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选、清洗的过程十分漫长并且艰巨,但彼此相互作战让你们有了轮换休息的时间。在场的人们都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是一味地履行自己的任务。
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彼此相互努力的时间告一段落,世界树的危机成功解除。你们一行人成功拯救了即将降临提瓦特的大危机——
幼小的神明一直思绪紧绷,直至一切迎来结束才放心的坠入昏迷之中。空因为消耗太多力量也陷入了昏迷,散兵亦是同样。
你将他们一一安顿好,继而朝大慈树王飘忽不定的身影投去目光,“来吧,塔蕾莎。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步。”
大慈树王是一位敏锐、聪慧的神明。与深渊对抗许久的她已经看出了你身上潜藏的深渊力量,以及不同寻常的那份决心。
上次你们的见面是在坎瑞亚灾变之前,大约是五百年前左右。尽管你们只见过两次面,但这位温柔仁慈的神明在你失去同胞、无人能看见你的那段孤独的日子里,给了你很大的安慰。
你们在须弥的梦境之中漫步,你与她一同走过雨林,一起在净修之地净善宫之中见面、休憩。
这位曾经出现在你梦中,与你梦境连接的神明问,“你想要以【禁忌】来对抗天理,是么?”
“嗯。不愧是塔蕾莎,只是一眼就能知道我的目的。”你不介意对大慈树王坦诚,“有些时候……要做成某件事,必须要有牺牲,不是么?”
她叹了口气。身前的麻花辫仿佛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摇曳,“这很危险。是拿整个提瓦特在做赌注,一不注意,世界树被污染的悲剧就会重现。”
大慈树王抿住唇瓣,“……”
她并不认同你的计划,但从现下看来,要寻求出路,必须要将所有能利用的手段都用上,包括深渊,她想起很早以前、与赤王、花神一同统治须弥的日子。
花神是她的至交好友,赤王亦是。花神以自身为引导,敞开了前往【天】的道路,赤王看见了脱离命运的希望,却也导致世界树被污染。
花神所谓的【希望】与【道路其实就是深渊。
数千年之前,赤王走上了花神引导的道路,导致禁忌知识入侵世界树,大慈树王散尽力量才根除深渊对世界树的影响。
五百年前坎瑞亚灾变,同样是世界树被污染,在那场灾厄之中,她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只能折下树枝作为新生的草神,让纳西妲作为自己的转世,继续守护世界树。
纵观这两次的世界树污染,都是人们接触深渊带来的恶果。
但凡想利用深渊之人,都成了时间长河中的尘土。而深渊造成的影响需要惨痛的过程来抵消……
“高的成功概率、对事情发展的信心,你持有其中的任何一项么?”拥有智慧之名的神明质问你。
“没有。一项都没有。”你自己也不知道计划能否成功,但你不想看见推演之中七神覆灭的未来,“我只知道,假如我不去做,只会迎来更糟糕的结局。”
你不能不行动,你无法坐以待毙。
你没有自己能拯救世界成功的把握,更没有信心一切都能顺着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但你不能退缩。
事情的结局把你推上了悬崖边,即便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你也不得不往前走,不能停止步伐。
当一个人站在高处的时候,她会本能的恐惧,本能的感到头皮发麻,因为恐惧而不愿意迈开步伐,你必须强迫自己前进。
大慈树王看向你的目光越发凝重,她来到你的身边,半透明的身形落在地面,在你的身边游走、观察着你,“我知道了。”
“要折下世界树的枝桠作为我的载体,对吗?”
尽管对前路感到不安,但大慈树王认同了你的计划,“我的【本源能略助你一臂之力吧。”
“我身为提瓦特的【神明是被天理精心挑选出来的【胜者不能去主动接触深渊。我一直担心深渊给世界树带来影响。”
她目光飘忽,“赤王、花神都死在了追求更改既定命运的路程之中。我一直采用最保守的方法守护提瓦特、守护这个世界。
但结果不尽人意——在我身死道消、不能干涉世间现状时,智慧之名的国度【须弥】主动触碰深渊、企图制造全新的神祇。
让我不禁开始思考……我的做法是否太过保守了呢?
