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一章
一桌佳肴美味, 素雅整洁的环境,舒适柔软的椅子, 如果是平常, 安凝肯定在美滋滋的享受美食。
但现在……
她捏着筷子,低头着紧紧盯着碟子里的菜,却一动不动。
因为一吃完, 就要抬起头,她就要面对众人暧昧的视线。
一想到刚刚进来时场景,安凝就手指蜷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刚不是说饿了?怎么不吃?”
旁边轻飘飘落下的嗓音, 让安凝表情僵了僵,她小浮度地偏头瞪了旁边人一眼。
面对警告意味十足的视线, 沈慕洲像没感觉到似的,他又给安凝夹了块排骨, “松茸炖排骨是这家店的招牌, 味道还不错。”
安凝看到又一次落过来的筷子,她没忍住直接从桌子下踢了旁边人脚一下。
然后拿着手机快速发出一条悄息:【沈粥粥, 你别给我夹菜, 顺便把扣子给我系好!】
发完后, 手机秒速在手中震了下,安凝看向屏幕嘴角抽了抽。
沈粥粥:【谁解开的谁给系。】
安凝盯着手机屏幕,耳根泛红,“……”
刚刚确实是她解开的。
刚要再发什么,她耳侧突然传来声音, “你们夫妻俩坐一起还要发微信吗?这是新流行的虐狗方式?”
“别提狗,我老婆对这字敏感。”
“喂, 谁是你老婆, 我还没答应呢。”
“不是说好了我们关系曝光就结婚吗?”
“但我们关系没曝光啊, 结什么婚。”
“嗯,懂了,我这就联系娱记。”
“……你敢,联系什么娱记,陆宸结婚这么大新闻我能让别人抢先吗?你必须让我来曝光。”
安凝听到“陆宸”,她倏然抬头,视线落在餐桌对面,对面的男人五官俊美立体,尤其是那似乎含情似的双桃花眼,长的格外勾人。
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女孩。
女孩长的很甜,嘴角的梨涡都若隐若现,她也看着男人,两人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
“陆宸”这名字安凝熟,以绝美嗓音和原创词曲为代表,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的大明星。
但陆宸很神秘,他一直以面具示人,从没在公众面前露过脸。
等等……
刚刚这女孩叫这男人什么,“陆宸?!”还说了“关系曝光”。
难道……安凝眼睛瞪圆。
“小青梅,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们呀?”
“我冒昧问一句……您旁边这位不会是蒙面歌王那……个陆宸吧。
纪繁星看着安凝鼓地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眼,“是他,是不是觉得他长的有点吓人。”
安凝心说,确实挺吓人的,娱乐圈的未解之迷,都被她看到了,能不吓人吗。
纪繁星瞥了旁边人一眼,“看看,你长的都把人小青梅吓到了,快把面具戴上。”
陆宸摸了摸自己脸,不紧不慢道:“你昨晚不还说,现在说我吓人,昨天晚上你不还说我的脸让你神魂颠倒吗?”
“……住口……谁说了,我说你丑死了。”
纪繁星说完还找安凝想让她赞同自己,“小青梅,他是不是丑死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安凝对着这张帅脸,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我觉得您老公特别帅。”
闻言,纪繁星马上纠正,“他还没成我老公呢。”
陆宸朝着安凝微微一笑,动作十分优雅地端起果汁杯子敬向她,“小青梅,你讲得好,并且很有眼光。”
安凝谦虚道:“没有,我实话实说,确实帅。”
纪繁星看了眼安凝身旁的沈慕洲,挑事道:“小青梅,那你感觉陆宸帅,还是你老公帅?”
“……”
安凝明显感觉到旁边人看过来的目光,她偏头。
沈慕洲也望着她,漆黑的眼眸,竟然带了点认真。
安凝觉得有些好笑,他向来不在意自己长相的,怎么突然对这个有了胜负欲了。
她默了下,慢悠悠道,“那当然是陆宸……”
话说一半,就看到薄薄地唇快要抿起来,安凝说:“和我老……和他各有千秋喽,都帅。”
话到嘴边,安凝又咽下去,她还是没习惯那个称呼。
沈慕洲唇抿了下,握紧了筷子。
纪繁星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笑道:“小青梅,你俩结婚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啊,慕洲,你不会还没告诉她吧?”
安凝不明所以,问道:“告诉我什么?”
纪繁星:“告诉你,他……”
不等好说完,淡淡的嗓音迅速打断了她的话,“菜再不吃,就要凉了。”
纪繁星接触到黑沉沉带有压力的视线,她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膀,“看来你还没说。”
安凝看着两人,总感觉两人话里有话,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对众人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安凝离开后,包房马上热闹了起来。
“不是吧,这么久了,你还没表白心意?我记得你智商测评是咱们几个最高的,是当时机器坏了,还是你变笨了?”
说话的是纪宸旁边的男人,男人戴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温文儒雅,很是斯文。
但他眼窝很深,一双眼睛看向人的时候带着些审视,无形中增加了压迫感,
沈慕洲掀起眼皮看他,“叶延,这一桌子菜,都不能让你嘴消停会?”
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出火花。
陆烈在一旁打趣道,“你俩能不能别见面就掐啊,叶延你不就是测智商时候比人慕洲低了点吗?有必要嫉恨到现在?”
叶延斜乜了陆烈一眼,精准打击,“我记得咱们四个你智商最低。”
一旁的陆宸点头不紧不慢地附和,“没错,是他最低。”
陆烈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还没开口耳侧就传来护短的声音:“他就比你们差个位数,有必要这么计较吗?”
叶延看到秦绵不太友善的目光,他做出投降动作,故作可怜道:“好好好,是我计较,唉,你们这一个个成双成对的,就我自己形单影只。”
其他几人听到,一起回了他一个“戏精”的眼神。
纪繁星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沈慕洲叹气,“我听陆宸说,你这暗恋得十年了吧,虽说你们结婚了,但现在你还没表明心迹,万一哪天蹦出个情敌再把小青梅给抢走了,你说你连表白都没表白,得多遗憾。”
其他几人一起附和,只有秦绵叹了声气,目光看向了轮椅上的男人,幽幽道:“暗恋真的好辛苦。”
沈慕洲沉默不语。
“慕洲,你不如直接告诉……”
安凝接完电话,正要推门进包房,站在门外隐约间听到了“暗恋”两个字,她心头一跳,推门进去。
开门的瞬间,秦绵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视线齐齐落向安凝。
安凝走过去回到坐位上,视线从秦绵身上缓缓移到坐在她身侧的沈慕洲身上,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丝苦涩。
她语气很随意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秦绵看着她,又看看沈慕洲欲言又止。
这神色让安凝心里的苦涩在缓缓蔓延,她视线不自觉地看向沈慕洲,他正望着自己,深邃的眼底似乎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望着安凝许久,然后望着她眼睛低声回:“没聊什么,先吃饭,菜要凉了。”
安凝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的苦涩,唇角弯了弯,“不好意思,让大家等我这么久。”
不等沈慕洲回应,旁边的秦绵先一步开口,“凝凝,不是我们在等你,是慕洲在等你,你应该和他说。”
安凝没听懂,就看向身旁的沈慕洲问:“怎么了?你在等我吗?”
他垂下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嗓音很低道:“没事,从小就等你,习惯了。”
这话,安凝想起来小时候,从小沈慕洲总要等着她一起上学,那个时候她喜欢睡懒觉,经常起晚,而他总是很早就开始在她家门外等自己,然后和她一起迟到。
后来,她和他说:“没等到,你就走呗,别一直等着我,会迟到的。”
他就是这么回的自己:“没事,我等习惯了。”
她朝着沈慕洲笑着回道:“那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先做,别总等着我。”
沈慕洲唇动了动,嗓音有些晦涩,“习惯改不了了。”
安凝还想再问什么,他先一步岔开了话题,“先吃东西。”
*
一顿饭吃完,安凝和沈慕洲这几个朋友有了初步的认识,几人性格都比较外向,没让她有陌生感就已经熟络了。
回到家,洗过澡,安凝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
她是没想到,沈慕洲的朋友又有大明星又有狗仔,有在商场呼风唤雨的两位霸道总裁。
还有一位围棋天才……
想到秦绵,安凝抬眼看向对着床的墙壁,她默了默,从床头拿起手机给隔壁的沈慕洲发了条微信。
凝:【我这次出差要三天才能回来。】
那头,很快就回了消息。
沈粥粥:【嗯,我知道。】
安凝看着屏幕上简洁的几个字,唇抿了下又发了条消息。
凝:【明天是元旦,我要在外地过了。】
沈粥粥:【确实。】
越来越少的字,让安凝眨了下眼睛,然后就有点生气。
她三天不回家,他就没什么和自己说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矫情,安凝越想越生气,索性闭上眼睛,蒙上被子睡觉。
但越想睡,就越生气,她掀开被子拿起手机还没发出消息,手机就在手中震动了一声。
沈粥粥:【你知道三天代表什么吗?】
安凝不明所以,问道:【什么?】
沈粥粥:【代表4320分钟,259200秒。】
看着这两串数字,安凝头有点大。
凝:【所以呢?你不会想考我数学吧……】
沈粥粥:【你不觉得数字很长吗?】
安凝:【当然长了,都几十万了。】
沈粥粥:【你要走这么长的时间。】
安凝看着这句话,眼睛眨了下,眼睛得意地弯起来。
凝:【沈粥粥,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可别太想我哦。】
那头没动静,安凝又发了条消息。
凝:【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沈粥粥:【不是。】
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安凝血压正要往上升,那头就回了消息。
沈粥粥:【因为现在已经开始想了。】
安凝盯着这句话,脸颊慢慢泛红,嘴角跟着红晕翘起来。
她看着这行字许久,才慢悠悠回了消息。
凝:【太晚了,快睡我明天还要赶火车呢。】
发完,她就安灭屏幕,将手机放到枕头边。
正当她要睡着时,耳边突然响起了震动声。
安凝睁开眼,看到手机屏幕的亮光,然后捡起手机看向屏幕。
沈粥粥:【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安凝看着这没头没尾的话,划屏解锁打开顶端的头像点进去。
当看清自己刚刚发的那条消息时,她表情一滞,正想回消息,那头又来了消息。
沈粥粥:【再晚下去,你明天就真赶不上火车了。】
安凝看着这条消息脸颊涨红,手忙脚乱地回着消息:“我刚刚少打了一个字,是快睡吧。”
沈粥粥:【猜到了,逗你的。】
安凝撇了撇嘴。
凝:【沈粥粥,你无聊死了。】
正要准备说“睡了”,那头又来了消息。
沈粥粥:【所以,会有你没少打一个字那么一天吗?】
安凝着这条消息有些无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感觉对面的人情绪有些低,她犹豫着,要不要回。
还没有想好,那头又发来消息。
沈粥粥:【算了,不用回,快睡吧。】
那头终于安静下来,安凝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慢慢吁出一口气。
她盯着头机漆黑的顶灯,脑中忽然闪过宋辰的话,“你根本就不是喜欢他,我能看出来你们是假结婚。”
假吗?
她手放到怦怦跳着的心脏,闭上眼睛,可是就连她自己都不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可能是越在意,就越是不敢往前迈步。
因为那个人不是其他人,是沈慕洲。
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但晚上她一直在做梦。
又梦到了大一那年。
她听到他淡而冷的嗓音不停回荡着,“不是她,是别人。”
*
人群来往的车站,四处是送行的人。
明明C市也不过二百公里,2个小时不到就一个来回,但不知道安凝是受到周围人感染,还是她晚上没睡好,心里有种很不舍的感觉。
安凝站在检票口门外,想将并不算重的行李箱拉过来,还没碰到行李箱地扶手,手就被握住。
沈慕洲手握住她的手,“要不然,还是我开车送你过去。”
说着就要去拉行李箱,安凝马上拉住他的手,有些无语道:“我马上都要进站了,你今天不是要去讲座吗?别耽误工作,我进去了。”
说着,她抽出自己的手,把行李箱拉过来。
沈慕洲望着从自己掌心抽出的纤白手指,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他马上又伸手拉住安凝的手臂,将人拉进了怀里。
安凝被抱的很近紧,呼吸都有点不太顺畅,她用手推了推沈慕洲,打趣道:“沈粥粥,你就这么舍不得我吗?”
本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故意和她逗嘴,哪知他手臂又松了松,却没有松开她,“嗯,舍不得,给我抱一下。”
他声音低而轻,似乎压抑着什么,让安凝心里像被揪了下,她就用手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我三天就回来了。”
沈慕洲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安凝,想以此抵消心头的不安,许久之后,他手臂缓缓松开,低头看着她,“进站吧。”
安凝手接过行李箱,朝他招招手,“那我进去了。”
沈慕洲看着她轻点了下头,“嗯,到了和我联系,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安凝说完拉着行李箱走进检票口。
排好队后,她回头望向进站口的方向,透过玻璃看向门外。
沈慕洲还站在原地,外面风大,将他大衣衣摆吹起来,安凝视线上移。
一双如墨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方向。
在安凝记忆里,似乎她每次回头,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在自己身边陪伴她。
正出神,耳边传来笑着的陌生声音,“外面那位是你老公吗?长的好帅,你们感情可真好。”
安凝回过神看向旁边的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她笑了下回:“还好吧。”
女人朝安凝暧昧一笑,“刚才你俩抱着半天都不撒手,你们这得多喜欢啊。”
安凝闻言诧异道:“喜欢吗?你说我们?”
女人比她还要诧异,“当然是说你和你老公啊,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安凝闻言笑道:“我们从小就认识。”
“哟,还是青梅竹马啊,听我这个过来人说一句,又帅又黏人的男人,你可要好好珍惜,别被人抢走了。”
“呀,这边没人了,我先走了,再见。”
安凝望着女人的背影,她表情顿了下视线再次落向进站口方向,看着还在原地的挺拨身影,自言自语道:“帅是帅的,但黏人就……”
说完,她不自觉地弯起唇角,想到那句“别被人抢走了”她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一冲动她拿出手机给沈慕洲发了条微信。
凝:【沈粥粥,下次见面,我们就把少打一个字那个做了怎么样?】
冲动之下发出去了,她盯着这条消息,马上点了撤回。
看着撤回的消息,刚要松口气时,手机突然在手中震动了一声。
【我看到了。】
安凝:“……”
她抬起头,正想发自己发错了,手机突然响了。
安凝顿了下还是很快接通了电话。
听筒那头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尾音却有些颤着,“你真的愿意吗?不会又要告诉我,是你发错了吧。”
安凝心说,还真被你猜对了,
她怕影响后面进站的人,就拉着行李箱往玻璃那边靠近了些,她盯着玻璃门轻轻吞咽了一下,说:“如果我说我发错了呢,那怎么办?”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那就等。”
安凝耳根开始变烫,她顿了下声音很小,“我没有发错。”
她没有等他回话,摸了下越发滚烫的耳根说:“要进站了,我上车了。”
那头的尾音似乎更加不稳,“好,是在下次见面,是不是?”
安凝“咳”了一声,“嗯,那我挂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她没敢再去看外面,直接拉着行李箱就走进检票口。
一个小时后,安凝拉着行李箱从高铁站出来,刚刚打了辆车坐好,手机就震动了一声。
她打开手机一看,是沈慕洲发来的微信。
沈粥粥:【到了后,把你住的酒店位置发给我。】
每次安凝去外地,沈慕洲都会让她发住的酒店位置,她以为他还是像之前那样担心她安全。
凝:【是电视台安排的酒店,其他嘉宾一起住的,非常安全,你不用担心我安全。】
沈粥粥:【那也要把位置发给我,要不然……】
凝:【要不然什么?】
沈粥粥:【要不然我怕我明到找不到你。】
安凝盯着这这行字,眼睛突然睁大。
凝:【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安凝手机短暂的安静了一下,又震动了一声。
沈粥粥:【意思就是明天见。】
“……”
作者有话说:
沈粥粥:没有当天去找LP,是我最后的倔强。
刚刚差点把这章最后一个字打成“干”,捂脸……
嘘,他们是在今天……
晚上十一点不见不散
◉ 第四十二章
安凝盯着手机屏幕, 脸颊开始变烫变红,她手指悬了悬隔了好一会儿, 才敲下字。
凝:【沈粥粥, 我三天后就回去了,你有必要这么急吗?】
过了许久,那头都没回消息, 安凝按灭屏幕松口气。
看来,他多少还要一点脸。
刚打算收起手机,手中突然“滋”了一声, 安凝表情一顿又按亮了屏幕。
沈粥粥:【这种事不应该急吗?】
安凝在心里默默收回刚刚那句话。
凝:【沈粥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睡一下的事吗。】
沈粥粥:【你在说什么?】
安凝盯着这句看起来很无辜的话, 表情僵了僵,不等她发消息, 那头就发来了消息。
沈粥粥:【你在想什么, 我是在说想见你这事。】
安凝盯着这行字,被气到了, 直接关了屏幕不理他了。
她握住手机, 视线落向车窗外, 窗外的街景飞速掠过,抬手用指尖贴了贴脸,指腹留下热烫的触感。
刚刚在火车站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冲动发出那句话。
就心里有种感觉,想往前迈一步。
想到明天会见到他, 脸颊上刚刚落下红晕又一次爬上来。
当安凝再看向车窗外时,唇角却悄悄向上翘起来。
想到沈慕洲刚刚故意逗她的话, 她有些恼地眨了下眼。
生理卫生课她初中都上过了, 这方面的事情她又不是小女孩什么都不懂, 这有什么可她害羞的?
都结婚这么久了,她不能每次都被他逗,这次她得争口气,绝不能怂。
*
一个小时后,安凝将行李放到电视台安排的酒店里,就赶往栏目组安排的会议室去。
安凝到的时候,会议室的嘉宾已经来了大半,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刚刚坐下来,旁边位置有位长得蛮可爱的女生就和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商报的记者王可。”
安凝望着伸过来的手,弯起唇角刚要自我介绍,女生就先一步开口,“我认识你。”
安凝愣了下问:“认识我,我们以前见过吗?”
女孩笑了笑回:“是我见过你,你是A市电台的安凝,前阵子你和沈慕洲沈教授结婚的消息可是火遍全网了。”
原来是这种情况认识,安凝有点尴尬,“哦,这样啊。”
王可看出安凝脸上的尴尬,她没有再说下去,从桌面拿起一个本子递给她,“这是电视台发的,待会你可以做会议记录。”
安凝接过本子道谢:“谢谢。”
她打开本子,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笔,正要在上面写上日期,旁边座位传来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
然后耳侧传来一道略带惊喜的声音。
“这不是安凝吗,好久不见。”
并不算熟悉的声音,让安凝抬起头,她看到一张妆容很精致的脸,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是,您好……”
安凝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微微出神,出神的瞬间,女人已经坐到她旁边的位置,朝她笑道:“我是吴秋啊,我们是C大校友,我是你上一届的新闻学院的。”
“吴秋。”安凝重复了一下名字,记忆在念出名字的瞬间涌过来。
吴秋是关磊的前女友。
过去的记忆,让她心里下意识的有些不适,但过去这么久了,又是同行,她没必要去纠结这些早就不在意的事情。
安凝表情顿了顿,伸出手客气道:“好久不见。”
吴秋也伸出手握住安凝的然后笑着扫过她脸,“你还是这么漂亮。”
“谢谢。”
安凝收回手客气地回了句后,想到自己之前搜索《日日知新》栏目导演的相关词条。
导演别真是那个关磊。
像是在回应她似的,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随着开门声,门外走进一位穿着考究,气质儒雅的男人。
安凝看到男人,表情微凝。
男人走到会议桌前,室内安静下来,他视线在室内扫了一圈后,似乎是无意中地落在安凝脸上,他勾了下唇对着众人开口道:“大家好,我是《日日知新》的导演关磊,很高兴认识大家。”
随着他话音落下,鼓掌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安凝手握着笔,她唇抿了下垂下视线。
恐怕,并不是巧合。
会议之后,栏目组发了一些关于节目需要的材料,然后就是嘉宾彩排、对词、走位等等,等忙完差不多到了傍晚时分。
安凝本来准备回宾馆休息,正要走时,王可过来叫住她,“安凝先别走,栏目组说待会要去聚餐。”
她迟疑了一下回:“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就不去了。”
这一天,关磊除了工作并没有和她过多说什么,但这次参加节目过于巧合,她实在不愿和关磊有过多接触。
王可迟疑了一下说:“大家都去,就你不去不好吧,据说还要拍些栏目素材。”
这样的话不去是不合适,在工作面前,安凝不管出于什么情况都要以工作为先,她顿了顿点头,“好,那我也去。”
王可自来熟地挽住安凝手臂,“那咱俩坐一起。”
“好。”
*
晚上聚餐,因为都是同行,同来的嘉宾都在热络的聊天认识,这一行,需要人脉做基础,尤其是同领域,都想着之后也许可以用得到。
安凝一晚上的各种寒暄,好不容易挨到聚餐尾声,走之前,她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她没有马上回包房,而是来到走廊窗户位置,拿起手机准备给沈慕洲发个微信。
刚刚按亮屏幕,耳侧就听到有人在她名字。
“安凝。”
安凝按灭屏幕转身,吴秋已经走到她面前。
“可以聊会儿吗?”
