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了，贝尔摩德。”幽暗的小巷子中，一座废弃房屋传来不悦的女声。sc
“糖豆，你应该一起去的，”莎朗收起雨伞走进来，“那家剧团今晚一定很热闹，破裂的幸运物镜子，从天而降的铠甲，脚踏四条船的天使，呵~”
“发现自己被背叛的女人杀掉花心的男人，比莎翁剧还古老的桥段，没什么好看的。”
小家伙每次夜里出任务都不高兴，贝尔摩德早就习惯了，挥手让两位下属出去：“情况怎么样？”
“跟计划中一样，FBI都换了便衣，麦哲街区外松内紧，赤井秀一在核心区，没带狙。”
他们以为今晚要抓捕的是以匕首为凶器的“公路恶魔”，自然不会携带狙击枪一类武器。
“那是什么？”放下工具箱开始给自己易容的贝尔摩德从镜子里看到了格瓦斯身边一米多长的柱状牛皮纸包。
“在附近踩点时逛到华人商超买的小玩具，等你弄死那个狗东西，可以用来庆祝。”
如果能用来庆祝那狗东西弄死你，就更好了。
礼花筒么？这么巨大的礼花筒，喷发时动静不会小。
“不要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一切等回去以后再说。”她叮嘱了一句。
易容成“公路恶魔”，贝尔摩德检查了武器装备，命令两位下属保护好格瓦斯，戴上帽子遮住标志性的银色长发，向预定地点潜伏而去。
柚李挥手，萩原研二几步窜到墙根阴影里，纯黑的毛色令他瞬间隐没在黑暗中，诸伏景光振翅起飞，在三人头顶盘旋。
“我们也走吧。”柚李亲自抱着牛皮纸筒，领着两个打手向约定好的接应地点走去。
接应地点位于街道拐角的一座烂尾楼，这里已经是麦哲街区边缘，并未被FBI严密监控。还没装窗户的巨大窗口和足够的高度便于观察四周情况，哪怕击杀任务不如计划中顺利，预先提前安装的速降设备能保证一人开火反击的同时，另一人在几秒内护着格瓦斯大人离开建筑，不仅如此，还有备用的枪械，备用的速降设备，备用的车辆，连备用的逃生路线都有好不止一条。
干部们有干部专享的情报渠道，底下的脚男打手们也不是只知道无脑送的炮灰，今晚被点名参加抹杀FBI赤井秀一任务的两位杀手，都知道之前在北爱尔兰近海岛屿上，有个倒霉蛋因为追嗨了，把格瓦斯大人丢在脑后，被贝尔摩德一枪爆了头。
在任务中挣表现固然重要，但要是搞不起主次，只怕连任务结束都活不到。
贝尔摩德向来崇尚神秘主义，要不是这次的刺杀目标是一位颇为棘手的“前同事”，她也不会专门带上格瓦斯，现在又是装扮成独行侠“公路恶魔”，自然不会带额外的帮手，沟通频道也一直是静默状态。
柚李在四面漏风的烂尾楼里，抱着猫等得脚指头都冻麻了，两位打手怕她冻出毛病来，弄了个油桶在里面点上火，既不会透出太明显的火光，又能提供足够的热量。
午夜，手表的时、分、秒指针重叠了一秒，秒钟继续转动。
滴答、滴答、滴答——
嘭！
是枪响！
霎时间枪声大作，柚李扒着烂尾楼的窗柱向外张望，保镖之一忙抓住她手臂生怕她一不留神摔下去。
夜空中出现一抹黑影迅速靠近，是诸伏景光：[赤井秀一开枪几击中了贝尔摩德右腹！正追着她往这边赶来！]
诸伏景光还未收拢翅膀，内线通话想起，果然是贝尔摩德含怒的命令：“我十五秒内引导他穿过你们西侧的小巷，拦住他！”
赤井秀一个废物！
琴酒给了他腰子一枪，他就非要还贝尔摩德腰子一枪？是不喜欢脑袋和心脏吗？
柚李无能狂怒了一瞬，两位打手已经在给手.枪装备消.音器，忙制止：“慢着！用枪不是直接暴露了是组织在诱杀他，他立刻躲起来怎么办！”sc
贝尔摩德没有向他们三人表明自己受伤不轻的事，柚李当机立断地引导两位打手往刺杀行动尚未失败，贝尔摩德或许还要杀回马枪的方向去想。
“那怎么办？”两位打手为难了，不开枪，几秒钟内他们赶不到隔着一排矮房子的西侧小巷，贝尔摩德大人才是今晚行动的总指挥，她要求他们阻拦即将穿越小巷的赤井秀一——
“用这个！”柚李一把抓过靠在墙角的牛皮纸包，唰唰撕开，抽出三捆裹在透明塑料纸里的长条纸管。
虽然两位打手都不认识包装上的中文，但从图案上和纸管顶部的绿色引线不难看出，这些十根一捆的细长条纸管，是东夏人喜欢在跨年时燃放的手持烟花。
顾不上还在面面相觑的打手，柚李已经把用超大红色字体写着“注意！绝不能在捆绑状态点燃！”的烟花引线那头怼到了油桶火焰里，确定大部分引线都呲呲冒火后，柚李端着那捆烟花冲到窗边，将烟花发射口对准了西侧小巷。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被她的骚操作惊成了两团黑毛球。
很快，烟花的引线燃尽，发射口冒出袅袅青烟，贝尔摩德出现在了小巷中，诸伏景光顾不得许多，忙落到她肩膀上利用自己过去为人时掌握的娴熟狙击技术，和此刻身为鹰隼的超强视力，指挥她调整“枪线”。
追着贝尔摩德踏入小巷的第二秒，赤井秀一的危险预感警铃大作，他骤然抬头：不对，那座烂尾楼非常适合——
刹那间，五光十色的绚丽火花在他身侧炸开。
……
小兰从自己救了罗斯，让她能顺利实施杀人计划导致了基司死亡的挣扎痛苦中抽身时，从巷口走来的男人已经离自己只有两三米远。sc
后来回想，小兰觉得如果对方正处于“正常状态”，自己应该能迅速反应来：他跟报纸上那位连环杀人犯“公路恶魔”特征一致：长发、东瀛相貌特征。
但他当时太凄惨了。
明明是寒冷的冬夜，他却只穿着一身红色打底衫，脸和手背都有新鲜的灼伤，裤子小腿部分和鞋子也遍布焦痕，就连那一头长发，都有不少高温烧灼后留下的卷曲，更有甚者一些头发甚至彼此胶黏在了一起……
最重要的是，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硝烟味。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贝尔摩德最终没有到接应点，而是给他们发了个“任务结束，分散撤退”的消息后，彻底掐断了通讯。
柚李第二天才在酒店套房见到了她，贝尔摩德此时又恢复了莎朗的打扮，一袭优雅的小黑裙，两条美腿交叠，要不是她手还捂着肋下，简直还是那个完美的大明星。
柚李推着餐车进来时，贝尔摩德好像刚挂断电话：“你点的brunch——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贝尔摩德微微上翘的嘴角瞬间掉了下去：“什么？”格瓦斯虽然是个小疯子，但她从不无缘无故地拉仇恨，所以……
“你知道自己刚才的微笑，是什么样子的吗？”柚李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把餐盘放到沙发边桌上，“我敢肯定，获得耶稣救赎的妓.女‘抹大拉的玛丽亚’用忏悔的眼泪为耶稣洗脚，用柔软的长发来把脚擦干时，表情一定跟你刚刚一模一样。”
贝尔摩德脸瞬间绿了，手指收紧，指甲紧紧掐住沙发上的柔软靠枕，又缓缓放开：“糖豆，你如此熟悉耶稣的故事，难道不知道犹大么？耶稣给过他很多次悔改的机会，他却执迷不悟。”
“真可惜，你不是耶稣，我也不是犹大，我们这样的恶徒，死了只会手拉手下地狱——不过好在赤井秀一那狗东西估计也上不了天堂，热热闹闹。”
疯丫头对她的伤情毫不关心，只是嘴欠了几句就走了，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她说的没错，她们都已经注定堕入地狱。
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天使。
那像白水晶一般纯洁，像阳光一般温暖的，没有任何阴霾的天使，也向我露出了微笑。
Angel，太晚了，我已永无获得救赎的机会，但好在还能守护你……
结案会上，詹姆斯向专案组成员宣布根据DNA比对，行动当晚在废弃大楼里找到的尸体确系连环杀人犯“公路恶魔”本人，本案至此结案，专案组集散，大家休假三天后各回原岗继续工作。
已经为此案加班到几近猝死的探员们也没有精力为没能活捉“公路恶魔”而失落，打着哈欠离开会议室准备开始休假，詹姆斯看一眼空缺的位置。
他并不意外秀的缺席。
专案组大多数成员只知道那晚的行动是为了抓捕“公路恶魔”，他们却清楚，被秀开枪打伤的“公路恶魔”和那具男尸并不是同一个人。
贝尔摩德负伤逃走，而秀——
“你还好吗？”詹姆斯推开阳台门，他果然又在这抽烟。
“烫伤快好了，医生说不会留疤。”赤井秀一没有回头。
“头发……还会再长长的。”詹姆斯干巴巴地试图安慰。
“头发会一直长，”赤井秀一终于转过身，烫伤未愈的脸上满面萧瑟，“恨意却难以消弭。”
第182章 银色子弹与葬礼
虽然以“公路恶魔”身份诱杀赤井秀一失败，贝尔摩德右肋下反而中了他一枪，但得益于格瓦斯神来一笔的烟花掩护战术，以及提前准备好的“公路恶魔”本人，组织像一个幽灵一般，不着痕迹地介入“公路恶魔”一案，又悄无声息地退场。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能令贝尔摩德满意，她一边养伤一边收集着其他正在被FBI追查的案件信息，准备再试一次。
向来不太卷的贝尔摩德忽然对追杀赤井秀一如此上心，柚李感到不解。
她直接在餐桌上问了。sc
“哦？琴酒没有告诉你吗？”贝尔摩德晃了晃手中的马天尼杯。
“那个女人果然失败了。”琴酒合上了翻盖手机，放回风衣内口袋。
“格瓦斯？”驾车中的伏特加提问。
“贝尔摩德。”琴酒冷笑，“她设局诱杀赤井秀一，结果不光让他跑掉了，自己还中了一枪。”
可是格瓦斯这次去美国，不就是协助贝尔摩德刺杀赤井秀一的吗？为什么刺杀失败了大哥心情还挺好的样子……伏特加不敢问。
“大哥，那我们要不要也去美国帮她们？”
“不用，”琴酒点了支烟，“虽然贝尔摩德那女人连上钩了的鱼都能放跑，还被反咬一口，但格瓦斯这次表现得很不错，不光掩护贝尔摩德逃走，还烧伤了赤井秀一。既然那位先生没有把任务交给我，那保持现在的状态就足够了，格瓦斯已经争取到足够的战果，如果我们中途插手，说不定反而会被那女人坑一把，跟她一起承担任务失败的责任。”
“赤井秀一，可是那位先生称为‘银色子弹’的棘手男人。”
……
赤井秀一都在黑衣组织BOSS那儿挂了号，柚李也没什么可说的，不想贝尔摩德养了十多天伤，眼看又能生龙活虎地去干赤井秀一一炮了，BOSS却忽然传令，叫停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的第二次刺杀行动，要求二人立刻停止任何有关组织的行动与联络。
贝尔摩德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遵从，至于柚李，她暗暗松了口气——不是每一次她都能找到合适的渠道给赤井秀一递消息放水。
贝尔摩德恢复了莎朗·温亚德的社交活动和通告频次，俨然一位热衷于事业的演艺圈女强人，柚李则在静默了几天后，跟贝尔摩德打过招呼后订了当晚的机票——
“咔嚓”
正在收拾行李的柚李回头恼火地望向没敲门的贝尔摩德。
“糖豆，退掉机票，你暂时不能回去。”贝尔摩德脸色也不太好。
柚李将手中正在折叠的衬衣摔在行李箱里：“你是忽然疯了么？”
离她说自己可以今晚回去还没过三小时呢，一顿饭的时间还没到就变卦了。
“有一场葬礼需要尤里·温亚德参加。”
“谁的葬礼？”
“我的。”
萩原研二差点从衣柜顶上摔下来：他听到了什么？他是幻听了还是睡糊涂了？！
赤井秀一证明了，他被黑衣组织BOSS赋予的“银色子弹”雅称绝非浪得虚名。一连十多天，赤井秀一不是泡在办公室就是在当晚案发现场附近走访，竟真让他找到了证据：
贝尔摩德性格警惕心思缜密，化妆易容成“公路恶魔”时有意避开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目击者以及摄像头。
但是，百密一疏，她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辆没有驾驶员和乘客，熄火停在路边的普通轿车，竟然刚好是某家行车记录仪厂商的测试车辆。
正在研发中，还未上市的24小时行车记录仪，恰好记录下了那晚贝尔摩德以莎朗身份易容成“公路恶魔”的部分影像。sc
无论是清晰度还是完整性都不足以证明大明星莎朗就是“公路恶魔”，但证明她与“公路恶魔”私下见面还交给了他一个包裹已经足够了。
如果是寻常案件的犯人，FBI或许还得斟酌一番，是否要动粉丝基数庞大到可怕的莎朗·温亚德，但“公路恶魔”案刚刚结束，虽然凶手已经被FBI追击到畏罪自杀，民众对案件依旧保持着极高的关注度，纽约市政府举办的悼念死难者纪念会即将举行，在这种舆论环境下，手里掌握着这种程度的证据，FBI完全有底气把莎朗·温亚德弄进去接受质询。
被赤井秀一这种猎狗般的男人一口咬住，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拿到这份安插在FBI内部的线人暴露了身份才送出的情报，贝尔摩德一秒钟也没浪费来思考怎么从FBI纽约分部中全须全尾地离开，直接思索如何避免被带进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复杂：“公路恶魔”已经畏罪自杀，莎朗·温亚德作为有嫌疑的关系人，FBI将她带走质询合情合理，但——
如果莎朗也死了呢？
FBI难道能拿着一份并不能直接证明莎朗有罪的证据，去冒犯一位享誉世界，造诣非凡，英年早逝的大艺术家么？
如果他们不怕被愤怒的影迷们踩成肉酱。
就算强如赤井秀一，在汹汹民意面前依旧太渺小了。
贝尔摩德三言两语解释了给自己办葬礼“活出殡”的缘由，吩咐道：“你记住：你昨天中午抵达纽约，‘莎朗姑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席间提起多年未见的女儿克丽丝，伤怀之下饮酒过多，半夜在浴室摔倒磕到后脑当场死亡。发现‘莎朗’摔倒的女仆、接诊的医生、保管遗嘱的律师和负责后事办理的丧葬公司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柚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色古怪：“你TND可真是个人才。”
贝尔摩德没工夫理会格瓦斯的阴阳怪气：“明天克丽丝就会回来处理‘她母亲’的后事，在那之前，糖豆，扮演好体质虚弱、备受打击的侄女尤里·温亚德。”
当事人把自己的死亡原因、目击证人、后事流程等等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柚李作为一个故事NPC也提不出什么异议，只能吐槽：“侄女尤里一来，莎朗就摔死了，莎朗一死，十年没见的女儿克丽丝也回来了——这听起来像法制节目的剧情。”
……
大明星莎朗·温亚德意外亡故的消息瞬间引爆了全世界，无数影迷痛哭流涕，数不清的记者、狗仔队连夜赶赴纽约，一时间直飞的机票、火车票都被抢购一空。
与此同时，FBI纽约分部中，赤井秀一的办公室却非常宁静。
“秀，你也不要太沮丧了，”詹姆斯拎着便利店的购物袋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把三明治和黑咖啡放在正在一支接着一支抽烟的下属桌上，“谁也没想到贝尔摩德如此果断，立刻舍弃了莎朗这个身份。”
“我没有觉得沮丧，”赤井秀一按灭了嘴上的半截烟蒂，拉开黑咖啡易拉罐的拉环，“能把贝尔摩德逼到断尾求生，说明这次是我们赢了，总有一天我们能把她逼到死角。”
詹姆斯看着桌上几乎被烟蒂塞满的烟灰缸，眼神复杂。
“我不是为了排解苦闷抽烟，”赤井秀一笑了一声，“而是因为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能抽了。”
“那位侄小姐是绝不会允许我在她面前抽烟的。”
……
世界级明星莎朗·温亚德的葬礼如期举行，受邀者均是与莎朗相交多年的老友，几位媒体人也都德高望重，大家都礼貌地没有携带拍摄和录音设备，双手空空前来，向猝然长逝的莎朗致以份哀思。
这也是众人第一次在荧幕外见到莎朗的独生女：克里斯·温亚德。
她穿着一套正式而普通的纯黑套装，白色圆领衫、长袖西装、齐膝裙，黑面纱后是与母亲几乎一模一样，却因为年轻几十岁而格外明艳的面孔。
精致的妆容，璀璨的金发，优雅的仪态，她的一举一动都堪称完美。
这反而令来宾们窃窃私语起来：莎朗意外离世，她的葬礼上，独女克丽丝却没有显露出任何伤心的样子……虽然不该苛责一位已经与母亲分离近十年的女士……但是……
渐渐的，越来越多隐秘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小尤里，莎朗她……”
“有希子女士，请您节哀。”亚洲面孔年轻女子将一块手帕放在哽咽不已的有希子手里，“今天是姑姑最后一次与您相聚了，请展示出她最喜欢的一面吧。”
有希子接过手帕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向洗手间走去。
尤里·温亚德。
据说是某位不知名温亚德先生的养女，养父母亡故后，被莎朗接到身边亲自照顾了一段时间，姑侄感情深厚，这次莎朗出意外时，也是这位侄小姐在身边，克丽丝反而是接到消息后才在第二天赶到的。sc
看她苍白的面色，未施粉黛的脸庞，远离中心位置的谦让姿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对真正与莎朗血脉相连的克丽丝略感怪异。
柚李一把扯下黑纱丢到一旁：“你找的什么殡葬公司，怎么还能让狗仔队混进来？”
“头一次给自己办葬礼，没有经验。”贝尔摩德双腿交叠，欣赏着镜子里自己一身纯黑丧服的模样。
“你还想办几次？”柚李大翻白眼。
“糖豆，如果你活得足够久，”贝尔摩德笑意盈盈，“说不定还能参加克丽丝的葬礼。”
第183章 误会与目的
原本住的酒店已经曝光，被数不清的媒体记者包围，葬礼结束后，两人直接乘车甩开狗仔的跟踪，前往一座独门独院的别墅式酒店——
“温亚德女士们，”酒店经理在别墅花园门口等着两人，本该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的完美微笑中混进了不安，“有客人来访。”
柚李在举办葬礼的教堂被狗仔队跟进了厕所——女厕所，为了避免留下具有指向性的照片，当时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都不在她身边，柚李气得把半桶洗拖把的水泼到了隔壁隔间报废了那男人的相机和全套衣服，此刻心头的恶心感还没彻底下去，火气腾地又上来了：“不是说了不接受任何采访吗？”
酒店经理抹了把汗：“可是，他们是……”
“FBI？”贝尔摩德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停在来访者车位上的两辆雪佛兰——这些家伙可比狗仔队难缠多了。
“是是是，”不需要亲口回答这个酒店经理如释重负，这家酒店档次极高，接待的客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但难道FBI的大爷他就得罪得起么？“探员先生在别墅庭院中等您二位。”
两人都无意刁难一位酒店经理，让他约束好服务人员，FBI走之前不要进来打扰，走进了别墅庭院，去会见那位“银色子弹”。
“秀一先生，这里有灭烟筒，真的不能——”
“不能。”赤井秀一站在蔷薇花架下头也不回地给出否定的回答，“那位尤里小姐极其厌恶二手烟，如果你没有信心躲过黑隼的攻击，就不要冒险。”
在日复一日的加班中已经习惯时时点着一支烟的探员只能悻悻作罢。
“你可以用女士烟或者电子烟替代。”
“还是算了，”烟瘾犯了的探员看一眼树枝上虎视眈眈的黑隼，“它怎么分得清普通香烟和女士烟。”
当然分得清，它可是椿柚李养的鸟。
既然莱特已经飞回来了，她们应该也快到了。
果然，在车里盯梢的朱蒂马上发来了信息，说贝尔摩德和格瓦斯已经到了。
电话里朱蒂的声音透着不快，赤井秀一知道原因：她申请直接参加这次与换了克丽丝皮的贝尔摩德接触，却被自己拒绝了。
当年贝尔摩德杀害斯泰琳探员时，见过小朱蒂，无论是让尚且不能完美的掩藏对杀父仇人愤恨的朱蒂去见贝尔摩德，还是让椿柚李见到自己利用明美时“心中爱着的另一个女人”，都太冒险了。
简直是让这次试水性质的接触硝烟味浓度指数级增长。
应付被他打了一枪的贝尔摩德和用烟花突脸自己的椿柚李已经够费劲了，要是再加上朱蒂……
朱蒂恨杀父仇人贝尔摩德，贝尔摩德与FBI立场相背，而椿柚李殷切期盼着她自己之外的人同归于尽。
任何一个人炸起来，都是三方混战不死不休的结果。
饶了他吧。
坚决果断的反对似乎让朱蒂产生了某种误会，虽然她知道秀为了潜入组织利用的女人是一位名叫宫野明美的外围成员，而非格瓦斯，但要如何解释这位与FBI达成了一定程度合作关系的女士，对于合作促成者及担保人秀的浓郁恨意？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同事”关系，这由来已久又绵延不绝的恨意根本就说不通！
偏偏秀还不肯解释！
对此，朱蒂非常憋闷。
赤井秀一大约明白朱蒂的想法，他久违地想起了苏格兰，倒不是想起他牺牲时的惨烈，而是想起他当年请假期间椿柚李四处散布他去做痔疮手术的谣言的事。
有的事是没法解释清楚的，只会越描越黑。
两位黑帽黑衣黑裙的年轻女性一前一后走进院子，四人目光碰撞——sc
柚李差点没一眼认出赤井秀一，就连贝尔摩德也挑了挑眉。
[赤井秀一怎么剪短发了？]没跟在柚李身边，而是选择爬树翻墙进来的萩原研二惊讶，[剪发明志吗？]sc
[椿！不要笑出声！]曾经因为焦虑一夜之间把自己拔成斑秃的诸伏景光深知柚李对于毛发的重视程度，急切提醒，[应该，没有什么内在的原因，纯粹就是因为头发那晚被烟花烫坏了，只能剪了。]
[好惨啊，那么长的头发可不是几个月就能长回来的，]当人时就是中长发，还目睹了冰帝宍户亮剪发明志后为了把头发留到原本长度受的罪，萩原研二摇头，[还要重新忍一次丑兮兮的尴尬期。]
这是尴尬期的问题吗？诸伏景光叹气，要不是赤井秀一有戴帽子的习惯，那晚的烟花火星崩到头皮上，就不是剪一次头发能解决的了，被烫伤的头皮是长不出头发的……不对这也不是重点！萩原把他的思路都带歪了！
双方惺惺地像头一次见面一样打了招呼互相介绍后，贝尔摩德客气地询问FBI的探员先生来意。
“莎朗女士意外亡故后，赶到现场进行急救的医生没有按照规定报警，近日我们接到线报，莎朗女士的那一跤并不完全是意外，且与遗产继承有关，因此，我们今日前来向二位了解相关情况。”
“遗产相关的小案件似乎不在FBI职责范围内？”贝尔摩德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定性为争夺遗产。
“莎朗女士是享誉世界的超级明星，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美国的电影史，与她死亡相关的案件，FBI有责任调查。”赤井秀一同样不痛不痒地给这完全没影的“案子”打上杀人标签。
柚李简直想给二人鼓掌。
双方博弈正酣，贝尔摩德听到身后格瓦斯轻咳了一声。
“这位赤井探员，过去留过长发吗？”得到回答后，柚李笑笑：“赤井探员与我见过的一个人长得很像，现在看来，果然是同一个人。”
“嚯，我也见过一位与尤里小姐长相相似的人，”赤井秀一瞥了眼树上的黑隼，“她也驯养了一只猎隼。”
“那只鹰隼没有脚环，应该是野生动物吧？”柚李掏出手机，“莎朗姑姑去世，我非常难过，如果真的能查出杀害她的凶手，我感激不尽。”
“但是，”柚李把手机屏幕转过去面对两位FBI，“赤井探员刻意隐瞒与姑姑的私交，违反回避原则参与调查，是为了什么呢？”
照片里是对坐饮酒的贝尔摩德与莱伊，看背景拍摄于柯林斯酒吧。
赤井秀一&贝尔摩德：她什么时候偷拍的照片？！