我应该在坎瑞亚灾变之时死去,现在仍旧存活于世是由你、由纳西妲、空以及那位人偶带来的奇迹。”
大慈树王对你露出笑容,“谢谢你。织生。”
“所以……我也不能推辞。”
“我会陪伴你改变世界。”
你的计划成功了。
大慈树王的意识寄宿在世界树的枝桠上,作为本源被你藏于心中。而她的记忆,在你们的合作之下,被你装进了和虚空装置类似但又不同的光球之中。
未来要把光球交给纳西妲,但现在,你需要一点点时间给须弥的灾难善后。
你的手放在统合虚空终端的装置上,开始思考。
世界树的事情不能告诉普通的人类,但你可以胡编乱造。必须要让须弥人知道是不经常出现的小吉祥草王拯救了他们的性命,这样纳西妲才会免于被人忽视、拜托重蹈覆辙、被囚禁的昔日命运。
“嗯……利用一下吧……”你喃喃自语,脑中的映像在正机之神身上定格。七叶寂照秘密主,由他一个机器来背锅。
你根据记忆、梦境的侵入手法开始狠狠加工。
一份大贤者驾驶正机之神草菅人命,在虚空之中上传病毒导致须弥人昏迷的虚假记录开始显现。
在虚假的记录之中,小吉祥草王出现在大贤者面前、一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发现大贤者早已无药可救,无奈只能迅猛出手力挽狂澜,打败正机之神以及驾驶舱内的大贤者,成功拯救须弥!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在这份记录之中,你非常巧妙的使用了运镜手法,纳西妲暴打正机之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有昏迷的大贤者以及宕机的正机之神,最后给纳西妲留了一个拉风的特写保持格调!
这个弄虚作假的运镜手法去枫丹拍摄电影少说也是一个大导演。
做完之后上传到终端,这样须弥人就能知道是小吉祥草王拯救了他们。你一番捣鼓一阵操作——好在大慈树王的本源在你体内,你操纵虚空装置起来得心应手。
接下来嘛……把昏迷的几位都送回去,才是最后的结束。
没有了深渊的侵蚀,虚空终端也被你修复完毕,囿于梦境的须弥人开始陆陆续续醒来,你脱离了世界树的空间,把净琉璃工坊的散兵、空、派蒙、纳西妲的身体全都捞了出来,把他们都转移到智慧宫之内。
你原本还想去看看净善宫,那是大慈树王曾经的清修之地。可搬运四人的过程之中,纳西妲先醒了。
她睁开嫩绿色的眼眸,湿漉漉的水雾像是新生的小鹿,“织生……?”