吴秋朝她笑了笑,看起来十分友好。
安凝在学校里也和吴秋接触不多,只有偶尔参加学生会活动才会接触。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吴秋主动来找的自己。
她言词有些激烈警告安凝,让她不要再去勾引关磊。
虽然记忆里安凝对吴秋印象并不算好,但过去那么久,她对这件事早已忘的差不多,所以也没打算计较。
安凝朝她露出笑容,客气道:“可以,你请说。”
吴秋目光从安凝脸上扫过,眸光闪了闪,看向窗外。
窗外霓虹灯光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光影从她脸上闪过,她沉默了下才开口:“当初关磊追你时候,我和他已经分手几个月了,是我不甘心才去找你的,虽然解释的有点晚,但还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闻言,安凝笑了笑平静道:“没关系,都这么久了,我早就忘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吴秋望着安凝,看她神色并未有起伏,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痛快又有些嫉妒。
有的人,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别人想得到的东西,甚至得到了也不珍惜。
关磊现在是王牌节目的导演,加上背后的资源背景,她只恨自己没能力掌控住他。
吴秋语气听起来很是诚恳道:“那我也想把以前的事讲清楚,毕竟那个时候是我冤枉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误会,搞不好你和关磊早就在一起了,他对你……”
这话让安凝皱起眉心,她打断了吴秋的话,“我已经结婚了,你现在说这个有些不妥吧。”
她顿了下又道:“而且也没什么意义,这件事我早就不在意了,希望你也别在意。”
“但如果没有误会,你和关磊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呀,关磊和你分手后痛苦了很久的。”
吴秋试途说服着,但安凝没给她机会,“我和他根本就没开始,何谈分手。”
吴秋:“不是我替他说好话,他真的一直喜欢你,现在也是。”
安凝听不下去了,她表情微凝回道:“那是他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已经结婚了,你说这些很不妥,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安凝不等吴秋回答转身离开。
在快到走廊尽头的时候,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
安凝抬头,看到眼前的人后,她往旁边侧了侧,点了下头打着招呼:“关导。”
关磊目光落在安凝脸上许久,嗓音很温柔道:“凝凝,就算是看着同门的面子上,也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安凝不置可否,她顿了顿开口:“也没有客气,确实应该称您关导,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好,再见。”
关磊说完,自动闪开了路,安凝没说什么径直走过去。
关磊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收目光。
他回头看到吴秋正朝着他走过来。
吴秋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嗓音却很软道:“我已经和她解释了,不过看起来,她似乎和她先生感情蛮好的。”
闻言,关磊扯唇冷笑,“再好的感情,也会产生裂缝,更何况感情越好,就越容易患得患失。”
吴秋迟疑了一下劝道:“但她已经结婚了,你其实没必要再……”
“结婚又怎么样,如果她不是和沈慕洲结婚,我还没这么在意。”
吴秋抿紧唇没说话。
关磊抬手在吴秋脸上缓慢捏了下,嗓音十分轻柔,“这次,你千万别给我作妖,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放……放心,绝对不会。”吴秋声音抖了下,马上应道。
关磊满意地点头,他目光又落向走廊的方向,目光渐渐变得阴沉。
当年他的保研名额,如果不是他参赛作品被指抄袭,学校也不会让他主动放弃名额。
当年他就怀疑是沈慕洲做的手脚。
之后还让他失去了安凝。
他看到沈慕洲和安凝结婚的新闻,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结婚又怎么样,他想要的,不管过多少年也一定能得到。
*
安凝回到酒店洗过澡之后,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着微信顶端安静的头像,手指悬起落下数次,却没敲出一个字。
她是想问他,明天要不要过来。
但总感觉她要问了,他一定会逗自己。
安凝盯着手机脑子里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他明天过来,她是不是应该准备准备。
比如一些咳……用得东西。
安凝想了下打开了某什么都知道的APP,然后在搜索栏输入。
“夫妻第一次。”
几秒钟后,她目光扫过一条条标题,最后落在屏幕中部的某一条。
《两个人的第一次该怎么做?初/夜指南。》
安凝直接点进去,这条回答很长,她大致扫了一遍后,看到上面要准备的东西,怕自己忘了就把这条回答发给了自己微信小号。
发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正点着小号头像手一抖,手指就点了分享。
这么一抖就发给了最顶端的头像。
等安凝看清发送给谁了之后,表情僵住,手忙脚乱地想去撤会,只是还没点到屏幕上。
就跳出一条消息。
沈粥粥:【这事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我会教你。】
安凝硬着头皮还是撤回了消息,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怂了,要不然他会变本加厉地逗她。
凝:【我怎么就不该担心了,你不是和我一样也没经验嘛,凭什么说教我。】
沈粥粥:【那我们眼见为实,怎么样?】
安凝看到这条消息,脸不争气的开始发烫,她手指蜷缩了一下还是发出消息。
凝:【大话谁都会说,到时候你别不行再抱着我哭。】
沈粥粥:【男人听不得不行,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凝:【什么意思?】
沈粥粥:【我一边想证明你说的不对,但一边又舍不得让你哭。】
安凝瞪着这条消息,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朵,她就不该接他的话。
好一会儿她才生硬地转移话题。
凝:【不早了,我要睡了。】
安凝吞咽了一下,还是发出消息。
凝:【你明天不会真的要过来吧?】
沈粥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明天学校有交流会,得推迟一天。】
安凝松口气的同时,心里隐隐竟然真的有丝失望。
凝:【谁失望了?我才没有,你才失望,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她发出消息,把手机丢到一旁,有些恼怒地躺下来
没过多久,手机突然在耳边震动了一声。
安凝盯着被暖色灯光染亮的天花板,最后还是没忍住拿起了手机。
屏幕点亮后,消息露出来。
沈粥粥:【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失望,晚安。】
安凝看着这条消息,她关上了床边落地灯,唇角缓缓弯了弯。
*
第二天,节目录制的还算顺利,上午下午录制完了前半场就已经到了晚上。
老样子还是要去聚餐,吃过饭后,安凝拿起包正要走,吴秋朝她走过来,“安凝,待会我们几位嘉宾要去江边拍元旦跨年素材。”
安凝迟疑了一下问:“这么晚了还拍素材?”
吴秋点头,“是啊,这次不是元旦主题吗,需要一些庆祝视频,我们一起走吧。”
工作需要,安凝也不好说什么,她点头应道:“好。”
到饭店楼下的时候,吴秋打开车门,她车坐到副驾后看向安凝,语气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安凝,你上前面的车吧,这辆满了。”
安凝往车内看了眼,七人座的商务车,确实坐满了,她默了下点头:“没事,那我坐另外一辆。”
吴秋关上车门,“好,那我们先走,待会见。”
“待会见。”
安凝应了声后,走向前方的黑色轿车,可当她打开车门,看到驾驶座上的人,表情顿住。
竟然是关磊,她唇抿了下,并没有上车。
关磊朝她笑了笑,神色很自然道:“怎么,总不能因为我们以前影响工作吧,公私要分明,你说是不是?”
安凝顿了顿还是迈进车内。
“关导放心,我公私分得很清楚。”
安凝也不管什么礼仪,直接坐进了后排。
车内安静,安凝没说话一直低头在玩着手机,关磊也没主动开口。
因为是晚高峰一直到一小时后他们才到江边。
江边人流如潮,人们都聚在围栏前看着对岸。
明天是元旦,为了庆祝跨年,市里组织了烟花活动。
江面上微波粼粼,燃起的烟花在江面上映出五颜六色的光。
安凝坐在江旁边的一家餐厅里时不时看向对岸,并用手机拍着。
拍好照片发给了沈慕洲。
沈粥粥:【你现在是在江边吗?】
安凝看到发来的消息马上回着。
凝:【对,栏目组说要拍跨年素材,这里烟花好漂亮,可惜你看不到。】
她想说的其实是,“烟花好漂亮,想和你一起看。”
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样,那头回了消息。
沈粥粥:【我看到了,确实很漂亮。】
凝:【现场更漂亮,如果你在现场看就好了。】
沈粥粥:【今天累不累?】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安凝有些摸不着头脑。
凝:【还好,不算累。】
沈粥粥【不累我就放心了。】
凝:【?】
这条消息发完后,那头就没了动静,安凝盯着屏幕有些不明所以。
安凝坐在靠窗口的位置,窗外点亮的烟花在她脸上掠过五彩斑斓的光影。
她低垂眉眼,精致清秀的五官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动人。
关磊望着安凝许久,突然开口:“我当初没有对不起你,我追你时候已经和吴秋分手了,保研名额我也并没有去,当初追你也不是因为这个。”
闻言,安凝抬眸,接触到关磊有些热烈的目光,她唇抿了抿开口:“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解释,我并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如果没有误会,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关磊语气略带了点激动。
“现在谈这个没有什么意义,我结婚了,关导对我说这个,并不妥。”
安凝嗓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像只是在陈述实事。
关磊自嘲一笑,“其实我是在新闻上看到你和沈慕洲结婚消息的,恭喜你们。”
安凝:“谢谢。”
关磊看着她,嗓音恢复了平静,“放心,我不是想纠缠你,我只是觉得误会要解开。”
他顿了下又开口:“你和沈慕洲在一起幸福吗?”
安凝没有犹豫,回道:“当然。”
“万一他和你想的不是一种人呢?”
这话让安凝皱起眉心:“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不劳你提醒。”
关磊想到那双带有压迫感的眼睛,他笑了下问:“他告诉过你,他有个暗恋了很久的人吗?”
安凝心中一跳,没说话。
关磊唇边笑意加深,“看起来,你不知道,他有和你说过喜欢你吗?”
安凝目光一沉,“这和你有关系吗?”
关磊眸光闪了闪,语气听起似乎很真诚,“婚姻要在喜欢的基础上的,我知道你们是多年的友情,但没有喜欢,友情能维持多久的婚姻?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安凝看着他,嗓音冷下来:“第一我们的事和你没关系,第二,你并不了解我们,还有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拍素材?”
关磊没再说下去,“走吧,这就拍。”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安凝包里手机震动着,但此刻室外恰好燃起了烟花,她没听见。
她跟着关磊走到江边处拍素材。
用了大约半小时拍完,安凝准备离开。
关磊找到了她,说要去送她。
安凝直接拒绝,不是工作,不管有没有误会,她也不想和关磊有过多接触。
正要和工作人员打个招呼离开,安凝的手机震动起来,刚准备接电话。
关磊叫住她,语气十分诚恳,“凝凝,我不会纠缠你,我只想我们还能做朋友,可以吗?”
为了工作不尴尬,安凝即使不想和他做朋友,也不会直接说出来,她看向关磊语气平静,“嗯,可以。”
关磊手里拿着一束拍摄用的花,刚要开口,越过安凝看到不远处挺拨的身影,他眸光一动,将花送给安凝,拨高了音量,“凝凝,你能原谅我,我好开心,这花送给你。”
安凝看着花皱眉,并不去接。
关磊压低了嗓音,“要拍最后一张素材。”
安凝顿了顿,最后还是接过了花。
恰好又一波烟花点燃,漫天烟花在空中绽放,沈慕洲站在江边一角望着远处的身影。
往日的一幕与此刻不期然的重合。
“沈粥粥,我要交男朋友了,有个高一届的师兄在追我。”
一种无力感将他包围,明明就近在咫尺,他却不敢轻易靠近。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转过身。
安凝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隐约看到熟悉的身影,但她仔细去看时,却只看到来往的陌生身影。
她眨了眨眼,在心里嘀咕着,是她眼花了吗,怎么感觉看到沈慕洲了。
她抱着花来到路边,将花直接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准备打车回酒店。
因为江边来跨年的人很多,她花了近半小时才打到车,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
她站到酒店房间门前,刚要插/进房卡,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耳边的碎发被风吹动,安凝握着房卡的手一顿将房卡插/进去,她转过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按在了门上。
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眼睛一亮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慕洲没说话直接捧住她的脸,带着酒气地呼吸瞬间扑过来。
没有任何预兆的,安凝的唇齿瞬间被撬开。
他吻的十分霸道,甚至有些激烈,根本不给安凝退缩的机会。
安凝舌尖被弄的有些疼,加上这是在酒店走廊,会有这次参加的嘉宾出入,被看到就太尴尬了。
所以她比平常挣扎的要厉害一点,但沈慕洲还是不肯放开她,她脸往一侧嗓音有些委屈,“你……弄疼我了。”
沈慕洲终于放开她,他站质身体,深邃的眼底有些血丝,嗓音十分沙哑道:“对不起。”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安凝眨了下眼马上伸手拉住他,“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沈慕洲默了默回:“不知道。”
安凝目光扫过他脸,有些无语道:“你这是喝了多少,先跟我进来。”
她一推开门,一手拉着他进了房间。
安凝从行李箱里找出从家里带来的浴袍,递给沈慕洲,“你没醉到洗不成澡吧?”
安凝为了舒服方便,带得这件浴袍是件男女都能穿的。
沈慕洲盯着递过来的浴袍许久,才抬起眼,在并不算大的房间扫过,“你我要在这里洗澡吗?”
安凝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烫,心里还有点虚,但语气却一点没虚,“怎么了,在这里洗澡怎么了,难道你害怕了?我是没见过你洗澡吗?小时候咱俩还一起洗过呢。”
喝过酒的沈慕洲倒是比平常乖一点,他接过浴巾居然认真地点了下头,“嗯,我们确实一起洗过。”
这样子让安凝想到了小时候的他,她笑眯眯地拍了拍他头,“你先洗,洗完早点睡觉。”
沈慕洲“嗯”了一声,就站起来走向浴室。
没过多久,浴室里就传来了水流声,安凝摸了摸有些烫的脸,去找睡衣。
喝醉了,晚上应该就不会……想到之前两人约好的事情,安凝脸颊又开始烫起来。
半小时后,沈慕洲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
浴袍是安凝穿的,虽然为了舒服她买的是大号的,但她和沈慕洲两人身高差距。
本来很大的浴袍,穿在沈慕洲身上就有些小。
浴袍尾端已经到了他膝盖上,好在他身材颀长,宽度尚可,安凝盯着他目光一时有些移不开。
他额前的碎发凌乱,带着湿意显得有些软软的,深邃偏冷的五官不知道因为洗过澡还是因为醉意,带了些懒洋洋的慵懒感,唇色也比平常更明显了些。
尤其是在冷白皮的映衬下,竟带了一丝妖冶感。
安凝心跳开始加速,突然理解了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她想移开视线,却控制不住想多看几眼。
沈慕洲也望着安凝站着没动。
安凝看他这么安静,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眼睛,可以因为洗澡的缘故,原本就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比刚刚更红了些。
漆黑的眼眸安静沉默,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安凝。
安凝心里被揪了下,长大后,他很少有这样的目光,除非……
除非他在难过,她站起来朝他走过去,站到他面前后轻声问:“你怎么了,沈粥粥?”
话音刚落,她就一下被抱个满怀,然后就听到有些压抑的声音:“凝凝,别离开我。”
这声音让安凝更加揪心,她手臂抱住他的腰,轻轻拍他后背,“不离开你,我们说好的,要一直在一起。”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他声音竟然有些委屈,似乎比刚刚更压抑着。
安凝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一句,以为他醉了,就哄着他,“好,我们不做朋友。”
似乎被这句话安抚了,他抱着安凝一动不动。
安凝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到十一点,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我去洗澡,你先躺下睡觉好不好?”
沈慕洲紧紧盯着安凝,狭长的眼睛忽然垂了垂,长睫毛颤动了一下,声音很低道:“你不会趁我睡着,丢下我吧?”
这认真的语气将安凝逗笑,她踮起脚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头,“沈粥粥,你究竟喝了多少啊,怎么会这么可爱。”
沈慕洲又问一遍:“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安凝笑着点头:“不会,我保证就是去洗澡,你乖乖睡觉好不好?”
腰上的手终于被松开,“嗯。”
安凝拉着他手,让他躺下来,然后给他盖上被子,看着他闭上眼睛。
准备离开时,听到他似乎在呓语着:“凝凝,别离开我。”
安凝望着他深邃的眉眼,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她柔声回他,“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放心。”
床上的人呼吸变得均匀后,安凝才拿起毛巾走进浴室。
等到出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她涂好护肤的东西之后,垂眼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吊带睡裙。
因为带了浴袍,她就只戴了件很轻薄的真丝睡裙。
是那种款式最简单的,细细的带子露出脖颈下大片的肌肤。
睡裙也只到膝盖处,她抬手看了眼手中的文胸,犹豫要不要穿,看着床上睡得很安稳的人,自言自语道:“都喝醉了,应该肯定不行的。”
她将文胸放到箱子上,将顶灯关上,只留了一盏壁灯,就绕到床的另一侧掀起被角躺下来。
想闭上眼睛时,她感觉到床垫晃动了几下,就看到清隽深邃的脸。
望着沈慕洲微拢的眉心,安凝伸手在眉心那里轻戳了下,“你睡觉皱什么眉?”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安凝想收回手,“你醒了?”
手没收回就被抓住,她一下就被拉过去,然后被紧紧抱住。
安凝感觉睡裙被这动作撩到了腰上,她想拽下来,手刚一动就被更紧地被抱住,然后低低地声音落在耳畔,“凝凝,别走。”
安凝没有再动,拍拍他后腰,“睡吧,我不走。”
耳边没再落下声音,但抱着自己的手臂也没松开,安凝轻轻推了下没推开,又怕吵醒他,索性闭上了眼睛,想着过一会儿再看看能不能让他松开自己,但一闭上眼睛就困意袭来,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着前,也忘了去拉已经到腰间的睡裙。
*
深夜,沈慕洲身上有些热,他睁开眼,当看到贴在自己怀里人时,他怔愣了片刻,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抬手轻轻在瓷白的脸上碰了碰,细腻温软落在指腹上。
竟然不是在做梦,他唇角牵起来。
怀里的人突然半睁了眼,朝他怀里又贴近咕哝了一声,“我不走,陪着你。”
说完还将腿搭在了他腰上。
身体先一步清醒过来,沈慕洲身体绷紧掀开被角想将搭在腰上的腿放下来。
当掀开被子后,看到纤长雪白的腿后,他身体绷得更紧。
目光顿了顿缓慢向上移动着,一路顺着布料纹路向上,当看到布料已经掀开到了最上方,他手伸过去捏住睡裙一角想拉下来。
怀里人突然一动。
掌中突然陷落,动作比意识先一步聚拢住。
安凝感觉心脏靠下位置有些热,她睁开眼看到盯着自己直勾勾地目光,瞬间清醒过来。
她头低了低,看到浮动着青筋的手掌下拢住的是什么后,懵逼住。
过了十几秒钟,她终于反应过来,就去推那只手掌,“沈粥粥,你手在哪儿呢!”
只是她推过之后,那只手根本纹丝不动,甚至她感觉到慢慢用力之后改变了该有的形态。
“……”
脸上迅速涨红后,她看呼吸一滞,声音不自觉弱下来,“不是说喝酒了就不可以了吗?”