这章照片摆出来，再打嘴炮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赤井秀一凝视着脸色虽然苍白，但与数月前相比，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差的椿柚李：“尤里小姐，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也觉得会再见到你的——在别的女明星花边绯闻里。”
赤井秀一双手插兜离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数月来压在心头的愧疚消散了不少：
明美还活着。
这才是他今天特意来一趟的原因。
……
sc
在美国待了一个月后，柚李独自返回东瀛，莎朗刚刚“去世”，记者和粉丝对于克丽丝的关注度还很高，她留了下来。
柚李自己对航班要求不高，但允许一位乘客携带两只宠物进客舱的航班不多，足足等了好几天，才终于成行。
飞抵东京时已经是夜里，带两只宠物过海关比较麻烦，足足折腾到半夜，柚李才哈欠连天地带着他们上了出租车。手机提示音一响动，已经困得看东西都模糊的柚李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看松田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没说什么事情，似乎只是闲聊，柚李却从其中读出些不寻常的意味。
她直接打了电话过去：“松田，怎么还没睡？”
电话那头松田安静了片刻，说睡不着，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一路，最后松田听她说要进电梯了，挂断了电话。
动物受到飞机噪音和气压影响比人大，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到家后立刻睡着了，柚李被温蒂赶去洗澡，进了浴室，又折返拿上了手机。
“松田，现在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萩原研二向来是睡在柚李床上的，早上醒来时身边却没有人。
柚李已经起来了么？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用前爪抹了两把脸，塌腰伸了个懒腰：[柚李酱！怎么不叫我起床？]
嚷嚷完，他才发现身边的床单和被褥都整整齐齐，枕头也没有凹陷的痕迹。
柚李一晚上没躺上来睡觉？这一异常让萩原研二瞬间清醒了。
他跑出卧室，在客厅大落地窗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到了裹着浴袍的柚李，松了口气，却见她脸色比往日更青白，还挂着黑眼圈。
诸伏景光也醒了，同样立刻发现了柚李显然一宿没睡。
被他们盯着的柚李强行扯着嘴角：“先吃早饭吧，有事吃完了说。”
三人各自往肚子里填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早饭，饭后柚李仔细地给他们做了清洁。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柚李抿抿嘴，嗓音暗哑，“你们的班长伊达航，车祸去世了，葬礼就定在今天。”
第184章 遗嘱与未亡人
柚李慢慢地同震惊且悲痛的两人说了从松田处听来的事发经过：
伊达航与高木熬了一整晚埋伏逮捕诈骗犯，清晨回去的路上被司机疲劳驾驶的汽车撞到，送医伤重不治。车祸发生在2月7日，已经查明的确是一起交通意外，肇事司机已经被收监待审，松田昨晚在伊达家中参加守夜仪式，今天的告别仪式后，遗体就要出殡安葬了。
“我让松田同伊达家人商量过，他们同意我把你们带到告别仪式现场。”柚李轻声说，“去送送他吧。”
往后，就只能到墓地祭奠了。
莎朗的葬礼办得仓促，贝尔摩德还是给柚李买了两套高档丧服，备用的那套没穿过，柚李带了回来，今天却没打算穿，而是专门找了一家西装店买了一套新的穿上，又另外买了念珠和装奠仪的香典袋，收拾停当了才把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安置在蒙着黑纱的篮子里，前往伊达宅。
松田阵平在路口等她，接过了装猫的篮子，又提点了些葬礼禁忌，把人带了进去。
柚李将香典袋交给伊达老先生，他躬身道谢，柚李回礼，余光瞥见玄关鞋架上放着一个香典袋：“伊达先生，那个是不是忘了收起来？”
松田帮忙拿过来，老先生嘀咕着奇怪，两人却都注意到香典袋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个小小的“0”。
两人对视一眼，松田开口解释说是不便露面的警校同学送来的，让老先生收下。
此时又有宾客到场，伊达老先生道了声抱歉，前去招待。
伊达航隶属于警视厅搜查一课，柚李看到了好几个熟人：目暮警官、白鸟、高木，但——
sc
“娜塔莉。”柚李来不及与熟人打招呼，径直走向跪坐在前的金发女子，娜塔莉本就因为是混血儿的缘故皮肤雪白，此刻简直白得不正常，配上浅色的金发，整个人都像是包裹在黑色丧服中的一团雾气，好像随时都会消散。
看着这样的娜塔莉，柚李说不出“节哀”之类的话，只能握着她的手相顾无言。
“……柚李，”过了好一会儿，娜塔莉的眼神才聚焦，认出了眼前一段时间未见的好友，“你也来了。”
柚李心酸不已：“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要善自珍重，否则伊达警官看到也会难过的。”
“航君，”娜塔莉的目光落在遗照和棺材上，“他再也看不到了。”
旁边几位女眷闻言潸然泪下，娜塔莉自己却没有哭泣，反而劝柚李不必担心自己。
柚李陪坐了一会儿，也不便一直占着灵前的位置，只能退到一旁，担心地看着娜塔莉。
得知柚李是娜塔莉刚来东京就交往的好友，目暮警官把她叫到屋外廊下。
“有一件事想拜托椿小姐，”目暮警官叹了口气，“伊达老先生过去也曾是警察，请求我帮忙，但伊达君毕竟刚转到三系不久，三系的女警跟来间老师都不太熟悉……”
絮叨了一会儿，目暮警官终于说到正题：“来间老师执意请求伊达家的长辈，想以未亡人的身份出席接下来的出殡下葬，但他们毕竟还没有订婚，伊达老先生担心这样对来间老师不好，但来间老师认为伊达家拒绝承认她的身份，非常伤心。”
“伊达老先生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心力交瘁，又怕再说错话惹得来间老师更伤心，因此，如果椿小姐能帮忙开解，是最好不过了。”
柚李自然应承会尽力而为。
回去的路上，柚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捧着一本笔记本发呆的高木。
“高木警官？”
高木一惊，忙抬起袖子擦干眼泪：“松田前辈、椿小姐。”
柚李叹了口气，这位年轻的高木警官是伊达航一直带着的后辈，两人的感情与跟松田他们也差不多了，她递了一方手帕过去：“刚刚那本笔记本，能让我看看吗？”
高木短暂地犹豫了一刻，还是递了过来：“这是伊达前辈托付给我的遗物。”
柚李当然知道这是伊达航的遗物，她双手接过来，正反都看了看，翻开笔记本的封底，拇指拂过皮套内侧，果然摸到了一处圆形凸起。
高木疑惑地看着椿小姐好像深受打击似的捧着笔记本低下了头：“伊达警官临终前，除了把笔记本交给你，还说了什么吗？”
“有的，他说……”
“伊达前辈临终前，把这本警察手册交给我，说‘这个就交给你了’。”
二楼的房间里，伊达老先生与娜塔莉并排跪坐，对面是被柚李要求复述伊达航临终遗言的高木涉，中间摆着那本印着金色樱花的黑皮笔记本。
伊达老先生嘴唇抖了抖：“椿小姐，阿航的临终遗言，我之前已经听这位高木警官转告过了，既然阿航决定把笔记本留给后辈，我并不打算违反他的心意。”
“不，”柚李轻声反驳，“伊达警官把笔记本交给高木警官这件事我并无异议，只是——”
她伸手拿起警察手册，翻开封底，从硬纸封底和皮套之间的缝隙间取出一个小物件，放在手心，展示给对面二人：“他当时应该，还想交托这个的。”
“只是没能来得及。”
那是一枚戒指。
小小的起居室里，五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枚戒指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良久，娜塔莉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枚戒指，看到了内圈航和自己的名字缩写，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戒指套在左手无名指上。
泪水打湿了那枚尺寸正合适的戒指，娜塔莉捂住脸失声痛哭。
冷静下来后，娜塔莉请柚李三人先下楼，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红着眼睛下楼。伊达老先生向柚李道谢，感谢帮忙补完了阿航的遗嘱，表示自己决定尊重这对天人相隔的爱侣的共同愿望，承认他们的婚约。
娜塔莉将以未亡人的身份参与告别仪式之后的遗体安葬。
告别仪式结束，柚李和松田接过了伊达家人送来的回礼，离开了。
“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柚李踩着自己的影子低语。
“这种事有什么对错，”松田与她并肩而行，“既然是班长的遗愿，就应该让来间老师知道，不要留下遗憾。”
“也是……”柚李回头看了一眼伊达宅，“希望娜塔莉未婚妻的身份得到伊达家人的承认，心里能好受点吧。”
话虽如此，柚李心中却始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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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萩原研二催促昨天一宿没睡的柚李赶快去补眠，温蒂也说会把粥放在厨房保温，让柚李睡到自然醒再喝。
柚李知道他们担心，老实躺下闭着眼，辗转反侧良久才睡着。
夜里猛然惊醒，一看时间，十一点。
[柚李酱，做噩梦了？]萩原研二心疼地贴着她颤抖不止的手臂，[起来喝点热粥再睡吧？]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犹豫片刻，给娜塔莉发了份邮件。
没有回复。
柚李焦躁不已，握着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一咬牙拨通了今天记下的伊达宅的固话。
白天才安葬了儿子的伊达老先生果然还没休息，更显得不回邮件的娜塔莉十分异常，柚李忙问对方今天遗体安葬后，娜塔莉有没有说什么。
“我侄儿说送来间老师回家，她拒绝了，”伊达老先生也琢磨出不对劲来，“她走之前对阿航的墓碑说什么‘很快’……”
柚李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没工夫说再见，直接挂断了电话打给松田，尖着嗓子让他立刻联系最近的巡警和公寓管理员去确认娜塔莉的情况。
凌晨，柚李在医院见到了昏迷吸氧的娜塔莉。
“幸亏发现得早，”急诊医生啧啧称奇，“缺氧性昏厥，再晚一些就会造成脑组织不可逆损伤了。”
根据公寓管理员和巡警的说法，娜塔莉将一条浴衣腰带挂在了浴室横杆上，以跪姿自缢——
万幸她没有选择跳楼或者悬吊自缢，否则他们赶到时什么都来不及了。
柚李后怕地跌坐在急诊科走廊的椅子上，良久才抱着萩原研二哭起来：“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她那件事的……”
[不是柚李的错！]萩原研二焦急地安慰她，[就算她不知道，谁知道她又会这么做呢，万一她被伊达叔叔拒绝参加下葬仪式，万一……]
萩原研二说不下去了。
他要如何安慰柚李呢？就在几个月前，以为他死在库拉索枪下的柚李，同样精神崩溃地用黑曜石刀划开了自己的脖颈。
柚李与娜塔莉，血统、经历、性格都不同，却在失去至亲至爱时，走上了同一条极端之路。
她们是一样的。
难道他能说她们之中，谁是错的么？
……
“这只杜宾怎么没剪耳、断尾？”警犬大队的警员一一核对登记着刚送来的笼子里的警犬。sc
“哦，那是军犬育成所淘汰的失格军犬，送来给我们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如果通不过警犬测试，就放进这一批领养警犬里送出去。”驾车送狗过来的警员回答，“现在自然状态的杜宾比较受欢迎，所以干脆就没做没剪耳断尾处理了。”
“开什么玩笑，”警犬大队警员哭笑不得，“普通民众有几个能养杜宾？”
“领养不出去就养着，反正这些狗狗都有‘工资’，国家管饭。”
“我看是悬，你看它一直扒拉笼子，多动症似的一点都不安分。”警犬队警员观察了一会儿，摇头，“大型犬本来就危险，如果服从性差，谁敢放在家里养啊。”
第185章 奇迹与领养
松田准备打电话通知娜塔莉的父母时，却被柚李拦住了。
“松田，”柚李略一犹豫，还是开口，“能不能拜托你……亲自去一趟北海道？”
松田瞬间明白了柚李的担忧：自从娜塔莉从北海道来东京，已经遭遇太多不幸，来的路上就遇到咸猪手，还因此被准备干死自家社长的秘书惦记上，刚到东京男朋友都还没见到就被卷入杀人案中，差点被当成嫌疑人带到警视厅接受调查，幸亏遇到柚李洗脱了嫌疑，刚要订婚，班长又遭遇车祸去世，甚至连戒指都还没来得及亲手送给她。
今晚被阻止的自杀殉情，会是不幸的终结么？
“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松田拍了拍她的肩，“剩下的就交给我吧，还有，你我之间，不需要‘拜托’。”
“来间老师这就暂时交给你了。”
松田挥挥手大步向医院外走去，他没记错的话，东京到北海道有一班凌晨始发的快速列车，到站时刚好是清晨，联系上来间夫妻，正好能赶上早上第一班新干线回东京。
椿的想法很周到，来间夫妻骤然得知远在东京的女儿自杀殉情，焦急之下赶路说不定会出意外，有一个稳妥的人陪伴同行更好。
柚李走进病房，坐在病床边，虽然心绪纷繁，但她的身体也不好，不知什么时候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一觉睡到早上，被萩原研二推醒：[柚李酱！柚李！醒醒！来间老师——]
柚李一惊，刚好看到娜塔莉准备下床，慌乱地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娜塔莉沉默了一两秒：“只是要去一趟洗手间。”
“我陪你去。”柚李趴着睡了半个晚上，身体都僵了，又起得太快，脚下一晃眼看就要栽倒，娜塔莉本能地伸手去扶，却因为缺氧的后遗症而四肢无力外加头疼，差点被她带倒，万幸刚好赶上早间查房，医护一起把两人扶住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娜塔莉回到了病床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她先开了口：“柚李，你身体不好，回去休息吧，不要在这里熬着了。”
“你保证不会再做傻事了么？”
“放心吧，我保证。”
“那就用伊达航魂魄安宁来发誓。”
娜塔莉红着眼睛与床边守着自己的好友对视：“柚李，你一定要这么残忍么？！”
“一定要！”柚李起身同样悲愤地瞪她，“你当我看不出来吗？你就是想把我骗走，然后再试一次！”
“请你出去！”娜塔莉愤怒地指着门，“你不放心的话，让护工来守着好了，我不想见到你！”
“娜塔莉，”柚李推开劝她柔和一些的萩原研二，“我知道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什么感受。”
“你不知道！”娜塔莉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扶着越发痛起来的头哭喊，“你跟松田又不是——”
她愣愣地看着柚李纤细的脖颈上狰狞的缝合疤痕。
“我知道。”柚李把扯下来的围巾放在床上，去关上病房门，在娜塔莉震惊的目光中一件件脱掉了衣服。
“娜塔莉，我在生死边缘挣扎过好几次，”柚李指着腿上已经开始淡化的疤痕，“这是我被弄错了目标的凶手推到马路上，被车撞后留下的。”
“这些和其他大部分，都是一个自称爱我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手把我推下三层楼的高台摔的。”
“这处枪伤，是开枪的人为了保住我和另一个人的命。”
“这里，”柚李摸上了脖颈，“是我以为他死了，精神崩溃自己捅的。”
“心中的痛苦不能比较，但我一定比你更清楚什么是死亡。”
来间夫妻到了医院，一家三口抱头痛哭，松田和柚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
“见到父母，心里有了牵挂，总不会再做傻事了吧？”松田前天晚上在伊达家里守夜，昨晚刚睡下被柚李叫醒，火急火燎找附近警员和娜塔莉居住公寓的管理员，再坐火车往返一千公里外的北海道，黑眼圈几乎要超出墨镜的遮盖范围，也不敢开车，干脆打了辆车送椿柚李回家。sc
“谁知道呢……”柚李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心力交瘁。
到了公寓与松田道别，柚李看向身边两只黑毛团：“你们去吧，我回去休息，不会有什么事。”
[柚李酱……]萩原研二仰着头看她糟糕的脸色。
“去吧。”柚李蹲下身握一握黑猫的前爪，“我会好好在家等你。”
柚李目送他们离开，回了公寓，温蒂看一猫一隼没跟她一起回来，面露不安。
“没事，他们做自己的事去了。”柚李解释。
“它们自己的，什么事啊？”温蒂不解，两只宠物能有什么事？找对象么？
柚李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他们想找一个……奇迹。”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呢？
两人商量过后，萩原研二跑到了娜塔莉居住的公寓门口蹲守，诸伏景光则飞落在伊达宅屋脊盯梢。
如果班长的情况也像他们一样，恢复意识后最先去的地方，一定是这两处之一。
直到娜塔莉出院那天，两人的蹲守都一无所获。
柚李帮萩原研二梳理着略显黯淡的毛发：“多吃一点牛肉和蛋黄补充营养吧。”
[柚李酱，]萩原研二期期艾艾，[我和小诸伏，想再去一次。]
“没关系的，”柚李戳了戳他的项圈，“你的定位器运转良好，我不会一直担心的。”
萩原研二蹭了蹭她的手：[最后一天，如果今天还……我们就不去了。]
“好，注意安全。”
又一次送走了两人，柚李坐回了沙发上。
温蒂看着自己擦洗得光洁如新的厨台，愉快地点点头，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大小姐又坐在窗边发呆。
那两只没良心的宠物。
她心里抱怨了一句，脱下围裙坐过去：“大小姐在家休息了好几天，脸色好多了，我们出去逛逛？”
柚李有点纠结：“万一他们回来看到没人……”
“给它们留张条子不就好了。”话一出口，温蒂意识到不对，那两只小动物再聪明……
“也对。”却听大小姐微笑着赞成。
温蒂一头问号地看着大小姐真的写了张便签贴在落地窗玻璃中间最醒目的位置：
“好了！这样他们回来也不会担心了。”
温蒂：大小姐好像又犯病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蒂是个活泼的美洲姑娘，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东瀛，但依旧看什么都新鲜，柚李心绪不佳，由着她四处乱逛。
“诶，那边好多人啊，好像是在搞社区活动？”温蒂拉着柚李去凑热闹，刚一走近就闻到了淡淡的动物腥臊味。
“是退役警犬展示和领养活动。”柚李看到了横幅，解释道。
“原来警犬也可以养！”温蒂顿时两眼放光。
“你一个外国人就别想啦，警犬领养人审核标准挺高的，”柚李好笑，“去玩吧，不过回去以后要好好洗头发洗澡，还要用消毒液泡过衣服，万一粘上些动物共患病的病毒，传染给二他们就麻烦了。”
“知道啦！”温蒂高高兴兴地跑向小广场上临时搭建的几个栅栏，对其中允许抚摸的拉布拉多、德牧、史宾格等狗狗上下其手，徜徉在毛茸茸的快乐之中——虽然大小姐也养了两只宠物，但小二压根不让大小姐之外的人摸，至于莱特，它看起来是挺友善的，但是，谁敢摸它啊！
那尖喙！那爪子！那大翅膀！
简直每一根羽毛上都写着“我一不小心你就会死”。
呜呜呜还是狗子好！美国人的DNA里刻着“I love dog”！
虽然在外人眼中，柚李是养着两只宠物的爱宠人士，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多亲近小动物，身边的两只毕竟情况特殊……
“不好意思，为什么还有一些狗狗被关在笼子里？”柚李指着角落里一个被黑布盖住上面三分之二的笼子，询问道，既然不进行展示，为什么要送来这里呢？
“感谢您对活动的支持，女士，”负责接待的警员看着她指着的笼子，“没有一些，笼子里只有一只杜宾，身体条件和训练成绩都非常好，但是这几天忽然不听指示，因此落选了，今天送来时还好好的，活动开始前有几辆警车经过，大约是被警笛声惊到了，躁动不安，只好盖上让它冷静一下。”
这几天？忽然？对警笛声敏感？
颤栗感爬上柚李的脊椎：“能掀开布让我看看吗？”
警员答应了：“请您不要伸手挑逗它，德系杜宾对陌生人警惕性比较强。”
黑布被掀开了，半人高的笼子里杜宾犬被光线刺激到，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时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椿小姐？]
“还真的是你啊……”柚李露出情绪复杂的笑。
“您好，我想领养这只杜宾犬，手续怎么办？”
警员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位瘦弱的女士在笼子前蹲了会儿，起来就要领养今天所有退役/失格工作犬中最凶悍的一只：“女士，您养过大型犬吗？”
“没有。”
“那么十分不好意思，”警员摊手，“德系杜宾非常凶猛，极端护主的同时对陌生人极其警惕甚至可以说是凶恶，而且这一只是按照军犬来训练的，需要有驯养大型犬和烈性犬经验的主人来接手。对主人的体格也有一定的要求，毕竟它到壮年期能长到40公斤左右，您……恕我直言，您的体重恐怕不超过50公斤吧？它一旦奔跑起来，您会被拽倒摔伤的。”
警员觉得自己很委婉了，他预想中的实际情况是这位苍白瘦弱的女士被狂奔的杜宾拖拽。
在他的预想中，说完这些后，这位天真的女士应该露出尴尬的笑容，去看看那些退役的小型检疫犬，或者干脆去宠物店挑一只泰迪、约克夏之类的……sc
他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瘦弱的女士反而做了另一件让他头发都竖起来的事：
她抬手哐哐拍了拍铁笼：
“趴下。”sc
生怕杜宾发狂，正要冲上去把她从犬笼旁边拉开的警员更加惊讶地看到，那只一直焦躁不安的杜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身躺倒。？
“露肚皮。”
杜宾立刻翻身，四脚朝天。
“起立。”
杜宾又一翻身起立，站得笔直。
“抬手，另一只，摇尾巴，别摇了。”
警员看着跟遥控狗一样令行禁止的杜宾，整个人都麻了。
“现在我可以申请领养他了吗？”
第186章 杜宾与通信
在柚李一番即兴驯兽表演外加杜宾犬的完美配合之下，领养手续自然是——
没能马上办下来。