她看见你忙碌的身影,你的身后敞开一个流转星空色彩的传送门,你正来返于传送门前后,搬运空和散兵。
纳西妲的目光流转,看见身边呼呼大睡的派蒙。看来,你先把她和派蒙抱到这里来了。
你的动作微微停顿,“……醒了吗?纳西妲。”你没想到最先醒来的竟然是她。
“大慈树王呢……?须弥的大家都没事吧……?我们成功拯救了世界
吗?”或许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力量,纳西妲的想法、思考都变得迟缓,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孩童寻求问题的答案一样。
“嗯。你做得很好、很棒。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须弥人人敬仰的神明。”你温和的回应她,从传送门里把空和散兵都拽了出来。
“……!”纳西妲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她现在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她、她还是太不成熟了,居然像个真正的孩童一样对面前白发绿眼的少女撒娇、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在纳西妲的神色变得清明,脑袋也转过弯来了,“派蒙、空和散兵的力量都透支了,应该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虽然有些突兀,但我希望你能把虚空装置交给我。须弥的子民们都连接着虚空终端,我必须确保他们的安全。”
纳西妲恢复了可靠的姿态,礼貌的向你提出请求。
你将神之心和虚空装置的本体都交还给纳西妲。实际上,纳西妲本身就能侵入虚空,这个统合的装置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目,说是确保安全,实际上也有自己的目的吧。
“对了……还有这个给你。里面存放着的,是大慈树王的记忆。”你把漂浮着的光球放到了纳西妲手上,“她现在很好,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纳西妲的表情一顿,半透明的白色光球停留在她的掌心,她的肌肤穿过透明的光球染上白色的光晕,“谢谢你……”
“不客气。”你对她回以宽慰的笑意。
“不介意的话,要不要留在须弥……?我想亲自招待你们。”纳西妲捧着光球,表情变得放松、温柔的流露出笑意,“多亏了大家,是我们一起解决了须弥的危机。”
“……”这回换你停顿了,你沉默了一下。
若陀没有残留的通信,寻找坎瑞亚的遗迹还需要时间,“……好。”
你轻声回应她。
就在这时——
人偶少年睁开了双眼。
“织生。”散兵的声音仿佛穿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而后——
一个拥抱阻断了你的所有话语。
……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遮住纳西妲的双眼?这么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你理智并且礼貌的想推开散兵,却瞬间与他建立了奇妙的链接。
脑海中的闪电噼里啪啦的闪过,像是剧烈迸发的闪光,你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散兵,眼中只剩下无数的惊诧、困惑与茫然。
在这短暂的接触之中,你敏锐的察觉到对方了解了你的一切。
在世界树的筛选过程之中,他知道了你所有的记忆?!
纳西妲不解的歪头,末尾渐变绿色的侧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了一下,“你们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呢,需要给你们准备单独的房间吗?”
虽说纳西妲对于情感纠葛还不太理解,但她在游历他人梦境的过程之中看见了许多人因为恋爱而烦恼,所以对你以及散兵这种欲语还休的状态并不陌生。
“……不用。”你选择了妥协,“我和他会另外找地方叙叙旧的。”
人偶少年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你,仿佛从未移开过。
“你输了。”你开门见山的对散兵说,“不管是成神的计划还是接触深渊,你的成神赌约已经决定出了胜者。”
他曾说,【那就相互争斗吧】。为了唯一的成神机会相互斗争、彼此成为彼此的拦路虎、阻止对方成为神明。
所以,你成功阻止了他的成神计划。
从赌约来看……是散兵输了。
“没错。从赌约看来,我是失败的那一方。所以……”人偶少年似笑非笑,在咖啡馆独特的双人包厢之中对你说,“那我便信仰你吧。”
你:“……”
感觉自己头顶有个【危】字是怎么回事?
诚实一点,你打赌只是想让散兵稍微消停一些。而且……你并不是没从须弥的事件之中获利。世界树之中那些沉淀的深渊力量都化为你的粮食,在漫长的时间之中积攒下来的【死】的力量全部被你吸收。
基于你已经在须弥的事件之中得到了报酬,那么散兵的信仰、这份报答还是算了吧。
“我不是神明,不需要信仰。”你的手中没有神之心,也不需要收集信仰来壮大自己的实力,因此选择了委婉的拒绝。
“在世界树之中,我看见了你的所有记录。”散兵慢条斯理的开口,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全部。”
“从你初到璃月、数次重生的旅途都记录在世界树之中。我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把它筛选出来了。”
“啊,还有你放肆对无数人许下诺言的事。”散兵的语气不咸不淡,但他的心情完全没有表面上的平静。
你的手指搭在咖啡杯上,脑袋嗡的一下,感觉咖啡的醇厚香气已经没办法传达到你的鼻尖,因为能嗅到的全都是酸酸的醋味。
“……你全知道了?”你有些心虚的问。
“是啊。”少年的手指蓦然抚上自己的眼角,那里有着一抹漂亮的朱色,顺着他的眼角上挑,一抹朱红给苍白的人偶增添了艳丽的色彩,“还有,你在稻妻的时候,经常抚摸这里。”
“是因为我和那个家伙很相似?”