话音未落,眼前一暗,她的唇就被覆上来。
她感觉沈慕洲吻地很急,急到她唇舌被密不透风地缠住,缠的太紧,逼的安凝不得不去回应他。
得到了回应,他吻更加深入,安凝渐渐手脚开始没了力气,心脏上方指腹上的粗粝感越来越明显,她眉间抖了下,不知如何是好。
沈慕洲忽然抬起头,他唇只离开了不足厘米,嗓音带着明显的气音,“约好的事,还算数吗?”
安凝迷蒙着眼睛,急促地呼吸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聚拢,耳边的呼吸交缠,一时她无法分清是谁的。
许是她停顿的时间有些久,沈慕洲手忽然松开,嗓音低下来,“算了,等明天再说。”
安凝眼前忽然亮了下,她看着已经快要坐到床边的男人,唇抿紧伸手去拉他的浴袍,“沈粥粥,不是说眼见为实吗?就知道你在说大话……”
话没说完,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拉开了沈慕洲的浴袍带子,然后目光一下聚焦在一个位置。
太过明显,安凝想忽略都不行,她眨了下眼声音弱下来,“你好像也没说大话。”
说完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然后就想收回手,但收回手的下一秒就被握紧。
“没有眼见为实,怎么能轻易下结论。”
“你自己来,怎么样?”
沈慕洲拉着她的手,然后将腰腹上的的布料往下。
当安凝手指已经被按到一尺之下时,她被眼前看到的震懵了,她用另一只手捂住脸,声音抖的厉害,“怎么不给我心理准备,你就让我看,快遮上呀。”
沈慕洲靠近她,学着她的语气慢悠悠道:“不是说要眼见为实吗?我怕你觉得我说大话。”
安凝羞的脸上烫的厉害,感觉到他靠近,她身体向后躲了躲,慌乱回着,“没有,已经看到了,你诚实可信。”
只是她越向后,他就越靠近,最后她被他抵在了床头,脸上的手被他拉开。
他靠的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炽热的温度,嗓音又轻又低。
“少一个字那件事,你要不要做?”
他呼吸落在安凝脸上,像是在上面撒下火星一般灼烫,她像是被蛊惑般嘴唇动了动。
极轻的“要”字之后,声音就被吞没。
这次沈慕洲没有再给安凝说话的机会,所有的克制和压抑在这个“要”字之后全面失控。
没有克制的吻,让安凝承受不住,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没有退缩而是直接抱住了他。
全身心地回应他的吻。
很快吻不在拘泥在唇齿间,慢慢的落在耳垂上,辗转向下,仿佛不会停下来似的。
安凝闭上眼,感觉到心脏上方不同的触感。
就像是一片树叶扔进了激流的水中,不停被冲击着变换着。
忽然,带子向相反方向落去。
很快,就掉在了另一侧,她眼睫颤着睁开眼,“粥粥,”
借着昏黄的光线,安凝在沈慕洲幽深涌动的眼底,看到完全陌生而情迷的自己。
她嗓子里像是有团火在烧,好一会儿,她才发出声音,“我行李箱里有,”
沈慕洲倾过去后听到了那三个字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他贴近她耳朵哑着嗓音:“原来你也准备了,先不用,要做足,”
安凝听到最后那两个字后,脸“轰”了一下滚烫。
沈慕洲又重新吻住了她。
这次他吻的很慢很慢,从嘴唇一点点移动,刚开始安凝还能控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直到……
心脏上方有了轻微地噬咬温热,以及包裹感。
她以为这样已经到了失控边缘,但……
当修长的指尖长时间停顿后,安凝身体一僵,睁开眼,咬着嘴唇发出声音,“这样不行的。”
明明说着拒绝的语气,但声音却完全相反的感觉。
终于,似乎她真的要失控了,她意识慢慢飘到了云端,就听到极度压抑的声音落下来,“现在可以了。”
似乎预示着要发生什么,安凝身体战栗了一下,然后听到塑料薄膜被撕开的声音。
安凝感觉自己被人从床头抱起来,脚踝被捏住后向上屈下,很快,眼前一暗,耳垂被轻捏了一下,哑着的嗓音像是在哄她,“凝凝,别怕。”
安凝伸出手臂拥住,想告诉他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很快,昏黄的壁灯开始在她眼前摇曳起来,起初光线摇曳地很慢,不知道过了多久。
像如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室的灯光摇曳成了残缺的影子。
后来,安凝眼前恍然浮现如崩塌般的失控感。
许久之后,沈慕洲吻了吻她红着的眼角,嗓音沙哑,“别这么轻易就,”
后面的两个字,安凝自动忽略掉,她抬手很费力地勾住他脖子,想到刚刚的一切,她感觉他应该和她一样,耗尽了力气,就费劲力气发出声音,“粥粥,你是不是也累了?”
后面的声音她没再发出来,直到最后的最后,她已经发不出声音来,意识又一次模糊起来。
许久之后,她隐约听到一声“喜欢”,还等不及听到喜欢什么。
就如花叶般落入滚热的温泉中,热流从花叶上面湍急而过。
作者有话说:
评审大大,删了已经
粥粥终于如愿以偿了,撒花花~
明晚十点左右更新。
之后我就让他们十八般的(都渡度堵),你们觉得怎么样?直到他们互相表白。
◉ 第四十三章
长发在雪白光洁的摆荡出一道道弧度, 从最初的迂缓在适应之后,中间没有缓冲急速直上。
在升沉仰俯中。
安凝咬紧的唇终于在反复重叠中从齿间松开, 下一瞬间原本低弱的声音也渐渐控制不住。
已到深夜, 本该安静的室内却旖旎婉转。
越发的急速碰撞,安凝感觉自己像被炙烤瘫软。
在舒畅与难挨中反复。
在不断的极致中,她用最后的力气想逃, 但下一秒,就被紧紧地固定住。
根本无处可逃。
沈慕洲按在她蝴蝶骨上的手缓慢下落,在纤细的腰线忽然向上一抱, 随后又恢复到了原位。
发丝在空中凌乱摆动。
安凝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逼迫而出,在室内回响飘荡。
让沈慕洲几近失控, 他压抑克制着将人抱过来,贴在她耳垂, 嗓音哑的不像话, “凝凝,我……”
后面三个字尽管极力压抑还是没控制住。
但怀里的人嗓子里溢出带着呜咽的哭音掩盖了他的声音。
安凝耳边极低的声音落进来, 但突然下坠感让她意识瞬间迷失, 她控制不住抱过去, 咬在了冷白色的锁骨上。
明显的刺痛感让沈慕洲下颌绷紧,他吻住她的耳垂,当刺痛在湿濡感后,他又一次将人抱起来,将之前的动作反复疾速重复着。
*
天不知在何时亮的, 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映进室内。
安凝平躺在枕头上,长发凌乱地垂在肩上, 被子只遮到了胸骨上, 一缕阳光恰落在上面, 洇红在雪肤上犹为清晰。
她掀了掀眼皮,有些废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就是酒店雪白的天花板。
有一瞬间的怔愣,昨晚经历的一切在安凝脑中慢慢回笼,然后身体上也跟着苏醒过来。
身上无一处不酸胀,尤其是大腿上是一股强烈的肌肉撕烈感。
她轻蹙眉心,想动一下,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她侧了侧头,映入眼帘是深邃的眉眼。
这让安凝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从前,她醒过来时看过无数次这张脸,但都是在小时候。
小时候,因为沈慕洲经常噩梦,她为了陪他,和他一起睡过很多次。
但从来也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
熟悉又陌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亲昵感,脑中再次浮现昨晚的种种,她耳朵烫起来。
她望着枕边人近在咫尺的脸。
沈慕洲睡着的时候,五官褪去了冷峻,相反看起来很安静,尤其是从不在额前碎发现在垂下来,让他看起来很乖。
乖这个字似乎和他现在不搭边,但安凝却觉得只能用这个字才能形容。
长而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很轻地颤动,笔挺的鼻梁,安凝视线下滑,盯在了利落明显的唇峰上。
看起来就很好亲。
念头刚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她人已经凑过去,在快到一公分时,她嘴唇一嘟就想亲上去。
但嘴唇刚嘟起来,眼前人眼睛忽然睁开。
漆黑如墨的眼底,浮起笑意。
被子里安凝腰上的手忽然用力一捞,她嘴唇被覆盖上,没有一丝犹豫就加深了这个吻,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回应着他。
沈慕洲喉结滑动,手臂撑到她耳侧就欺身压过来。
大腿忽然撕痛了下,这个位置特殊的触感让安凝唇上一抖,慌忙去推人,“我待会还要录节目,你有完没完了?”
沈慕洲手臂向上撑了撑,唇缓慢地离开,深呼吸之后才重新抱住她,贴在她脖颈低声说:“知道我没完,你怎么还敢偷亲?”
安凝脸上一热,直接不打算承认,“谁偷亲了,你哪只眼看我偷亲了?”
“嗯,没偷亲,只是对着我嘟嘴而已。”
安凝指着自己肿着的嘴唇控诉,“你看我嘴都被你亲肿了,我都没找你算帐呢,你还好意思说我?”
沈慕洲垂眼腾起一只手点了点自己锁骨,“那我这里找谁算账?”
安凝看到上面的牙印,短暂被噎住后她撩起被子指着自己胸骨上,“那我这里呢,还有那边,你看你给我弄多少印,现在还疼呢。”
沈慕洲凑过去,手在被子里移动着,“要不然我帮你按一下?”
被掌控住后,安凝脸上滚烫,手去推开他,“我才不要,我要去洗漱了。”
说完,她扶着床就想起来去穿衣服,但只起来一半,大腿根就撕扯般地痛了一下,她拢紧眉心。
“我抱你起来。”
没等安凝回话,沈慕洲就抱住她的腰。
安凝身体一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进了怀里坐下。
无法忽视的触感,让她眉间一抖,脚慌乱踩在地板上想站起来,“不要,我自己可以。”
腿根又一阵撕扯感,她腿一软,膝盖弯下去。
“你确定自己可以?”
沈慕洲从身后抱住安凝,她又重新坐进了他腿上。
安凝这次没挣扎,她现在双腿一站就软,还需要适应一下,她看他一眼,声音有些弱,“那你把衣服帮我拿过来。”
沈慕洲手捏在她腰上,用另一只手将床上的睡衣拿过来,给她套在身上想帮她穿上。
“我自己穿。”
安凝快速将睡裙套上,就要从他怀里站起来,好在适应了一会,腿上多少有了点力气。
穿上拖鞋,正准备去浴室,余光看到床边垃圾桶里的纸盒以及数个……她回头看了坐在床边的沈慕洲一眼,指着拉圾桶,“你不是不来找我,就只惦记着这事。”
沈慕洲抬眼看着她慢悠悠道:“我用的是你准备的。”
“……”
安凝被噎了下,她是之前看那条“第一次要准备什么”就买了这个,然后鬼使神差地居然带了过来。
她瞪了他一眼,“要晚了,去洗漱了。”
说完她就往浴室走,还没走到浴室她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道:“你昨晚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闻言,沈慕洲目光一顿,望着安凝的脸,目光涌动着,短暂地沉默后,他才开口:“你想知道吗?”
安凝点头,“想知道。”
当时她身心都处于那种状态,已经意识不清,但下意识的她觉得他说的话,似乎很重要。
沈慕洲望着她片刻后,眉稍挑起语调拖长,“想知道的话,今晚我告诉你。”
暧昧的音调,让安凝瞬间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她脸上一热恼道:“沈粥粥,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哪个男人会对自己老婆正经?”
理所应当的声音,让安凝脸上变得更热,她直接去开浴室门:“不要和你说了,我去洗漱。”
关上浴室门后,安凝用手贴了下脸,虽然他们结婚了,昨晚也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从他嘴里听到“老婆”两个字,还会有难为情的感觉。
难为情,但却……
安凝抬眼,不期然看到正对着自己的洗手池上方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双颊粉红,眼波流转的,眼底竟有些意乱情迷,她弯了弯嘴角。
但却似乎并不讨厌。
或者应该说是喜欢。
昨晚的一切又一次在她眼前浮现,压抑克制的声音似乎又落在耳侧,安凝稳了稳呼吸小声地自言自语,“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呢?”
*
安凝去录节目,就让沈慕洲在酒店等自己。
因为是元旦,她只需录半天,两人约好下午一起在这里逛逛然后一起吃饭。
录完这半天,也就只剩下明天半天时间,节目就录完了。
上午节目刚刚录完,安凝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她走出休息间来到走廊没人的地方接通电话。
安凝故作无耐地叹气,“喂,你怎么又打来电话了?一上午你数数自己打来几次了?”
“四次。”
那头的声音依旧是平常淡淡的语调,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安凝调侃道:“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回她:“因为想你了。”
突然这么直白,倒把安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抿了下唇小声说:“不是早上刚见了吗?”
“早上见了和现在想你没有有直接关系。”
那头顿了下,又问:“那你呢?”
安凝脸上一红,正要开口,背后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凝凝。”
这声音让她眉心一蹙,她回头,是关磊。
听筒里这时又传来沈慕洲的声音,“是谁在叫你?”
安凝看着关磊朝自己走近,她抿了下唇犹豫了下没说他的名字,含糊道:“这边台里的工作人员。”
“你是不是要忙?”
那头的声音有些沉,安凝见关磊要走到自己面前,就对着听筒说:“我忙完给你回电话。”
关磊站到安凝面前,温声道:“我想和你一起合个影,可以吗?他顿了下盯着安凝的手机问:“你在打电话吗?”
安凝淡声回:“嗯。”
听筒里十分安静,她没多想挂断了电话。
安凝收起手机,神色有些警惕地问:“什么合影?”
关磊笑了下回:“别那么紧张,是所有嘉宾合影而已。”
安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合影不是明天才要拍吗,他为什么这么问?她不想和他过多接触,就回道:“嗯知道了,先走了。”
“待会还要拍素材,别忘了。”
刚刚王可就和安凝说了,午饭时候要一起拍些视频照片做素材,她点头,“嗯,知道。”
说完她绕过关磊径直离开。
关磊转过身,目光紧紧盯在纤柔的背影上,唇边笑渐渐消失不见。
他拿起手机给吴秋拨了个电话。
几秒钟那头就接通了,“待会聚餐,你别过来。”
听筒那头只短暂沉默了一下马上应了声:“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关磊唇边又一次勾起。
想躲我吗?我让你躲不掉。
*
素材拍完后又是一起聚餐,安凝本来要找个理由先走,工作人员说要吃饭时候和她谈一下录制的事,她不得不一起去。
吃饭时候,有沈慕洲喜欢的菜,安凝还给他拍照发了过去,然后把位置一起也发过去。
安凝拿出手机,自从中午那次电话后,沈慕洲那头就安静了许多。
正想问他想不想吃,周有些嘈杂谈话声中突然有人提到了安凝。
“安凝也是C大的是吗?”
安凝抬起头,问话的是节目组的一个工作人员,她放下手机点头,“是的。”
工作人员笑着看向身旁的关磊,“关导也是C大的,你们还是校友啊,看你们年纪差的不多,以前认识吗?”
安凝抿了下唇,正要回答,关磊先一步开口:“当然认识,我们差点成为男女朋友。”
这话让安凝目光一沉,他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在坐的嘉宾和工作人员听到后,马上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齐齐将目光落在安凝和关磊身上眼神暧昧。
叫王可的女生开口问道:“关导,为什么说是差点?”
关磊视线落在安凝身上,轻叹一声:“因为一场误会,我当时很喜欢她,我们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深情又暧昧的语气让众人更加八卦起来。
在场的很多人都喝过酒,听到这种话题不免有些激动,有人就问道:“那关导现在还喜欢吗?”
关磊看着安凝,语气十分认真道:“我是个死心眼的人。”
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有人开始起哄。
“既然还喜欢,就再追回来嘛。”
安凝脸沉下来,一字一句道:“我已经结婚了,有些话不合适也不应当,当着我面说。”
她脸色微沉,声音也很严肃,大部分人都没再说什么,但刚刚起哄哄依旧没停:“那你要是没结婚呢?如果你们之前没误会呢?结果会不会……”
安凝想了不想回道:“不会,而且没有如果,这话没有任何意义。”
她站起来,拎起自己的包走到包房门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安凝,明天就录完了,一起吃完再走呗。”
“是啊,来都来了,别这么不给面子。”
刚刚起哄的那几个人一人一句说着。
安凝没停下步子,还是走向门口。
关磊站起来,温声对她说:“凝凝,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我不说了,先吃饭,好不好?”
他语气透着一股亲昵,让安凝非常不适。
安凝直接拒绝:“不好,我有事必须走。”
关磊眼底微沉了下,“什么事这么急,连饭都没法吃完?”
这时安凝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从包里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她抬起头将手机朝向关磊,“我老公找我,他特别黏我,一会儿看不到我都想的不行,没办法。”
闻言,关磊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王可啧了一声叹道:“没想到沈慕洲那么高冷厉害的人,竟然背后这么黏老婆嘛。”
“这怎么可能,沈慕洲我见过,他可不像是会黏人的人,谁信呢?”
“安凝,走就走没必要说假话做借口。”
说话的还是那几个起哄的人。
安凝不想和他们纠缠,直接转身想离开包房。
关磊想拉住她,“凝凝……”
他手还没碰到安凝的手臂,就被修长的手指一下子挥开。
关磊手背上瞬间火辣辣的,他抬头,与一双极冷的眼眸对上。
他想说什么,却迫于压迫感的视线没发出声音。
沈慕洲微眯了下眼,将安凝拉到自己身边。
安凝手被握紧,一抬眼看到沈慕洲,她眼睛弯了弯问:“你怎么来了?”
沈慕洲垂眼,目光落在她脸上,然后一字一句地回道,因为我一会儿不见你就想到不行,因为我黏你。”
安凝:“……”
包房内静悄悄的,无人再开口说话。
关磊眼睁睁地看着两们离开,眼底只剩下阴郁。
*
来到楼下,安凝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她偏头看着沈慕洲。
他垂着眼睛,也没启动车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凝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开车?”
沈慕洲唇抿了下偏过头,“中午找你的工作人员,就是关磊?”
过于平静的语气,让安凝多少有点虚,她“咳”了声解释道:“是他,我觉得这事不重要,就没和你说。”
沈慕洲没说话,半晌之后,安凝眨了下眼,问他:“午饭吃了没?”
“没。”
安凝又问,“那你想吃什么?”
沈慕洲又看向她,“不用吃了,已经喝饱了。”
安凝奇怪道:“你喝什么了,还能喝饱?”
沈慕洲抬眼,语调一本正经道:“喝醋。”
安凝:“……”
作者有话说:
我在想后面怎么样不会被S,尽量让大家满足。
昨天我被锁了快一天,差点改疯了,希望我能有机会让粥粥凝凝爽到,更能让你们爽到。
我感觉我能行,能行,我行行行!为了抚慰昨天没有看到的,给大家发红包小小弥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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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顶流竹马隐婚后掉马了》BY徒安
先婚后爱+竹马暗恋|傲娇甜美小作精X斯文掌控欲
某热议话题:最让你意难平的CP是哪对?
最高赞回复:我说「同舟共济」没人反驳吧。叶舟舟和司济荧幕初恋出道,元气甜妹配清冷帅哥,当年甜得谁家来了不说一句羡慕!但之后就差把避嫌直接写脸上,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对当年肯定是狠狠地be过[大哭]
1.
星光熠熠的红毯两端。
叶舟舟一袭大摆蝴蝶结礼裙,在闪烁的镜头下,笑容甜美。
却在看到司济时,笑意尽失。
男人一身定制黑色西服,宽肩窄腰,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斯文矜贵。
俩人遥遥冷漠对视,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一别两宽,顶峰不见。
又为热门Be视频提供了最新素材。
当晚,在没人知道的镜头外,俩人在叶家老宅针尖对麦芒。
“司大影帝也回家了啊。”见面互呛,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叫老公。”司济淡淡抬眼。
眼见两家长辈正走过来,叶舟舟甜腻的声音从快要咬碎的贝齿里挤出:
“老公~”
2.