那可是一只战斗力足以匹敌一两个成年壮汉的准军犬，虽然这位椿女士像会魔法似的把杜宾犬指挥得团团转，但危险就是危险，规定就是规定，把杜宾交到一个符合规定的领养人手中，哪怕后面出了伤人事件，也有相应的处理指南，处罚落不到办理领养手续的警员头上，医疗费、赔偿和罚款也都不用个人出。
但如果把杜宾给了这位椿女士，现在看起来是主宠一心的和谐场景，但谁知道这种不寻常的服从是如何达成的，又能持续多久，万一椿小姐把狗带走以后，被狗咬伤了，追责下来发现她根本不符合领养人条件，谁来负责？谁能负责？
而且，就算柚李符合领养条件，今天也只能填写一份领养意向书，还得回家等通知，在未来一个月内的某个周末前往位于郊区的警犬大队训练中心，在开阔场地与想要领养的狗狗互动，尤其是申请领养大型犬、烈性犬的准领养人，还要提交自己过去驯养大型犬的证明，并展示自己的训狗技术……
一套流程走下来，真能把狗带回家最快也是下个月的事了。
柚李可等不了一个月。
她也不跟基层警员据理力争，借了固话打给某人，以自己救了娜塔莉的人情相要挟，要他帮自己把狗搞到手，现在就要，立刻就要。
正在与一位目标人物约会套取情报的降谷零在酒吧卫生间接的电话，十分无奈：“你想养狗我出钱给你买一只行吗？”为什么非要养淘汰警犬，平白跟公安和警察多了牵扯。
“不要，那狗同我有缘，合该是我家的狗。”
这是没得商量了。降谷零捏捏鼻梁，他真是不知道过去hiro怎么做到跟椿柚李心平气和的相处的，还有那个该死的赤井秀一也是，为什么自己每次被椿柚李找上都会犯头疼？
挂断了电话，柚李气定神闲地往杜宾的笼子边一坐，果然刚过十多分钟，两位西装男赶到，拉着活动现场职位最高的警犬大队警员到车里密谈。
几分钟后，西装男开车离开，警犬大队的警部补打开了杜宾犬的笼子，给狗套上项圈和嘴套，一脸不快地把牵引绳和自己的名片交到在接收文书上签了字的柚李手中：“椿女士，请务必小心，犬只有任何不友善表现随时联系我们。”
柚李向他道谢又道歉，牵着杜宾去找人：“温蒂，回去了。”
温蒂还沉浸在互动区的毛茸茸中乐不思蜀，恋恋不舍地又撸了一把拉布拉多的狗头，一转身，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大大大小姐？！”
“别结巴，我又不是泡泡糖，”柚李笑了笑，“我领养了这只杜宾，但你也别太高兴，他估计也不会让你亲亲抱抱的。”
温蒂的兴奋脸一下垮了：“怎么这样！！”
柚李笑而不语：伊达警官可是有对象的男人。
安全起见，柚李没有立刻回应伊达航的呼唤，只是在车上给他看了自己跟娜塔莉的邮件往来，让他知道娜塔莉目前正跟父母住在一起，稍微安抚了一下对方焦躁的心情。
高级公寓的配套自然也高级，柚李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走进三楼的宠物美容会所，立刻就被宠物清洗价格震惊了。
这个价格是怎么回事？都能买一台很不错的笔记本电脑了！就是洗一次狗？！
这是洗狗还是换一只狗啊！
反复对自己说了N遍“来都来了”“快点洗完好回去把事说清楚”，柚李才没有马上牵着狗转身离开去找一家价格比修车便宜点的店铺。
店员，或者说“宠物造型师”马上给柚李补了一刀：
虽然杜宾是短毛狗，但是通常对陌生人非常抵触……
柚李听了半天，终于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sc
得加钱。
柚李握着牵引绳的手青筋暴起：你们店我这辈子都不会来第二次了！
一通洗吹梳下来，半个多下午都过去了，到家后温蒂洗了澡就马不停蹄地去做饭，柚李也终于有了跟伊达航独处的空间。
“没错，我知道你是谁，也能听懂你说话。”卧室里，柚李盘腿坐在地毯坐垫上，与同样蹲坐的伊达航对视，“DW先生。”
伊达航的罗马音是Date Wataru，缩写就是DW，但伊达航不明白椿小姐为什么要如此称呼自己。
“当然因为我是个反派角色啊，”柚李笑着伸手拉开了床头柜抽屉，让他看到抽屉里的左轮手.枪，“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当着你们的面检查手提包了吗？”
……
温蒂刚把所有的菜洗好，还没下锅，就听到了翅膀扑腾的声音，一扭头，果然看到特地留着的窗户飞进来一只眼熟的猛禽，马上，门铃也响了。
温蒂擦干手去开门，果然是自己家的黑猫，看它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温蒂翻了个白眼回去开火做菜：“你们就接着在外面野吧，我告诉你们，大小姐今天领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警犬，往后家里——啊！二黑！干什么！脚！脚印子！”
温蒂尖叫着追着洗脚洗到一半冲出来踩出一路泥水梅花印子的黑猫进了主卧——
“你给我站住！”温蒂面目狰狞按住即将踩上主卧地毯的黑猫，“给我去把脚洗干净了再进房间！”sc
萩原研二急得嗷嗷叫。
“好了温蒂，”柚李过来把他抱起来，“我给他洗，你去忙吧。”
温蒂气不过，点着黑猫的鼻子威胁：“再不乖大小姐就把你扔掉！”
萩原研二眼睛都直了：[温蒂这小丫头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柚李哭笑不得，把他抱进去放平在腿上，用湿纸巾仔细擦干净肉垫：“你踩脏的地板是她收拾，你还怪人家不讲道理。”
萩原研二唧唧歪歪了一顿，才一翻身跟刚回过神的伊达航对上眼：[班长！]
伊达航都傻了：[你们……]
听两位同窗介绍了他们从人变成动物的相似经历，以及大概率与此事有关的黑衣组织后，伊达航沉思了良久，才叹气：[原来诸伏你也已经牺牲了啊。]
诸伏景光早已接受现实，轻轻一笑，借用了兄长说过的话：[人生有死，修短命矣。]
“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柚李插入对话，“那么，DW先生，你怎么想呢？”
“你跟组织无关，我无权干涉你的选择，但是你真的要跟娜塔莉公布身份吗？”
伊达航一愣，他琢磨了一会儿椿小姐的话，试探地问：[我的死，对娜塔莉打击很大吧？]
他的两位同窗对视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移开了视线。
伊达航的心提了起来。
“非常大，”柚李平静地点头，“她试图自杀殉情。”
实际上，娜塔莉不仅是那晚试图自杀殉情。
来间夫妻对于及时察觉女儿走极端意图，找人救下她的椿小姐感激不尽，自然也知无不言，根据他们描述的娜塔莉精神状态，柚李认为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放弃。
娜塔莉的情况到底与柚李不同，她不是在惊闻噩耗的当时被极端情绪控制了行为，而是在忙完伊达航的葬礼后，才将绳索套上了自己的脖子。
如果柚李在审讯室抹脖子被拦了下来，即便是后来她不知道萩原研二未死，也很有可能从极端情绪中走出来，放弃寻短见，但娜塔莉不同，她是清醒状态下将绳索套上了自己的脖子。
激素作用会过去，极端情绪会平息，但如果娜塔莉一心求死，柚李能救一次，谁来救第二次、第三次呢？来间夫妻也不可能24小时不眨眼地守着女儿。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死后娜塔莉独活于世，是多么伤心欲绝，可是……
[人死不能复生啊……椿小姐，告诉她又能怎么样？]伊达航呜咽不止，[萩原变成猫五年多了，依旧是猫，我们的肉身已经毁灭，注定不可能变回原来的那个人，伊达航已经死了！回不到她身边了！]
杜宾犬的寿命只有10-12年，他附身的这一只已经将近2岁，顶多也只剩下10年，难道10年后再让娜塔莉承受一次失去他的心碎么？
“你是她的爱人，”柚李快速眨眼把泪水压回去，“你得想出办法来。”
……
愁容满面的来间夫妻坐在女儿公寓的沙发上看电视，女儿卧室的门开着，他们能随时看到屋里的娜塔莉。
不大的公寓中只有电视剧的声音。
有人按响了门铃，是那位救下了娜塔莉的椿小姐，她不是第一次来探望了，但这次身边除了黑猫和大黑鸟，又多了一只大黑狗。
来间太太被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人请进来，招呼丈夫去切水果。
柚李按住老夫妻两口子：“叔叔阿姨，现在时间还早，小区门口的超市正在打折，你们去逛逛吧。”
夫妻俩一愣。
“去吧，出去走走，每天闷在家里也不行，”柚李劝他们，“我和娜塔莉聊一聊。”
来间太太还想说什么，被丈夫拉住了，来间先生向柚李鞠了一躬：“小女就拜托您了，椿小姐。”
柚李目送老夫妻下楼，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走进卧室，娜塔莉坐在自己床上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呆，她最近总是这幅样子，也难怪来间夫妻俩越发忧心忡忡。sc
“娜塔莉，”柚李扯了扯牵引绳让伊达航注意行为，“你知道，我是个占卜师。”
“如果你肯放弃轻生的打算，努力活下去，我可以帮你们通信。”
“——与伊达航。”
第187章 鹰犬与妲己
初期的震惊过后，娜塔莉的理智回神，悲伤再次漫上心头：“柚李，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安慰——”
“娜塔莉，我发现，”柚李郑重其事的面容上浮现了些许嘲讽的笑意，“你对我的了解远远不够啊。”
娜塔莉被好友的表情震慑，略微往床内侧的墙角缩了缩，却被掐住了下颌。
“你既低估了我的能力，”柚李的脸凑得极近，娜塔莉能嗅到她身上的一点点麻辣味和甜味，应该是来自于她刚吃过的晚餐和餐后甜点，这本该是令人安心的居家气息，娜塔莉的心脏却砰砰跳得更快了，“又高估了我的道德。”
娜塔莉还在为忽然变得陌生的好友愣神，柚李已经语速极快地说了好几件只有她和伊达航知道的私密事。sc
柚李给了焦躁不安的杜宾犬一个警告的眼神：“以上，是我能力的证明，现在，我来修正一下你对我道德水准的误解。”
“我要你活着，明白吗？”柚李伸手拂过曾经留下可怖淤痕的雪白脖颈，感受到手下的温暖与颤栗，“我不在乎你是否领情，也不想听‘你不是也这么干过为什么不能理解我’之类的话——总之，我只要‘你活着’这一结果。”
“你要是肯乖乖听话，满足我的心愿，我就给你小红花，奖励你跟伊达航通信，要是你执意去死，”柚李冷冷一笑，“想一想，娜塔莉，既然我做得到沟通生死，当然也能迫害两个让我看不顺眼的死人——我保证，你就算是死，也得不到想要的安宁，他也一样。”
“柚李！！”本就处于极度悲痛中的娜塔莉一下哭了出来。
娜塔莉的选择毫无悬念，或者说她根本没得选。
柚李铁石心肠，硬是拽着狗等到她哭得脱力，再把人从床铺上拖起来，按在书桌前让她写要寄给伊达航的信。
娜塔莉毫无意外地写着写着又哭了——就在现场的伊达航差点没因为心绞痛而死第二次。
收起被泪水浸染得湿哒哒的信纸，柚李让娜塔莉给自己新收养的杜宾犬起个名字。
“我也不是能跟所有魂魄建立起沟通，”柚李解释着预先想好的设定，“伊达警官去世后，小二和莱特去寻找了他飘散的魂魄，最后找到了这只杜宾——万物有灵，他就是伊达航和这个世界的‘灵感链接’，也只有通过他，我才能与伊达警官对话。”
“你可以理解为，他身上有些许伊达警官的灵魂。”柚李拍了拍黑狗健壮的身躯，“按理说我应该把狗给你养，但他之前是准军犬，对领养人要求很高，我也是走关系才弄到手，你家这种一层多户的高密度公寓根本不能养大型犬，所以还是挂在我名下，但我会经常带他过来陪陪你，就当个念想吧。”
已经哭得两眼红肿的娜塔莉看着外表凶悍眼神温和的黑狗：“他……真的有一点航君的灵魂？”
“千真万确。”
娜塔莉试探地伸手，杜宾犬向前一步，低头把脑门递到她手掌下，她终于绽放了未婚夫亡故后的第一抹笑意，虽然浅淡而短暂。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看在眼里，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柚李的劝说手段实在是过分铁血，班长心如刀割，他们俩何尝不是压力山大，万一没能把娜塔莉劝得回心转意，今晚的这番话就全是纯粹的二次伤害了。
“那，就叫他‘警长’吧？”娜塔莉摸了摸杜宾犬，“好不好，警长？”
伊达航自然马上汪了一声回应。
“警长？”
“汪！”
伊达航今晚可谓是悲喜交加心力交瘁，回去的路上发了一路的呆，直到柚李把娜塔莉写的信收进一只匣子，摆在给他准备的巨大狗窝旁边，才忍不住开口：[椿小姐，我很感谢你为我们做的这一切，但……今晚劝娜塔莉时，是不是可以——]
“温柔一些？”柚李截住了他的话。
伊达航迟疑地点点头。
“且不说我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柚李一屁股坐在柔软蓬松的狗窝上，“你觉得你出意外以后，娜塔莉听的软话还少吗？”
“她的父母，亲戚朋友，甚至是你的同事，劝过她的人能从你家排到殡仪馆，论亲近，我比不上她父母，论专业，我也比不上心理医生，他们嘴皮子都磨烂了，娜塔莉都没有放弃寻短见，我再说多少大道理又能有什么用？”
“人必须有所畏惧，娜塔莉一心寻死，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怕，不怕死，不怕痛，甚至不怕父母伤心难过——我必须让她意识到，这世上还有她不得不怕的事，让她重新建立起对死亡的恐惧。”
“明白了吗，警长？”sc
……
基安蒂在柯林斯酒吧门口遇到了琴酒，她刚打了声招呼，大步向前的琴酒就撞到了她的肩膀，而后毫无停顿地继续向前。
留下基安蒂顶着一脑门问号在酒吧门口愣了好一会儿。
虽然琴酒不是撞到人会停下来鞠躬道歉的人，但他也从来不是毫无理由对下属粗鲁无礼的人，这样既不回应招呼，还撞了人毫无表示，完全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回过神来的基安蒂火气也上来了，推门进去就问：“琴酒吃炸药了？发什么神经？”
正在打牌的科恩立刻把手里的牌一扣，去帮她卸下狙击枪包。
牌桌上少了一个人，另外三人也只能等着，卡尔瓦多斯一边理牌一边回答她的质问：“因为格瓦斯呗，之前她从杀人现场撩了个金发混血美妞，后来才知道那妞不是单身，有个当警察的男人。”
基安蒂不耐烦：“格瓦斯的警察XP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琴酒要气早该气死了。”
“刚说的是去年的事情了，”卡尔瓦多斯接着说，“前阵子那美妞的男人死了，听说是出了意外。”
这家基安蒂都沉默了两秒，还是坚持道：“那也跟他琴酒没关系。”
在座的谁手上没几条组织任务之外的人命，格瓦斯看着柔弱，心比谁都脏，搞死个把挡路的条子有什么奇怪的，只要她做得干净别引来调查，琴酒瞎操个什么心。
科恩已经回到牌桌继续出牌，牌局继续，卡尔瓦多斯一口气把剩下的剧情公布了：“那妞男人没了，被格瓦斯把到了手。这也就算了，格瓦斯弄了条退役警犬，隔三差五带去那妞家里过夜，还给那狗起名‘警长’。”
基安蒂一口柠檬水差点喷出来：格瓦斯NTM！！就算人的XP是自由的你特么的也太变态了！！
吧台内看完了所有剧情的波本脸都憋绿了。
“波本先生，”调酒师招呼他，等人到了身边才轻声说，“便秘的话，多吃香蕉和蔬菜，长痔疮的话了不容易好。”
波本的脸更绿了：椿柚李你害人不浅！
黑衣组织里的纷纷扰扰，无论是琴酒的血压，自己的风评，或者波本的肠胃健康柚李柚李都不知道也不挂心，她最近心情还不错——
娜塔莉重新振作了起来。
早在确定女儿已经彻底放弃寻短见后，来间夫妻就对柚李千恩万谢后踏上了回北海道的火车。娜塔莉一天天地好起来，她向柚李道歉，说自己终于理解了她的苦心，又说如果不是柚李，她真的在悲痛中自尽，哪怕能见到航君，也只会令对方更加悲痛。
“我要连带他那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而最新一件令柚李欢喜的事是，娜塔莉找到了新工作。之前伊达航离世，娜塔莉悲痛欲绝，实在无法继续工作，向工作了大半年的培训学校递交了辞呈，振作起来之后，重新投简历找工作，她之前被伪装成猎头的凶手坑过，柚李亲自拜托了菊丸英二一位从事猎头行业的堂姐，请她帮忙，最终敲定了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帝丹小学的老师。
柚李专门查过，这所小学是《名侦探柯南》男女主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母校，她估摸着变成柯南的工藤新一应该不会选择自己曾经上过的学校，因此没有反对娜塔莉选择这份offer。
只要远离男女主，别每天遇到命案就好了，而且《名侦探柯南》怎么说也是一部子供向动画，总不能隔三差五在小学弄出什么血案，娜塔莉在小学里工作，应该比在成人教育机构要安全些。
[柚李酱，你在想什么？]萩原研二见她离开娜塔莉家就有点走神，扒拉着她的围巾问道。
柚李此时已经丢开了刚才关于帝丹小学的思绪，讲起另外一件自己一直想吐槽的事：“二，你看。”
柚李晃了晃左手的牵引绳：“左牵黄。”
又指了指右肩上的莱特：“右擎苍。”
“党羽。”
“走狗。”
“鹰。”
“犬。”
萩原研二跟着她这么长时间，肚子里的东夏文学墨水已经不少了，当即冲两位同窗哈哈大笑起来。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萩原，我觉得椿是在说：我们三人是标准的一主二臣组合——没你的事。]
小猫咪的笑卡在了喉咙里。
[不可以！hagi不能接受！怎么就排挤hagi了！]萩原研二大吵大闹，在柚李怀里拼命翻滚扭动，柚李差点抱不住他，只能和稀泥：“行行行，你是妲己，行了吧？”
一路闹腾到了家，柚李迫不及待地把萩原妲己丢开，顺手拿过记号笔在日历上把娜塔莉新工作的学校的开学日期勾了出来：
4月9日。
[也是9号啊，那就是刚好两个月了。]伊达航说。
“什么两个月？”
[我成为‘警长’两个月。]
柚李整个人骤然一僵：9号？不是7号？伊达航是7号清晨被撞去世的，松田8号晚上参与守夜，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sc
9号，不是伊达航去世的那天，也不是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而是……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知道的日子。
第188章 代价与恶势力
柚李觉得自己大约是一直以来都搞错了一件事：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的意识在作为正常人类的他们死亡后转移到动物体内，真的是自己或者原身椿女士导致的么？
萩原研二是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四个月就牺牲了，而他的意识在幼猫体内醒来时，是次年的2月，同样比自己穿越来早了一个月。
从牺牲的11月7号，到苏醒的2月，萩原研二之前说过，这三个月他没有任何意识。
萩原研二为何会在牺牲后“变成”一只猫，两人一直没有什么头绪，后来诸伏景光以黑隼的形态归来，才让他们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孤立事件。诸伏景光详细描述过他从开枪后失去意识到苏醒的经过，虽然突然遭遇极端不科学的转变，他大脑混乱了一段时间，但毕竟是经过严格卧底训练并成功卧底了数年的公安警察，诸伏景光不久后找机会看到的钟表，换算过时区在加上对之前这段时间长度的估算，诸伏景光把自己意识复苏的时间精确到了小时。
计算的结果是：他死亡和苏醒之间，绝不超过2小时，几乎可以算是无缝衔接。
他们三人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伊达航也是在意外亡故后立刻，至少是2月7日当天就在这只准军犬身上苏醒。而且跟伊达航碰头后，最紧要的事是制止娜塔莉继续自杀，一来二去，几人都忘了专门问清楚伊达航准确的“变身时间”这件事。
“你们都跟我过来！”
第二届主卧卫生间秘密会议召开。
三只大小动物对于柚李忽然拉着他们密谈都有点懵。
柚李也不废话，直接让伊达航详细说明自己醒来的经过。
变成受训中军犬的伊达航当时很容易就知道了时间：军犬育成所纪律严明，无论是人还是狗，都有明确的时间规划，到点吹哨打铃，一分钟都不会差。而伊达航意识复苏时，刚好赶上训练人开笼要把准军犬们都带出去晨练，也因此，伊达航当天就因为不听指令、试图逃脱、性格大变而从准军犬一下被淘汰成了失格军犬。
而军犬育成所犬只晨练时间是，早上8点。
也就是说，伊达航恢复意识的时间，是2月9日早上7点多。
萩原研二平日都是睡到早上6点半到7点之前自然醒，那天也不例外，早餐是温蒂做好的，吃完之后柚李向他们公布了噩耗。
正好是8点之前。
萩原研二头皮发麻，他咽了口唾沫：［所以，班长是因为我……］
“恐怕不只是他一个，”柚李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莱特恐怕也是。”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诸伏景光“复活”是与组织和椿博士二者有直接联系的柚李导致的，也正是因为诸伏景光死在柚李面前，对她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刺激，或许这导致了那份很可能留在曾经椿女士，如今柚李脑中的“研究成果”以某种他们不得而知的方式启动，导致诸伏景光的意识转移到黑隼体内。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当晚目睹诸伏景光自杀，大受刺激的不止柚李一个，还有萩原研二。
与诸伏景光的关系还更亲近的是萩原研二，与意识转移到动物体内有直接联系的，还是萩原研二。
伊达航的“复活时间”终于纠正了他们一直以来的错误思路。
通过意识转移的方式逆转生死的，不是柚李，而是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都是他的同窗好友，他目睹了前者的死亡和转变，怎么可能不在惊闻后者死讯时产生“如果班长也像诸伏一样变成动物活过来就好了”的侥幸想法呢？sc
[我们一直忽略这件事可能与萩原有关，还有一个原因。]诸伏景光比已经炸毛的萩原研二更快反应过来，[椿之前做的那个梦，‘荒芜梦境’里，那个不露面的女人一直用言语和凭空变出来的东西来引诱椿，试图让她在梦境里实现现实中不可能的事情，比如得到改善处境的物资，甚至于复活萩原，我们因此进一步确认，具有‘心想事成’能力的，是椿。]
伊达航不知道“荒芜梦境”指的是什么，柚李等到诸伏景光向他说明了自己两次重伤昏迷期间的梦境，才说：“而‘荒芜梦境’崩塌破碎，正是在我喊出‘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后。”sc
柚李看着他们仨：“现在想来，的确奇怪，如果我已经使用这份能力‘复活’了诸伏景光，她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得引诱我去这么做，而且，她最后称呼二的方式是‘那只黑猫’——而不是你真正的名字。”sc
伊达航到柚李身边时间太短，对黑衣组织的了解也太浅，他还在思索，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已经一阵战栗。
[她不知道，]萩原研二低声说，[既不知道柚李身边宠物身体里就是人的灵魂，也不知道具有逆转生死能力的，是我，而不是柚李酱。]
