能调节食欲不振。
第二道则是盛在三只海碗里的白茶煨梨。
选用水润多汁的大个儿梨子,切盖掏芯,放入桂圆、红枣、枸杞,盖上盖子扎紧,用白茶一起加水,入小甑炖煮,中途捞出茶叶保持梨香口感,半个时辰后捞出,浇上一勺茶汤,便可以摆盘上桌了。
十爷跟过来瞧了半晌,嘴里嘟囔道:“这怎么都是清汤寡水的?”
胤禛瞧他一眼:“可以不吃,朕可没强求你用。”
小团子无奈的看着笨蛋十哥,拍了拍他的手臂,叫他好自为之。
三人入座,苏培盛却没忙着掀开最后一道盖子,而是笑着退到一旁。
雍正瞧他一眼,又看向小幺:“你们俩给朕打什么哑谜呢?”
小团子起身,亲自掀开盖子道:“这个是青豆浓汤,下火可有用啦。青豆是十哥之前在田区施过肥的嘛,刚摘来没几日,新鲜着呢。”
胤禛跟允誐望过去,顿时怔住了。
白瓷里头,盛着白绿相间的浓汤,上头还有荷花花瓣洒了几点红,凑近去瞧,竟能发现那绿与白流动之间,还有立体的荷叶与白莲点缀在汤面上。
真是一场视觉盛宴。
雍正来了兴致,忍不住问:“这汤品如何制成?”
小团子可骄傲了,就知道四哥一定会喜欢的,连忙邀功似的讲起来。
这青豆浓汤是二筒教给他的新菜式。
原先是法兰西人常用的一道菜品,被胤祕突发奇想改了改。
葱切片热油炒过,混入适量面粉、高汤和佐料,再将泡了一夜的青豆放入,文火炖煮,加入适量薄荷碎丰富口感。
不断搅拌成糊状之后,捞出过筛,装入盘中,这时再用打发的淡奶油在浓汤汤面作画,撒上荷花花瓣碎即可。
听着简单,做起来确实慢工细活儿。
胤禛听过之后,率先用了这道汤品,发觉每一勺舀起来都有意境,入口口感十分香醇,还有一丝淡淡的薄荷清凉藏在后味之中。
他笑道:“不错,叫允誐也尝尝。”
苏培盛小心盛了一小碗,刚递过去,十爷狼吞虎咽全都下肚:“好喝!”
苏培盛:“……”
雍正:“……”给你都是浪费!
雍正转向小幺:“这汤品有些巧思,可入御膳房食单,名字差了些,重想一个。”
小团子正美滋滋吃着自个儿的白茶煨梨,闻言梨汁流了满手,张口就来:“那就叫头顶一片绿吧?”
胤禛黑了脸,咬着后槽牙:“不行,重想。”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
老十终于忍不住笑出鹅叫,于是,好好的慰问,最终变成了胤小祕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他十哥更惨,直接两脚被踹的跑出九洲清宴了。
允誐走了没多久,突然下起一场暴雨。
夏日的大雨酣畅淋漓,将干涸的大地冲刷过后,汇聚成汩汩奔腾的小溪流。
胤小祕跟他皇兄立在门廊前观雨。
屋檐上落下的雨柱砸在地上,声势浩大。
小团子生怕四哥听不到,大声道:“十哥没有伞呀,肯定要淋雨啦!”
胤禛低头瞧他一眼,复又看向远方:“一场雨罢了,他皮糙肉厚的,淋不出大毛病,反而能叫头脑清醒一些。”
小团子听出四哥言外之意,巴巴仰头等着后文。
“你十哥啊,到底顶着钮祜禄一脉的护佑,是锦衣玉食长大,万事不愁的主儿,即便再耳濡目染,能看明白宫心计,却看不明白好好的粮食怎么就吃不到百姓嘴里。”
小团子点点头赞同:“就是,十哥又精又傻的,大部分时候其实都冒着傻气。不像我,我是大智若愚。”
胤禛:“……你若没有这一张嘴,还能更像点。”
小家伙内心不服气,悄悄做了个鬼脸,不跟他四哥一般见识。
雍正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突然扭过头询问:“朕说的可有错?”
胤小祕连忙摇摇头,傻不愣登笑着:“没错。”
胤禛没辙,到口的“百炼成钢”也说不下去了,拉着小幺转头往屋内走。“这么大的雨就别回桃花坞了,免得淋了雨感冒。”
胤小祕:“啊?刚才四哥还说淋雨不打紧,更清醒呢!”
雍正:“……”
那能一样吗?朕就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才安心!
这是圆明园今夏的头一场雨。
雨水来去匆匆,却能叫积在胤禛心中的郁结散去大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还在京中发酵着。
承恩公府内。
日暮降临时分,传来女人的一声怒喝。
李四儿恼火之极,兜头将刚摆在屋里没三日的珐琅彩砸向跪在地上的小丫鬟。
地上的人抖着身子,刹那间头破血流,却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敢出声。
李四儿笑得妖冶:“赫舍里氏一直好好关在后头园子里,没手没脚的,与猪同圈,如何会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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