后来,俩人被同邀进一个旅行综艺里。
被粉丝称为「最甜笑容拥有者」的叶舟舟,总对那年轻帅气的男爱豆笑得灿烂。
旁边的司济眼眸微促,轻捏着她的后颈,不悦道:“少笑得那么招摇。”
小时候爱管她就算了,现在又仗着协议联姻管她。
叶舟舟捏着粉拳捶他:“要你管!”
司济圈她入怀,低沉的嗓音混着无奈的宠溺:“要不是喜欢你,谁管你?”
CP粉垂死病中惊坐起:?
扶我起来,我还能磕!
昨天还被虐得肝肠寸断的粉丝,今天突然在家门口放鞭炮,还是三天三夜的那种
【小剧场】
从小奶包到公主裙,“要你管!”是叶舟舟对司济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直到在无数个深夜,司济慢条斯理地用丝绢擦拭着指上的晶莹湿润,屈指勾下鼻梁上的银边眼镜,丢向一边。
他居高临下垂眸凝着满脸绯红的叶舟舟,声音暗哑:“舟舟,要我管吗?
叶舟舟眼角泛红带着湿意,难耐的嘤咛声里透着颤意:“司济,你管管我嘛。”
◉ 第四十四章
沈慕洲的话音落下, 车内陷入安静。
安凝看着他许久,然后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地眨了眨眼, “原来你是吃醋了。”
沈慕洲收回视线落在挡风玻璃上, 又垂下眼睛沉默不语。
他头微低着,侧面看过去,唇已经快抿成了直线, 虽然脸上神色很淡。
但不知道为什么竟透着一股委屈感。
这样子的沈慕洲,安凝见过很多次,都是在小时候他们两个闹别扭时候。
每次她一生气说不理他了, 当她忘了这事又去找他玩时,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然后她只要一哄,他就没事了。
安凝解开安全带身体朝沈慕洲探过去, 笑吟吟道:“喝醋多酸呀, 我请你吃好吃的怎么样?”
沈慕洲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垂下眼, 嗓音极低道:“不饿。”
他睫毛又长又密, 垂下来的时候在眼下留下两道阴影, 让人忍不住想去碰一下。
安凝忍住手指跃跃欲试地动作,继续哄道:“不饿也得吃呀,不吃饭怎么能行。”
沈慕洲眼皮都没抬,似乎极轻地叹了声气,“不如饿死。”
“喂, 胡说什么呢,怎么能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吃饭呢。”安凝坐直身体, 有些词穷了。
还是小时候好哄, 哄两句他立刻对自己笑逐颜开了。
沈慕洲偏过头, 看向安凝的眼睛里像是没有星光的夜空,晦色幽暗。
许久之后,他沉着声音开口:“他不是不相干的人,他差点成了你的……”
后面三个字他没说下去,也不想说。
“差点就是没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安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眼睛,心里就像被人揪住。
“他这次见到你,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安凝看到神色平静,语调也平和,就含糊道:“没说什么,说的都工作上的事。”
沈慕洲眼睫又垂下来,然后语调很随意地问:“他是不是说还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的?”
安凝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
完了,这下更不好哄了。
果不其然,车内气压逐渐变低,甚至还透着一股幽怨的味道。
“怪不得你不告诉我,他就是导演。”
低沉的声音后,似乎又是一声叹息。
安凝有些心虚地笑了下试着解释,“没有,我是觉得他的话不重要,就没和你说。”
“他找我解释了之前和他前女友的事,还有保研的事,说是都是误会。”
沈慕洲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安凝问:“那你信他吗?”
安凝顿了顿回,“也谈不上信不信,如果不是这次见到他,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所以听他解释后也没什么感觉。”
闻言,沈慕洲神色略松动了些,他思绪飘远,半刻之后才开口:“你知道的时候,似乎挺生气的。”
他顿了顿声音有一丝晦涩,“然后和我哭诉了一晚上。”
安凝瞪大眼睛,神色震惊,“哪有的事,你记错了,我哪有哭一晚上,你是不是仗着我当时喝断片了,给我栽赃啊。”
这记忆对于沈慕洲十分深刻,她拿着酒来找他,没喝完两瓶就哭的梨花带雨。
从听到消息时的欣喜,在看到她脸上泪后只剩下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慕洲的话,还是因为什么,明明已经尖封在安凝心底的记忆,突然开始袭击她。
她又想起来,七夕的那次生日,她抱着巧克力站在沈慕洲楼下的画面。
心里升起一丝苦涩,她抿了抿唇语气似乎很轻松地说:“当时我知道他脚踏两只船,是蛮生气的,毕竟他追了我那么久,我以为他至少是个蛮有毅力的人,哪知,我只是他保研的工具人。”
“我的自尊心受到极大冲击。”
安凝顿了顿望向沈慕洲,语气有些复杂,“我还记得他第一次表白是在我19岁生日那天,那天是七夕。”
闻言,沈慕洲手指握住,下颌不自觉地绷紧。
安凝没注意到他的神色,自顾自地往下说着:“我记得那天你还放了我鸽子,当时不是约好和我一起过生日吗?为什么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你去哪里了?”
她顿了顿,嗓音带了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意,“你不会背着我和人约会去了吧?太过分了,明明说要陪我过生日的。”
和别人约会,怎么可能?
沈慕洲垂下眼,唇边勾起自嘲地弧度,刚刚松开的手指又缓缓握住。
和她约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忘。
他等了这天很久,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她。
眼前浮现那个他不愿回忆起的画面。
操场上,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
从小,他就不是一个轻易会放弃的人。
尤其是对安凝。
他怎么可能放弃。
那天,他从操场回来,在实验室待了很久,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连电话没电都发现。
一直到下午,他忽然听到师兄和别人说了句“今天七夕表白容易成功,请大家注意珍惜机会。”
他没有预兆地脱下工作装,在众人讶异目光中,飞奔到安凝大学的寝室楼下。
像是有所预示似地,上午还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黑压压的乌云盖住。
没等他拿起手机,他就在寝室大门外的台阶上,看到了安凝的身影。
她正在和室友聊天,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慕洲正要走上去,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安凝,你和你那个很帅的天才竹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他那么帅又那么厉害,你和我说实话,你对他有没有过别的想法?”
安凝低着头目光似乎盯在怀里的玫瑰上,许久之后才淡淡地开口,“他对我很重要,但我们只是最好的朋友。”
室友讶异道:“最好的朋友,岂不就是不来电,他那么出色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不来电?”
安凝低着头,没说话。
室友看到她手中的玫瑰似乎明白过来,暧昧笑道:“这是关磊学长送你的吧,虽然他比你竹马差很多很多,但胜在家里有钱,你选他也对。”
安凝头更低了些,声音很低道:“我还没选。”
室友:“又是收花又是答应追了,不就马上就要在一起了吗?别害羞嘛,他马上就要是你男朋友了,唉,我还是可惜你这个竹马,多帅多优秀啊,你真不考虑一下吗?”
安凝头微微抬了抬,语气沉沉却清晰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沈慕洲年少时如获至宝的称呼,没想到会变成他永远解不开的魔咒。
所有的勇气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消失殆尽。
他站在原地,望着不足二十米的她。
明明他和她近在咫尺,却因为这句话,像有道天堑横在两人之间,怎么也跨不过去。
“你怎么不说话了?”
安凝看沈慕洲不说话似乎在出神,就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说吧,你是不是偷偷和人约会故意放我鸽子?是你暗恋那个是不是?”
沈慕洲收回思绪,听到“暗恋”两个字,他唇抿了抿看向安凝的目光有些复杂,就伸手捏住她的脸往一边轻扯了下,“你知不知道……”
安凝脸上肉很紧,被这么扯了下后发出声音就用点滑稽,“几道森莫?”
沈慕洲望着这又清澈如水的瞳仁,被她的声音逗笑,“你很笨?”
安凝推开他手,有些无语道:“你怎么好好的又骂我笨。”
说完她也伸手去捏他的脸,手刚刚碰到他的脸,手就被按住,车内突然响起“咔”的一声,他的安全带被解开。
不等她反应过来,沈慕洲就欺身靠过来,握着她的手,按在她脸侧的椅背上,然后垂下眼,目光盯向身下的安凝。
安凝另一手想去推他,手刚落在他肩膀,就一下被抓住被按在了另一侧。
可能是这个姿势太过被动,让她心跳渐渐加快。
沈慕洲身体又往前倾了倾,车里很暖和,安凝脱了大衣身上只穿了一件米杏色的修身打底衫。
随着他动作,身体线条也被压下去。
现在这姿势已经不是被动,而是变成了暧昧。
应该说是极其暧昧。
停车的地方,是一处地下停车场,周围没什么车,而沈慕洲的车停在了靠角落里,车外光线昏暗,车内更是暗淡。
让人有种在车里做什么都不被看见的隐蔽感。
这个念头,让安凝的耳根就烧了起来 ,她吞咽了一下嗓音有些紧张, “你这是做什么呀。”
沈慕洲目光缓缓扫过她脸,手指缓缓插/进她的指缝里,与她十指交/插。
“想对你做一件事。”
这话安凝想不想歪都不行,她嘴唇张了张又合上,反复几次后终于鼓起勇气问:“做……什么……事?”
沈慕洲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就是你现在想的事。”
闻言,安凝耳上的红晕一下烧到了脸颊上,她挣扎了一下,却一动也不动,甚至感觉压着自己的人又重了一分,她紧张地声音都抖起来,“我……我什么也没想,你松开我开车走吧。”
“但不做完这事,我不能开车。”沈慕洲手指在安凝手指上轻轻摩挲着。
手指上的酥麻感,让安凝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
脑子里突然浮现两个令人羞耻到发指的字,不会真是那个事吧,她表情僵了僵,立刻将这两个字从脑子里剔除。
不是她想胡思乱想,是现在这情景想不乱想都不行。
安凝干笑了着,“这里公共场合,被人看到不好吧,再说了你在这位置也不方便是吧,呵呵。”
她这都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啊。
沈慕洲挑了挑眉稍,“被人看到不好?位置不方便?”
安凝立刻点头,“对,对。”
沈慕洲身体抬了抬,似乎在思考着,“你说的有道理,要不然我下车过去?”
安凝:“……”
“等我一下,我现在过去。”
沈慕洲做势就要起身,安凝吓地叫住他,“我不要在这里做,太羞耻了,你不要过来啊。”
“让我不过来也可以,你要回答我两个问题。”沈慕洲望着她红到不断加深的脸颊,眼底浮过笑意。
安凝心跳快的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脸上热脑子也热,连声音都快紧张到发不出来,“只要你不过来,别说两个问题一百个都可以。”
沈慕洲看着她,嗓音带着难言的情绪,“我是你什么人?”
安凝眨了下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好了,再回。”
安凝想了想才回:“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算了,当我没问,我还是下车做该做的事。”
沈慕洲做出起身的姿势,安凝手指握紧不让他动,“我还没说完呢,那是以前,现在你是我的……”
前面还好,到最后一句话,安凝的声音弱下来。
“你的什么?不说我就……”
不等他说完,安凝吓得打断他,“老公。”
沈慕洲眼尾慢慢上扬,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像落进了无数颗星星,亮得惊人。
许久之后,他声音很轻,似乎是漫不经心尾音却有些颤着,“那你喜欢现在吗?”
安静的车内,安凝因为这句话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点燃,犹如烟花般缓缓绽开,她看着他眼睛,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喜欢……”
沈慕洲松开她手,慢条斯理地给她系上安全带,“好了,现在可以开车了。”
安凝盯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和我做的事就这个?”
话音刚落头顶落下慢悠悠的声音:“当然,你以为是做什么事?”
“我以为你要和我……”
安凝顿了顿,把口中的话生硬地转折:“我什么也没以为,快开车。”
她说完头扭到一侧,看向车窗。
后面是车子启动的声音,安凝听到沈慕洲叫她的名字:“凝凝……”
不等安凝回头,引擎轰鸣声中,沈慕洲的声音并不真切地传过来。
“我也喜欢现在……”
作者有话说:
我差点打成我也喜欢car震 ,emmm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花样繁多的人,那你们喜欢CAR震吗?
其实我想对沈粥粥和女鹅说,你俩都DO了别那么含蓄好不好?请大家放心,后面就是认清彼此内心。
不会有糟心的误会的
◉ 第四十五章
车窗外有车经过, 车灯光线投在车窗上,光影之下, 安凝隐约玻璃上看到狭长上扬的眉眼。
安凝心脏陡然加快, 她望着车窗,随着车灯缓缓挪开,她唇角悄悄弯了弯。
车子启动, 缓缓驶离停车场。
停车场外,阳光明媚。
安凝想到刚刚的对话,压下的唇角再一次弯起来。
沈慕洲偏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看到压下又翘起的唇角, 他眼底浮起笑意。
两人谁都没说话,但车内的气氛却像落进了三月的春风, 温柔中又隐隐带着花香的甜意。
两人回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 下午就开车来到C市的商业中心想逛一下街。
因为是元旦,街上挂满了灯笼彩旗, 四处洋溢着新年味道。
傍晚, 安凝和沈慕洲来到C市的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里, 这家火锅店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又在节假日里,等客的人很多。
安凝看着沈慕洲手里的号牌,好在他们提前定了,只用等几位就能轮到了, 她和沈慕洲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来。
等了一会儿,安凝看号牌接近他们的号码时,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将手里的奶茶递给旁边的沈慕洲, “帮我拿一下, 我去下洗手间。”
沈慕洲接过奶茶应道:“好。”
他目送着安凝离开,然后抬腕看了下时间,刚放下手臂,耳侧突然传来吵闹声。
“花我的,用我的,吃我的,还想偷我的?你把我钱弄哪儿了?是不是在外面偷着养小的了?”
“没有,怎么可能,我就借用几天,很快还你的。”
后面的男声语气十分不耐。
是很普通的声音。
却让沈慕洲如遭雷击般僵在当场,未落下的手臂轻微颤着,他缓缓放下手臂,却没有抬起头。
“你别想骗我,这是第几次了?这可是我存的养老钱,你快还给我。”
“我保证过几天就还你,行了,回去吧,别再外面丢人。”
声音逐渐变远,后面的声音消失在嘈杂的人群里。
沈慕洲唇抿紧终于抬起眼。
商场通道人来人往,他视线落向不远处。
男人背影高大,穿着带花色的外套,背影透着一股浮夸感。
沈慕洲手指慢慢握紧,眼底像被笼上了一层黑雾,沉得见不到一丝亮光。
远处的男人毫无征兆地转头。
两人的视线隔着人群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不过接触短短几秒,男人就被身旁的女人拽着手臂离开。
沈慕洲还盯在原来的位置,手指突然拢紧,奶茶杯侧被挤开,奶茶顺着他手流下来。
直到将他衣袖都浸湿,他也浑然不觉。
“你怎么了,把奶茶都弄洒了,你衣服都湿了。”
安凝走过来从包里拿出纸巾去给沈慕洲擦袖口,擦好后,她看到奶茶杯被修长的手指挤压变形。
骨节分明的指节上泛白,奶茶杯虽是纸做的,但挤压之后边缘会变得很锋利。
她立刻去掰沈慕洲的手指。
“沈粥粥,快松开会弄伤手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弄也掰不开他的手,安凝有些急道:“快松开手,要不然我要生气了。”
她抓住他手里的奶茶杯,因为太过用力,她指甲被划了下,她“咝”了一声。
沈慕洲的手指终于松开。
安凝趁机将他手里的奶茶杯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给他擦手。
看着他掌心里被划出的红痕,她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安凝指尖冰凉,她抬头问:“你怎么了?”
沈慕洲手指一拢握住安凝的手,猛然拉进自己怀里,抱紧她。
安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本能地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她拍拍他后背,柔声问:“你怎么了,粥粥?”
沈慕洲手臂抱紧她,他垂着眼,下巴贴在她颈窝上,许久之后,嗓音很低道:“没怎么,就是想你了。”
落在安凝脖颈上呼吸有些颤着,她手臂也抱住他,叹气道:“我不过就去了十分钟而已啊。”
“那也想。”
安凝闻言失笑,“哪有你这么黏人的。”
沈慕洲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
安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记忆里沈慕洲除了小时候他爸爸还在的时候情绪比较敏感脆弱之外,很少能见他这样的时候。
她没说话,只是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陪伴着他。
*
这顿饭,沈慕洲吃的极少,除了回安凝的话,几乎一言不发。
安凝很久没见他情绪这么低的时候,她没问什么,只是吃完东西就和他回了酒店。
洗过澡,安凝先躺到了床上,前一晚没睡好,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隐约间,她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熟悉的味道让她很安心,她困地睁不开眼,隐约有声音落在耳侧。
“凝凝……”
低沉的嗓音有些颤音,这种语气安凝听到过很多次,只不过都是在小时候,她翻过身,下意识手臂抱了抱,在紧实的后背上拍着,嘴里呢喃道:“别害怕粥粥,我陪着你呢。”
她的话音刚落,就被更紧地拥进了怀里。
略有些重的呼吸落进她颈窝里,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安凝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略带颤抖,她习惯性地安慰,“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
轻微地颤抖慢慢平复后,安凝很困,头往温热的位置贴了贴,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黑暗里,沈慕洲低头望着怀里的人许久,才缓缓闭上眼睛。
这晚,他睡的很不安稳,因为一闭上眼,就会看到一张永远不想看到的脸。
恍惚中,他似乎站在一扇斑驳破旧的木门前,太过熟悉让他有种想逃离的感觉。
但,晚了,门忽然在他面前打开。
凄惨的哭声从门里传过来,他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黑洞洞的,像怪物张开的大嘴,深不见底。
他站在门外,并未抬起脚步。
“爸爸,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挨打,求你别打妈妈。”
稚嫩的声音带着恐惧,这声音让沈慕洲神色瞬间凝固,他犹豫了一瞬听到哭声还是迈进去。
只走了几步,忽然间,前方亮起刺白的光。
光线下,一个女人伏在地上,满身是伤,而她的旁边跪坐着一个小男孩。
沈慕洲看不清小男孩的脸,却能感觉到他在恐惧害怕,但尽管恐惧他还是挡在女人面前。
“爸爸,别打妈妈,打我吧。”
颤着的声音让沈慕洲垂在腿边的手指颤了颤,他正要朝小男孩走过去,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身影高大,在逼仄的室内投下巨大的影子。
身影缓缓转身,影子晃动着慢慢移向沈慕洲身上,直到阴影将他完全罩住。
当沈慕洲看清那张脸时,手指猛然握紧。
忽然间,身影上的手臂突然挥起。
一根皮带朝他密不透风地挥过来。
一瞬间,他终于看清小男孩的脸。
原来,是他自己。
他想逃离这间屋子,但不管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在他以为自己永远逃不出去时,有个声音轻轻落在他耳侧。
“别怕,我会陪着你。”
黑暗中,像是裂开了微弱的缝隙,从缝隙中,他看到一丝白光,声音随着白光又落过来。
“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顺着光终于走出去。
*
早上,安凝去录节目的路上,坐在车里捏着有些酸的脖颈,侧头看向旁边的人,“你昨晚做噩梦了吗?怎么抱我那么紧。”
路遇红灯,沈慕洲踩好刹车,默了默偏头,“没有。”
安凝目光在他脸上扫了圈,似笑非笑道:“小时候,你害怕时候为了让我抱着你,你还叫过我姐姐呢。”
说完,安凝往前探了探,眨眨眼,“很久没听你叫了,再叫一声姐姐怎么样?”
沈慕洲抬手捏了下她脸,面无表情地拒绝,“休想。”
安凝扒拉开他手,有些遗憾道:“早知道当初多骗你叫几次就好了,小时候你多乖啊。”
脑中浮现台阶上那个安静清秀的小男孩,安凝有些唏嘘道:“那个时候,你总受伤,看着真让人心疼。”
闻言,沈慕洲唇抿了抿没说话。
气氛突然低下来,安凝查觉到,她看着沈慕洲绷紧的下颌,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沈慕洲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我们”,眉宇舒展开,前方红灯转绿,他“嗯”了声,松开刹车,启动车子。
十分钟后,沈慕洲陪着安凝一起来到摄影棚录节目。
今天最后一次录音制,所以录制时间并不长,不到中午就已经录完了。
录完后,关磊又组织了聚餐,但这次被安凝拒绝了。
关磊看了眼站在安凝身后,不远处的沈慕洲,他脸色不大好,但看向安凝的时候,脸色瞬间一变。
他嗓音温柔,“凝凝,明天上午还要拍些素材才能结束。”
安凝点头,淡淡回道:“我知道,刚刚场记和我说过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安凝刚要转身,背后传来声音,“凝凝,那个时候,哪怕只有一点,你对我有过喜欢吗?”