[这一点还不能立刻下定论，]诸伏景光纠正，[或许不知名女人想要的不是你达成的这种效果，也或许椿能做到更多。]
能做到更多。
这句话同时提醒了柚李和萩原研二。
“有能力和使用是两码事……”柚李若有所思。
[‘人死不能复生’，]萩原研二重复了柚李无意中破碎荒芜梦境的钥匙，[柚李酱不仅是这么说的，也坚定不移地这样认为，即便到现在也如此。]
“没错。”柚李没有任何犹豫，但接下来那句话她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出口，“或许这句话会伤到你们，但是在我心里，你们的存在，从来不意味着那三个人活着。”
“人死不能复生，对我来说跟1+1=2一样，是世界的基石——我没办法轻易改变和动摇。”
第二届主卧卫生间秘密会议，除了让伊达航更了解了柚李、组织、椿博士之间的关系和暗中交锋，也让萩原研二认识到不能再放任自己怀着侥幸心理去想“如果怎么怎么样就好了”，虽然目前只有诸伏景光和伊达航这两人死亡后变成动物这两个明确的成功案例，但这已经足够令人心惊。
如柚李所说，他们意识转移到动物体内，并不等同于复活，甚至不能盖章定义为“好事”。根据目前体检结果，他们与正常的同种类动物生长速率一致，不出意外的话，寿命也会一致——黑隼寿命不超过25年，杜宾更短。
作为人死亡后，意识保持在动物体内十多年，真的能算是复活么？培养细菌尚且需要培养皿和培养基，神经细胞传导一个想法也需要各种复杂的反应最终形成电信号，两个人类的意识转移到动物体内，能量从何而来？
童话中仙女教母把南瓜变成马车，老鼠变成车夫，但也叮嘱灰姑娘，必须12点之前回来，因为魔法只能持续到午夜。
柚李不相信魔法，萩原研二也不相信，所以——
代价是什么呢？
站在没有价格标签的货架前，他们只能选择什么都不拿。
……
即便是存着这么一个隐忧，柚李的生活依旧还算平静地一天天过去。
虽然之前因为恼怒于她“把警察遗孀”，但琴酒到底是个只关心组织任务和混进组织老鼠的行走伯莱.塔、钢铁工具人，那次吵完架后他再也没提这事，像任何一个成熟的上司一样决不过问下属的私生活；
#VALUE! 朗姆已经在她这吃了两回亏，一次是替贝尔摩德背了锅，赔出去卡耀一条命和波本一条腿，以及现在雪莉工作的研究所，自己也不得不退到海外一段时间。第二次库拉索一番骚操作，波本又当了一回墙头草，格瓦斯的报复落到实处，让朗姆感受到了真切的烦恼和痛楚。考虑到那位先生一贯端水和稀泥的尿性，朗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还不得不从经费里划出一块，让波本去议和。亏也吃了，钱也花了，朗姆面对现在双方休战的状态，到底是认了，没有再想着暗地里坑她一把找回场子——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真的跟格瓦斯斗气闹个不死不休，对他有什么好处？
常驻东瀛的两位酒厂大佬都快被格瓦斯气冒烟了，都没发作，自然更不会有其他人出头找她不痛快，虽然任务不得不做，但柚李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这种舒心持续到了四月的新学年，娜塔莉工作的帝丹小学开学，同属于一个学校系列的帝丹高中也迎来了一批新生，其中就有：
“《目标：平成年间的福尔摩斯》，”晚上把伊达航带到无人公园让他进行每日运动，柚李坐在长椅上，接着路灯的灯光看报纸，“帝丹中学高一新生工藤新一（注：著名作家工藤优作之子）帮助警方解决案件……”
“如果娜塔莉收到offer的学校不是小学而是高中，我就是打断她的腿也要拦下来。”柚李看完了这起发生在高中校园中的案件报道，摇了摇头叠起报纸。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入学帝丹高中。]萩原研二对刚完成飞行训练，落在长椅椅背上的诸伏景光说。
[男女主角已经登场，故事该开场了。]诸伏景光慢条斯理得理着飞羽，[接下来只要盯紧工藤新一，看他什么时候开始玩失踪，再比对琴酒和伏特加的行程，就知道帷幕是什么时候拉开的。]
同样已经“夜跑”回来的伊达航站在长椅前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听着两位同窗好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准备把一位高中生连同黑衣组织一块安排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时常因为我黑恶气质不够浓郁而与同窗格格不入。
第189章 懒惰与废校舍
一犬一隼都完成了今天的预定运动量，柚李带着三只回公寓，原本身边只有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时，柚李是早上和他们一起出门散步+运动的，但伊达航以杜宾犬出现后，夜跑就成了每日必备——毕竟以柚李的体质，绝无可能牵着伊达航完成他每日所需的运动量，放他自己跑当然也不行，杜宾是大型犬，而且对陌生人攻击性较强，为了避免造成恐慌，柚李只能选择在9点甚至10点后，确定公园空无一人时才带着他们三只来运动。确认的方法也很简单，让诸伏景光飞出窗户远远看一眼。sc
“警长，今天很热，要不要帮你冲冲水？”回到公寓，柚李立刻摘了脖子上的纱巾扇风，现在是夏天了，不管什么桑蚕丝还是冰丝，每天缠在脖子上都很热，柚李共情了一把没有汗腺只能靠舌头和耳朵散热的伊达航。
[不必了，椿小姐，明天到娜塔莉那里她会帮我洗的，您快洗漱休息吧。]
诸伏景光羽毛不吸水，自己放一盆水进去涮涮再抖掉水珠就算洗完了，不用人帮忙，萩原研二也不用洗，柚李拿了浴巾睡衣进浴室。
伊达航蹲在空调扇前面吹风，看着某位毫无倦意的同窗，眉头皱了起来：[萩原。]
[嗯嗯？]萩原研二估摸着柚李快洗好了，正准备卧室，[班长什么事？]
[我说，萩原，你是不是太懈怠了。]伊达航关掉了空调扇，走到客厅地毯上端正坐好，[虽然你只是一只猫，战斗力不如诸伏，椿小姐也不指望你跟敌人肉搏……但你未免太放纵自己了，我来这么久了，晚间锻炼你几乎从不参加，只腻在椿小姐身边，顶多爬个树，再这么懒下去，作为猫科动物的爆发力和灵敏都会消磨掉吧？]
毕业多年后，甚至是因公牺牲多年后，还被警校期间的班长训斥懒惰，萩原研二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我是技术人员……]
[少来，松田多能打我就不说了，就算是最普通的爆.炸物处理科警员，季度体能核查的最低标准也是穿着40公斤的防爆服，手持25公斤的防爆盾牌小跑前进——以你现在的生活模式和身体条件，就算立刻变成人，还做得到吗？]伊达航低头盯着圆润油亮再胖一圈就能称为“黑珍珠”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受到了人身攻击。
或者猫身攻击。
但班长不是柚李，不会piapia按着他打屁股，也不会让他撒娇打滚蒙混过关。
被那双极具压迫力的大型犬兽瞳俯视，萩原研二浑身不自在：[但我现在只是一只宠物猫！]
宠物猫就应该腻在女主人身边撒娇！
多年未见的同窗的无赖让伊达航很是震惊了一会儿，他想到一种可能，正色道：[你清醒一点！不要被动物的本能控制了！]
萩原研二眼睛骨碌一转，决定放大招：[班长，我没有被动物本能控制，但……我是一只五岁多的猫了，体质已经没有进步空间了。]
刚刚两岁，在杜宾犬中还不算成年的伊达航立刻心酸了：虽然宠物猫无病无灾通常能活到十几岁，甚至二十多的长寿猫也不罕见，但猫五岁已经算是中年，而且萩原研二附身的这只黑猫幼时还中毒濒死过……
他想道歉，听到浴室门打开的萩原研二已经一溜烟跑进了主卧，还后腿一撩把房门关上了。
伊达航黯然神伤了好一会儿，鹰架上的诸伏景光都看不下去了：[班长，别听萩原胡说，他上次体检结果挺好的。]
身体健康并不能改变萩原已经是一只五岁中年猫的现实，伊达航叹了口气，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你们说松田知道椿小姐的困境，帮她做戏，他俩是纯洁的朋友关系，椿小姐一直单身状态。既然如此，萩原怎么每晚都在椿小姐卧室里过夜？过去条件不允许的时候就算了，现在房子这么大，他虽然身体是猫，但毕竟是一位成年男性，怎么能这样做？]sc
椿小姐也是的，放任萩原懒惰不运动就算了，怎么在这种事上也无底线地纵容他——那只黑猫身体里可是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的灵魂！
诸伏景光愣了好一会儿，有些心情复杂：班长作为他们五个人中唯一有女朋友的人，在这件事上却出奇的纯情，都在这间公寓里住了几个月了，竟然还不知道……
[班长，萩原不是在椿房间里过夜——他睡在椿床上，每一天晚上。]
伊达航做了一晚上的怪梦，先是一个身着东夏古代服饰的美女高呼“我是奉女娲娘娘之命，去迷惑纣王！”又见她摇身一变成了一只黑猫……
伊达航活生生吓醒了。
[你醒啦？]一只黑猫头杵在他眼前，[恭喜你，手术很成功，以后你就是女孩子啦！]
伊达航抬起前爪把一天不嘴欠浑身难受的猫妲己推开，真的够了。
今天是星期六，柚李要带伊达航去娜塔莉那里过周末，去之前，柚李先带他们仨去了一趟东江医生的宠物医院，给一猫一狗做体检。
东江医生跟柚李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也是唯一能上手把萩原研二撸来撸去的宠物医生，看到柚李身边又多了一只大型犬，问清楚来由后他一边给杜宾犬建医疗档案，一边埋怨柚李就是不肯养点“正常”的宠物。
虽然不赞成柚李豢养大型退役警犬，但有莱特的先例，东江医生还能说什么呢？黑隼都养了，多一只杜宾算什么？
“警长不愧是警犬出身，非常健康，只要继续保持饮食和运动就好了，”东江医生拿着体检报告翻阅，“小二也还好，身体素质优越，没有出现这个年龄猫咪常见的体质下降情况，骨密度、肾功能、心脏等等都很好，正当壮年。”
“只不过可能是年纪大了犯懒，不爱动弹，肉明显松了，椿小姐还是要督促他运动，能带出去跑跑最好，不愿意出门的话，买个猫用跑步滚轮试试……”
“没关系的，”柚李笑意盈盈地接过了体检报告，“猫咪不爱动，多半是皮痒了，打一顿就好。”
萩原研二被皮笑肉不笑的柚李和面目严肃的班长一起盯着，欲哭无泪：
不应当！hagi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
……
sc
在对帝丹高中某对幼驯染的密切关注中，新学年的第一学期到达了尾声，柚李四人也放松了精神，暂停了对工藤新一的关注——按照柚李的记忆，工藤新一是和小兰去游乐场坐过山车后被琴酒打了闷棍灌药的，这段时间正值期末，所有在校学生都忙着备考，即便身为世界的主角，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档口跑去游乐园玩吧。
等他们放暑假了再继续关注不迟。
就在几人因为少了一项日常监视工作，日子格外轻松时，贝尔摩德再度出现在了柚李眼前，她此次回组织大本营所在的东瀛是为了什么事柚李不知道，但柚李新接到的任务是与她一起去提取一份资料。
“什么资料要两位代号成员一起去取？”柚李钻进贝尔摩德车的后排座位。
贝尔摩德看一眼车里的一猫一狗一鹰，默默打开了四个车窗：“是一个账册。某位富商继承人最近突然知道自己不是亲子而是养子，生怕挪用公司公款的事被养父母知道，取消他的继承权，想要处理掉帮他做账的财务。那人要卖掉原始账本赚一笔钱到国外避难，组织准备买下来，但这位财务已经被吓破了胆，约好在机场交易，拿到钱才肯透露账册具体位置，交易完成直接坐飞机出国。”
“如果事后发现他用假账册骗钱，追到国外去把人干掉也不是做不到，”贝尔摩德点了一支烟启动汽车，“但终究是麻烦，组织希望能在今晚结束这件事，账册是真的，钱货两讫，账册有问题，也好立刻把他淹死在机场马桶里——不把工作压力留到明天。”
又是一起豪门继承权引发的准血案，真是太阳底下无新事。
虽然准备逃往国外避难的财务要拿到钱才说出藏账册的具体地址，但大概范围已经说了，贝尔摩德停下车，柚李看到了一座堪称阴森的木质结构老楼。
“这是哪？”
“一座的废弃校舍，”贝尔摩德把车停在一处隐秘的黑暗角落里，下车向规模不小的老木楼走去，打了手电在门口宣传栏上唯一雪白的A4纸上一照，“《拆迁通知》，这里马上就要拆了，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两个年轻女人杵在即将拆迁的废楼周边，片警或者工地管理员看到了肯定会过来询问，两人干脆先走进破楼找个地方等候机场那边传来的消息。
这段时间密集关注刚上高中的工藤新一，柚李也知道了一些学生们之间的热门话题，比如：
“贝尔摩德，你知道中学校园的‘七大不可思议’吗？”
第190章 错层与偶遇
“会动的二宫雕像，永远跑不完的第十三级台阶，午夜零时的镜子，眼神会跟着人移动的画像，生物教室能跑会跳的人体解剖模型，音乐教室自动弹奏的钢琴，和死在厕所里的花子。”柚李掰着手指头数着，“七个，据说还有第八个隐藏款，看看我们今晚能碰到几个。”
贝尔摩德打着小手电沿着楼梯上了二楼，选了间看起来不算太脏的教师办公室进去：“校园生活离我太遥远了，你喜欢惊悚灵异主题的话，我可以把你介绍到灵异电影剧组里客串一个灵媒的角色。”
“演戏什么的就免了，我天生没点演技这个技能，就不去浪费胶卷了。”猫不能太频繁地洗澡，废弃校舍的房间里到处都是灰，柚李勉强收拾出一块，抱着萩原研二坐上去。
这本是打发空闲的无实质内容纯闲聊，贝尔摩德却缘此想起一件旧事：“你的临场应对的确太糟糕了些，当年卡尔瓦多斯发现你的异常，就是因为这个——对了，你后来打听过那晚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狙击手是谁吗？”
柚李心中一沉，正要岔开话题，贝尔摩德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是苏格兰。说起来，这家伙卧底期间不知道从组织窃取到多少情报，但至少也做了一件好事，把你送到了我的眼前。”
“够了贝尔摩德，”柚李阴着脸，“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拿出来嚼有意思么？”
贝尔摩德莞尔一笑，她知道那段经历对于小家伙而言是堪称黑暗的回忆，不再继续惹她，掏出小镜子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补妆。sc
夜晚的电梯，狙击手，卡尔瓦多斯的注视，糟糕的临场应对。
那晚同在电梯中的另外两个人立刻将所有信息串联起来，得到了同一个结论。
[椿……]诸伏景光的声音艰涩无比，[你早就知道。]
那时他们还住在白沙公寓，那晚柚李敲开他和莱伊的房门，开启了后来救济了松田的奥特曼活动，他换上曾经在被卡尔瓦多斯负责考察的预备干部时期穿过的灰色套头衫，椿看了他好一会儿，却只说“想起一件旧事，解开了一个疑惑”。
她那时就知道，是自己在网吧电梯中与她的偶遇，导致了她惊吓后出现异常举动，被盯着他的卡尔瓦多斯发现，最终落到了贝尔摩德手中，从此被组织控制……
她本该恨自己的。
是自己的出现给她带去了灾厄，又是自己暴露，给她带去第二次伤害。
赤井秀一至少在情感上承担了她的恨意，自己呢？
诸伏景光，你凭什么——
[小诸伏！]同样沉浸在心疼的情绪中的萩原研二被拧了一把，一抬头就看到柚李催促的眼神，忙从柚李怀里跳出来，跑去安慰陷入极端自责中的同窗，[黑衣组织一直关注着柚李，就算没有你，她的能力迟早也会被组织发现，你只是在机缘巧合下稍微加快了这一进程而已，谁说这就一定是坏事呢？要是加入组织的时间太晚，说不定琴酒给她选的‘候选监护人’就不是你们三个了，情况反而更糟糕也说不定。而且，难道在你心里，柚李是会委屈自己默默付出的性格么？她没有把真相告诉你，就是真的不计较这件事，她不怪你，也没有因此受到额外的伤害。]
[柚李没有沉湎于过去的伤痛中，你现在也不是苏格兰了，也快点抛开过去的负担向前走吧。]萩原研二向站在架子上的黑隼同窗伸出前爪，[跟我们一起。]
诸伏景光看着椿柚李嘴角宁静而温和的笑意，再低头看同窗如出一辙的坚定目光，跳下架子，伸出翅膀撞了撞那只猫爪：[好。]
“吓我一跳，”这样美好的情景中，贝尔摩德忽然出声，她一手托着随身化妆镜，另一手捏着唇膏，“糖豆，我还以为它们要打起来。”
这么个小小的房间里，这一猫一隼要是打起来，铁定要波及她们二人，别的不说，尘土飞扬是肯定的，她差点以为自己刚补的妆要完蛋了。
“贝尔摩德，”柚李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大煞风景。”
贝尔摩德不知道她说的什么疯话，补完了唇膏，收起随身化妆包：“怎么会？我就是风景——走吧，机场那边发来消息，账册在三楼西侧走廊尽头的阶梯教室里。”
来活儿了。
柚李挥手，不便在建筑物内飞行的诸伏景光落到她肩上，萩原研二在她脚边伴行，伊达航则落后几步殿后护住几人的后背。sc
这栋木质校舍虽然老，规模却很大，一共四层楼，整体呈一个扁扁的回字形，中间是一个保证光照的天井，两条“长边”是正南正北朝向，她们二人就是从朝北的后门进来，此刻只要回到后门位置，从正对后门的主楼梯向上走到三楼，再向西走到底，就是她们要去的阶梯教室了。
一座快要被拆除的老校舍，有鬼的概率都比有其他人要大，两人都既不怕黑也不怕鬼，脚步悠闲地踩着轻微咯吱作响的木楼梯向上爬去。
“园子，要不然算了吧，我们回去吧……”小兰第N次回头，每一次都觉得黑洞洞的走廊比上次更可怕了，
“不要！”短发女孩坚定地拖着紧紧贴在自己胳膊和后背的幼驯染向前走，“没拿到终点的信物就回去的话，新一那家伙肯定会取笑我们刚进门就不敢往前走了，我才不要看他得意洋洋的那副样子！”
小兰都要哭了：被新一调侃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她们所处的黑暗和恐怖可是实打实的！
“园子，你有没有觉得，墙上的《蒙娜丽莎》好像、好像是在看着我们……”sc
“那张画都旧得掉色模糊了，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啦！”
无论是卖账本的落跑财务还是黑衣组织成员都没想到，买卖双方都认为是个好地方的待拆迁废弃校舍，其实今晚很热闹：
试胆大会。
东瀛众多高中的夏季学生活动项目之一，通常由学生自发组织，向学校报备获批后，报名参与的学生们会带着《同意书》回家找监护人签字。活动日当晚，学校派出少量老师到场维持秩序保证安全，参与试胆大会的学生几人一组在神社、学校后山等地夜游探险，通常会在终点放置信物，用以证明走到了此处。
帝丹高中高一学生们今天上午已经考完了期末考，天气晴好，提前策划的试胆大会按时举行，而地点，正是即将要被拆除的旧址老校舍——
如果贝尔摩德看《拆除通知书》时认真一些，就会发现上面盖着帝丹高中的公章。
显然生活没有如果。
上到三楼，穿过半个建筑长的黑暗走廊，到了很快整条西侧“短边”的阶梯教室。
然而——
“没有？”
阶梯教室的桌子是没有抽屉的设计，一览无余，唯一能藏东西的讲台下也空空荡荡，贝尔摩德一下黑了脸，眼见就要让那边把胆敢欺骗组织，让她白跑一趟的财务淹死在马桶里——
“等等，”柚李喊停，“那人说放账册的教室门牌是几号？”
“3020，整个西侧都只有这一间教室，不会弄错。”贝尔摩德十分不爽。
“但这里是2020。”柚李用手电的弱光档照着掉落在地的门牌，贝尔摩德过来看了一眼，两人又走向后门，后门的门牌没掉，同样是2020号。
“我明白了，”柚李想通了，她以前学校有一栋教学楼也是这种令新生茫然的构造，“这栋楼是错层设计，回字形建筑中南北两栋主楼是正常的一二三四层，但东西两侧的阶梯教室需要更高的挑高，所以只有三层，3020只能从四楼进入，我们从三楼进入的是中间层的2020。”
这种设计的确容易让第一次来的人搞错地方，却也不复杂，柚李一说，贝尔摩德就听懂了，有些无语：“那走吧，找楼梯上楼——”
走出阶梯教室，回到三楼走廊拐角的两人都看到了斜上方打开的窗户和里面的手电筒灯光。
她们要去的3020阶梯教室中，是另外两个女生。
帝丹高中一年级学生，铃木财团的二小姐园子，和……毛利兰。
贝尔摩德第一时间熄灭了手中的手电筒，她们的身影瞬间隐没在黑暗中，窗边的园子和小兰显然没发现下方的走廊上的人。
糟了！
柚李清楚地看到，小兰手中正捧着一本账册，她站在窗边与园子说话，劝她别找了，说不定这本账本就是信物……
她看到了账册，贝尔摩德……柚李瞥一眼在黑暗中定定盯着楼上的贝尔摩德，后背直发麻，小兰绝不能出事，她才是个刚上高中的孩子，还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要是她死在贝尔摩德手下，新一跟谁去游乐场？但是现在那么黑，萩原研二的战斗力不够，黑隼的夜视能力不强，看不到她的暗示，伊达航跟她又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默契……出声命令的话，贝尔摩德肯定会第一时间挟持自己——
来不及了！
看到依然盯着楼上的贝尔摩德伸手去摸枪，柚李一咬牙将手探入腰包中。
柚李的手刚握住左轮手.枪的握把，一个硬物抵上了她的后脑勺，贝尔摩德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她身后，装着消.音器的手.枪枪口稳稳顶在她脑袋上：
“糖豆，你想干什么？”
第191章 玛丽与弥赛亚
我想干什么？当然想干死你——
但是贝尔摩德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柚李心如电转：她们俩组队完成一个黑衣组织下发的简单小任务，遇到两名陌生女高中生误入并接触了任务目标物品，鉴于任务目标只是一本账册，并不会泄露任何与组织有关的情报，相对正常的想法是怎么不着痕迹地从两名女高中生手里拿回账册，嗜杀疯批的想法是把这俩乱入的女高中生弄死拿回账册。
行动目标必然是拿回账册。sc
怎么着都跟队友内讧、杀人顶锅、斩草除根什么的扯不上关系。
而在贝尔摩德认知里，格瓦斯是不认识毛利兰和她的闺蜜铃木园子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连盯梢工藤新一有没有失踪，都是让莱特放风时到帝丹高中或者工藤宅上空飞一圈，柚李自己跟新一小兰没有任何直接接触，就算贝尔摩德从温蒂那里得知自己的所有行踪动向，也不可能得出自己认识楼上两位女高中生的结论。
所以，她就算发现自己的掏枪小动作，也该认为是准备射击楼上的两人。
而她毫不犹豫地把枪口指向了自己。
这就很有意思了。
难道她要护着小兰？理由呢？虽然还没挑明，但就连诸伏景光每天居高临下远远瞅一眼都能看出这新一小兰之间的粉红色小气泡，问题是他们俩才是十五六岁的孩子，离结婚成为一家人还远得很，贝尔摩德就因为小兰是新一喜欢的女孩儿，而新一是有希子的独子就专门保护她？
柚李觉得不可能。
贝尔摩德眼中同门师妹有希子是个“头脑空空的花瓶美人”，对她丈夫的评语也是“自作聪明迟早把自己作死”，况且同有希子有交清的莎朗已经死了，贝尔摩德心里还剩下几分对她的情谊都难说，遑论爱屋及乌到小兰头上。
“我想干什么？”
既然偷袭已经失败，柚李抽出手放在身侧，避免贝尔摩德误以为自己准备反抗真的开枪，经过刚才这一场尝试偷袭被反制，柚李已经彻底歇了跟这些人形大猩猩刚正面的心——柚李本以为贝尔摩德盯着楼上，自己拔枪偷袭，好歹能有10%的胜率，经过刚刚这一出，才知道连1%都没有，普通人跟贝尔摩德这种久经沙场的女超人的反应速度和运动速度都是有壁的，她就算是后发制人也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能把自己碾地上抹匀。