不等安凝开口,背后传来脚步声,下一秒,冷沉的声音朝关磊落过来,“半点也没有,你死心吧。”
说完,也不等关磊回话,拉着安凝就走。
回到酒店,沈慕洲收拾好行李就带着安凝换了家酒店。
本来只需要住一晚,第二天他们就要走了,但沈慕洲硬拉着安凝住进了隔壁的一家五星酒店。
安凝看着豪华宽敞的酒店房间,看向旁边拎着行李的沈慕洲,有些无语道:“明明电视台免费提供住宿,你有必要订这么贵的房间吗?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沈慕洲听到“咱家”,眼尾扬了扬,说:“这边安静,没有不相干的人打扰。”
闻言,安凝看着他眨了下眼:“你不会是因为关磊也住进酒店又吃醋了吧?”
下午关磊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搬进了嘉宾所在的酒店。
但关磊前脚刚住进来,沈慕洲后脚就拉着她退了房间。
沈慕洲瞥了安凝一眼,语气很不爽道:“有人敢觊觎我老婆,我不该吃醋吗?”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闷道:“而且这个觊觎我老婆的人,还差点成了她男友。”
“老婆”两个字,让安凝脸上一烫,唇角却忍不住翘起来,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就有些心虚,“是差点又没成真的,再说了我又不喜欢他。”
沈慕洲闻言忽然靠近安凝,直勾勾地望着她。
安凝抬头,望着他深邃幽深的眼眸,里面似乎只容的下自己,心跳莫名漏掉一拍。
她听到了自己不断加快心跳声,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脸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烧起来。
许久后,低而轻的声音从头顶缓缓落下来,“那你喜欢谁?”
作者有话说:
当然是喜欢你啊!
摸摸可怜的小粥粥。
庆幸有凝凝陪着他。
下章粥粥就要表白一下
特殊原因,周四不能开任何和车有关的狗头。
嘘,别催car在写了在写了
◉ 第四十六章
灼灼的目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将安凝牢牢网住,让她无处可躲。
“怎么不回话?”
沈慕洲又靠近一步, 安凝往后一退, 后背已经贴在了衣柜上。
头顶落下的呼吸越来越近,安凝慌乱地吞咽了一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想知道。”
沈慕洲抬手托起她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后语调拖长:“你喜欢谁?”
被迫的对视, 让安凝心跳快到呼吸不畅,她嘴唇动了动又吞咽一下, “我……”
她发出一个字时,耳边突然响起“滋滋”的震动声, 她急忙从包里去拿手机, 呼吸有些颤着,“我……我先接电话。”
沈慕洲站直了身体, 当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关磊”, 他站在原地没动。
安凝呼吸平稳之后, 才对着话筒开口:“喂?关导,有什么事吗?”
“你晚上有空吗?有工作的事要和你谈。”
安凝表情一顿,节目已经录完了,应该没她什么工作了吧。
“明天上午再谈吧,抱歉, 我晚上有事。”
“你晚上都这么忙吗?只需要一个小时而已,凝凝……”
不等安凝开口, 身侧的沈慕洲突然倾身过来, “老婆……”
嗓音低沉地落过来带着蛊惑感, 安凝耳道麻了下,就看到人朝自己脸侧低下来。
安凝被这个称呼和这个声音弄的脸颊滚烫,她压低了嗓音,“你干嘛呀。”
话音刚落,耳垂上一阵酥痒湿濡,她呼吸一颤,气息有些喘。
“凝凝,你怎么了?”
“不是说好了,晚上要陪我?”
听筒和耳侧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沈慕洲盯着红到快滴血的耳垂,唇在离开时在上面轻轻擦过,安凝耳上被这么一刺激,气息加重。
听筒那头陷入死寂。
她吓的用手捂住自己耳朵,然后用另一手抵住贴近的身体。
沈慕洲顿了顿对着听筒说:“关导,节目已经录完,还要求我太太晚上加班,合适吗?”
淡而凉的声音从听筒一端落到关磊耳中,他表情僵硬着干巴巴道:“那就不打扰两位了。”
挂断电话,安凝揉了揉自己耳朵,恼道:“你怎么突然亲我这里。”
沈慕洲手指伸过去,在她耳垂上轻轻捏了捏,指腹上还残留着湿濡,然后一本正经道:“你不是说,喜欢让我亲这里吗?”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前天晚上。”
闻言,安凝脸上“轰”的一下红了,她急忙用手推他,“你烦死了,我要去洗澡了。”
沈慕洲望着她酡红的脸颊,唇边牵起笑意,站直身体。
安凝见状立刻快步走进室内。
好在后面沈慕洲没再逗她,他接了个电话就拿着笔记本去另一间房,忙工作去了。
安凝换上浴袍来到浴室里。
不愧是五星酒店,浴室空间大的惊人,比一般卧室都要大一圈。
灯光设计是偏暖色的,造型别致很有氛围感,玻璃直接做到顶,让淋浴房看起来十分有空间感。
她走进浴室站到洗后台前,浴室暖色灯光铺落下来。
望着镜子,她用手摸了摸耳垂。
指腹上传来热烫感。
最近沈慕洲越来越爱逗她了,仿佛她越害羞,他就越爱逗她。
安凝对着镜子撇了撇嘴。
她不能总这么被动,小时候可都是她来逗他的,不行,她得想办法找回场子。
安凝将身上的浴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余光看到镜子里的侧影,看见锁骨下点点红印,脑中回想起前天晚上的画面。
原本,她觉得自己和沈慕洲已经很亲密了。
但没想到,他们之间还可以这样亲密。
安凝摸了摸红透的脸,唇弯了弯走进淋浴间。
*
洗过澡,安凝来到房间发现沈慕洲还在工作,她吹完头有些乏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没想到挨到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来时,看到一室昏暗。刚要拿起手机看时间,耳边便传来声音。
“你醒了?”
安凝抬眼,看到从门外进来的沈慕洲,她揉了揉眼睛,嗓音里还带着刚睡醒那种闷哑,“嗯,我睡了多久呢?天好像都黑了。”
沈慕洲走过去坐到床边,将手遮住她眼,“大概有三个小时,别睁眼,我开灯。”
“不用这样吧,你是把我当小孩子吗?”安凝拉下他手,眼睛却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了下,她马上闭上。
沈慕洲手再次覆在她眼上,慢条斯理道:“没有当你是,因为你本来就是。”
安凝:“……”
过了一会儿,沈慕洲才将手放下来,他用手揉了揉安凝发顶问:“饿不饿?我点了餐已经送到了。”
安凝中午吃的不多,这时已经到了晚上,早就饿了,“快饿死了。”
沈慕洲拉着她手让她坐到床边,“就知道你会饿,穿上鞋先吃东西。”
安凝弯身想穿拖鞋,只是刚一动,就看到修长的手指将拖鞋套在她脚上。
“你不会真把我当小孩了吧,怎么连鞋都帮我穿啊。”
沈慕洲松手,目光看向她,“不是把你当小孩,是我想帮你穿。”
安凝下意识问道:“为什么想帮我穿?”
沈慕洲垂了垂眼,嗓音低而低而清晰,“可能是因为喜欢。”
安凝没听懂,奇怪道:“这又什么好喜欢的?难道你有帮人穿鞋的嗜好?”
沈慕洲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用手扯了下她脸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笨。”
“沈粥粥,你怎么又说我笨?别乱搞人身攻击好不好?我快饿死了,要先吃东西。”
安凝从床边站起来,匆匆走出房间。
沈慕洲望着她背影沉默了许久,极轻地叹了声气。
*
吃过饭,沈慕洲去洗澡,安凝打开电脑,想把下周工作整理一下。
花了不到半小时整理完,刚要准备合上电脑,耳边就传来沈慕洲的声音。
“凝凝,帮我把浴巾拿过来。”
安凝抬头看向浴室方向,浴室门半开着,里面隐隐传来水流声,她脸上一热从椅子上站起来。
目光落在床尾凳上,她走过去将浴巾拿起来,然后慢吞吞朝浴室走过去。
来到浴室门外,她朝里面看了一眼,浴室玻璃上氤氲着白色水雾,隐约勾出挺拨身形。
虽然她也已经见过了,但那晚光线昏暗,她其实没怎么看清。
现在突然这么直接面对,对安凝来说真还有点刺激,她磨蹭着到门边,“给……给你。”
一开口,她就结巴了。
水流声停下来,沈慕洲打开淋浴间玻璃门半边,露出上半身。
安凝看到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后,视线忍不住下滑,当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后她目光顿了顿飘到另一侧。
他抬眼看过去,落在安凝飘忽的眼睛上,“帮我送过来。”
安凝闻言视线再落过去,看到玻璃门下若隐若现的身形,她呼吸一紧,声音有些慌乱,“不然,我帮你放衣架上。”
“那我现在出去拿。”
沈慕洲做势要将玻璃门完全推开,就听到更加慌乱的声音,“你别出来,我给你送过去。”
这要出来,安凝怕自己眼睛禁不住这个刺激,她慢吞吞走过去,几米远距离愣是被她走出来马拉松效果。
走到淋浴间门前一米,安凝将手里浴袍远远递过去,目光落在门上又躲开,故作随意语气,“给你。”
沈慕洲没有去接浴袍,目光在安凝身上睡裙扫视了一圈后,随口问道:“你带了几件睡衣?”
安凝怔了下,回:“两件啊,怎么了?”
“那就好。”
还没等安凝问什么是“那就好”,就看到沈慕洲手伸过来,她正要将浴袍递给他,手腕一下被握住。
不等安凝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被拉进了淋浴间里。
一瞬间不知道是里面热气还是眼睛受到了刺激,热气从安凝脖颈处往头上涌上来。
“你……你拉我进来做什么?”
安凝声音颤着,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
感觉他朝自己走近一步,热气朝自己扑天盖地落过来。
沈慕洲目光顺着她已经变粉的脖颈处,慢慢移到她红透的脸颊,语调稀松平常道:“想让你陪我一起洗。”
说完,他又要靠近。
安凝感觉到靠过来的湿气,和……她目光看到腹肌下腰线位置,瞳孔地震,然后后退一步,“别这样,我睡裙会弄湿的……”
话音未落,温热的水从头顶落下,打断安凝口中的话。
水从安凝肩上落下,将本就丝薄的睡裙完全打湿,勾勒出纤细窈窕曲线。
沈慕洲将人拉近自己,“已经湿了。”
皮肤贴近,水流却没有停止落下。
隔着丝薄睡裙,安凝不确定是水温还是什么,只觉得全身都烫起来。
不等她开口说话,他就朝自己欺身过来,安凝慌乱地向后一退,后背直接贴在了玻璃门上。
她视线落向他腰线之下,脸上直接红透了,直接用手抵住他胸膛,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她想躲开,却被困在了玻璃上。
“你躲什么?”
慢而哑的嗓间落下来,安凝退无可退,只感觉,身上烫的厉害。
“我没躲,我就……”
安凝告诉自己不能怂,但却说不出完整一句话。
“就什么?”
沈慕洲拉下她的手,直接压在了她头顶。
玻璃特殊触感在手背上,让安凝羞耻感爆棚,她抖着声音有些恼道:“沈粥粥,你放开我。”
明明是恼着的声音说出口时却更像是娇嗔。
“给我亲一下就放。”
“说好,亲一下就……”
沈慕洲难耐地低下头,堵上她的声音。
安凝唇齿之间被霸道侵入,一次次搅动深入让她招架不住,想躲开却手被困在玻璃上,她手指蜷缩,她越躲他就吻的越深。
直到她呼吸快要承受不住,身体从玻璃上下滑,他终于松开了她,灼热呼吸落在耳侧,“凝凝,你转过去。”
等安凝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羞耻感快要淹没了她,她颤着声音全身血液都快要沸腾,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音喘着,“你明明说好的亲一下就放开的。”
沈慕洲手指拂过她锁骨线条,低笑道:“有句话你没听过吗?”
“什么话?”
“男人说的话,不能信。”
“……”
安凝想开口,手臂被轻轻一拉一按,一阵旋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掌已经按在浴室玻璃上。
安凝盯着玻璃,外面灯光在玻璃上映出颀长影子,没等她看清,那道影子就朝她压过来。
薄膜撕扯声后,安凝看到水花溅到了眼前的玻璃上,一道道水珠从上面滚下来,之后密密麻麻的水珠朝她眼前玻璃门落下溅出无数道水花。
安凝如小舟被卷入了暴风里的海水中,跟着狂烈风浪不断沉浮着。
安凝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浴室里出来的,更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她只记得一件事,明天保洁打扫浴室前,她要让沈慕洲提前打扫一下。
要不然就太羞耻了。
她瘫软在床上,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她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耳边低哑的声音。
“凝凝,我是不是在做梦。”
安凝没睁眼含糊问道:“做什么梦?”
“感觉我们现在,有些不真实。”
安凝半睁开眼,漆黑的眼眸正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她想了下有气无力地拍了下他肩膀,“毕竟咱俩做了那么多年朋友,现在变成这样关系,你肯定也需要适应一下。”
“我困死了,要睡觉。”
安凝又闭上眼睛,很快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
在意识快要陷入睡意时,耳侧听到极轻的声音。
“希望这个梦永远不会醒过来。”
*
第二天清早,安凝醒过来时发现床另一侧空着,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被单从身上滑落,她伸手拉住薄被,遮住后想下床。
脚还未挨地,耳边传来手机震动声,安凝顺着声音看过去,手机正在床柜上滋滋震动着。
她伸手将手机拿过来,看到“陆烈”两个字,然后朝门外叫了声:“沈粥粥,你电话。”
没人应她,手机还在继续震动着,安凝犹豫了一下手指滑动,接通了电话。
“喂,你怎么这么久才接哥电话?和你家小青梅生米煮成熟饭了没?”
调侃的声音传过来,安凝低头看了下自己锁骨上的痕迹,有些尴尬的应道:“陆哥,是我,安凝。”
听筒那头短暂沉默后,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小青梅,你老公去哪儿了?”
安凝下意识差点接口,“我老公去……”她顿了顿说:“不知道,可能在外面,我帮你去叫他。”
“不用了,我就无聊想关心一下你们。”
听筒那头顿了顿又问道:“我想去喝你们家宝宝的满月酒。”
安凝闻言诧异道:“陆哥,哪来的宝宝?”
“所以你俩得好好努力一下,让我能早点喝上。”
安凝脸上一热,“陆哥,你就会开玩笑。”
陆烈那头笑了声,“我这人很正经,从不开玩笑,那我挂了,待会让他回我电话。”
那头正要挂断时,安凝想到了什么就开口问道:“陆哥,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
“小青梅,你尽管问,只要你陆哥知道的都告诉你。”
安凝抿了下唇,“就……他以前是不是暗恋秦绵呀?”
终于,她将盘旋在心底许久的事问出来,
听筒那头沉默了一下,突然扑哧笑出声,“他居然还没告诉你。”
那头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了许久才停下来,“我可以负责任告诉你,不是秦绵。”
这个答案,安凝始料不及,她有些诧异道:“不是秦绵,那他暗恋的人是谁?”
陆烈清了清了嗓子,拖音拉调道:“他暗恋的人就是……”
在关键地方,他突然停下来。
安凝将手机贴近耳朵,有些急切地问道:“他暗恋的是谁……”
她话音未落,有道低沉地声音朝她落过来,“凝凝。”
安凝看向门,沈慕洲正站在门下,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你。”
他讲了一个“字”突然停下来,这声“你”让安凝心中一跳。
沈慕洲走过去,将安凝手中的手机接过来。
没等那头讲话就直接开口:“我挂了。”
陆烈那头连个音都没发出来,就被无情挂断。
安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语气有些不爽道:“你急什么?”
沈慕洲垂眼看着她,面不改色道:“我没急。”
安凝缓缓点了点头:“没急的话,那你帮我解一下惑。”
不等沈慕洲开口,安凝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你暗恋的人倒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是你是你就是你,他就暗恋你!
今天专门给大家的浴室专场,希望……阿弥陀佛
今天晚了,老规矩给大家发红包弥补一下。
◉ 第四十七章
沈慕洲有些复杂地望着那双灵动眼眸, 忽闪忽闪地,看起来是那么聪明。
可惜, 只是看起来。
看沈慕洲不说话, 安凝手扯着被角朝床边挪了挪,另一只手摇了摇他手,打算套他话, “粥粥啊,你就告诉我嘛,这事儿我从大一那年就开始好奇了, 你暗恋的人究竟是谁啊?”
沈慕洲拇指摩挲着她指尖,“等你生日那天, 我告诉你。”
闻言,安凝眉眼一睛耷下来, 身体凑近嗓音嗲起来, “我生日在七夕哎,还要等大半年, 你就告诉我嘛, 粥粥。”
安凝知道, 从小他就对她撒娇没有抵抗力。
撒娇意味再明显不过,沈慕洲哪里听不出来,只是,有些话埋的在太久,久到说出来的勇气被长久岁月慢慢磨平。
留在心底难开口。
沈慕洲望着她, 嗓音似有难言情绪,“等你生日那天, 我会告诉你。”
居然撒娇都不管用了?安凝心里有点泛酸, 这得多喜欢, 嘴才这么紧?
但她可没那么容易放弃,她手握住他手,用身体重量将人往床上拉过来。
沈慕洲顺着她力道坐到床上,就看到人一下坐进了自己腿上,怕她滑下来,他手臂及时环住她后腰。
“可是等我生日那天,也太久了吧,”安凝松开被子手臂勾住他脖颈,头往他怀里靠,“要不然我退一步,等你生日那天告诉我,怎么样?”
沈慕洲视线几乎不受控制向下移,“我生日?”
安凝点头,“对啊,正好半个月后就是你生日。”
“还是等你……”
不等他话讲完,安凝就把身上薄被完全拉下来,然后抬头吻住了因讲话滑动的喉结,“我想你生日就告诉我。”
话音未落,就听到呼吸声带着喘息。
经过这两晚,安凝对沈慕洲“弱点”有了那么一点了解,感觉环在腰上的手臂绷紧,她再接再厉直接在上面轻咬了下。
猛然间,一阵天旋地转,安凝被压到了床上,就在人朝她吻过来时,她手捧在沈慕洲脸上气息微着,“你答应了我才给你亲,就你生日告诉我,好不好?”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沈慕洲却还是点了头。
安凝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
沈慕洲手按在她脸侧,有些难耐地想覆上去,唇刚刚贴上,就感觉身下在挣扎。
他亲住她唇角,嗓音低哑,“别动,让我亲一下。”
“怎么别动,我还要忙,快放开我”
“亲完再忙。”
沈慕洲手指扣进她指指缝,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
安凝双手挣扎着,“等你亲完我还要不要去电视台了,再不起来我就迟到了。”
沈慕洲表情一僵,松开她手,“所以你刚刚是故意的?”
安凝眨了下眼,理所应当道:“兵不厌诈,你已经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说完她再次勾住沈慕洲脖颈,“希望你生日快点到,我就能破解这个困扰我多年的未解之迷了。”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复杂道:“你暗恋那位,长得是不是很漂亮?”
沈慕洲目光轻轻扫过她脸庞,许久之后才低声回:“她确实很漂亮。”
这话,让安凝心里开始冒酸意,她撇嘴语气有些不爽道:“看你这语气,一定是被她迷晕了,沈粥粥,你好没出息。”
沈慕洲眼底浮笑,“我是没出息。”
居然不要脸的承认了,安凝心里更加不爽,她用手推他肩膀,“快起来,我要去电视台了。”
沈慕洲手臂撑在床上起来,目光随着安凝动作挪动。
看着她穿上衣服,走进浴室时,他默了默叫住她,“凝凝。”
安凝已经站在浴室门口,她转过身问:“怎么了?”