“这个问题好像应该由我来问你？”柚李反问。
两个女人在黑暗中对视，柚李忽然绽放了极具侵略性的笑容：“啊，我明白了。”
“‘抹大拉的玛丽’，楼上的女孩就是你的光，你的救赎，你的……‘弥赛亚’。”
贝尔摩德的表情骤然狰狞，她也暗自咬牙：
万万没想到angel今晚会出现在这里，还误打误撞地比她们早一步拿走了那本账册，如果今晚同行的拍档是琴酒，她大约很难救下小兰，但换成格瓦斯也并没有好多少。
把格瓦斯招进组织，看她一点点被黑暗侵蚀的恶趣味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后悔。
皮斯科大约是人老成精，他的评价是对的：格瓦斯是个麻烦的家伙。
她或许并不享受黑暗，但毫无疑问很擅长，无论是把敲诈爆炸犯当业余爱好，还是用一把烟花反制赤井秀一，她都做得很好。
当angel挡在她完成任务的路上，格瓦斯下意识去摸枪准备灭口，贝尔摩德别无选择，只能武力威胁。
这无疑是下策，如果格瓦斯是孤身一人，贝尔摩德会毫不犹豫地开枪，让格瓦斯消失得毫无痕迹，虽然很麻烦，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她不能。
贝尔摩德扫了一眼主人被挟持后，丝毫不乱，立刻呈三角之势把自己包围起来的三只漆黑动物。
格瓦斯的体能极差，但却把她的三只宠物训得极好——或者说，这三只宠物，本就是她的战力。
抛开那只黑猫不说，贝尔摩德见过格瓦斯在公园训练黑隼，她把两瓶铁皮罐装的饮料往天上一丢，黑隼一个俯冲爪子一合就掐爆了其中一罐，又抓着另一罐平稳落地，罐子没有任何变形，执行命令之精确，力道控制之精准，完全不能当成一只寻常猎隼看待。而那条杜宾犬虽然被收养的时间还不长，但出身警犬队，而且体格健硕凶相毕露，恐怕寻常壮汉都扛不住它的扑咬。
今晚的任务基本上不可能发生战斗，贝尔摩德只带了手中这把小口径手.枪，就算她能解决掉黑隼和杜宾，那只黑猫也能瞅准空档扑上来干扰，而格瓦斯再无能，她的腰包里同样有一把满弹左轮手.枪……
风险太高了，只能谈判。
“我劝你别想着弄死我，”柚李转过身，既然贝尔摩德没有马上开枪，就是准备谈了，想通这点的她丝毫不慌，“我之前被增田行生绑架时，二能一路找到机场向你发信息求救，今晚你只要放走他们中任何一个，琴酒同样能很快收到信息。”
贝尔摩德沉着脸，这场谈判里，暴露了软肋的自己注定是占下风了，现在只能尽量减少损失。
“犯不着，贝尔摩德，”柚李抬起手指拨开依然指着自己的枪口，“我又不是什么吃小孩的魔鬼，两个黄毛丫头，你想放就放呗，多大点事儿，用不着摆出这副要为了她们跟我同归于尽的样子。”
贝尔摩德看一眼终于离开3020阶梯教室的两个女孩，放下了枪，掏出车钥匙抛了过去：“今晚你什么都没看到，算我欠你一次——去车里等我，账册我会带回去。”sc
柚李笑着接住车钥匙：“成交~”
贝尔摩德一肚子不爽和火气，冷冷瞪依然围着自己的三只畜生：“把你的宠物也带走，不要让我发现它们偷窥，否则别怪我毁约。”
柚李勾了勾手指，三只宠物乖顺地回到她身边。
贝尔摩德确定格瓦斯已经带着三只宠物离开废弃校舍，才彻底松了口气，又头疼起来：如果说她最怕组织中谁知道她的这处软肋，自然是BOSS、琴酒和朗姆他们，但如果排除组织高层，排名第一的毫无疑问是格瓦斯。
她们有仇，格瓦斯又是个真正的疯子。
贝尔摩德甚至觉得，这个把柄落到琴酒手里，说不定都比落到格瓦斯手里强些。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想这些没有意义，贝尔摩德用化妆包里的工具简单遮掩了一下外貌特征，向黑暗中走去。
柚李没有立刻回到贝尔摩德的车上，而是转去了街角找了个电话亭，把萩原研二他们仨撒出去警戒，按照电话亭上的国际长途拨打说明拨通了一个号码，一通训斥：“七点多还不起床你属猪的吗？”
赤井秀一又一次感受到了过去在白沙公寓跟椿柚李住隔壁时，被她在一天24小时的任何时刻以各种“正当理由”砸门或者打电话叫醒的时光。
他伸长胳膊把刚关还不到4小时的工作电脑打开：“是是，什么事？”
“你们围捕公路恶魔那天晚上，有没有遇到一个黑长直东瀛女孩，十五岁左右，长得很漂亮，对了，有几分像明美。”
明美。
这个名字让赤井秀一又清醒了三分，他坐起来挠挠自己一头短发，回忆那个火星四溅的晚上：“是有一位东瀛女孩，在后来发现尸体的废楼前遇到的，她说自己在等朋友。”
等朋友？柚李心中一动，那晚贝尔摩德先去了一趟剧团见有希子，既然小兰出现在那附近，那她口中的朋友只有可能是——
柚李连忙问有没有一个东瀛高中男生叫“工藤新一”的卷入那晚的案子里。
赤井秀一对这个名字印象颇深，说就是他报案发现了中枪的“公路恶魔”，但FBI探员们赶到废楼时，躺在那儿的已经是真正的公路恶魔尸体，就连中枪的位置都一样。
当然，赤井秀一不用看都知道不是自己前一晚追捕的那位。
听完赤井秀一复述的“新一为了捡掉落的个人物品进入废弃大楼，看到地上的血迹，找到了藏在楼里躲避的公路恶魔，对方试图开枪射杀自己，却不慎将消.音器掉落楼下，因为害怕枪声引来追兵，放弃射击，自己趁机逃走”的简单说明，柚李急切追问：“那他就是见过负伤状态的贝尔摩德了，你们就没仔细询问细节？”
说到这，赤井秀一也无奈：“椿，他未成年，甚至未满16周岁，还是个外国人，在警察局录过一次口供后，他的监护人以孩子受到惊吓为由拒绝FBI二次问询，我们又不是IRS，没那么大的权限。”
柚李大骂FBI管的宽还无能，挂断了越洋电话。sc
赤井秀一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无奈挂断，看来这次椿是不打算把关于工藤新一和那位长得像明美的女孩的情报与自己分享了。
离开电话亭，柚李心情愉悦地抱起萩原研二向停车的位置走去，要不是不合时宜，柚李简直想大笑三声：贝尔摩德！你丫的也有今天！
结合一般子供向动画的套路，她基本上拼凑出了那晚上的大致经过：新一的说辞不完整，肯定有所隐瞒，而能让他隐瞒的，必然是对小兰不利的信息。
所以，赤井秀一在废楼门口遇到小兰时，她等待的就是进入废楼的新一，赤井秀一走了以后，得知公路恶魔在附近的小兰应该是进入了废楼，并在其中遇到了负伤的贝尔摩德。
新一说杀人犯掉落了手.枪消.音器放弃射杀，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如果真是如此，贝尔摩德今晚不仅不会保护小兰反而会高兴于这只倒霉的小绵羊又撞到了自己手里，正好可以宰了。
所以，真相是——
弥赛亚救了玛丽的命。
第192章 嫌疑人与夏威夷
贝尔摩德回来时，“着火了！”“快报警！”的呼喊已经响了一会儿，贝尔摩德快步走近，坐上驾驶位把一本厚册子丢到柚李怀里。
其实柚李也检查不出什么来，随便翻了翻就放到一边。
两人统一了一下口径，对外说法是她们发现学生们在废校舍里探险，取到账册后干脆放了一把火，趁乱离开顺便消灭痕迹。
“你想要什么？”车停在公寓楼下，贝尔摩德拉起手刹，斜睨副驾驶的格瓦斯。
“这我可得好好想想，”柚李笑着抚摸怀里的黑猫，“刚中了10亿円的大奖，总不能让我立刻决定全部用来买什么吧？”
感受到车上三只动物六枚兽瞳的目光都缠绕在自己身上，贝尔摩德浑身不舒服：“糖豆，给你个忠告：不要太贪心。”
“放心，”柚李拉车门下车，“没人比我更懂自助餐了。”
贝尔摩德在黑暗的车厢里看着格瓦斯走向明亮的公寓楼，轻哼一声离开。
虽然贝尔摩德警告她别得寸进尺，但柚李的心情依旧飘在愉快的最高点，满面笑容地路跟保安、前台小姐姐打招呼，就连乘坐电梯上楼时都忍不住哼着歌。
“温蒂，我们回来啦——温蒂？”公寓开着灯，柚李却发现玄关处放着她的拖鞋，她最常穿的一双休闲鞋也不见了。
出去了？这都十点多了，下楼买东西吗？
柚李脸上的喜色退去，她鞋子都没换就快步走进客厅，果然在已经被默认为留言板的落地窗玻璃中央看到了一张便签纸。
柚李一把扯下那张黄色小纸片，的确是温蒂写的留言条，潦草的笔迹诉说着匆忙，时间如此紧急，留言的内容自然也很简单，温蒂说接到贝尔摩德的命令，立刻乘坐最近一趟航班飞往堪萨斯州执行紧急任务……
柚李五指一收将便签纸攥成了团，面沉如水。
[柚李酱，]萩原研二出言安慰，[别担心，你手里捏着贝尔摩德的把柄，她不敢把温蒂怎么样，这么做只是要给你下马威，让你有所忌惮——她以己度人，不会认为温蒂在你心里有多重要，不会真的伤害温蒂的。]
[那，要不，跟贝尔摩德谈谈把人要回来？]伊达航建议，虽然才认识几个月，但日夜相处已经有了感情，而且温蒂比他们所有人都小，在他眼里还是个大孩子而已。
“不行，”柚李此时已经稍微冷静下来，“如果真的去质问，贝尔摩德一定会给出‘撤走你身边的眼线’之类的理由，如此一来还会提醒她温蒂对我的重要性。”
柚李编辑了一封开玩笑般抱怨贝尔摩德把自己刚调教出来的厨娘调走的邮件发送过去。
“只能……暂时如此了。”柚李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开放式厨房。
那是温蒂最常待的地方，她热爱烹饪。
四人都沉默不语，才刚刚摸清贝尔摩德一出软肋，家都还没回到，她已经出手将警告和报复落到实处，面对贝尔摩德这样的组织核心人物，真是一刻轻松都不会有。
……
柚李发现琴酒似乎格外喜欢码头，第一次给自己派任务是在码头，后来除了在酒吧，基本上也都是约在码头见面，这次又是。sc
萩原研二怀疑他是喜欢码头上的海风吹起长发的潇洒逼格，但柚李觉得他就算真的喜欢海风，估计也不是为了装逼，纯粹就是热的，虽然一身黑是组织的企业文化，但像琴酒和伏特加这么死心眼的也不多，大多数代号成员除了行动服是纯黑色，常服该怎么穿怎么穿——比如贝尔摩德，难道要让她放弃黑色之外的所有颜色大小礼服、茶歇裙、休闲装……大约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痛快，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那女人把胆敢限制她穿衣自由的人切碎了喂鱼。
扯远了，琴酒一头过臀大长发，即便是夏天也要穿长袖黑衬衣搭黑西裤，再配一双纯黑牛津鞋，他不热谁热？离开了空调房和同样能吹空调的车，不在风大的海边待着，柚李都怀疑他几个钟头就能长一身体痱子。
“大哥。”柚李跟果然又是一身黑裹得严严实实的琴酒打了声招呼。
琴酒从不废话，直接告诉她最近组织有情报外泄的情况。
身为外泄源头之一的柚李皱了皱眉：“又？先是苏格兰，再是莱伊，东京的稍微有点权限的组织成员都梳两遍了，还有？”
“那位先生觉得不一定是官方卧底，”琴酒说，“也可能是有人警惕性太低，被套了情报，或者默许情报外泄，换取利益。”
柚李听完哦了一声，跟琴酒大眼瞪小眼。
“然后呢？”眼看大哥怒火升腾，柚李识时务地问到。
“那位先生把这件事交给你负责。”琴酒气结，否则自己今晚专门约她来码头干什么？喂海鸥吗？
“这不是情报组的活儿吗？！”柚李大惊，“就算生产队的磨盘闲着也不能让驴去赛跑啊！”
“前两次的内部审查就是情报组负责的，”琴酒没好气道，这死丫头总有一堆怪话来推诿任务，“两次都没审出来，再来一次也不会有多大收获。”
“我可不配干内部审查，”柚李撇撇嘴，“我身边出了俩卧底呢。”
琴酒叼着烟哼笑一声：虽然他也恼怒格瓦斯的能力鸡肋，没提前把身边的老鼠挖出来，但那位先生说的没错，格瓦斯受到了苏格兰暴露的连累，却没有举报莱伊，说明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人暴露，格瓦斯都是重点审核对象，两次下来都没有发现问题，那至少可以说明格瓦斯之前的确没有做出出卖组织的事，至于心里怎么想——两次命悬一线，再多的小心思都该吓没了。sc
“不是在问你的意见，让你做你就做。”
“嗯嗯我做，然后查出些黑历史，被人家一支手指头碾死。”
琴酒嘴角上扬，露出嗜血的笑，左手伸到腋下，拔出从不离身的伯.莱塔。
三只动物立刻警惕起来，柚李只是挑眉。
琴酒把伯.莱塔拍在格瓦斯手上：
“直接打死。”
……
接下了烫手山芋的柚李回家把琴酒给的秘钥插入电脑，再接入组织内网，终于看到了本次任务的信息。
“啧，这可就难办了……”柚李咋舌。
筛内鬼，说的好听点叫监察内审，说难听点就是拿自己人开刀，切开肚子看到底几碗凉粉，看起来牛逼哄哄，其实最招人恨，更麻烦的是遇到现在的这种情况：
身为二五仔，捏着审查权，发现是自己的内鬼兄弟漏了马脚。
降谷零，你特么能不能长点心？！
波本当然没有真的暴露，否则琴酒还能把伯莱.塔当尚方宝剑给她防身用？直接拎着去把金脑袋变红脑袋了，但柚李身为降谷零最大的情报供应商，当然看得出来任务书中已经确定外泄的情报，有不少都能跟波本扯上关系。
他是这次内审的重点嫌疑人之一，恐怕这也是BOSS把筛内鬼任务主导权交给琴酒和自己，而不是继续让情报组负责的重要原因。
[椿，要不先联系zero？]诸伏景光忧心忡忡道，他正是因为卧底身份暴露被迫自杀，还连累了椿和zero，现在zero那边也出了问题……
“不行，”柚李直接否决了这一提议，“他是重点嫌疑人，我刚拿到任务资料就联系他，跟自爆没什么区别了，我不去，你们最近也躲着点他。”
她能看出来波本有问题，难道BOSS和朗姆看不出来？这说不定就是个引导自己上钩的诱饵。
不通气，就得不着痕迹地洗脱波本的嫌疑……柚李抵着下颌思索着，目光落在了琴酒的伯莱.塔上。
诸伏景光还在和伊达航探讨有没有足够隐秘的传递消息的办法，忽然听到萩原研二说“柚李酱有办法了”。
两人一扭头，看到了浅茶色和蓝紫色两双眼睛中，如出一辙的笃定从容。
“波本有问题，当然，我会查出来的，足够多，足够硬的证据，比他们预想中更多。”柚李愉悦地抱起萩原研二跟他蹭了蹭，“但谁规定了只有波本有问题？”
“贝尔摩德跟我有私怨，我深挖她的小秘密不过分吧？”
“皮斯科年纪这么大了，难道从来没行差踏错过？”sc
“还有啊，”柚李哒哒敲了两下伯.莱塔的枪管，“狙击队可是连续出了两个官方卧底，不来一波有罪推定还是人？”
[喵啊不妙啊！]萩原研二大笑着拍马屁，[藏叶于林，柚李酱真是渣女里的渣女，二五仔中的二五仔！]
“过奖了～”
诸伏景光看着眼前这对恶女与使徒组合一唱一和，再看班长下巴都要脱臼的模样，抬起翅膀捂住了脸：希望zero能熬过这波吧。
格瓦斯调查从来不用别的情报员协助，一段时间后，一份超过3万字的调查报告，以及配套的录音、视频、照片被提交到了被提交到组织内网。
有权查阅这份报告的组织高层都瞪大了眼：琴酒手下那个疯丫头发起狠来，简直就是一枚敌我不分的炸弹。
贝尔摩德、皮斯科、波本、库拉索……以及东京狙击队全体成员——琴酒的嫡系部队。
这不是要变天，是要把天捅出个窟窿。
既然用了格瓦斯就都得认，她查出来的料，查有实据的全部被采信，东京有名有姓的代号成员几乎都走了一道或长或短的审查流程。
圆滑老道如贝尔摩德、皮斯科，自然轻松洗脱嫌疑，受过专业训练的波本、基尔也平稳度过，其他人就没那么轻松了。
尤其是——
“基安蒂，别冲动。”
“放开我！”不知道在审讯所吃了多少苦头的基安蒂甩开拍档，面目狰狞地冲到独自坐在窗边的格瓦斯对面，拍桌子质问：“格瓦斯！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呀。”
基安蒂被格瓦斯的秒答搞懵了，足足一两秒后才回过神：“你——”
“我就是，”格瓦斯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苏格兰、莱伊，明明是狙击队出了两个卧底，凭什么是我受罪受审查？”
“你是不是有病！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格瓦斯摊手，“就因为我睡过桥洞，所以想把别人的铺盖也给掀了。”
怒火像炸弹在基安蒂的脑中炸开，她出手如电向格瓦斯的脖子抓去：“你TM——啊！！”
诚然格瓦斯这样连健康都算不上的普通人绝对避不开基安蒂这一抓，但与此同时，狗的反应速度差不多是人类的4倍。
隐没在昏暗酒吧中更黑暗的桌下的大黑狗窜出，把盛怒中的女狙击手重重扑倒在地，雪白尖锐的犬齿抵着颈动脉。
“我劝你别挣扎，”格瓦斯闲适地坐在原处看戏，“畜生毕竟是畜生，万一被你惹急了，兽性大发，我可控制不住。”
一直远远关注着的降谷零放下手中雪克壶向那边走过去，然而有人更快：
“格瓦斯，”科恩的手.枪指向威胁到他拍档生命的格瓦斯，“放开基安蒂。”
“科恩，别吓唬我，”格瓦斯丝毫不惧，还剥了个开心果丢进嘴里咔咔地嚼，“我奉命审查，交上去的黑料每一条都有真凭实据，基安蒂自己控制不住脾气来找茬，我只是自卫，这会儿她一滴血还没流呢——你不敢开枪。”
科恩向来不善言辞，他沉默良久才终于开口：“我的确不敢冲你开枪。”
“但这样呢？”
枪口下移，指向大黑狗的脑袋。
“放开基安蒂。”
格瓦斯脸上轻佻的笑终于消失了。
“不。”她说。
上膛的伯.莱塔枪口指向科恩。
“试试？”格瓦斯双手握抢，笑容近乎扭曲，“你们那个专业术语叫什么来着……压枪？反正我完全不会射击，也没多少力气，说不定手一抖就打歪了——让我们看看，今晚是哪个幸运儿中大奖呢？”
这闹得过火了。
刚刚还在看热闹的酒吧中人瞬间变了脸色：格瓦斯真就是个疯子，万一她真的扣下扳机，伯莱.塔的后坐力不小，就算她瞄的是科恩的脑袋，子弹真的飞向哪个方向根本说不准，刚熬过了内部筛查，结果中了格瓦斯射向科恩的子弹，真的是死了都没法瞑目。
瞬间整个酒吧的人都劝科恩放下枪别继续激怒格瓦斯，基安蒂已经彻底气疯了，尖叫着让科恩立刻开枪打死格瓦斯，而那条狗的利齿随时可能切开基安蒂的颈动脉……
科恩骑虎难下。
酒吧门铃一响，是琴酒带着伏特加走了进来。
目睹闹剧，琴酒面色黑如锅底。
“一点小小的误会。”波本和稀泥。
“放下枪，”琴酒命令，“科恩。”
科恩鬓发几乎被汗打湿。
“科恩，是要我帮你放吗？”琴酒伸手，伏特加立刻把自己的配枪交到他手里。
科恩几乎咬碎后槽牙，恨恨地垂下手。
“还有你，格瓦斯。”琴酒转而警告一脸跃跃欲试的格瓦斯。
科恩死死盯着伯莱.塔黑洞洞的枪口，里面真的有子弹吗，格瓦斯——
砰！
扳机被扣下，枪口火光迸发，子弹准确地打在目标胸前。
基安蒂放声尖叫，科恩整个人狠狠抽搐了一下，下意识捂住胸口，几乎整个酒吧的人都随之一震：
格瓦斯真的开枪了？！
唯有琴酒岿然不动。
“没意思，”格瓦斯撇撇嘴，调转枪口把伯莱.塔交还给琴酒，“还以为能吓到大哥的。”
空包弹。
琴酒接过爱枪，检查一番收回腋下枪袋：“下不为例。”
“好好~”格瓦斯招手，“警长，走啦，一直压着人家小姑娘干什么，真是不像话。”
基安蒂甩开把她扶起来的科恩：“琴酒！你就任她发疯？！”
“她有疯病，你也有吗？”琴酒不耐烦，“基安蒂，内部审查是那位先生下给格瓦斯的任务，你要是再管不好自己的脾气，就也去精神病院看看。”
[椿小姐，]回去的路上，刚才在酒吧神勇无比的伊达航忧心忡忡，[这下是彻底跟基安蒂结仇了，以后她会死死盯着你的。]
“这次担任监察官必然要招人恨，想给我点颜色看看的不止基安蒂一个，但绝大多数人都还在观望，”柚李淡然道，“我不把这只出头鸟狠狠踩回去，其他明枪暗箭就会源源不断的。”
“至于基安蒂，脾气暴躁又外厉内荏，也不知道这次是被谁当枪使了，不足为虑。”
豪华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金发碧眼的美人裹着浴袍坐到书桌前，两块电脑屏幕一块播放着昏暗的酒吧监控视频，另一块则是夏威夷阳光灿烂的金色海滩。
“糖豆，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第四卷 ·不见去年人——终
第193章 流放与劝归
作为一位“忤逆上意，流六千公里，谪夏威夷郡”的黑衣组织左迁干部，柚李的日子过得实在是……
过于舒坦了。
夏威夷没有明显的冬夏之分，一年四季气候温暖宜人，阳光明媚，海水清澈，沙滩柔软。如果说东瀛人把长野的轻井泽作为避暑胜地，那么夏威夷就是东瀛人心中至高的越冬天堂，在夏威夷没套度假别墅，都不好意思混富豪圈子。
因此，显而易见，迹部家和赤司家在这都置有豪宅别苑。
要不是柚李坚持要住组织给安排的公寓，花组织的差旅补贴，俩家人都想把她接到自己家宅邸里照顾。
不过柚李这几天的确就在赤司家的度假庄园里，12月20日是征十郎18岁生日，虽然东瀛法律规定20岁才算成年，但18岁毕竟是个大日子，在老家京都大办了一场，又遗憾于椿老师未能参与，因此趁着寒假，把与柚李相熟的少年们都邀请到夏威夷，一起过圣诞节顺便聚聚。
大多数少年乘坐12月30日的航班飞回国内，跟家里人团聚过年，也有些留了下来，比如沉迷冲浪的青峰，被经纪人安排了一组海滩拍摄的黄濑，又跟父亲吵架了不肯回家的岳人……以及，父母也来夏威夷度假了的迹部景吾。
“雅加，差不多出发了你——在干什么？”迹部景吾走到雅加居住的套房，却一眼见到了满脸生无可恋的宍户亮，以及他身后的——
“我在给小亮编头发呀，”柚李饶有兴趣地把手里的头发缠、绕、压、扎，“他晚上就要回国了，给他编个帅气的蜈蚣辫，说不定能在飞机上被漂亮妹子看上，从此脱单呢。”
“你再给他弄得花里胡哨一些，他被gay看上的概率更高。”迹部景吾没好气地吐槽，“别折腾宍户了，你要是喜欢编发，我今晚就让造型师准备10个头模给你玩一宿。”
“头模多没意思，”柚李把后脑勺的头发扎成丸子，完工，让宍户亮转过来看，“给小亮做发型才好玩呢。”
“宍户本大爷早就说了你就不该再把头发留长！”
“部长你自己不也……”
闹腾了一番后，宍户亮到底是顶着炸街的蜈蚣辫发型出发去机场，而柚李也坐上了开往檀香山的车：迹部景吾坚持认为，既然雅加在赤司宅过了圣诞，就该去他家跨年，这才公平。
已经在篮球场上治好了精神分裂的赤司征十郎自然不跟他争。
柚李跟三位动物亲友说这叫“别的小朋友有的我也要有”。
萩原研二让她小声点别被已经十七周岁的大少爷听到。
……
几家欢喜几家愁，柚李快乐地与迹部一家一起跨年时，贝尔摩德正阴着脸翻阅各种交换留学、大学预科项目。
格瓦斯已经在夏威夷待了挺长时间了，也差不多到她能力的极限了，再压下去，难免被组织里那些人精看出来。
她不可能长期待在东瀛，但把angel留在格瓦斯的势力范围内，只会给她本就糟糕的睡眠质量致命一击，反正那孩子的父母也不怎么管她，不如找个合适的学校让她过来美国读书……
正在浏览康奈尔大学的夏令营，放在键盘边的手机响起，余光瞥见来电人“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想也不想就按下静音。
电话无人接听，卡尔瓦多斯没敢拨打第二次，而是发了一封邮件过来，说从伏特加那里偶然得知一条关于宫野姐妹的情报。
她只想知道研究所里宫野家的小崽子什么时候暴毙。贝尔摩德没有理会，继续浏览——sc
诶？她记得格瓦斯跟宫野姐妹都有交情，当年在美国时，还格外喜欢那个小崽子。sc
贝尔摩德点开邮件：
被化名诸星大的FBI探员赤井秀一利用，作为跳板进入组织，并在他身份暴露后受到牵连宫野明美，前段时间竟然主动找到琴酒，与他交涉想要带着妹妹宫野志保一起脱离组织。
看到这，贝尔摩德差点笑出声来，宫野夫妇生孩子的时候，是把所有智商都留给次女了么？还是宫野明美的智商跟着赤井秀一跑了？
当年糖豆在无亲无故、穷困潦倒、惊惧交加的状态下被她弄进组织，同时面对她和琴酒，吓得快崩溃了也没蠢成这样。当组织是慈善机构么，想辞职就辞职？而且雪莉是BOSS目前最看重的科学家，怎么可能……
继续看下去，果然，琴酒承诺那个蠢丫头只要她能完成任务，就放她们姐妹脱离组织，但如果失败，两人都得死。
琴酒这是哄傻子呢，贝尔摩德好笑，他既不可能放姐妹中的任何人离开组织，也不可能杀了雪莉，不过宫野明美倒是——
贝尔摩德脑中灵光一现，终于绽放了最近一段时间第一抹会心的微笑：
好啊，真好。
总会有些蠢货在她烦恼时送来助攻。
……