沈慕洲垂在裤缝的手指握住又松开,许久之后,嗓音有些晦涩道:“我们永远会像现在这样,是不是?”
这句话,让安凝唇边弯起来,她从小,就喜欢听沈慕洲说“我们”,好像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她点点头,“嗯,是啊。”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那双狭长眼睛扬起来,连左颊上酒窝都那么明显。
沈慕洲看着她许久,才说道:“我很喜欢现在。”
安凝看着他,总觉得他加重了“喜欢”两字,心跳瞬间开始加速,他是说喜欢他们现在的关系吗?
不等她问什么,沈慕洲先一步开口:“不早了,你先去洗漱。”
看了眼墙上的钟,距到电视台时间已经不到二十分钟了,她匆匆应了声,“嗯,那我先去洗漱了。”
沈慕洲看着她走进浴室,等水流声响起后,他嗓音有些无奈道:“怎么会这么笨。”
*
节目已经录完,嘉宾只需要补拍一些镜头再加上合影照,就全部结束了。
沈慕洲站在角落里,视线落定在不远处,安凝正在和一个女孩聊着什么,眼睛弯弯的,似乎讲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安凝朝着他方向眨了眨眼。
沈慕洲唇角牵起,看着她又被另外一个女孩拉着去合影。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
差不多该结束了,他手刚刚放下,就听背后有人在叫他。
“沈慕洲。”
关磊从沈慕洲身后绕到他面前,“我想和你谈谈。”
沈慕洲扫了他一眼,语气极淡,“我没空。”
关磊被沈慕洲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刺激到了,他脸色阴沉,声音带着怒意,“当年举报我作品抄袭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就是你对不对?因为这事,让我丢了已经定下的保研名额。”
沈慕洲唇边扯了下,“那你有没有抄袭?你定下的保研名额是谁的?”
关磊唇抿紧,话卡进嗓子里,他压了压怒火才开口:“你好卑鄙,你就是故意破坏我和安凝的关系!”
沈慕洲单手插进大衣衣袋,斜乜了关磊一眼,他掸了掸大衣肩头,完全无视他脸上的怒意,“没错,我是故意的。”
关磊压着的怒意再也控制不住,他指着沈慕洲气极:“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和我竞争,那时候你明明对安凝动了心思,却连喜欢都不敢和她说,就背地里搞阴的,你算什么男人!”
闻言,沈慕洲抬了抬眼,唇边扯了下,似乎在笑,只是眼底却冷得吓人。
也许是个人气场太过强大,也许是关磊觉得沈慕洲这人太过聪明,让他不想与他对视。
关磊在大学时候就挺怵沈慕洲的,每次面对他,心里压力都很大。
尤其现在看到这双毫无笑意的眼睛,他只觉得毛骨悚然,仿佛马上他就要倒大霉似的。
沈慕洲笑了笑,嗓音突然缓和,“关导,你冷静点,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态度突然扭转,反而让关磊更加忌惮,他拧起眉,语气很冲道:“你突然装什么装!”
“怎么了?”
关磊声音刚落,耳侧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表情一顿立刻转头,“凝凝。”
安凝走到沈慕洲身侧,下意识就挡在他面前,刚刚她隐隐听到关磊语气不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习惯性先去护着沈慕洲。
“没事吗?”
安凝偏头看着沈慕洲,看他神色间还算平和,松下一口气。
沈慕洲握住她手,朝自己拉了下,让她站在自身侧,“没事,结束了没?”
安凝回握住他手,“结束了。”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午饭。”
“嗯是有点。”
沈慕洲自始至终都没看关磊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安凝朝关磊冷淡地讲了声,“告辞。”
两人就转身朝走廊方向走去。
关磊看着远去的背影,越想越憋屈,就追上去,“安凝。”
安凝闻言转身。
关磊站在她几米距离,脸色阴郁。
“沈慕洲和你说过他喜欢你吗?你别把友情当爱情。”
这话,安凝下意识看向身侧的人,他也在看着自己。
沈慕洲眼底涌动着,嘴唇动了下,却没有说话。
安凝看向关磊,神色冷下来,一字一句道:“我们夫妻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关导,我和你撇去大学校友关系,并不熟,希望可以你有点边界感。”
关磊望着安凝,她神色极其冷淡,就像当年一样,只要涉及到沈慕洲的事,他永远都会排在所有人之上,包括她自己。
突然间,他就有点索然无味。
关磊没再说什么,正想离开时,淡而冷冽的嗓音叫住他。
“关导,提醒你一句。”
关磊抬眼,对上沈慕洲冷沉的视线,压迫感一下朝他落过来,他硬着头皮没有移开视线,嗓音有些颤着:“提,提醒什么……”
“希望你学会控制情绪,这样容易长寿。”
“……”
*
吃过饭,两人回酒店准备收拾行李回家,因为天气降温,一到酒店门口,沈慕洲就让安凝先上楼。
沈慕洲将车钥匙交给门童,正要迈向酒店台阶,身后传来吵闹声。
“不好意思先生,您要定房需要走另外通道,这里是VIP通道,您不能随便进入。”
“我认识他,你放开我。”
这声音让沈慕洲僵在当场,垂在裤缝的手指一下握紧,手背上骨结瞬间泛白。
“先生,您再闹下去,我要报警了。”
“他是我儿子!”
“儿子”两字像触发了沈慕洲的神经,他猛然转过身,几米外,两个保安拦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看到沈慕洲立刻朝他招手,“慕洲,是我,爸爸啊。”
保安看了眼站在台阶下的沈慕洲,无论气质长相都十分出众,穿着也很考究。
又看看被他们拦住的男人,虽然长的还行但穿着打扮都痞里痞气。
这俩人,怎么会是父子呢?
但男人理直气壮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这么一迟疑功夫,男人一下冲过去,来到沈慕洲面前。
男人殷切道:“慕洲,这么多年没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那天在商场看到你,我都不敢认你了。”
“这些年,爸爸很想你的,当年是我不好,希望你能给爸爸弥补你的机会。”
“你妈和你哥都不在了,现在只剩下我和你了,哦,对了还有思思,以后我们一家人相依为命,我来照顾你们好不好?”
不管男人怎么说,沈慕洲自始到终都没有回应。
男人看着沈慕洲有些讨好道:“慕洲,你怎么不说话?”
沈慕洲抬眼看着男人,语调不带一丝起伏,“你说完了?”
男人呐呐道:“你是不是还恨我,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我就想让你给我个机会弥补你。”
“爸爸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先……”
沈慕洲没等他说完,抬手对不远处保安,挥了下手。
两位人高马上大的保安立刻走过来,“先生,您需要帮忙吗?”
沈慕洲瞥了眼男人,嗓音冷淡,“我不认识这个人。”
男人闻言表情一变,就骂道:“你敢说不认识你老子?你这个无情无意的东西。”
说着还想冲向沈慕洲,只是刚有动作,就被两个保安拦住。
沈慕洲直接转身迈上台阶,很快背后传来气急败坏地骂声:“我就应该在你小时候揍死你,你等着,你敢怎么对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会报复你的!”
耳边北风呼啸,寒意逼人,温度似乎一下降到了寒冬。
沈慕洲下颌绷紧,没有停顿直接走进酒店,随着身后的玻璃门合上,声音终于被隔绝开。
*
安凝在酒店里已经将行李收拾了大概,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半小时了,怎么沈慕洲还没上来。
她从到床边拿起手机,刚要拨出号码,就听到了开门声,她立刻走出房间。
“沈粥粥,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话音刚落,就被沈慕洲一下拉入怀里,他将下巴贴在她肩上。
室外轻微的寒气和淡淡烟草味将安凝包围住,脖颈处呼吸有些重。
这种拥抱姿势,安凝很熟悉。
只有在他很难受的时候,才会这么抱着她。
安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像小时候那样,用手抚着他的背,故意用哄小朋友语气哄着:“粥粥不怕,粥粥乖。”
沈慕洲眼睫垂着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安凝。
安凝看他不说话,就故意调侃道:“是因为半小时没见我,就想我了吗?沈粥粥,你是离开我一会儿都受不了吗?”
沈慕洲手臂又紧了下,想将人揉紧身体里。
对,他是想她。
更离不开她。
长久得沉默,让安凝有些担心,她抱了抱他,想了下问:“是因为关磊吗?你别理他,我们又不是搞琼瑶那套,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们的友情高于一切。”
“凝凝,我……”
沈慕洲很想讲出那三个字,奈何到嘴边却无法讲出口。
明明那么简单的三个字。
安凝又拍拍他后背,“不想说没关系的。”
沈慕洲再次垂下眼,只是更用力地拥住她。
*
录完节目回到电视台,因为手头的专访临近,安凝迅速进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沈慕洲做为嘉宾要参加一项全球人工智能交流活动,也一直很忙。
两人一连一周多忙碌,除了晚上能见一面外,连饭都很少一起吃。
这天,安凝手头的工作终于忙完,就和沈慕洲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因为沈慕洲还在忙,为了方便,两人就约好在他学校附近饭店吃饭。
下班前安凝给沈慕洲发了条微信,就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她整理着稿子正要放在办公桌上,余光扫到放在桌角的日历。
看到日历上用红笔圈着的1月18日,她托起下巴心情有些复杂。
多年前她就很好奇他的初吻对象。
原来,这个初吻对像就是他暗恋的人。
又是初吻又是暗恋,那得多喜欢。
那他对她呢?
喜不喜欢?
安凝突然有些惆怅起来,小时候沈慕洲是对她说过很多次喜欢,但她知道,那种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虽然他们现在变成了另外一种,可安凝却从没听他正面说过。
他喜欢她。
心情一下down下来。
安凝忍不住叹了声气。
“怎么了我的凝,和我男神吵架了?”
邓虹刚从外面做完街访回来,刚来到办公桌前就听到安凝叹气的声。
安凝托腮看向她摇头,“没,他从小就不和我吵架。”
“凝,你好坏,一回来就给我喂狗粮,你考虑过单身狗感受吗?”
邓虹坐下来,眼巴巴望着安凝。
安凝抬手去捏了下她脸,从椅子上起来,“我还不能实话实说了?”
“那我先走了。”
邓虹拉住她,“这么急,你是要去约会吗?啧,原来朋友变恋人,也可以这么恩爱。”
听到“朋友”两字,安凝心里第一次感到不舒服,她默了下语气有些不爽道:“谁规定朋友变恋人就不能恩爱了。”
邓虹望着安凝笑而不语。
安凝摸摸自己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邓虹暧昧一笑,拖长语调,“我看你是真喜欢上他了吧。”
闻言,安凝表情一顿,脑子里千回百转了几道弯,然后瞥了眼邓虹,“虹啊,你真无聊,我走了。”
说完,她拎着包离开。
从路上一直到沈慕洲学校大门对面的街上,她脑子里都是邓虹那句,“你是真喜欢上他了吧。”
喜欢上他。
安凝脑中浮现,19岁那年,她坐在沈慕洲单车后的画面。
她抬眼看着了眼信号灯,红灯秒数在慢慢变少。
喜欢吗?
来往车辆鸣笛声,此起彼伏。
耳边是周围行人零碎的聊天声。
安凝在心里又问了一遍自己。
再抬眼时,看到街对面的挺拨身影。
周围人来人往,安凝却能一下在人群里找到那个身影。
他像是也看到了她,隔着街与她遥遥相望。
安凝似乎看到了他唇边隐隐的笑意,心中突然像被什么击中。
红灯即将转绿。
她脚步抬起,就要朝对面的人走过去。
突然,耳边突然一阵刺耳摩擦声,她转头,一辆摩托车像失控了似地疾驰而来。
太过突然,安凝怔了一瞬。
“快闪开。”
不知道谁喊了声,安凝后退一步,车子已经朝她冲过来。
天旋地转间。
安凝感觉温热液体从太阳穴流下来,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然后是失控的声音。
“凝凝……”
安凝很想告诉他,她没事,只是还没张口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半醒半晕间,她好像被人抱着进了医院。
她好像躺在医院的平车上,有个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安凝终于费力地睁开眼。
“粥粥,你怎么有眼泪了。”
安凝伸手像去摸眼前人的脸,手却被人紧紧握住,她觉得头好晕,像是一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似得。
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这个念头生出来,她就想和沈慕洲说,万一她真死了,他可千万别难过。
要替她照顾爸爸妈妈,还有她存的钱密码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最好把她骨灰洒海里,这样他就不用在祭拜她时,难过了。
一瞬间她想了好多,都是她死后怎么安排。
正当安凝想用最后的力气开口时,颤而低得声音朝她落过来。
“凝凝,我喜欢你。”
“只喜欢你。”
安凝想开口,可嘴唇刚一动,眼前突然一黑,意识终于支撑不下去。
她晕了过去。
安凝被推进了急诊室里,沈慕洲跟着医生想进去,却被医生挡在门外。
“要给病人包扎,家属不能进来。”
沈慕洲手抖得厉害却还是握住急诊室门把手,他想进入急诊室,却被一旁的陈峰拉住,“沈老师,我们在外面等吧。”
陈峰做了沈慕洲助手几年,是第一次见到他失控的样子。
在他认知里,沈慕洲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神,可以永远理智,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波动他情绪。
可就在刚刚,他像是疯了一样抱着师母冲进医院。
沈慕洲握紧急诊室的门把,口中喃喃的,“她从小就很怕疼,我还没告诉她,我有多喜欢她。”
陈峰听着这些话,泪目了,正要劝几句,旁边医生很无耐地叹了声气,“虽然但是,但您太太其实只是皮外伤。”
“……”
沈慕洲像是没听懂似得,他声音不稳地问,“你说她只是皮外伤?”
医生看了眼他手腕,血迹已经透过了衬衣,他叹了口气,“您伤得比较重,快去包扎吧。”
沈慕洲手还在门上,没动。
最后医生面无表情拉开他手,“这位先生,您可以等您太太醒了,再继续琼瑶式表白。”
“……”
一个小时后,急诊病房内。
沈慕洲站在病床旁,一瞬不瞬地望着病床上人。
陈峰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来到沈慕洲身旁,“沈老师,您先喝点水。”
沈慕洲视线并为离开病床,只淡淡回了句:“我不喝,谢谢。”
陈峰看着沈慕洲受伤的手腕,纱布已经被血渗透。
当时师母这被撞后,沈老师过去抱她时,因为又变了灯,一些人没发现这边车祸,有很多电动车单车就又朝着这边开过来。
沈老师为了护着师母,被一辆电动车后尾铁板刮到手腕,当时血就顺着手流下来。
他站在沈慕洲旁边还想再劝几句,余光看到床上人,长长的眼睫动了动。
陈峰指着病床对沈慕洲急切道:“沈老师,师母是不是要醒了。”
沈慕洲一直盯着病床,也发现了,他伸手握住安凝地手,轻声道:“凝凝。”
安凝头很晕又很痛,她慢慢睁开眼,一片雪白后,是深邃却带着红意的眼眸
终于,安凝完全将眼睁开。
沈慕洲握了握她的手,“想不想喝水?我帮你倒水。”
说完想松开安凝的手,但很快就被轻轻拉住。
他看向安凝,她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格外柔弱。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安凝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眸,那里面似乎只能映出她的脸,她摇了摇头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沈慕洲看着她,“你说。”
安凝舔了下嘴唇,眨眨眼,“你刚刚在我晕倒前说的话,我没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
作者有话说:
沈粥粥你快说啊,要用琼瑶式语气说哦。
这篇还有几章就要正文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啊。
喜欢看什么番外,告诉我呀,可能会写IF线,比如当年没有误会的双向暗恋,会只有甜甜甜。
今天我又晚了,那就继续给大家发红包吧。
◉ 第四十八章
沈慕洲站在病床前, 表情僵了那么一瞬后,很快恢复如常, 他平静地看了安凝一眼, “你醒了,我先去叫医生过来。”
他手指握了握安凝手指,又轻轻松开。
安凝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上落了落, 直接握他手,“待会再叫医生,你还没回我话呢?你把刚刚我晕倒前的话再和我说一遍。”
沈慕洲:“……”
看他不说话, 安凝感觉握着的掌心已经微微有了潮意,她眨了下眼, 又问:“你回我话啊?你倒底和我说了什么?”
沈慕洲耳上越来越烫,甚至开始往脸上蔓延, 他“咳”了一声, “我没说什么,就说让你振作点。”
安凝挑起眉稍啧道:“沈粥粥你别想糊弄我, 我有印象的, 快说嘛。”
沈慕洲默了默说:“就是让你振作点。”
嘴巴还挺硬。
安凝有点生气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行,不说拉倒。”
说完她将脸别向另一侧,但她忘了自己头上还有伤,这么一动扯动了伤口, 痛地她“咝”了一声。
“别乱动,你头上有伤, 疼不疼?”沈慕洲弯腰, 用手护在安凝头上伤口处。
安凝将头上手推开, 撇嘴,“你别管我,我不想理你。”
沈慕洲看她躺好后,嗓音很低地哄着:“我怎么会不管你,你现在身体弱,不能生气,先休息好不好?”
“要我不生气也行,那你把刚刚话和我再说一遍。”
沈慕洲:“……”
安凝拿眼瞪他,赌气道:“那我继续生气,气死我算了。”
闻言,沈慕洲嗓音一沉,“别胡说。”
安凝眼睛瞪大,“你还敢凶我。”
“……我怎么会凶你。”
“你刚刚就凶我了,我真要生气了。”
安凝用手捂住脸,嗓音已经开始带了哭音。
沈慕洲蹙眉哄着,“凝凝,我怎么会凶你,别哭,好不好?”
“让我不哭也行,你把刚刚话再说一遍。”
“……”
沈慕洲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耳根却先一步红了。
“算了,就让我哭死算了。”安凝声音里已经开始有了吸气声。
正在沈慕洲束手无册时,他背后传来陈峰的声音。
“师母,您别哭了,沈老师刚刚担心您担心的都落泪了。”
陈峰的声音清晰又宏亮的在室内回荡。
沈慕洲脸上神色如常,只是耳垂已经快要滴出血来。
安凝手指手分,露出一条缝,这里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她表情僵了僵,有些尴尬地放开手,脸上哪有半分泪痕。
安凝清了下嗓子,语气随意道:“陈峰,原来你也在啊,辛苦你了。”
陈峰挠了下头,憨笑道:“师母您客气了,不辛苦的。”
说完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沈慕洲,想替自己老师多说几句好话,“师母,这可是我第一次见沈老师掉眼泪,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那么离谱咳不是,是感人,您晕过去后,他还一直对您说……”
“陈峰。”
别扭又尴尬的声音将陈峰打断。
沈慕洲一言难尽看着陈峰,“今天辛苦你了,不如你先回家休息。”
“我不辛苦,沈老师您受伤了,你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师母,能行吗?”
不等沈慕洲回话,病床上的安凝先一步问道:“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陈峰:“严重啊,老师流了好多血,还打破伤风缝针了。”
安凝目光落向沈慕洲身上,看到他手腕上缠的绷带时,嗓音有些颤着,“你怎么会受伤?”
“当时老师想抱着您上医院,正好有辆电动车过来,他为了护住你就给电动车刮伤了。”
她手小心翼翼摸了下沈慕洲受伤的手,嗓音有些闷道:“是不是疼不疼?”
沈慕洲拇指在她手指上摩挲了几下,“不疼,小伤而已,根本没事,你别担心。”
陈峰在一旁插嘴,“怎么会是小伤呢,都缝针了。”
沈慕洲有些无语地看着陈峰,“陈峰,麻烦你去帮我叫下医生,然后帮我买瓶水。”
陈峰马上应道:“好嘞,我这就去。”
目送陈峰离开,沈慕洲坐到病床旁椅子上,看着安凝红着的眼角,伸手摸摸她头,“我真没事,几乎没什么感觉。”
安凝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鼻尖一酸,心里感到十分自责,“我过斑马线应该小心一点的。”
“不是你的错,撞你的人闯红灯还在人行道上超速骑车,是他全责。”
安凝迟疑了一下问:“那撞我的人,现在在哪儿?”