“格瓦斯，你是不知道，我当时都惊呆了！进隧道之前那人还好好的，排队的时候还跟他女朋友抱着啃呢，一出隧道，头没了！就坐我前面！”伏特加跟电话那头的格瓦斯讲着新鲜热乎的经历。
“所以你和大哥去坐云霄飞车了。”
“这不是重点，”伏特加还在兴头上，“我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亲手宰的都不知道多少，但今天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遇见。那个人头没了，身体还被云霄飞车的安全杆固定着坐姿，那血飙得更喷泉似的，我估计车上除了大哥跟我，其他人回去都得去看心理医生……”
“所以你和大哥去坐云霄飞车了。”
“说了这不是重点，大哥和我是为了确定交易对象是不是如约一个人来的，那个游乐园的云霄飞车轨道最高点是最好的观察点。”伏特加继续讲，“然后警察就来了，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意外，脖子撞上了垂下来的电缆、钢丝什么的，结果有个高中生站出来说是凶杀案！你猜是谁？”
还能是谁？柚李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第三次重复：
“所以你和大哥去坐云霄飞车了！不带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伏特加的兴致彻底被浇灭了：“格瓦斯，你不觉得我们这次遭遇很精彩吗？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凶手是谁？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我只对大哥坐云霄飞车的样子感兴趣，”柚李扯淡，“好吧，你们前面一排的人头没了，那你们俩岂不是被血淋了一身？”
伏特加愣了愣，云霄飞车向前开，大哥和他就坐在无头男的正后方，理论上好像真的应该是这样，但是：“那倒没有……”
“可能是云霄飞车开得太快了，血都还没落下来吧。”伏特加没有细想这点小事，反正被血喷一脸他也不止经历一两次了，“你出国了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有个叫工藤新一的小子老上报纸，每次都是帮警察破了案子，有一堆绰号，什么‘高中生侦探’、‘东瀛警察的救世主’什么的。”
“如果东瀛警察需要一个高中生来拯救，”格瓦斯在电话那头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要是警视总监就让他们排着队去跳东京塔。”
把凶手那别出心裁的杀人手法讲给格瓦斯听，又说了那侦探小子偷窥到他们的交易现场，被大哥一棍放倒再灌药，伏特加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我说格瓦斯啊，话、话说那个，你差不多也在夏威夷待腻了吧，是不是有点怀念东瀛的料理了？那个，差不多就回来吧，我快撑不下去了，你看啊，今天大哥干掉了一个未来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侦探小鬼，正好啊，是吧——喂，你在听吗？”
“怎么了？我刚干别的去了没听见。”
伏特加看着已经走过来的大哥，只能干笑着说“啊，没什么”挂断了电话。
“她怎么说？”琴酒问。
“啊？”伏特加茫然，又在大哥的死亡注视下明白过来：原来大哥你一直都在听我讲电话啊！
“格瓦斯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
“最近组织又出老鼠了？”餐厅靠窗的位置上，安室透晃着杯中的白葡萄酒，“琴酒心情很糟糕的样子，对伏特加都不假辞色。”
“琴酒……呵，他的确很生气，不，应该说是烦躁吧。”坐在对面的性感美人红唇勾起，“毕竟，格瓦斯明早就回来了。”sc
格瓦斯，椿柚李。
安室透面色一变，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皱眉道：“我记得她是出国疗养的，病好了？”
贝尔摩德哂笑，常年活动在东京的组织成员谁不知道格瓦斯是把琴酒气炸了才被打包送走的，也懒得戳穿男人的假面：“在夏威夷换了三位心理医生，第一位跟她聊了两小时，当天递交了辞呈，从此改行，第二位被她发现曾经性侵多名男童患者，想杀人灭口时被她放狗咬死了。”
波本：听起来很离谱，但想到是格瓦斯干的，似乎又很合理。
“第三位呢？”
“疯了。”
安室透深呼吸，放下白葡萄酒，喝了口苏打水：“所以，夏威夷只有三个心理医生吗？”
“新的心理医生还在甄选，格瓦斯闲极无聊，找了个当飞行教练的外围成员带她环岛游览，中途踹开飞行员自己开了一段，航空对讲没关，地面塔台报警，罚款2万美元驱逐出境。”
安室透默然无语，即便主角是格瓦斯，也太离谱了。
“我印象中格瓦斯好像没这么……疯狂。”
组织所有人都知道格瓦斯脑子有病、尖酸刻薄、作风诡谲，但并不是个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疯子。
贝尔摩德以手支颌：“东瀛有琴酒，有朗姆——夏威夷有什么？”
琴酒以为把格瓦斯丢到夏威夷就能眼不见为净，从此山高路远江湖不见，安享血压平稳和让别人心脏平稳的宁静生活，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在他这个组织Top Killer压制下，格瓦斯都敢、且能上房揭瓦摸老虎屁股，到了夏威夷，还有谁能管得了她？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
她没把自己和组织一起作上国际新闻头版头条，都算收敛了。
琴酒为什么把她接回来，而不是送到别的国家继续“疗养”——难道是因为他不想吗？
安室透扯了扯嘴角，将杯中的白葡萄酒一饮而尽，他有预感，东瀛的组织成员们好日子结束了。
他的安生日子也到头了。
第194章 交易与时间
顶着被驱逐出境者的身份，柚李拖猫带狗乘坐红眼航班从夏威夷起飞，经过7小时的飞行，抵达羽田机场时，天刚擦黑——东京和夏威夷时差13小时。
“有一种生命中多出了几个钟头的感觉。”柚李调着手表说道。
[晚上到也好，]萩原研二在航空箱里打了个哈欠，[吃一点助眠的保健品，睡一觉，时差基本上就能倒过来了。]
带宠物过海关的手续比人过关麻烦得多，何况柚李带的还囊括宠物猫、大型犬、野生禽鸟三类，简直是地狱级别，好在柚李已经对此很有经验了，不急不躁地一项项办了下来，还反过来安慰业务不熟练的海关新人。
到了约定好的见面地点，没见到人，柚李毫不意外，抬头找了找吸烟区的方向指示牌，冲他们仨嘘了一声，蹑手蹑脚过去，伸手——
“得了吧你，”一身黑的松田阵平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反手扣住柚李的手腕，“就你那小学生都能放倒的豆腐渣体格，还想来偷袭我。”
“你这人真没意思，”柚李收回手，“让我得逞一下会怎么样嘛。”
“会很丢脸。”松田阵平把抽了一半的烟在垃圾桶沙盘上熄灭，上下打量了一下挺长时间没见的友人，“看来这次出国是真的去疗养了，长了点肉，脸色也好了，千速见到会高兴的，回来还走吗？”
“暂时不走啦，”工藤新一都挨琴酒棍子了，《名侦探柯南》的正片剧情开启，她当然要蹲守围观，好第一时间给黑衣组织来一计深情背刺、釜底抽薪，“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挺长一段时间都会待在东京。”
毕竟柯南对外身份就是个小学生，小学生就是要上学的，动画剧情再扯淡，也不能让他今天飞美国明天跑长野，估计主要还是在东京活动。按照她过去在网上看到的“一集死一个东瀛人”的梗，东京未来的刑事案件发生率会很堪忧啊，目暮警官和白鸟他们的工作……
“啊。”柚李的目光投向了身边帮她推着行李的男人。
松田阵平问她啊什么。
“只是忽然想起，你也在搜查一课。”
“那还真是多谢你记得，我都在搜查一课3年了。”
“你不懂，以后搜查一课会很忙很忙的……”柚李嘀咕。
“搜查一课专责侦查严重案件，不要说这种可怕的话。”松田阵平斜睨她一眼，“还是说你们……”
“跟我们可没关系啊，”柚李一个否认三连，“纯粹就是因为某个死神侦探已经进化成完整状态了。”
“又在说怪话了。”
开车经过一个路口时，松田阵平一脚急刹：“刚刚跑过去的那是个什么？！”
柚李坐在副驾驶，自然也看清了刚从小巷子里冲出来横穿马路差点引起车祸的活物的模样：“是个男孩……骑着条大狗。”sc
东瀛没有骑狗烂□□的说法吗？狗能让孩子骑着跑，应该是自家的狗，这孩子的家长——
“快快快！”“跟上巨无霸！”
正想着，几个大人叫嚷着追骑狗男孩而去。
“我出国一趟，东京是越来越热闹了。”柚李感慨。
［班长，］萩原研二趴在柚李腿上，同样看到了小孩骑狗，回头冲趴在后排座位的同窗瞪大了圆溜溜的猫眼，［你看——］
［想都不要想，］伊达航已经对他的这一奇葩请求形成了条件反射，毫不留情地拒绝，［我是不会让你骑的。］
［怎么这样！］萩原研二的无理要求被拒绝，无缝衔接无理取闹，［hagi都是一只七岁的老猫了，让hagi骑一下怎么了？！］
［不行就是不行。］伊达航一开始还会为同窗已经进入中老年而心酸，几次体检下来，不管是东江医生还是夏威夷的医生，都说他健康得不像六七岁的猫，全身上下唯一的问题就是缺乏运动之后，伊达航的心已经硬得像盾构机钻头，别说撒娇，萩原研二就是满地打滚都不好使。
而且他实在不明白萩原研二对于骑狗的执念从何而来，马、摩托、汽车、快艇、滑翔翼，甚至是飞机，每一样椿小姐都带他体验过了，一条狗有什么好骑的。
萩原研二今天也伤心于班长不懂自己的驾驶欲望：被柚李带着坐车，跟自己驾驶，怎么能是一回事嘛！
诸伏景光整理着羽毛，不参与话题。
黑衣组织再财大气粗也不可能在格瓦斯出国这几个月还给她留着那套昂贵的高档公寓，因此刚回国的柚李暂时住在酒店，松田把人送到房间，开始四处检查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好了，我自己查起来比你快。”柚李招呼他坐下喝水休息。
松田阵平从床前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地毯毛屑：“我们倒宁愿你是个没有这种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柚李淡然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宁愿‘呢？”
两人聊了一会儿，松田在房间守着柚李洗完了澡，才起身告辞，让她早点睡倒时差，柚李把人送到玄关。
“对了，差点忘了千速交代的事，”松田阵平回身张开双臂，“椿，欢迎平安回来，我们都很想你。”
我们。
柚李泪意上涌，她同松田拥抱了一下：“我们也是。”
我们？
松田阵平看一眼她身边三只动物，拍了拍健壮的前警犬：“警长，椿就拜托你和莱特了。”
萩原研二又酸又软的心脏感受到一丝不对劲：你和莱特？
幼驯染马上解答了他的疑惑——
“那只猫是指望不上了。”
萩原研二：？？？
［小阵平你给我滚回来把话说清楚！！］
……
不出柚李的预料，她前脚回国，贝尔摩德后脚就找上门了。
“你就不能正常约时间拜访吗？”柚李冲推着餐车进来的客房服务员翻了个白眼。
“Take it easy，just a joke～”撕下假面的贝尔摩德冲三只炸毛的动物眨眼媚笑。
“对牛弹琴，抛媚眼给瞎子看——mix版。”
耍完了嘴皮，进入谈正事环节。
“说吧贝尔摩德，你的‘劲爆消息’，”柚李坐下，黑猫立刻跳到她腿上蹲好，“希望它真的值得，我不做亏本生意。”
“你会买账的。”贝尔摩德胸有成竹。
把宫野家傻姑娘向琴酒提离职的事说了，贝尔摩德的心终于放下了：说到琴酒准备把趁这次机会把宫野明美做掉时，小家伙的瞳孔骤缩——她在乎。sc
“我想，这个价格足够打动你了。”
“贝尔摩德，你在说什么？”柚李气笑了，“是，我承认，我不舍得宫野明美死，但这件蠢事她已经做完了，你这个消息跟告诉我关西机场要几十年后要沉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觉得我能说服琴酒不杀她？”
“或许你能，”贝尔摩德妩媚一笑，“但我也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你不会成功。”
柚李脸色阴沉地盯着对面的蛇蝎美人，无需她下令，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黑隼与杜宾犬也摆出了战斗姿态逼近。sc
“Relax～”贝尔摩德端起自己推车送来的红茶，“做个交易，如何？”
这个交易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几乎没用到一分钟就达成了一致：无论贝尔摩德用什么方法，只要宫野明美好好活着一天，柚李就对“小兰是贝尔摩德的软肋”一事守口如瓶一天。
贝尔摩德满意离开。
“不对。”萩原研二想宽慰柚李，却听她这么说。
三人问什么不对。
“态度不对。我答应不动小兰之后，贝尔摩德明显是彻底放心了的样子——但工藤新一在在琴酒认知里都已经是死人了，贝尔摩德好像丝毫不关心的样子。”
此话一出，三人回忆刚刚的交涉过程，贝尔摩德的确只提到了小兰，完全不像也挂心着工藤新一的样子。
［或许，她还不知道琴酒已经‘杀了’工藤新一？］伊达航提出自己的看法。
“她忌惮我对小兰不利，最近都待在东京就等我回来，而我们是在听伏特加说了那件事后才策划了驱逐出境事件的，前后用了快一星期时间，她连琴酒哄骗宫野明美的情报都能搞到，没理由一礼拜了还不知道新一失踪。”
新一是被琴酒灌了药之后“没”的，而站在贝尔摩德立场，肯定会怀疑格瓦斯已经通过“新一当晚就跟小兰在一起”这一线索猜测他们的待遇是一样的，再加上琴酒与格瓦斯的关系……
贝尔摩德不可能在得知新一于格瓦斯回国前一周失踪，而不进行试探。
一定有哪里有问题。
贝尔摩德刚走，现在马上去调查工藤新一容易引起对方误会，柚李想了想，翻出机票和伏特加给自己打电话讲工藤新一事件的通话记录——
［这不可能！］萩原研二惊叫。
分明这两个时间点之间，应该间隔了6-7天的，但此刻，无论是纸质登机牌，还是电子的手机记录，日期都显示昨天。
再翻出他们乘坐小飞机环岛时拍的照片的时间。
还是昨天。
时间错乱，或者说被压缩了。
他们感知中已经过去一星期的时间，在其他人眼里，以及各种时间记录里，都只过去了一天。
第195章 螺旋与看房
这个世界的时间有问题。
得出这一结论的瞬间，四人都感觉到一阵心悸：
时间是和物理定律、数学一样，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眼里最不应该出问题的东西，1点59过去了就应该是2点，水就应该往低处流，1+1就应该等于2。
但现在的情况是，1号过去了，还是1号，这到底算什么？
“如果是一觉睡醒，还是‘昨天’早上，就是陷入了时间循环，电影《土拨鼠之日》就是这样的剧情，但我们遭遇的并不是这样，”柚李拿来了酒店房间里的便签纸和铅笔，在纸上画出一条水平直线，“这是正常的时间线，每一天都是24小时，每一小时都是60分钟，匀速直线向前，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均等的。”
柚李又在直线的下面画了一条圈圈时大时小的螺旋曲线：“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时间线在男主角挨打后变成了这个样子：时间依旧在向前走，我们并没有被困在某一天或者某一段时间里，时间没有停滞，没有人忘记前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但假设原本直线水平延伸1厘米的线条代表着一天，现在的螺旋状线条想要在水平方向上延伸1厘米，或需要绕出3厘米5厘米甚至更长的距离。”
“螺旋线比水平直线长出来的这段距离，就是我们感知到的多出来的时间，但时间依旧向前流淌，不停止也不回头，发生过了就是发生过了，袖子上的污渍不会消失，见过我们的服务员依旧认得我们，只不过，仿佛有某种‘意志’强行让他们忽略时间螺旋前进是不正常的。”
[时间压缩，螺旋前进……]萩原研二眼中复杂的情绪如篝火一般升腾闪动。
“压缩比例目前还不能确定，”柚李用铅笔敲着便签，“但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
[不错，]伊达航点头，[时间被拉长，可操作的空间也就多了。]
比如知道黑衣组织“明天”的行动计划，他们大概率能有超过一天的时间用来做准备。
“只不过不知道造成时间线问题的，是子供向动画本身，还是……”
关于时间线的讨论告一段落，柚李抽出一支火柴，点燃了便签纸丢进金属烟灰缸，火柴燃烧的气味让柚李立刻回想起了他们目前正面临的另一重大问题：“虽然贝尔摩德承诺会保住明美的命，但我还是很后悔。”
“当初就不该拦着那俩打手，渣男就该结结实实吃几个枪子儿——早晚我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都理智地没有劝她冷静客观大度，他们暂时还不想为了个美国人变成秃毛鸡和没皮狗。
赤井秀一自求多福吧。
他们刚从夏威夷回来，但伊达航每天都需要很大的运动量，因此虽然还住在酒店里，柚李依然在倒过时差后立刻恢复了晚间运动的惯例。闲了几天骤然运动，诸伏景光早早睡了，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的鹰架附近处有一团黑乎乎的身影，黑隼不是猫头鹰之类的夜行鸟，夜视比不上另外两位小伙伴，眨了眨眼才看清：[萩原？你怎么不在床上睡？]sc
[唔，大概是晚上运动太激烈了，身体有些安分不下来，睡不着，怕翻来覆去吵醒柚李，出来晒晒月亮。]萩原研二卧在飘窗的坐垫上，甩着尾巴懒洋洋地回答。
诸伏景光飞落到他身边：[你打算怎么做？]
[做什么？]
[别装傻，]诸伏景光瞪一眼同窗好友，[自从知道我们感知到的时间比正常时间长几倍之后，你就态度明显变了，之前晚间锻炼你能糊弄就糊弄，今晚你的运动量比过去三天加起来还多——你到底怎么想的？]
萩原研二看着窗外的明月，今天不是满月，但也只差一点，如果时间线正常，再过两天就是满月的日子了：[你还记得前年赤井暴露后，审讯所里发生的事么？]
[在那之后，你让我跟柚李好好谈谈。]萩原研二慢慢地说，[你让我说什么呢？‘柚李，你不可以这么重视我，不能再做傻事了’——诸伏，我的身体在过去几年里，与普通的家猫成长速度没有明显区别，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可是这样的健康状态能持续多久？]
[我想保护柚李，想一直一直陪伴着柚李，想要每一天早上都看到柚李醒来，可是死亡的阴影始终缠绕着我——不光是自己的，还有柚李的。]
[我一直以为，我索取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回报，]萩原研二苦笑，[直到……我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你说的没错，我不能继续加重自己在柚李心中的分量了，否则一旦我死了，她怎么办呢？无论死后是重新投胎还是成佛或者上天堂，我都希望柚李能长命百岁，在黑衣组织垮台后，有更长的时间去享受安稳自在的生活。]
[在夏威夷，我教她驾驶、机械、维修，我尽己所能让她掌握更多的生存技巧，但我自己呢？我不知道。]萩原研二看一眼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伊达航，[班长指责我懒惰、懈怠，我都认，可是……我就是没有动力，一想到陪伴柚李的时间不过区区几年，甚至可能更短，我就心痛无比。]
[萩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萩原研二笑起来，[无论是时间折叠还是压缩，毫无疑问，我们至少在‘工藤新一摧毁黑衣组织’的动画大结局之前，拥有好几倍的时间，也就是说，我的身体能停留在目前的年龄至少好几年。]
[我要好好利用这几年的时光。]
诸伏景光想说他们目前假设的时间螺旋前进理论还没有充分验证，想说萩原研二这样的心态不正确，但是看着他那双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光芒的蓝紫色眼睛，诸伏景光终究还是把那些理性客观的话咽了回去。
与身为人时就受过专业卧底训练，投身于摧毁黑衣组织工作的自己不同，萩原和椿身为被卷入的无辜者，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太多的痛苦。他能看出来，自从知道椿因他自杀，萩原就一直郁郁，只是不愿让椿难过，才整日撒娇卖痴……
可是，椿真的不知道么？
今晚萩原还在跟班长赛跑，自己落到椿坐着的长椅靠背上，分明听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真好。”
她的目光永远落在萩原身上。
……
虽然进入组织后因为各种原因搬过好几次家，但几乎每一次搬家过程中，柚李都处于伤病卧床状态，房屋几乎都是组织安排的。
这一次柚李决定自己找宅子——要是后勤部给她安排到毛利家旁边怎么办！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万一主角有啥奇奇怪怪的黑衣组织成员聚合光环，总之，哪怕是小概率事件，也一定要避免。
考虑到东京能让一个高中生几个月内声名鹊起的恶性案件发生率，柚李联系了一位资深房屋中介，向他传达了自己租房的要求和预算后，打电话给松田阵平，让他下一个休息日的下午陪自己去看房子。
然后某位搜查一课警官，毫无意外地……鸽了。sc
“太慢了！”柚李愤怒地指挥萩原研二去攻击他的幼驯染，“你看这都几点了！天都黑了！”
“只是冬天天黑得早而已，”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把黑猫抱起来像扛麻袋一样挂在肩上，“走吧。”
柚李已经知道他迟到了三个小时是因为临时被工作绊住了，并没有真正责怪的意思，而且本来也是打算白天和晚上都安排一次看房，确保能充分了解房屋的采光和墙壁隔音效果，现在只不过是调换了一下顺序而已。
两人在大厦楼下与中介碰面，中介盛赞柚李的好眼光，说她从自己提供的几处房源中选中的眼前这栋公寓，无论交通、配套还是装修，都是最好的一栋。
“其他的还不算什么，这栋楼的物业安保特别好，听说很多明星都住在这里呢。椿女士的租房预算如此宽裕，为什么要将层高限制在6楼及以下呢？”中介问，“公寓向来是楼层越高越安静，采光也越好。”sc
当然是因为她当年和赤井秀一因为任务住酒店高层，结果当晚遇到地震，被那个狗男人以强抢民女的姿势一路从20多楼扛下来，吐得昏天黑地，一连几天都只喝得下粥水。
这种事没必要跟一位中介说，柚李推说是占卜师给算的，就见中介的眼神飘忽了起来。
“其实，是这样的，”中介尴尬地说，“原本我为您预约下午看6楼的房，因为临时改了时间，房东说今晚预约了更换燃气表，所以没法看了，但是这栋楼25楼有一间同样位置、同样格局的空房，您看是上楼看看，还是改天再看6楼那间？”
柚李虽然不满于中介隐瞒，但毕竟自己的确是临时推迟了看房时间，而且——
“走吧，来都来了。”
一路电梯上了25楼，就听见同层的一户人家传出吵吵闹闹的声音，虽然隔着门听不清说的什么，但能听出男男女女大人小孩都在尖着嗓子嚷嚷。
“瞧，多亏了我让你晚上来吧，白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哪听得到这个。”松田阵平嘲讽道。
“你要是白天来的，我们看的就不是25楼而是6楼！”柚李给了他后背一巴掌，把人推进中介打开的房门中。
看了一圈，没什么不满意的，但……
“那边怎么越来越吵了？”
中介也纳闷，按理说这种高档公寓的住户都是体面人，吵一会儿就算了，怎么他们进门之前在吵，出来了还在吵，一看望去，中介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回事！来了好多警察！”
出去打探了一圈，中介带着劲爆的八卦回来：“听说是这一层一位女明星家里发现了尸体！”
柚李和松田对视一眼，发现了尸体，那来的警察就是搜查一课的熟人们了。
“要去看看么？”柚李问。
“看什么？看卷宗么？”松田又打了个哈欠，“今天已经被抓包加了半天班了，再去凑热闹，肯定又要被警部抓壮丁，晚上就别想睡了。”
倒也是。
柚李同情了一秒。
去坐电梯要经过警察进进出出的事发公寓房门口，两人干脆直接跟中介道别，走消防楼梯到下一层去乘电梯。
柯南正在走廊上来回徘徊思考案情，走到消防楼梯附近时，听到一个懒洋洋的男人声音：
“而且你的身份，在案发现场跟搜查一课见面也不好吧。”
你的身份？什么人的身份会不方便见警察？通缉犯？
柯南想也不想地垫着脚悄无声息地顺着消防楼梯向下追去。
又听到那人继续说：
“上次在街上你都能撞上抢劫，还被抢走了装着‘那个’的手提包，差点露馅。”
那个？什么东西？
柯南继续靠近，却听到“叮”的一声响。
糟了！他们要坐电梯了！柯南急切起来，顾不得脚步声，一路快跑朝电梯的方向冲去，却只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看到了——
穿着一身黑西装、黑西裤的高大男人。
第196章 金币与小学生
“怎么样，白天再去看看6楼那套的采光，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定下来？”电梯里，松田阵平问。
“出了命案，当然是不租这里了。”柚李哼了一声，“白来一趟。”
“命案？你还在乎这个？”松田阵平笑出声，她所在的那个组织就算不是杀人如麻，也差不多了，还怕隔了十几层楼的凶宅？该是那些凶手怕他们。
“我不是害怕，”柚李说，“房屋出租的当口楼上出了命案，价钱肯定要稍微降一点的，我选房是按照组织给的住房补贴顶格找的，这一降价，就不是我要的价钱了。”
松田阵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组织有你真是他们的福气。”
“那位比我也不差。”柚李伸出手指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圈。
松田阵平嘴角抽了抽，他完全可以想象降谷零一脸严肃地记账，尽可能地把更多钱算在组织任务开销上的样子：“你们可真是……卧龙凤雏。”
可见这个组织也实在是阔绰，不然早把你们这两个辣手羊毛党打包踢出去了。
……
成功利用蝴蝶结变声器以大叔的名义向警察们道破了密室杀人案的真相，柯南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追过去时电梯门已经将近完全闭合，只通过两掌宽的缝隙看到了那个一身黑的男人背影，但无论是从脚步声，还是那个男人说话的状态，都说明至少有一名同行者。
当时另一部电梯也在使用状态，25楼的高度想通过楼梯追上电梯几乎绝无可能，况且现在他不是人高腿长的工藤新一，是青春mini低配版的江户川柯南，一路追到楼下时，电梯中的黑衣人和他的同伴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大约是开车走了。
柯南只能含恨而回。
经此一事，柯南觉得阿笠博士让他住到小兰家是正确的。除了他被小兰带回来当晚富家女孩联合管家自导自演，结果被路过的恶人捡了便宜假戏成真的绑架案，冲野洋子的委托还是第一个案子，就立刻在案发现场附近遇到了可疑的黑衣人……虽然不能就此断定电梯里的黑衣人跟游乐场给自己灌药的黑衣人有关，但他们显然也绝非善类。
不宜跟搜查一课警察见面的身份，以及会导致黑衣人同伴露馅“那个”。
越狱犯？通缉犯？枪械？违禁药品？柯南揉搓着自己的脑袋瓜大叫。
“小鬼！吵什么吵！”正沉迷于冲野洋子节目的毛利小五郎大骂，“闲着没事就把可燃烧垃圾提下扔掉！”
柯南：……
他到底是来收集黑衣人的线索，还是来给大叔当童工来了。
就在柯南满腹怨言地帮大叔丢垃圾顺便打扫卫生时，柚李已经重新找了宅子，搬好了家，约住得不远的娜塔莉出门吃饭，然后……
瘫在新购置的沙发上抱着果盘看电视。
哪里不对？
“娜塔莉——”
“饿了吗？”娜塔莉端着一只小盘子过来，“张嘴。”sc
一只炸虾被夹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
“好吃。”柚李咔咔地嚼着酥脆的面糊和内部弹牙的虾仁，看她又把盘子里其他的水煮虾仁喂给伊达航和萩原研二。
“我们真的不出去吃饭吗？”柚李咽下炸虾，“我搬新房子诶，怎么也该庆祝一下吧？”sc
“我们出去吃的话，警长他们只能吃狗粮猫粮了吧，”娜塔莉端着盘子走回厨房，“虽然比不上专业厨师，我也是跟学校手工课老师学过不少菜式和点心的哦——你就等着吃好了。”
“哦……”柚李瘫了回去，在夏威夷期间，因为住的公寓不通燃气，她也不太喜欢用电做饭，顶多偶尔煲个汤，一日三餐几乎都是吃外食，太久没正经下厨，感觉菜刀都不太会拿了。本来想着今天中午和娜塔莉出去吃，下午在公园遛警长他们，晚上在家里做饭招待她，顺便当成厨艺复健。
结果这一计划从一开始就被娜塔莉否了，直接拉着她回家，清洗全新的锅碗瓢盆，清点食材调料，刷刷列了一张单子安排柚李去附近超市买，回来以后娜塔莉一手接过购物袋另一手塞给她一盘兔子苹果，让她自己去看电视等着吃午饭。sc
“柚李，小香肠要不要切成章鱼的样子？”
“娜塔莉，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小学生！”
“要不要？”
“……要。”
笑声从厨房传来。
“厨子真可怕。”柚李看了一眼诸伏景光。
黑隼无辜地歪歪头。
被娜塔莉叫去洗手，回到餐桌旁的时候，菜已经上桌，就连三只小动物的餐食都摆好了。
两人边吃边聊着闲话，电视里播放着社会新闻：“……警察则是在追查潜逃中的卡巴那同伙，但至今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此外，被他们抢走的一万五千枚枫叶金币至今也下落不明……”
柚李用筷子扎章鱼小香肠吃：“枫叶金币，我在夏威夷典当行见过，基本上可以当成纯金，一套5个，从1/20盎司到1盎司，即便这些枫叶金币全都是最小面值，15000枚也有750盎司，哪怕不考虑收藏价值，全融了，按现在的金价计算……140多万美元，如果有10%全都是最大面值的1盎司，就是400多万——嚯，这一票干得真不小，加拿大银行安保是干什么吃的。”
“不过这是市场价，卖到黑市的话，大概能到手六成，但他们是外国人，还要额外付给介绍人一成，顶多拿到一半，但要是不着急出手的话……”
“柚李，”娜塔莉哭笑不得地叫停了沉浸在计算脏款中的柚李，“不要把你的‘职业病’带回家里来。”
“哦，对不起。”柚李道歉，夹了一块不喜欢的西芹吃掉算是认错。
“而且就算你们‘公司’想黑吃黑也来不及了，”娜塔莉看她面无表情地咀嚼着西芹，给她碗里夹了一块鸡翅，“电视上的新闻是重播，昨晚这个犯罪团伙另外几个人已经被抓住了，全部枫叶金币也找回了——你一定猜不到是什么人破了案。”
这有什么难猜的？柚李咬了一口鸡翅，是她喜欢的盐煎鸡翅，而不是东瀛餐桌最常见的照烧口味：“哈？我是谁？肯定是那个叫毛利小五郎的侦探。”
“毛利侦探是谁？我就说你猜不到哈哈哈~”总是什么都知道的柚李终于出错一次，娜塔莉愉快地笑起来，“是我们学校几个一年级的小孩子哦！领头的还是个刚转学来的男孩——啊！柚李！”
娜塔莉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呛咳的柚李擦嘴，拍着她的后背：“是呛到了还是鸡骨头卡喉咙了？快咳出来！”
柚李咳得脸颊通红，顾不得顺气，抓着娜塔莉的胳膊质问：“那个转学来的男孩叫什么名字？！”
千万不是——
“诶？叫江户川柯南，他名字还挺特别的，我应该是没记错。”
工藤新一！特么的还真的是你啊！你咋想的回自己母校上学的啊！是生怕没有当年教过你的低年级老师认出来吗？！
柯南已经转学到帝丹小学，自己不能轻易动他，那么：
“娜塔莉！”柚李抓住了眼前的帝丹小学老师的肩膀，“辞职！立刻辞职！”
“你在说什么啊？”娜塔莉摸了摸好友的额头，“不发烧啊，难道是刚刚咳嗽太剧烈脑缺氧……”
“我没有开玩笑！换一个学校！或者我养你也行！”柚李目光灼灼，“那个叫柯南的孩子就是个死神！靠近他就会变得不幸！”
“不要胡闹啦。”
“辞职啦！！”
“吃饭，一会儿菜凉了。”
“娜塔莉——”
……
柚李不肯透露太多关于柯南的事情，只一口咬定这个聪明的小圆脸男孩是个走到哪瘟到哪的死神，娜塔莉当然没听她的话辞职，还改变计划在柚李家里住了一晚，怕她晚上发起烧来。
柚李和伊达航三人都很郁卒，怎么就那么赶巧，这死孩子刚好转学进娜塔莉工作的帝丹小学，但好在娜塔莉是英语老师，不管怎么调动，都只会教授五年级和六年级，跟还读一年级的缩水名侦探至少隔着三个年级，怎么也不会成为他的教学老师。
次日是周一，娜塔莉直接从柚李的家出门去学校上班，被柚李千叮咛万嘱咐。
“记住了吗？”
看着一直跟着自己走出公寓楼门的柚李，娜塔莉哭笑不得：“好啦，你就穿着一件家居服，快回去吧，别再冻病了——好好好我知道：不理会柯南和他的小伙伴，见到他们躲着走，拒绝他们的一切请求，下班立刻离开学校回自己家，还有吗？”
“没有了……”柚李终于肯松开娜塔莉的袖子，“不对还有！有任何不对劲的感觉立刻给我打电话！”
娜塔莉走出去几步，又回头，果然看着柚李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见她回头，又不甘心道：“真的不能带着警长去学校吗？”
她好气又好笑，干脆走回去不顾保安异样的目光拥抱了一下被不安缠绕着的密友：“我保证会尽力远离一切危险，包括那个小男孩，你不要担心了。”
怎么可能放心呢？柚李送走了娜塔莉，回到公寓中，书和电影都看不进去，干脆翻起报纸：
《10亿日元银行劫案！3名劫匪至今未抓捕归案！》
又是抢银行啊，昨天才抓住抢加拿大银行的意大利劫匪，今天的头版头条又是银行劫案，等等，10亿日元？她好像记得……
第197章 人质与侦探
伏特加挂断电话，叫了一声大哥，后排座位上的琴酒哼了一声回应。
“财务和后勤那边一起打电话过来，说之前格瓦斯出国，后勤部把她的行李收在了仓库里，提取的时候发现有一台娃娃车被压坏了点儿，格瓦斯要后勤部出维修费，后勤仓管那边本来答应了，结果今天收到财务发过去的报销单，维修费太高了，他们不肯出全额，又不敢去找格瓦斯，就想、想从行动组维修经费走一半。”
琴酒简直想给伏特加一枪托，让他通通脑子：为什么财务后勤那群蠢货不敢去找格瓦斯，却敢来找你？
但他更烦另一件事：别说是一台玩具车的修理费，就是直接买一台新的，能花多少钱？这种小事也要拿来问自己。
“可以。”琴酒懒得多说，闭目养神。
“好的大哥，”伏特加一边编辑邮件一边自言自语，“维修费10000，一半就是5000……”
琴酒听得更生气了：5000！区区5000円——
“……美元。”
“什么？”琴酒陡然睁开眼，左手成爪扣在了驾驶座伏特加肩膀上，“多少？！”
伏特加还以为自己搞错了，倒回去看财务转发给自己的邮件，重新数了两遍零：“没错大哥，是5000美元。”
一台玩具车的维修费怎么会那么贵？！他的保时捷365A一次常规保养费用都没那么多！
“格瓦斯提交了维修单据和发.票，她说那台玩具车是全球限量的名牌货，花了小10万美元买下来的。”
10万美元的全球限量电子玩具，维修费花了1万似乎没什么不对……
但是格瓦斯为什么要花10万美元买一台玩具车！1万美元，差不多150万円！她是不是有病——
哦她的确有病。
伏特加终于从大哥比平日里大了至少30%的眼睛看出了他的心情，“要不，我跟格瓦斯说说，让她自己付那5000？”
“给她报。”琴酒收敛了情绪坐回去，“我说过，这段时间如无必要，不要跟格瓦斯有任何接触。”
伏特加按他的意思回复了财务部，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大哥，宫野明美找的人把钱卷走躲起来了，这件事要不还是……算了？”
“宫野明美没必要活着。”琴酒这次并未发怒，只冷淡地回了一句。
伏特加不敢再多说，但其实他不太懂大哥为什么非要弄死宫野明美，虽然这个蠢女人被赤井秀一骗了，成了他进入组织的跳板，如今莱伊都叛逃两年了，她还跑来找大哥要带着雪莉一起离开组织……
无论如何，宫野明美也就是一个最基层的组织成员，哪怕她真的跟着莱伊跑去FBI，对组织也带不来什么损伤，异想天开地干了蠢事，威胁、监/禁、惩罚都行，何必杀了她呢？要知道她不光是雪莉的姐姐，还跟格瓦斯关系不错，虽然组织里的“关系不错”也算不得什么……
但那毕竟是格瓦斯啊。
大哥显然也是清楚这点的，大哥也怕麻烦，也“怕”格瓦斯，谁不怕呢？格瓦斯是个该住进精神病院的疯子，文能嘴炮策反科学家，武敢端枪跟基安蒂科恩刚正面，偏偏体质和精神都像鸡蛋壳一样脆，打不得碰不得，刚从国外弄回来又不能再送走，骂吧——让大哥这种不爱说话的人，跟她对骂？
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一旦一件事牵扯到格瓦斯，一定会像踩进烂泥塘一样带来令人烦躁的麻烦。
……
柚李在帝丹高中校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约见贝尔摩德，把报纸拍在了她面前。
“果然一旦掌握了一点情报，就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了，”贝尔摩德并不意外地笑道，“Relax，糖豆，一切尽在掌握中，你只要继续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就好。”
贝尔摩德讲了些关于宫野明美抢银行的过程及同伙的情报，证明自己一直在密切关注此事，有充分的把握从琴酒手里把宫野明美的命捞回来。
最后，她提醒道：“记得，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你已经了解到这件事——自从被宫野明美找上谈条件，琴酒就立刻下令封锁消息，并且不允许任何知道这件事的行动组成员跟你见面甚至是联络，为此不惜推迟了两项本该最近派给你的任务。”
“真有趣，”贝尔摩德伸手指戳了戳小家伙的脸颊，“琴酒这家伙，都不想招惹你。”
“那也不妨碍他迎难而上去杀宫野明美。”柚李拍开她的手。
“那是当然的，”贝尔摩德笑了，“不管多麻烦，琴酒决定要杀的人——”
“就必须死。”
那可是琴酒。
踩着夕阳一路沉默地回到家，冰箱里有娜塔莉之前做好的便当，热热就能吃，柚李却没有胃口。
“全都是靠运气啊，”柚李坐在窗前看天空橘色的霞光，“要不是刚好那段时间去美国追杀赤井秀一，要不是刚好选中了‘公路恶魔’，要不是后来取账本任务中的偶遇，我们完全不可能知道，让贝尔摩德决心保护小兰。”
“如果不是这一连串的巧合，我们毫无制衡贝尔摩德的手段，明美她……”
柚李没说下去。
“赤井秀一，今年32了吧？”柚李狞笑，“等到组织完蛋了，我一定给他办一场盛大的葬礼。”
“然后，把他的骨灰掺进水泥里盖化粪池。”
为了配合贝尔摩德的营救行动，柚李只能忍着满心的担忧和焦躁，不去打听关于宫野明美和10亿円银行劫案的消息，足足等了一星期，终于等到了她发来的信息。
到了碰头地点，贝尔摩德给她一套护士服：“换好衣服在这里等，会有我的人开救护车来接你，我给你发地点，你引他们过去，把伤员接走，别的都不用管。”
“记着，”贝尔摩德拎着箱子离开时回头交代，“藏好你的宠物们，要是让人知道接走‘宫野明美’的人是你，你知道结果。”
看着最后一位同伙喝下自己下了药的饮料迅速吐血暴毙而亡，宫野明美惊得脸色煞白：
琴酒给她的不是安眠药！那个狠毒的家伙……
来不及兔死狐悲了，宫野明美想想杳无音信的诸星大，再想想长年被关在地下研究所里，到花园晒晒太阳都有人盯梢的妹妹，以及她最近一年来越发低落的情绪。
自己必须带着抢来的10亿円去完成跟琴酒的交易，带着志保离开这个黑暗的组织。sc
志保已经18岁了，她该生活在阳光下。
打开房门确认走廊上没有人，宫野明美快速用偷配的钥匙打开工具间的门，推出小推车，把现金全部转移到箱子里，乘坐电梯下楼——
在一楼电梯门口撞见的毛利侦探一行人，令宫野明美狠狠捏了把汗，万幸她现在的装扮与之前上门委托寻人的“广田雅美”截然不同，顺利蒙混了过去。
默默在心里对被她利用了的毛利侦探道歉，宫野明美向出租车司机报了与琴酒约好的码头地址。
“到了，小姐。”司机的话拉回了宫野明美的思绪，她抬头看窗外，一愣：“等等，这里不是我要去的码头。”sc
“当然，”帮她拉开车门的出租车司机抬起头，露出帽子下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我可不能让你死了。”
易容……是贝尔摩德！
宫野明美来不及反抗，就被按倒在了车座上，一块气味刺激的毛巾捂在了她口鼻，迅速模糊了她的意识。
换上宫野明美的衣服和饰品，把人绑好胶带封嘴丢进后备箱，贝尔摩德继续开车向码头驶去。
琴酒的反应丝毫没有出乎贝尔摩德的预料，在他眼前扮演宫野明美找死没有任何难度，最大的挑战反而是枪击的痛苦——
虽然穿了防弹衣，但宫野明美是个纤细的女人，为了不被看出来，只能穿一件凯夫拉纤维防弹背心，没法插防弹陶瓷片，被9×19mm子弹击中腹部虽然不至于骨折，也够疼的。
贝尔摩德捂着破裂的血包跌倒在地，接下来只要等她安排好的码头工人听到枪声赶来，打电话叫救护车——
“啊！雅美小姐！”
Angel？！sc
她怎么追到这里来的？！
贝尔摩德扮演着刚刚中枪的宫野明美，做出被打伤了肺的姿态，哧哧喘气，不回应两个孩子的关切，悄悄给格瓦斯发去了消息。
直到小兰被戴眼镜的小男孩支去叫救护车和给警方带路，贝尔摩德才虚弱地强撑起身：“你是事务所的那个孩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这男孩，长得还真像新一小时候。
小男孩诚实得道来了自己不小心把发信器贴到广田雅美手表上，一路追到酒店，看到已经死去的同伙和三个空钱箱，串联起一切信息，猜出广田父亲、广田雅美和死在酒店房间的壮汉三人就是抢劫10亿円的犯人，广田雅美用小推车带下楼的三只大箱子里装的就是账款的推理过程。
作为格瓦斯的介绍人，亲眼见过她只看一眼就能得出结论，贝尔摩德很难再被精彩的推理惊艳到，从来没什么惊讶的，但是眼前的这孩子……
“你到底是谁？！”
这孩子看着也就刚上小学，巨大的荒谬感袭上贝尔摩德心头。
“江户川，不，”男孩低下头，看不清神色，“我是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男孩的话像一把铁锤砸在贝尔摩德脑门。
第198章 自助餐与发飙
要不是数十年演员经验外加在组织里炼出来的心性，贝尔摩德当场就要跳起来。
这男孩说自己就是新一？新一都16岁了！这孩子看着也就6-7岁，怎么可能——
极端震惊中，贝尔摩德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听闻格瓦斯即将回国时，她也听说了另一个关于琴酒的情报，伏特加跟人交易时被路人撞见，因为当时附近有警察他们又没带消.音器，琴酒干脆给那个倒霉蛋灌了毒药。
当时她正密切关注即将回国的格瓦斯，以及正在往死地一路狂奔的宫野明美，听到这个琴酒差点栽在一个路人手里的消息只一笑而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之后几天也因为宫野明美竟然找上了毛利侦探事务所去调查携款潜逃的同伙，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根本无暇关注与此事毫无瓜葛的新一……
难道，那个撞见了伏特加交易，又被琴酒灌药的路人就是新一？！
贝尔摩德不是没想过格瓦斯已经怀疑甚至确信当晚与小兰在一起的新一同样被自己重视，但格瓦斯只字不提，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暴露软肋，长久的焦躁后终于等到宫野明美自己作死，给了她与格瓦斯谈交易的筹码，结果眼看交易即将完成，她马上就要迎来与格瓦斯一同攥着对方把柄，互不侵犯的和平时光——
新一又凑上来了！
贝尔摩德看着眼前一脸自信的小男孩，恨不能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把这死孩子按在腿上打屁股。
这死孩子改名换姓还弄副黑框眼镜遮脸，分明是知道工藤新一的身份不能暴光，这才几天就忍不住自曝身份，是自己演濒死状态演得太逼真了么？那边琴酒可能都还没走远呢！
都是从有希子那儿遗传的爱出风头的臭毛病！
说起来，灌药这件事就发生在格瓦斯回国前，跟她有没有关系？格瓦斯……
“雅美小姐？雅美小姐！”眼看广田雅美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越发扭曲，柯南焦急地呼唤，“你坚持住！救护车就快到了！”
救护车。
贝尔摩德被缩水版新一一语惊醒：格瓦斯快到了！
“小侦探，”贝尔摩德眼神凄楚地抓住男孩的手，“不管你是江户川还是工藤，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太危险了……”
“策划这一切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黑暗组织啊……”
广田雅美勉力说完这句话，再也支撑不住，躺倒在地气息越发微弱，无论柯南再怎么呼唤也没了回应。
救护车到得比带着警察来得早，警察拍照取证后，小心地收起地上的那把手.枪时，柯南正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发呆。
在雅美小姐拿到抢劫银行的10亿円后杀人灭口的庞大黑暗组织，会是游乐园碰到两个黑衣人所在的组织么？
救护车在驶离码头后不就关闭了鸣笛，从一个岔道口离开主干道，停在了一个公路桥下的涵洞里。
后车厢里男医生和前面的司机都离开，车内只剩下两个女人。
柚李摘下口罩，拆了一包消毒毛巾递给贝尔摩德擦拭身上的血浆。
“怎么这个眼神，”见过了现场的柚李忍俊不禁，主角就是主角啊，贝尔摩德大概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小兰会被柯南带着追到了码头，“见到你的‘弥赛亚’不开心吗？”
眼见贝尔摩德的眼神越发危险，估计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干脆冒险干掉自己，柚李继续说道：“闲着也是闲着，给你讲个笑话。”
把从伏特加那儿听来的琴酒坐云霄飞车及后续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柚李笑着问贝尔摩德：“明明灌了药，第二天报纸上却没报道高中生侦探死亡的新闻，但工藤新一的确再也没出现过了，你说奇不奇怪？”
“糖豆，”贝尔摩德声音里透着威胁，“别忘了宫野明美。”