“逃逸了,我已经报警了,有监控,应该能抓到。”
安凝点了点头,有些后怕道:“当时那摩托车突然就冲着我来了,幸好有人喊了声,我才后退了一步,要不然会撞的更严重。”
沈慕洲神色一顿用手摸摸她脸,“别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安凝手抓住他的手,在脸上贴了贴然后突然拧起了眉心,“好疼。”
“很疼吗?”
沈慕洲敛起神色,要从床边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安凝按着他手,十分虚弱道:“其实是有办法止疼的。”
沈慕洲马上问:“什么办法?”
“你把我晕倒前说的话再说一遍,我就不疼了。”
沈慕洲:“……”
看沈慕洲不说话,安凝更加虚弱了,“你不说,我会疼死的。”
安凝眼巴巴望着他,脸色如纸,连唇色都浅了许多,那双灵动的眼睛都像蒙上了层雾,整个人看着病恹恹的。
沈慕洲想到刚刚车祸时,他抱着她,血不断从她额头上流下来,她闭着眼睛仿佛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心脏位置像是被人掏空。
从8岁起,沈慕洲就知道一件事。
他的人生里,不能没有安凝。
话都说这份上,安凝看沈慕洲还沉默着,加上头上真的有些疼,委屈感觉越来越浓,她垂下眼,嗓音很低道:“你不愿说算了。”
“我说。”
低而轻的声音猝不及防落在安凝耳侧,她抬眼,眼睛亮起来,“那快说吧。”
病房里灯光明亮,将沈慕洲耳朵上红晕映的清清楚楚,他望着安凝停许久,就再他要开口时,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怎么,这是又要开始琼瑶式表白了吗?”
医生和一位护士走进病房,正看戏似的望着沈慕洲和安凝。
“……”
医生是个四十几岁的男医生,看起来蛮严肃的,但一开口就带着调侃语气。
安凝没听懂,便问道:“什么是琼瑶式表白?”
医生还没说话,旁沈慕洲“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麻烦医生帮我太太检查一下,她刚刚说头很痛。”
医生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拿出听诊器给安凝听了听,又用瞳孔笔给她检查眼底,然后又将刚出来的CT片子拿起来看了半天,才说:“脑CT结果没事,有点轻微脑震荡,伤口也很浅,血已经止住了,其他问题不大,回家好好休养一阵就能恢复。”
安凝松口气,“我现在就能出院了吗?”
医生点头,“嗯,再观察一个小时没不舒服就能走了。”
“那没事的话,我想下床走动走动。”
“可以,不要累到就行。”
安凝说着就想扶着床坐起来,刚有动作手就被人按住。
“好好躺着休息,你现在要好好休养。”
沈慕洲让安凝重新躺好。
安凝看着他有些无语道:“医生都说没事了。”
沈慕洲,“脑震荡休息不好,会很严重。”
安凝:“我是很轻微那种。”
沈慕洲语气不容置喙,将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盖好,“轻微的也要好好休养。”
“那我想下地走动一下。”
“我抱你走动。”
说着,沈慕洲就要弯腰真的去抱安凝。
安凝看了眼正望着他们医生护士,马上推开他,“你干嘛呀,好多人看着呢。”
沈慕洲又站直身体,面不改色道:“那等没人我再抱。”
安凝:“……”
一旁的护士看着沈慕洲叹道:“姑娘,你老公好帅好有男友力,宠老婆的男人好有魅力。”
一旁的医生面无表情。
医生又交待了几句就和护士一起离开病房。
安凝想起来什么问沈慕洲,“刚刚医生说得琼瑶式表白是什么?”
沈慕洲表情顿了下回:“不清楚。”
医生这时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他突然回头清了下嗓子声情并茂道:“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没有你我活着根本没意义。”
“……”
说完医生恢复面无表情,对着安凝慢条斯理道:“这就是琼瑶式表白。”
他旁边的护士附和着:“小姑娘,当时你老公超级紧张你,他从进医院就一直和你表白,这事在我们急诊室都传遍了,好感人的。”
沈慕洲:“……”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躺在病床上的安凝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
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安凝因为在医院躺的太久,回到家就想活动活动,她在客厅想走几圈,刚走不到几米,就一下被人抱起来。
“你怎么又抱我,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安凝说着腿在半空着晃了晃,眼皮有些无奈地向上抬,恰好落在流畅利落的下颌上。
沈慕洲抱着她来到一楼卧室门外,用脚踢开门,进去后看也没看又用脚关上了门,然后将人放在床上。
“医生说了要多休息,你好好躺着。”
沈慕洲换上了灰色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是很松驰的样子,骨线分明的手腕上换了新纱布,但上面又隐隐透出血迹。
安凝盯着他手腕,手指握了握他手,“还疼吗?你都受伤了你总这么抱我,你看又出血了。”
沈慕洲语气轻描淡写,“不碍事,不疼,你才多重,纱布上是之前换药弄上的。”
安凝心疼他,从医院到家,她脚几乎没落过地,最近他工作很忙,一天只睡几小时。
现在又因为她突发车祸,在医院里他几乎没有坐下过,现在连眼底都有了明显血丝。
“你不用像照顾小朋友那样照顾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沈慕洲将被子给安凝盖好,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安凝望着他漆黑的瞳仁,摸了摸脸有些奇怪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沈慕洲望着她许久,手伸过去在安凝脸上轻轻摸了摸,指腹上很温暖,他指尖抖了下,嗓音有些哑沉,“没有,我只是害怕。”
安凝闻言一愣,“害怕什么?”
短暂地沉默后,沈慕洲垂下眼睫,嗓音沉沉,“怕你有事。”
安凝望着他垂下的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道阴影,她有一瞬间恍惚,好像又看到多年前那个沉默清秀的小男孩。
他害怕时,总是不看她眼睛。
安凝心里像是被揪了下,她默了下,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还有三天就是你生日了,马上,我就能知道你暗恋对象是谁了。”
看他不说话,安凝继续逗他, “不然,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暗恋对像是谁?”
不等沈慕洲回话,安凝突然想到一件事又问道:“你初吻是不是就是她呀?”
闻言,沈慕洲终于抬起眼皮,他盯着安凝已经恢复了些血色的嘴唇,深邃眼眸里涌动着难言情绪,好久,他才缓缓点头。
虽然早就料到,但安凝心里还是忍不住冒酸水,她翻了个身将后脑勺对着他,“我累了,想睡会。”
沈慕洲将被子给她掖好,然后看到她耷下的眉眼,张了张嘴,最后说出来却是,“别乱想,先休息,生日那天我会告诉你。”
安凝不想理他,低低“嗯”了声后闭上眼睛。
沈慕洲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的陌生号码,他对安凝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
安凝撇嘴,又 “嗯”了声。
沈慕洲又看了眼她,才离开卧室,关上门后,他按下接听键。
“是我,你老子,你现在马上出来见我。”
这个声音让沈慕洲手指捏紧,因为这个却作,骨节处响起“咔咔”的声响。
正要挂断,听筒那头突然笑了,“你敢不来,就不担心你从小宝贝大那小丫头吗?这次她运气好能捡条命,下次……”
一向平静淡漠的眼底被愠怒填满,沈慕洲压下怒意,嗓音冷得快要结冰,“沈良,你敢动她试试。”
*
安凝在床上睡了会,醒来时发现沈慕洲还没回来,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她眼皮不知道为什么总跳着,总也睡不好。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看到新的微信消息,立刻打开。
沈粥粥:【工作上有急事要处理,要很晚回来,你醒了有任何不舒服,先打电话给我,最近我比较忙,我和爸说了,让他明早来接你,你先回爸妈那边住几天。】
安凝看着这条消息有些奇怪,什么工作半夜还要忙,难道又着研制新型芯片吗?
【知道了,你记着要注意休息。】
发了消息后,那头许久才回了她。
沈粥粥:【好。】
放下手机,安凝睡不着,最近工作总用电脑,看电子产品就感觉很累,就想着去书房找几本书看看。
平常工作忙,为了方便,近一年她都是用kiddle看电子书,她其实很少来书房看书。
书房里有一面墙那么大的书架,里面全部摆满了书,安凝视线从书架一头扫到另一头,她目光随意地落在最面那一块,然后走过去将书架门打开。
看到里面是编程方面的书,她正要关上书架门,但目光却扫到书架第二层最里侧位置停下来。
她目光顿了顿,将最里侧的书抽出来,发现书后面居然是个暗格。
书架弄暗格做什么?
安凝盯着暗格手指点了点下巴,难道是藏了情书嘛?
万一是情书,那她看不看?
偷看别人信件,似乎不太好。
但沈粥粥不是别人。
她看一眼,就一眼。
短暂地犹豫后,安凝将挡在暗格前的书全拿开,然后将暗格抽屉打开。
里面放着一个做工很精巧的木质小箱子。
小箱子似乎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是那次沈慕洲当着娱记面拿结婚证,证明他们关系那次,他们的结婚证就放在这个小箱子里。
她望着小箱子上的锁子,目光往旁边移了移,有一枚铜制的小巧钥匙就放在暗格里。
“这一层一层藏这么深,肯定是情书,我就看一眼,知道名字就立马不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发现了秘密,还是因为做贼心虚,安凝心跳开始加速,她吞咽了下口水,伸手将钥匙捡起来,然后慢慢插/入锁孔里。
“咔嗒”清脆声后,锁开了。
她将锁子拿开,打开了木箱。
目光之处,是红色的结婚证。
安凝忍不住吐槽,“结婚证有必要藏这么深吗?”
她伸手拿起来,看了眼结婚证,正要再放回去,目光落进箱底,里面是一个已经褪色泛黄的硬皮日记本。
安凝将结婚证放到一旁,她手指顿了顿拿出笔记本。
心跳莫名比刚刚跳的还急,手中的日记本明明很轻,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有种沉甸甸的错觉。
指尖在封皮上短暂停顿后,她终于掀起。
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下来,安凝从书架上捡起照片,看到上面甜甜的笑脸,她唇弯了弯自言自语道:“这张照片他居然还留着。”
她将照片放回去,然后又掀开一页,还是她的照片。
一张张翻下去,几乎涵盖了安凝全年龄段的照片,有些她甚至都记不得自己拍过了,日记本翻过了大半,全是她的照片。
当安凝想合上时,隐隐看到扉页透出的字迹,她手指落在右下角掀开。
遒劲有力的“凝”字几乎占满了整个扉页。
安凝目光不可置信落在那些字上面,如鼓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手指微颤着,掀开下一页。
已经泛黄的扉页上写着:
见到日出我便不能自已,
而你就是日出,
所以,我喜欢你。
安凝。
作者有话说:
最后见到日出我便不能自己出自艾米莉?狄金森的诗篇《“我什么我爱”你,先生?》
撒花花,沈粥粥十年甚至更久的秘密终于被本尊发现了!
顺便插一句,咱不会虐请放心。
今天还有一章的,我尽量肥点。
◉ 第四十九章
四周仿佛变得静止不动, 耳边只能听到不断加快的心跳声。
安凝视线像定住一般落在日记本上。
扉页早已泛黄,像是被人翻开过无数次。
她神情有些恍惚。
即便就在眼前, 她还是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视线移向最后,手指很轻地抚过“安凝”两个字。
怎么会是我?
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查觉到?
安凝在心里问自己,她闭上眼, 停顿了许久才睁开。
日记本上的字迹依旧。
安凝眼前似乎浮现多年前,那个坐在台阶上等她的小男孩。
那些无数次放学回家路上,她坐在单车上, 盯着白衬衫下瘦削的脊背。
和那次戛然而止地悸动。
19岁生日那天,她抱着巧克力心情期待又忐忑地去他寝室楼下, 听到“不是她”那句让她止步的话。
那次真心话大冒险,他与她对望时, 说出已经有过了初吻对象。
十几年间, 他和她数不清的画面像电影胶片一样一一划过。
这么多年,他怎么就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呢, 哪怕一点点。
安凝手指落在扉页上, 从每一个字迹上抚过。
眼眶忽然有些热, 她很想知道,他怎么可以藏的这么深。
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一般疼。
许久之后,安凝手指颤着缓缓合上日记本。
她看向书架里的暗格,暗格藏在了最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她将日记本小心翼翼放进小箱子里,重新锁好。
暗格里光线昏暗, 稍不留神就会被人忽略掉。
就像被她忽略过无数次的他。
安凝将书重新放进去,暗格被书密实地挡住, 她怔怔地走到书房门口, 将门关上。
回到卧室, 她躺在床上,盯着房顶吊灯,耳边是“怦怦”的,只有她如鼓的心跳声。
她用手捂住心脏位置,想让心跳平静下来,但手指按住后,甚至指尖都被心跳震的发麻。
真想当面问问他,他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告诉她。
像是在回应她似的,耳边突然响起手机震动声。
安凝深呼吸后,才将手机从枕头边拿起来。
不会是他来的消息吧?
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在捡起手机那刻,又一次开始狂跳。
她稳了稳呼吸,目光投向屏幕,当看到屏幕上新闻推送时,失望地解锁手机,然后不自觉地打开微信。
当看到置顶头像时,她指尖颤了下落下。
明明话就在嘴边,她却敲不出字来。
安凝盯着屏幕许久,直到眼睛都酸了,还没有发出一个字,看着手机上时间已经接近2点,她决定明天见到沈慕洲再当面问他。
她把手机放好,将台灯关上闭上眼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安凝突然睁开眼,然后抓着被子在床上蹬了几下,“啊,他暗恋的人怎么会是我呢。”
“大半夜让我知道这个,这让人怎么睡啊。”
室内,时不时回荡着时懊恼时激动的声音,直到窗外天已经蒙蒙亮,室内才安静下来。
*
清早,朝阳刚刚升起,安凝就被手机震动声吵醒了,前一晚睡太晚,她醒的时候眼皮都睁不开,闭着眼睛就去枕头边摸手机。
摸到手机,也没看是谁打来的,就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凝凝,是爸爸,我来接你了,你拿着行李下楼吧。”
安凝抓了下头发,嗓音含糊着,“爸,今天周末哎,让我再睡会,你先回家吧,我醒了自己回家。”
“回到家再睡,我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安凝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她用手揉了下眼睛想让自己稍微清醒点。
“你听话,快点下楼,要不然我让你妈过来叫你了。”
一听到"妈"字,安凝半睁着的眼睛立刻睁开,她马上道:“爸,你可千万别叫我妈,我这就下楼行了吧。”
安凝只要周末就爱赖床,一赖就到中午,但每次都被她妈妈“暴力拆迁”式给从床上拎起来,光一想那场面就让她清醒不少。
“你记得多带几件衣服,这次你估计要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了。”
安凝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有些奇怪道:“为什么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这边住着离电视台又近,我上班多方便啊。”
听筒那着停顿了一下,才开口:“你妈想你了,就想你陪她多住几天。”
安凝已经从床上下来,边往洗手间走边说着,“那你和我妈搬这里住好了,我都给你们收拾好房间了。”
“……我和你妈同事朋友都在这边,你妈又喜欢热闹,好了,先下楼,回家再说。”
说完,那头就挂断了电话。
安凝望着手机屏幕嘀咕道:“老爸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急着挂电话?”
*
回到父母家,安凝将周一工作要用的采访稿整理完已经是傍晚了,刚刚关上笔记本,就听到林英叫她吃饭。
“凝凝,出来吃饭了。”
安凝应了声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从桌面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她在心里嘀咕着。
他怎么一天都没给她联系,甚至连条微信消息都没有。
工作居然这么忙吗?
正想着,手机突然在手中震动起来,当看到屏幕上名字,安凝眼睛一亮,马上接通电话。
“沈粥粥,你在忙什么呀,怎么一天都不联系我。”
听筒那头短暂地停顿后,才低声开口:“凝凝,你现在上楼找我。”
闻言,安凝愣了下,“你在楼上吗?要吃饭了,要不然你下楼一起吃。”
“不了,我还有事,你先上来,我有事要和你说。”听筒里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疲惫,像是很累似的。
安凝顿了顿马上道:“好,我这就上楼。”
说完,她没换衣服,直接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长款羽绒服套上,和林英说了声就走出家门。
来到楼上刚刚站到门外,还不等她敲门,门就开了。
沈慕洲站在门下,玄关只开了盏壁灯,他逆着灯光,关发有些凌乱,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安凝看不清他脸上神色,她刚要开口,手腕就被轻轻一拉。
她就被他抱进了怀里,随后沉闷关门声在身后响起。
他身上带着室外寒气裹着些许烟草味扑过来,安凝脸抱住他的腰:“你明明答应我戒烟了,怎么又抽烟?一见面就抱这么紧,就这么想我吗?”
“以后不抽了。”
“是,我很想你。”低哑的嗓音没有一丝犹豫便直白承认。
安凝本是句调侃的话,不成想他回答这么干脆,加上昨晚知道了那个秘密,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来。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安静拥抱着。
沈慕洲将人紧紧拥在怀里,半晌才将人松开,他拉着安凝走进客厅里。
然后从客厅茶几上将一个文件袋交给安凝。
安凝迟疑了一下接过文件袋,“这是什么?”
沈慕洲将身上外套扣子解开,然后拉着安凝坐进了沙发里,“里面有几张卡,卡里是这些年我存的一些钱,密码是你生日,还有之前购置的几套房产,下周我会让叶延陪你去办过户,叶延你见过,上次一起我们一起吃过饭。”
安凝记得叶延,是上次和秦绵和陆烈吃饭那次,那个长相很斯文儒雅的那位。
她垂眼看着文件袋,里面厚厚一叠,她没细看,就抬眼目光定定地望着沈慕洲。
他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眼底血丝明显,看起来样子有些疲惫,安凝很少有看到他这个样子。
他工作竟有这么忙吗?
沈慕洲望着她眼睛,垂了垂眼睫,低声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安凝将文件袋放回到茶几上,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你工作很忙吗?好好的怎么想到给我过户,就算给我过户,你怎么不陪我去?”
“嗯,是很忙,我下周要出国交流,没办法陪你去。”沈慕洲顿了下又道:“早就想给办你过户的,你不是告诉我,钱都是你管吗?我平常忙根本没空打理这些。”
自从那次沈慕洲买了了堆名牌包后,工资卡和奖金卡等等都给了安凝,他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但房子过户这事,就有点不寻常,还没等安凝开口再问,就听到他说:“凝凝,在谁名下都一样的。”
安凝瞥他一眼,调侃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东西都占为已有,然后卷款跑了吗?”
沈慕洲望着她弯着的眼睛,心脏像被人撕扯开,他握住她手,“只要你开心就好。”
低低的嗓音里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安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跳,“沈粥粥,你怎么了?”
沈慕洲没说话又将她抱住,他下巴贴在安凝肩头,垂下眼睫嗓音有些哑,“没事,只是想抱抱你。”
安凝手抚着他后背,嗓音带笑,“可别太喜欢我哦。”
“可我就是喜欢你。”
沈慕洲将人紧紧拥住,他很想时间就此停住,就让他永远这么抱着她。
但,不行。
他不能让她因为自己,有任何危险。
耳边声音清晰落进安凝耳中,她眼睛弯起慢悠悠道:“怎么,你又要琼瑶式表白了吗?”
我怕我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沈慕洲沉默了许久,轻声道:“凝凝,无论以后怎么样,你都要开心知道吗?”