“忘不了，你还顶着她的脸呢，”柚李笑眯眯地回应，“我没有要毁约的打算，宫野明美还是按你的原计划送到国外去藏起来，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追加需求，让温蒂去看管她。原本的承诺绝不变卦，宫野明美好好活着一天，我就一天不知道小兰跟你的关系。”
“但是，”柚李愉快地翘起二郎腿，“那只小侦探是另外的价钱。”
“贝尔摩德，我说过，没有人比我更懂自助餐。”
你这条软肋，我吃一辈子！
……
从码头回来后，柯南郁闷了好几天，广田雅美果然把那10亿円寄存在酒店前台，接到通知火速赶往酒店的警察将赃款全部追回，但送她去医院的救护车半路上发生了事故摔落路基下，司机负伤逃生，车厢里的医生、护士和伤员广田雅美却未能幸免，车祸后救护车迅速起火，在消防员赶到之前就烧成了一个空架子，三人也在大火中成了无法辨认的焦尸。
广田雅美自称来至山形县，但山形县户籍科查无此人，东京同样没有，根据现场提取的指纹和DNA也没有在数据库中找到记录，广田雅美的真实身份最终成迷。而救护车车祸案，柯南认定是人为，但凶手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能用以追查的蛛丝马迹。
至此线索全断，10亿円特大银行劫案的幕后真凶，依旧藏匿在黑暗的海面下。
“柚李，久等了！”高挑的金发丽人赶到餐馆时，约会对象久候不至，在餐厅里喝了一肚子柠檬水，还被服务员隐晦地同情，柚李妆容精致的小脸蛋已经挂上了些许委屈的神色，我见犹怜。
至少萩原千速是怜的。
“抱歉抱歉，”她挨着柚李坐下，纤长的胳膊一揽把人搂到怀里揉搓了一番，毫不犹豫地甩锅，“都怪阵平，他死抠那件找不到线索的救护车车祸案子，我也只能配合他，从现场赶回来又遇到了堵车。”
在对面坐下的松田阵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给自己倒了杯水吨吨吨一口气喝完。
救护车车祸？柚李快被柠檬水泡发的大脑亮起一只小灯泡。
“哦，那个案子，”她笑了出来，“我知道，其实你们不用太上心的。”
她和贝尔摩德一起处理的现场，但凡能找到一根头发、一枚指纹都算她们输。sc
“那个案子死了三个人，”松田阵平心中大震，摘下墨镜，锐利的目光落在柚李脸上，“你们——”
“No，no，no~”柚李竖起食指摇了摇，“小伙汁不要那么急躁，那起车祸里，没有任何一个‘活人’受到伤害。”
活人？松田阵平迅速反应了过来，又把墨镜戴回去了。
[哈哈哈小阵平不好意思了！]萩原研二两只前爪扒着餐桌边沿立在柚李腿上，大肆嘲笑幼驯染。
松田阵平觉得对面咧着嘴的煤球脑袋格外碍眼，以单身29年的手速给了它一弹指，直把黑猫弹得脚下不稳喵喵惊叫着摔在柚李怀里。
“你欺负小二干什么！”千速毫不犹豫地回了那颗卷毛脑袋一爆栗，才压低声音问身边人，“是你们做的？危险吗？”
“是我们做的，但跟组织无关，”柚李倚在千速怀里耳语，“组织想灭口，我跟人做了笔交易，把那个女人送走藏起来了。”
说完了，柚李从千速怀里钻出来坐好：虽然是半封闭的雅间，但毕竟是公共场合，太亲昵到底不合适。
“柚李……”得知了真相的千速并没有如柚李预想中放下心来，反而露出了忧伤的神色，千速轻抚柚李的头发。
“怎么了？”柚李疑惑，“这是好事啊，千速姐不开心吗？”
“当然是好事，”千速叹气，“但我是个自私的人，外人的安全对我来说没有柚李的重要。”
被犯罪组织控制着，等于走在黑暗的冰面上，自保尚且困难重重，她的柚李却依然出手去救助别人。
……
一顿饭吃完，柚李也等到了贝尔摩德传来的消息，她带着昏迷的宫野明美乘坐一辆医疗包机飞往美国，按照她们之前的约定好的暗语，她收到的这个代表着她们已经在美国降落，并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柚李松了口气，与两人道别，打车前往柯林斯酒吧。
琴酒当然没想过能把宫野明美的事瞒着格瓦斯多久，但那疯丫头怒气冲冲地杀进酒吧时，琴酒还是稍感意外：自己下令封锁消息，谁这么大胆——
“贝尔摩德说你杀了宫野明美，”疯丫头瞪着眼睛质问，“是不是真的？！”
果然是贝尔摩德这个恶心的女人，难怪她忽然飞回美国。
“怎么，要经过你批准吗？”琴酒毫不在意格瓦斯的怒火，自己就算脱了衣服丢给她一把刀，毫不反抗地让她捅，都不知道她要用多久才能捅死。
废物、弱鸡、残次品。
“琴酒你是不是有病！”格瓦斯跳脚尖叫。
“活的宫野明美才有价值！活的宫野明美才能用来引诱赤井秀一！活的宫野明美才能用来威胁雪莉！”
“子弹留在枪你是会咬你的手吗？！”
“开枪谁不会啊！一颗子弹就足够把宫野明美变成尸体了，可是尸体有什么用？！腌腊肉吗？！”
“后面雪莉不听话了怎么办！是你能代替她做研究还是伏特加能！”
安室透也刚知道宫野明美竟然已经遭了琴酒的毒手，但眼看琴酒额角已经青筋暴起，格瓦斯还像一条吉娃娃一样冲他狂吠，安室透暗叫不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身后用胳膊箍住格瓦斯的腰往后拖：“格瓦斯，差不多得了，别闹了——”
话音止于一个砸碎在他头上的红酒醒酒器。sc
“滚！轮不到你来管我！”
格瓦斯丢开手里的醒酒器瓶口，怒气冲冲地骂着脏话离开了酒吧。
玻璃醒酒器瓶壁很薄，没有在安室透头上留下任何伤口，他抹一把脸上的红酒扭头看向酒保：“酒和醒酒器都记在琴酒账上。”
酒保点头应承。
琴酒：……MDZZ
第199章 脏话与控诉
大君
如果这样能脱离组织，你能够作为我真正的男朋友和我交往吗？sc
——明美
沉寂两年的号码再次发来邮件，赤井秀一心中毫无思念与欣喜，只有震惊和焦急：
明美想要脱离组织，可是组织哪里是那么容易脱离的？苏格兰死在那个雪夜，他挨了一枪侥幸未死才逃回美国，后来还遭到了贝尔摩德的暗杀，诚然组织疯狂围剿是因为他们卧底身份暴露。但赤井秀一非常清楚，哪怕他们只是想脱离组织的普通狙击手，下场也不会有明显的区别。
组织是一条通向死地的黑暗单行道，不允许任何踏上的人回头。
明美只是个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虽然身体素质比椿柚李稍强，却不具备那种不讲道理的情报能力，也没有不走寻常路的思维模式和对人性的洞悉，对上琴酒这样最痛恨试图背叛组织的人，简直十死无生……
不能直接联系明美，他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距离发信已经过去了一晚，她如果发完这封邮件马上行动，现在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脱离组织的目标，甚至已经处于组织的严密监视下，直接跟她联系只会让情况更快恶化。
赤井秀一立刻联系了椿柚李，他们有过约定，赤井秀一每次都会用不同的号码联系她，但号码末4位数之和是20，且最末一位是奇数，倒数一位是偶数，接通后会假做推销，如果椿柚李当时不方便接，当做推销电话挂断即可。
椿柚李没有接，电话被挂断了。
第二通电话依旧如此。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
第四天……
赤井秀一挂断了电话，不再继续拨打。
“秀，是否要让东瀛的搜查官调查此事？”詹姆斯问。
赤井秀一没有回答，走了出去，看着下属萧瑟的背影，詹姆斯终于还是给其他隐藏在东京的搜查官发去了调查命令，就算宫野明美已经出事了，那位椿小姐或许能逃过一劫……
转机发生在一周多之后，根据詹姆斯提供的照片和情报，搜查官们竟然真的在一个公园找到了那位豢养着一只黑猫和一只黑隼的女性，根据偷拍的照片，是椿柚李本人。
搜查官们向公园管理员套话，得知她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公园遛狗放鹰，看起来自由并没有受到限制，在外围探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除了他们之外的跟踪监视者，身体似乎也没有伤病。
詹姆斯立刻把这一喜讯告诉了赤井秀一，在搜查官们再次传来消息，表示今晚椿柚李也照常一个人来到了公园后，赤井秀一立刻再度拨通了她的电话。
这一次椿柚李没有挂断，并且说出了他们商定的“环境安全，可以交谈”的暗语。
赤井秀一想问明美怎么样了，却听到了长长的吸气声——
接下来是一连串语速极快、感情饱满、气势雄浑的……外语。
这听着好像是……汉语？詹姆斯迷惑，他是听秀说过这位椿小姐东夏语言和文学水平极高，但她肯定也知道秀的汉语水平平平，只听得懂几句“你我他”、“救命”、“谢谢”、“吃饭”、“厕所在哪”之类的旅游求助用语……她为什么要用汉语来说这些话？语速还如此之快？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詹姆斯多年的工作经验还是让他在第一时间打开了录音笔。
为了避免噪音影响录音效果，詹姆斯连呼吸都放轻了，就这么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地听着这通越洋电话。
听着听着，詹姆斯心中疑惑越来越重：虽然听不懂汉语，但他听得懂音节，有一个音节在椿小姐的话中出现频率极高。
ma
有一个常识，因为婴儿往往最先学会发“ma”的音，因此，世界各地的“妈妈”一词发音几乎都是一致的，都是“ma”。
另一个常识，全世界有数千种语言，但每一种语言都有脏话，而几乎每一种脏话都会涉及性，比如某f开头的词语，以及母亲，比如某b开头的词语。
詹姆斯有理由相信，在汉语里也是如此。
但是，椿小姐这通电话都打了快十分钟了，除了ma和另外几个字眼，詹姆斯没有在电话中听到其他反复出现的短语，这跟他认知中的说脏话发泄骂人不一样。
而且椿小姐再怎么生气，也不可不间断地骂秀十分钟吧？汉语是单音节字，按照椿小姐这样的语速，她至少已经说了三四千字了，不可能都是骂人的话，这长长的几千字里一定有重要信息。
一定是这样，录音是对的！
十分钟后，椿柚李终于挂断了电话，根据搜查官发回的消息，她挂断电话后没有继续待在公园里，而是直接回了住处。
“我立刻找汉语专家进行翻译！”詹姆斯握着录音笔。
“……我觉得不必了，”赤井秀一心中已有心理准备，并不像刚看到明美邮件时那般刺痛，椿柚李平安无事已经是意外之喜，他无法奢求更多，“如果你坚持，最好找一位男性翻译。”
男性？詹姆斯问他为什么，赤井秀一没有回答，摆摆手离开了。
FBI总部里，懂汉语的职员不算太少，詹姆斯谨慎选择了一位有半年驻东夏使馆工作经历的特工，正常走了协助工作流程后，将他请到自己办公室，签下一堆保密协议后，这位自称不光懂汉语，还是一位“东夏通”的特工带上耳麦，开始收听录音。
五秒内，特工已经面露疑惑，十秒钟后，他按下了暂停键，摘下耳麦：“詹姆斯探员，我想你或许需要核对一下录音文件。”
“我确定就是这个，”詹姆斯并不奇怪他的态度，“我已经猜到这段录音中有很多不雅的语言，但我认为其中隐藏着重要的情报信息。”
特工耸了耸肩表示理解，重新戴上耳麦，按下播放键。
这次他连续听了一分钟，再次按下暂停键，面对詹姆斯期待的眼神，特工没有给出任何他期待的信息，反而去翻那一大堆保密文件中的一张纸，他找到了。
“詹姆斯探员，”他调转纸张方向把文字正向留给詹姆斯，“我属于外交部门，你属于情报部门，按照惯例，这次协助任务，我将收到一份任务津贴和一份保密津贴，但这张纸上并没有写明，我需要知道具体数额。”
詹姆斯微微皱眉，美国人从不羞于谈论报酬，但FBI毕竟是政府部门，即便部门经费充裕，他也不可能为一次10分钟的录音翻译支付太高的津贴，这位特工同意来这一趟，纯粹就是看在同事面子上的协助，既然如此，为什么特地在工作中间问这个？
但他还是回答了：“会议翻译的时薪大约是100美元，我可以支付双倍，另外支付300美元的保密津贴。”
500美元对于一位资深特工当然不算什么，但就工作性质和难度而言已经不少了。
“太少了。”特工斩钉截铁，“我需要更高的报酬。”
背对两人站在窗边的赤井秀一说话了：“给他1000美元，詹姆斯，超出标准的部分从我的津贴里扣。”
看着詹姆斯把1000美元的津贴额度写到了文件上，特工终于再次戴上了耳麦。
大约是看在钱的份上，这次他坚持了比较长的时间。
大概5分钟。
“F*CK！！”特工大骂着扯下耳麦丢在桌上，骂了一连串脏话，“去你的津贴！去你的情报部门！这笔钱我不要了！”
“让开！”一脸怒容的特工瞪着背靠着门板挡住他去路的绿眼睛探员，“你们没有资格限制我的自由！”sc
“当然、当然，先生，稍安勿躁，”赤井秀一强势却不粗鲁地把他推回沙发上坐下，从冰箱里拿给他一瓶水和一罐黑咖啡递过去，等对方脸色不那么难看，才问，“反正你已经听了录音，不如告诉我她都说了什么——我们会支付津贴的。”
“你真的想知道？”喝了半瓶冰水，冷静下来的特工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似乎有东亚血统的探员。
“为什么不呢？”赤井秀一耸肩。
探员深呼吸了两次，最后深吸一口气：
“那位东夏女士侮辱拨打电话的人所有的先祖，详细描述了他被多位巨汉一同侵/犯的场景，用了超过十种极具有冲击性的死法来诅咒对方，预言对方未来所有后代都是别的男人的子嗣，并由衷期待对方先祖坟墓中的骨灰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最后出现在他自己的餐桌上。”
“这就是我听到的全部，”特工面无表情地看着同样面无表情的混血探员，“脏话、侮辱、诅咒、诽谤，如果有人当面对我说这些话，我会毫不犹豫地与她决斗。”
如果自己出现在椿柚李面前，她就不是骂人而是直接跟自己拼命了。sc
“我了解了，感谢你的帮助，”赤井秀一起身与他握手，把人送了出去，“津贴会准时发放到您的账户上。”
“我更愿意称其为精神损失费，或者心脑血管医疗金。”特工嘴角抽了抽，没有拒绝，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背影里简直写着“垃圾部门，再也不来了”。
“所以，”詹姆斯像是刚回过神，“椿小姐，就真的是骂了你10分钟？别的什么都没说？”
赤井秀一默然：
她说了，这十分钟的怒骂，就是在控诉他……害死了明美。
他应得的。
第200章 魅力与新干线
柚李不知道自己的国骂引来了什么后果，她只是疯狂发泄一番后怒气冲冲地取消了今晚的夜间锻炼，直接回家，三只小动物谁也不敢多嘴吱声。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的汉语水平已经今非昔比，虽然听不懂全部，但很多单词已经能听懂，比如ma、cao、diao、si……柚李情绪激动的10分钟演讲是什么内容不言而喻，而伊达航虽然听不懂，但他又不傻，看椿小姐脸色和两位同窗的态度，就知道现在多嘴就是往狗皮褥子的方向努力。
至于多半最后能听懂这段话的赤井秀一，只能说不该管的人不要多管，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过意不去的话心里给他祈祷一下就算了。
……
童年玩伴宫野明美殒命，降谷零自然悲伤，但悲伤并不能阻止他继续前行的脚步，今天他又在警察厅的秘密基地里通了个宵。
中午他还要以情报屋的身份同一位客户见面，降谷零将工作文件保存好，离开了办公室，就在外间见到了下属风见。
“风见，怎么没回去休息，分配给你的工作不是三个小时前就交给我了吗？”降谷零问道。
“降谷先生！”风见跟弹簧似的起立，他面对降谷零这位年龄比他还小的上司时，好像总是会紧张，“因为降谷先生还在工作，我就把一些照片拿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信息来……”
降谷零看一眼铺满桌面上的照片，与椿柚李达成合作后，降谷零也理解了她始终不愿意成为正式线人的心情，即便是有自己的斡旋外加她免疫窃听器、定位器的能力，公安依旧要对她的行踪进行一定程度的监视，比如桌上的这些照片，就是椿柚李跟不同人约会出去玩时，风见他们远距离偷拍到的。
虽然都是室外公共场合的照片，但谁会愿意自己一跟朋友出门就会被偷拍呢？
“那你分析出什么来了？”降谷零拿起一张最新拍摄的，椿柚李跟萩原千速、松田阵平在饭店门口分别的照片。
在组织眼里，松田阵平这位前技术警现刑警被格瓦斯迷得找不着北，但降谷零一直认为，松田对椿的态度多半与已故的萩原研二有关，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萩原千速对她也如此关照……
“妆容。”风见严肃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
妆容？降谷零愣了愣，椿柚李平日里是从不化妆的。
“降谷先生请看，”风见迅速把一部分照片拣出来，“除了第一次跟踪，就是窃听器格瓦斯发现那次，以及后来住院期间，每一次格瓦斯化妆，都是与萩原千速见面。”
“您看，与松田阵平见面，是素颜，与任何一位或者多位学生见面，也是素颜。”风见指着桌面上的照片，又捻开手里的照片展示给上司看，“但是，与萩原千速见面，化了妆，与萩原千速、松田阵平一起见面，也化了妆。”
风见看着降谷零，降谷零看着风见。
降谷零不动如山，风见后脖子开始出汗。
“你认为这说明了什么？”降谷零问。
“啊？”神经紧张的风见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声音，又在上司立刻锐利起来的目光中醒过神来，“是！我认为萩原千速对她是不一样的。”
废话。
风见自己也知道，立刻补充：“东京女性比较时尚精致，一般会从高中，甚至一部分女生会从国中开始化妆，之后无论是上大学还是工作，都会一直化妆，但也不是没有例外，有一些女生会一直素面朝天，直到、直到……”
风见一咬牙：“直到她们跟喜欢的男生交往、谈恋爱！”
长久的沉寂过后，降谷零拍了拍下属的肩膀：“风见，你太累了，把照片收好，回去休息吧。”
“可是降谷先生——”
“风见！”降谷零的声音陡然严厉，“你、累、了。”
降谷零这种上司说你累了，你最好真的累了，否则整个部门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恐怕都要归你了。
风见别说反驳，连个屁都没敢放，迅速把所有格瓦斯的照片收回到资料室里上锁，等他出来时，降谷零早已离开了。
呜呜呜降谷先生在涉及格瓦斯的事情上总是变得格外可怕……
降谷零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理智上，他对松田和椿的关系持保留态度，他没法直接去问松田，椿又不肯说，但情感上，他认为松田和椿并不是真的在交往。
就算椿同样没有向松田透露她和萩原研二的关系，当年他和hiro都能看出来的事，难道身为萩原研二幼驯染的松田会看不出来？还有后面的摩天轮和米花中心医院爆炸案，加上前面因为奥特曼小组活动造成的东京地区爆炸案发生率骤降，以松田的脑子绝对能猜出来这件事与椿的关系。hiro牺牲后，椿受伤生病+被审查，失联了挺长时间，松田却在之后继续与她保持着“恋人”关系，甚至没有进行相关调查。
几乎是从那时候开始，降谷零就认为，松田是察觉了椿身后庞大而危险的组织，假作恋人留在她身边，以便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但从来“假戏”后面最常接的都是“真做”，而且不管是文艺作品中，还是他工作中，这种事难道还少吗？
他曾经认为椿疯癫、偏激、刻薄，但真正与她合作后，才真正看清她聪明又坚韧的内在，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降谷零承认，她是个与主流社会认同的优秀女性截然不同，却又值得欣赏的女性。
她的学生们在升上高中、大学后，依旧一如既往地亲昵敬爱她；萩原千速几乎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爱护；班长意外去世后，娜塔莉对她既依赖又照顾；就连那位贝尔摩德用来监视她的温蒂小姐，都……
虽然他不理解，但现实就是，他们都爱她。
超爱。
虽然他不理解。
跟这样具有奇异魅力的女人假扮情侣，松田真的把持得住不动心吗？sc
这是降谷零之前一直在思考的事，同时，他也在想，如果松田真的动心了，椿呢？
她是否也会被松田吸引、打动呢？
这份假作的恋情，会有一个好结果吗？
这番思索被降谷零放在心底一个小小的角落，只有偶尔深夜看同窗们的照片，或者跟椿交换情报时，才会悄悄冒头，又很快被他压下去，在毁灭组织之前，这些都不是重点。
反正，就算椿对松田不动心，她身边也没有什么男人会真的上位，赤司董事长忙着满世界飞谈生意，搜查一课的白鸟任三郎正一门心思追同事佐藤美和子，hiro的哥哥诸伏高明远在长野，那群学生虽然一个比一个长得高，但毕竟都才十七八岁，椿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动心……吧？
直到今天。
直到刚才。
被风见点破：椿或许真的会动心。
但谁规定她动心的对象一定是男人？！
她可是椿柚李！组织的格瓦斯！连琴酒都头疼的存在！
而且萩原研二的姐姐千速的确貌美非常，面容身段性格无一不佳，又对椿有求必应宠爱有加，如果椿有这方面的倾向，喜欢上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松田就是从中学情窦初开时……
降谷零一激灵：如果椿和千速在一起了，对于松田而言，岂不是前爱慕对象，和现爱慕对象修成正果？！
这是什么修罗地狱！
而且椿身边貌美如花的女人可不止千速一位，还有班长曾经的未婚妻来间老师……
等等，椿好像经常在来间老师住处留宿过夜？！
椿柚李！你在干什么啊椿柚李！！
……
男欢女爱的纠结占据不了琴酒一个脑细胞，他的人生永远只有组织、任务和灭鼠，今天天气晴好，他和伏特加驾车抵达横滨，从组织设在此处的爆.炸物制造工坊取到了提前定制的手提包。
里面自然是塞满了炸药。
原本这座工坊位于东京一个隐秘地点，但三年前琴酒在米花中心医院吃了一记爆炸波后，就态度强硬地促成了工坊搬迁，虽然取用炸弹时麻烦了点，但本来非得用炸弹的任务就不多，琴酒认为值得。
行动组老大都觉得值，其他人再叽叽歪歪，可就不礼貌了。
考虑到伏特加一贯的毛手毛脚，琴酒亲自提着手提包登上了去往大阪方向的闪光号新干线。sc
一上车就被个小孩子挡在了车厢连接处。sc
“让开！好狗不挡道！”伏特加挥手驱赶，给大哥开道，走出几步还回头嘀咕，“啧，臭小鬼……”
“东京去往京都的新干线终点站都是大阪，一共有三个型号，回声号会停靠沿途14个站，希望号只经停特4个大城市，我们乘坐的这列闪光号则会停靠6个大站。”红发少年娓娓介绍着，“我选择它而非希望号，是因为这列车有二层车厢，视野更好，旅途中能更好地观赏沿途景色，我们坐的这一侧能看到富士山，如果老师想欣赏海景，我们可以去同在二楼的列车餐厅坐坐。”
“费心了，征十郎。”柚李笑着摸摸赖在她怀里的黑猫，自从上次试图蹭列车回东京，被列车长抓下去还差点被嘎了蛋蛋，萩原研二对火车就有点抵触，柚李说给他项圈上挂一块“我的主人在2楼7号车厢，电话xxxxx”的牌子，让他自己在列车里四处逛逛，他也坚决不肯。
“如果是迹部，应该会把这节车厢包下来，”赤司征十郎说，“但这是二楼唯一一节无烟车厢，我想还是不要影响其他有需要的乘客使用为好。”
“啊啊~征十郎果然是长大了，妥帖得滴水不漏，”柚李起了坏心，促狭道，“反而让我有些怀念小征了。”
“老师……”赤司征十郎苦笑，“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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