这话又让安凝心中一跳,莫名的她觉得这话有点像告别,她下巴贴进沈慕洲颈窝里,小声问:“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
沈慕洲闻言,眼睫颤了下,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有,就是太累了。 ”
原来是太累了。
安凝用手拍拍他后背,心疼道:“那等你忙完,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
沈慕洲又用力抱了下安凝,指尖留连了一会儿才缓缓松开她,“我该走了。”
他从沙发站起来就要离开,还没迈步,手指就被安凝拉住,他垂眼看着她。
安凝也不清楚为什么想要拉住他,就觉得必须要拉住他一样,她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眸,手指握紧,轻声说:“后天是你生日,我们要一起过生日的,你别忘了。”
沈慕洲手指颤了颤,硬生生将后抽出来,很低地“嗯”了一声,迈步离开。
安凝看着他离开,眼睛突然有些酸涩,就很想叫住他,但想到他只是去工作而已,自己怎么会有种很难受的感觉。
她站起来跟着沈慕洲走到门口,在他去开门时,她忽然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我也喜欢你,你早点忙完。”
抱着的身体忽然一僵,然后她手臂突然被拉开,在安凝还没反应过来时,唇就被很用力地覆盖上。
他唇辗转用力地吻住她,像是极力地压抑着什么。
很快,他吻住她唇角后,抬起头,又在安凝额头上吻了下,许久后,才哑着嗓音说:“我走了,我走后,你拿着文件袋锁上门下楼。”
安凝吸呼有些喘地点了点头,“嗯。”
沈慕洲又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才松开她,打开门走出去。
安凝看着他挺拨瘦高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心口突然疼了下,半响她才抿着唇小声自言自语:“我怎么这么不安心呢。”
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还没和他说,暗恋那件事呢。
算了,后天就是他生日,她先假装不知道好了。
看看那天他怎么说。
*
次日一早,机场外。
沈念思望着沈慕洲,很不情愿道:“小叔,好好的,怎么就送我去国外读书了,国外东西我吃不惯怎么办?还有我还没给我小婶婶告别呢。”
沈慕洲摸了摸她头,“别总记着吃,要好好读书,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
从小,沈慕洲对沈念思虽然疼爱,但总得来说是有点严厉的,尤其在沈念思学习上,尤为严格。
这已经高三了,不到半年时间她就要高考,之前还说让她好好准备高考,怎么说转学就转学。
沈念思之前暑假跟着沈慕洲在国外待过两个月。
当时她也有在当地学校学语言,别得都能接受,唯独吃的受不了,国外就算一样的菜哪怕是中餐馆,但味道却和国内天差地别,也不是好吃,是她根本不适应。
沈念思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叔叔,我不想出国,就我一个人在国外,多孤单呀,我舍不得你的。”
沈慕洲默了默,看向站在沈念思旁叶延,“你不是一个人,你叶叔叔会替我照顾你的。”
叶延朝沈念思看了一眼,小姑娘眼圈红着,怯生生地看起来十分乖巧,像是很听话的样子。
他也跟着安慰道:“小丫头,有叶叔叔在,肯定不会让你受亏待。”
慢条斯理的嗓音,语气像是对小朋友讲话,沈念思最不喜欢别人当她小孩子,但碍于她小叔在场,她乖巧人设不能翻车,她就挤出一个笑,“谢谢,叶叔叔。”
沈慕洲抬腕看了下时间,又摸了摸沈念思头,“叔叔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听叶叔叔的话,那边还有叔叔朋友,他们都会照顾你的。”
沈念思歪了歪头望着沈慕洲奇怪道:“小叔,你怎么像给我交待后事似的,呸呸呸,你不说下个月就和小婶婶一起来找我吗?你俩照顾我不就行了,怎么好总麻烦别人。”
说完她还瞥了叶延一眼。
沈慕洲没说话,将一张卡交给沈念思,“卡里的钱,只要你不过于浪费,够你后……生活了,那边房子是以你名义买的,国内也给准备了房子,将来你大学毕业,想在哪里生活都行。”
“叔叔,你越说越奇怪了,我哪里生活都得有小叔你啊,你不是昨天已经给我了一张卡了吗?怎么又来一张。”
沈念思没有去接卡,反而有些担忧地望着沈慕洲。
沈慕洲没说什么,直接将卡塞进她手里,“听话,叔叔还要忙,先走了。”
说完,他又摸了摸沈念思头,然后对一旁的叶延说:“我走了。”
叶延望着他欲言又止,“慕洲,你要不然还是……”
不等他讲完,沈慕洲抬腕看了下时间,“不早了,快到登机时间了,你们先进去。”
叶延和沈慕洲多年好友,知道他脾气性格,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拍拍他肩膀,“那你万事小心。”
“好。”沈慕洲应了声后,转身离开。
沈念思想要追过去,却被一旁的叶延挡住,“要登机了,别乱跑。”
“谁乱跑了,我没有。”沈念思撇了下嘴,要去托自己行李,却被先一步拎走。
“我来吧,小丫头,你乖乖跟在我旁边。”叶延拉着行李箱前面走着,语气还是像对小朋友。
沈念思对着他背影举了下拳头,才不情愿跟过去。
*
傍晚,安凝吃过饭回到卧室里,盯着手机屏幕,正想着要不要和沈慕洲拨个电话。
手机突然在手中震动起来。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安凝马上接通电话。
“喂,你忙完了吗?”
听筒那头短暂地停顿后,嗓音沉沉地传过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安凝坐进椅子里,被他语气弄的有些莫名。
“我们离婚吧。”
平静的声音传过来,让安凝有一瞬地恍惚,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那头地声音更沉道:“离婚协议放在昨天给你的文件袋里,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签上字就能生效。”
安凝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她嗓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沈慕洲,你什么意思?”
沈慕洲听到,心脏像被人生生撕扯开,他唇抿紧后又松开,“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适合做朋友。”
安凝用手压着眼角,不想让眼泪流出来,“你现在和我说做朋友?倒底怎么回事,你和我说实话。”
那头短暂沉默后,沈慕洲哑着声音回,“我还是忘不了她。”
安凝一听血压上来了,“谁?她是谁?!”
听筒那头顿了顿才回道:“她是我暗恋十年那个人。”
闻言,安凝眼泪一下就给憋住了:“……”
作者有话说:
凝凝被整无语了:暗恋十年那人,不就是我吗?
沈粥粥,你敢和你LP提离婚,小心我让你琼瑶式表白都不管用。
大家放心绝对不虐,事情都会圆满解决。
明天会肥章或者两更,谁完不成谁直播吃SHI
◉ 第五十章
沈慕洲的声音落下, 安凝无比庆幸自己昨晚偷看了日记本。
昨到他把房产还有卡都给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天转头要和她离婚, 就差把“我有隐情”写在脸上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凝想了好久,实在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许是安凝这边沉默了太久,听筒那头传来声音。
“我挂了, 你保重。”
“等等。”安凝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安凝默了下回道:“你很喜欢你的暗恋对象吗?”
这句话落下,听筒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回道:“是,我很喜欢她。”
安凝抿了下唇角, 轻声问:“那你有多喜欢?”
这话让沈慕洲怔了下,心脏位置又出现了那种撕扯痛感, 短暂沉默后他缓缓道:“这辈子除了她,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这些话一字一句地落进安凝耳中, 她唇角弯上去又压下来, 然后慢悠悠道:“沈粥粥,你想做朋友我就成全你, 希望你和你的暗恋对像, 能长长久久一辈子, 离婚我同意了,不过……”
听筒那头沉默了许久。
“不过什么?”
沈慕洲声音有些沉,听筒里背景音有些嘈杂。
安凝回:“不过,在离婚前我得见你一面。”
“我现在很忙,没时间。”
“那我去找你。”
沈慕洲顿了顿声音很低:“你找我做什么?”
安凝抬眼看着书桌上的相框, 是一张合影。
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两个人手拉着手, 都在笑着。
安凝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一个小姑娘朝坐在台阶上的小男孩伸出手, 然后用稚嫩的语气说, “沈粥粥,你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对,她对他说了永远,就一定会做到。
“离婚前我想见你一面,我们做个了断不行吗?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不离婚了。”
沈慕洲沉默了一下,终于松口,“好,晚上我会联系你。”
他正要挂断电话时,听筒那头传来安凝轻轻的声音:“沈粥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吗?”
沈慕洲问:“什么话?”
安凝握了握手机,目光落在那张合影上说:“以后告诉你。”
沈慕洲重复了一遍“以后”然后语调更沉了,“我挂了。”
“好。”
挂断电话,安凝翻出通迅录找到沈念思的号码,拨了出去。
*
沈念思那边刚刚下飞机,因为她饿了就来到机场附近的一家餐厅里。
点的餐还没送过来,她对旁边的叶延说:“叶叔叔,我想去下洗手间。”
叶延正在看着本杂志,听到声音他放下杂志,抬眼淡声嘱咐道:“去完就回来,这边你不熟,别乱跑。”
又是那种对小学生讲话的语气,沈念思暗自翻了个白眼“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沈念思上完厕所来到洗手池旁洗手,嘴里吐槽着,“一路把我当小学生,连吃什么零食都管,好烦。”
她望着镜子做了个鬼脸,“最烦老男人了。”
擦完手正想离开洗手间,手机响了,她将双肩包从肩上摘下来,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名字眼睛一亮,立刻接通电话。
“喂,小婶婶啊,我好想你呢。”
听筒那头安凝的声音传过来,“思思,你现在在学校吗?”
“没有,我出国了,小叔突然给我办了转学,害的我都没给你告别,婶婶,你下个月一定要来看我呀,我不想和老……叶叔叔一起生活。”
安凝诧异道:“他给你转学了?什么时候的事?”
沈念思那边更加诧异,“小叔没和你说吗?就最近啊,突然就给我办了转学。”
听筒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思思,你小叔最近有说他遇到什么事什么人吗?或者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都一五一十告诉我。”
沈念思想了想回:“最近我功课忙,周末又让老师补课就没怎么回家也没怎么见我叔叔,他每周都会来看我,也没发现什么不对,但……最近有个自称我爷爷的人来学校找我,老师向我叔叔核实后,叔叔马上来学校了,最近就发生这件比较特殊的事。”
安凝问:“自称是你爷爷,你见到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沈念思摇头:“没有,我根本没见到人,婶婶,这人是谁啊?”
安凝那头含糊道:“估计是认错人了,没事了思思,下个月我会和你叔叔一起过去看你的,有任何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婶婶,今天早上小叔送我时候像交待遗言似的,我有点怕。”
沈念思鼻尖一酸,有点想哭。
安凝那头柔声安慰,“别怕,思思,婶婶和你保证,你小叔一定会好好的。”
沈念思从小被安凝照顾,最听她的话,听到后马上破涕为笑,“好,那我等着你们来看我。”
“好。”
挂断电话,沈念思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然后双手握着包带走出洗手间。
来到餐厅时候,目光落在她位子上一顿,然后撇了下嘴走过去。
叶延身旁有个女人正笑着和他搭讪。
“你也是中国人吗?好巧,感觉你很有眼缘呢,加个微信怎么样?”
叶延手握着杂志,眉心皱了下,镜片下的眼眸掠过不耐,正要开口,耳边冷不丁传来甜甜地声音。
“爸爸,你在和谁聊天呀?”
“……”
叶延抬眼看向站在餐桌前的沈念思,挑起眉稍,“你叫我什么?”
沈念思眨了眨眼,“爸爸呀,您老糊涂了,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认识了?”
叶延看着天降好大儿,一时无语。
旁边女人震惊地看着沈念思,“你是他女儿?他这么老了吗?我以为他才二十七八岁”
沈念思坐到自己坐位上弯起嘴角,笑地很甜,“对呀,他长的显年轻,其实一把年纪了,姐姐,要不然你加我微信吧,我妈不让我爸加别的女人微信。”
女人脸色尴尬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了不了,我没其实没那么想加他微信,我其实对老男人没兴趣的。”
说完她脚步极快地走了。
沈念思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看向叶延时,看到他也盯着自己,神色依旧是斯文儒雅模样,仿佛一点没被刚刚的事影响到。
这样子倒让沈念思有点不懂,但她也不想懂,她还对叶延乖巧地笑了笑,“叶叔叔,刚刚事,你不用谢我的。”
叶延看着这小丫头,没说话。
这时招待将两人点的餐送上来。
沈念思盯着托盘上的冰可乐,眼巴巴看着招待给她端过来,就在可乐杯即将放到她面前时,淡淡地嗓音带着丝揶揄落过来。
“我女儿肠胃不好,不能喝冰可乐,给她换杯热牛奶。”
是用英文说的,沈念思表情瞬间凝滞住。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地冰可乐被人拿走。
沈念思看向叶延,在那双看似平静漆黑的眼眸里,她只看到了两个字,“记仇。”
*
晚上九点,安凝接到沈慕洲电话后,就来到小区停车场位置。
夜色如水,不远处,沈慕洲靠在一辆黑色轿车前,光线昏暗,他低垂着眼睫,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安凝快步朝他走过去。
沈慕洲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远处的身影越走越近,垂在裤缝的手指握了握,忍着没有抬起来。
安凝来到他面前,因为是跑着来的,她呼吸有些喘着,“沈粥粥。”
沈慕洲站着没动,他神色有些冷漠道:“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很忙。”
安凝并没有被他态度影响,她语气平静道:“离婚我同意,但约好我们下周一起去民政局。”
听到“离婚”两个字,沈慕洲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他垂了垂眼,嗓音很沉地开口:“嗯,可以。”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下周。
现在他倒有点庆幸,这样他就不用和她去……离婚。
他沉默了片刻,再抬眼时嗓音更加冷漠,“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说着,他就转身去开车门。
不等他打开车门,安凝就叫住他,“等一下。”
沈慕洲转身,“还有事?”
安凝手臂从羽绒服衣袋里拿出来,然后张开双臂,“离婚前,我们抱一个怎么样?”
沈慕洲看着她平静地神色,手指握住又松开,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抱住她。
安凝手在抱了抱他腰后,她手指蜷成拳头,往他大衣口袋上挪了挪,然后往里面伸了下后马上拿出来。
沈慕洲手臂不自觉拥紧,却在拥紧后又强迫自己松开:“可以了,我要走了。”
“好。”安凝很干脆地松开他。
沈慕洲逼着自己不去看她,转身打开车门,正要上车时,听到耳侧传来声音。
“沈粥粥你等着,我会找你算帐的。”
正好有风,声音被风吹散,沈慕洲没听清,正想转身看过去时,发现安凝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望着远处身影越走越远,唇抿紧后打开车门上车。
启动车子后,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听筒只响了一声便接通了。
“你先给我五十万就行,我知道你现在是大人物,不缺这点钱。”
听筒里的嗓音带笑,语气十分无赖。
“行,没问题。”
沈慕洲嗓音淡淡地像裹了寒冬腊月地冰凌,透着冰冷寒意,“你把位置发给我。”
“别想着报警,我是你老子,你给我钱天经地义,记着你要耍什么花招前,先想想你媳妇还有思思。”
沈慕洲手指捏紧后,骨结处发处“咔”的声音,“发位置。”
“你往北郊走,到了联系我。”
说完那头便挂了电话。
沈慕洲打开手机相册,照片上人正朝他笑着,他望着好一会儿,手指轻轻在上面抚过。
片刻之后,他闭上眼头在椅背上靠了下,直接将屏幕按灭,然后启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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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某废弃仓库楼顶,周围漆黑寂静,伴着突起的北风,让原本就漆黑的环境,看起来更加阴森可怖。
风阴冷呼啸着,狗叫声时远时近,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沈良朝旁边人挥了下手,旁边有个人高马大地壮汉将悬在楼顶的灯泡打开。
悬着的灯泡被风吹地摇晃着,光线也跟着风来回摆动。
沈良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地高大身影,他歪嘴笑了笑,“钱带了吗?我要的是现金。”
沈慕洲手握了握手中的箱子举起来。
沈良朝旁边人做了个手势,其中一个朝沈慕洲走过去。
他带了四个人,都是专门在高利贷那边做打手的,最会打人。
他这便宜儿子,从小脑子虽然聪明,但性格内向,揍他的时候有时候连躲都不知道。
这四个对付他绰绰有余了。
壮汉从沈慕洲手里接过箱子,然后用手推搡了他一把,看沈慕洲踉跄了一下,他坏笑着看向沈良,“你这儿子别看个高,就是个小白脸,这么弱。”
沈良没理他,就催促他,“快把箱子给我拿来。”
壮汉拎了拎箱子笑道:“够重的,这不能有假。”
沈良兴奋地接过箱子,然后搓搓手迫不及待地打开。
箱子里蒙着一层报纸,里面满满当当的,他咽了咽口水,这下好了,既能还债还能再余下点钱去赌一把了。
最重要有这么一个提款机,他再也不用愁钱了。
沈良手指抖了下掀开箱子里的报纸,当看到箱子里地东西时,他脸色陡然一变,气急骂道:“你他妈敢骗老子,给我放砖头?”
“给我抓住他!”
几个壮汉一下围住沈慕洲。
沈慕洲缓缓抬眼,他扯了扯唇,将身上地外套脱下来慢条斯理地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解开了衬衫领口最上面两颗扣子,活动着手腕。
几个壮汉原本没把沈慕洲放在眼里,但几人和沈慕洲视线对上后,被他目光里压迫感震住。
他们几人长年做打手,对人身手很敏感,眼前这位从站姿到刚刚活动的姿势,都不像不会打架的人。
这个沈良居然连自己儿子底细都没摸清,四人互看了一眼。
但他们人多,四个怎么也不可能打不过一个。
沈良正在气头上,看几个人没动,气急败坏喊道:“给我揍他啊!”
几人闻言,一起朝沈慕洲逼过去,然后挥拳就朝他脸砸过去。
只是领头地人第一拳就砸空了,还没反应过来,下巴下就被人来了重重一拳,领头的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下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其余三人一看,怔愣了片刻一起冲上去。
一阵撞击声后,三人相继以同样动作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沈慕洲甩了甩手,然后朝灯泡下的人看过去。
光线昏暗,沈良望着那双幽暗漆黑的眼眸,吓地站了起来。
那双眼睛里全是狠戾之色,和他记忆里那个脆弱秀气的小男孩,恍若两人。
看着瘦高挺拨的身影越逼越近,沈良不自觉往后退,直到快退到了楼顶边缘。
“我是你老子,给你要钱哪里不对?你竟敢骗我?!”
沈良这半年被高利贷快要逼疯了,拆了东墙补西墙,但债没变少反而越滚越多。
快到穷途末路之时,他居然碰到了沈慕洲,一打听,他居然那么有名。
老子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他有什么错?
如果再不把债还上,那他一定会被这些催债地人弄死的,真要让他死,那他就找个垫背地一起死。
越想越疯狂,沈良指着沈慕洲破口大骂,“你他妈敢骗老子,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弄死你最在乎的人,那个你宝贝到大的小丫头片子,我那个乖孙女思思,我弄死她们,让你难受!”
“我要弄……”
一句话没说出来,膝盖上就巨痛着,沈良痛苦地跪下来,但嘴里骂声还没停:“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
沈良目光疯狂,对,让亲儿子陪着自己死,够本了。
“只要我活着,就找人把那小丫头先奸后……”
胸口突然被重踹了一脚,他痛苦地发不出声音来。
沈慕洲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阵风吹来,灯炮被风吹地摇来摇去,光线在那双漆黑眼睛里忽明忽暗。
他走到沈良面前,看向他身后,沈良已经到了楼顶边缘,光线很暗,楼下黑黢黢的,几乎望不到底。
突然,沈慕洲靠近沈良,淡淡地嗓音缓缓落下去,“那你就去死好了。”
闻言,沈良眼底竟有丝痛快,他继续刺激道:“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要不然我就把她……”
沈慕洲下颌绷紧后,他目光如一片死灰般麻木,抬脚就朝沈良踢下去。
这一脚,他掉下去,就能结束了。
猝不及防地,有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不等沈慕洲回头,就听到颤抖的声音。
“沈粥粥,你不要做傻事!”
沈良看着警察来了,他一慌身体往后仰了下,重力不稳就要往后掉,他面露恐惧想要抓住沈慕洲,只是手刚刚抓住他的裤角,就看到沈慕洲被人拉了一下,他手瞬间一空,终于,他身体全部仰到后面。
安凝跟着警察一起朝着楼顶边缘的背影冲过去,几乎拼尽全力向后拉住沈慕洲,“你冷静点。”
“呯!”的一声巨响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沈慕洲麻木地站着,他垂眼看着贴在自己胸膛上的人,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脸上似乎有了湿意。
安凝抬起头,眼底泪光闪动,她哑着声音对他说:“粥粥,别怕,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说:
话说有点想哭了,被凝凝粥粥感动到了。
下一章正文完结,宝贝们可以明早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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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凝凝会全方位了解粥粥的,也会解开之前所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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