你:“……”
你被问得哑口无言,感觉内心炸起了烟花。这已经不仅仅是先前的那些社死的场面能够媲美的了,你被当事人抓到吃代餐,甚至被对方了解了一切……这都算是什么事啊?!
“不,那个时候我失去了记忆。只是本能的觉得这抹色彩很亲切。”你想揉揉头疼的额角,感觉脑袋突突的在跳,“我对你的事情很抱歉。”
“……”少年漫长的沉默了一下,随即说,“不。”
“该道歉的人是我。”
毫不夸张的说,从五百年前开始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人偶少年的心变得澄澈宁静,之后也开始审视自己百年来的所作所为。
他站在现在的视角嘲笑过去的自己愚蠢,语气之中满是对自己、满是对命运的嘲弄,“即便你不出现,结果也没好到哪里去。”
“比起那个,果然应该把【博士】大卸八块……一点一点撕成碎屑、变成散落的彩色纸片。”散兵没有任何顾及的、堂而皇之的谈论血腥场景,而后郑重的对你说,“以后你还是别捡小动物了吧。”
“鸟雀会被你养死的。因为他们只知道纯洁无暇的白——那些无垢的羽翼并不能成为它们在肮脏世界的保护伞。”
散兵的话语意有所指。
在踏鞴砂那段构成他人生的日子里,在五百年的人生之中,再也没有比这段时光更珍贵、更开心的时刻。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主动守护踏鞴砂,好似与昔日的回忆相守。
这些日子确实是支持他的动力,但也被这段时光所束缚。
心爱的情绪也好,濡湿的情感也一样。在雨中落泪、双手握拳,直至指甲嵌入肉里的日子已经远去。
所以他才要对你坦诚。
对你更加直白,学会对你沟通。
“……是么。我离去之后,鸟雀会自己成长的,所以没关系。”你自然听出了他意有所指的话语,虽然在你听来更像是指桑骂槐。
散兵:“这么不负责任的态度与弃养无异。当然,现在负责还来得及。”
你被噎了一下,“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危险,所以和七神断联、和若陀联手合作,并一起去
调查坎瑞亚。
“织生。”他仿佛循循善诱、逐步引诱你踏入陷阱之人,“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我知道你的一切。”
“你的记忆,你的过去。还有现在,你的身边也只有我一人。”瑰丽的蓝紫色透出比琉璃更加美丽清亮的光,“看着我。”
散兵的确是醋缸子打翻。狠狠打翻了——没有任何人知道心仪的对象与他人曾经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历史还能保持微笑。他现在不发疯算是自己自控力极强。
但酸味儿之后,一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情绪油然而生。
甚至有点想笑.jpg
不仅仅是曾经的自己是只败犬,原来所有人都是败犬,那就安心了——
他站在起跑线理直气壮的嘲笑所有败犬。
过去的自己也能一并嘲笑。
白发绿眼的少女,其特殊之处在于会衡量天秤的利益。假如天秤两端是她衡量的【利与弊只要利大于弊、那她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大多数人受益】的那一方。
即便她自己也在牺牲的名册之中。
你看向散兵,人偶的眼眸仍旧清澈——作为被精心制造出来的人偶,他的身高、他的眼眸、他的一切都不会产生变化。
恒久不变即为永恒。
触电般的感觉从你的脑海之中闪过,而在脑海之中闪现的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全都是散兵的过去。
“……!”你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说,只有他才是最了解你的人。你在烧树的时候和他建立了链接,知道了他的过去,而他通过世界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的过往经历。
你垂下眼眸,不再去看他,却被紧追不舍的轻叩桌面的声音唤醒。
“我会和你一起去坎瑞亚。”他说,“你的目的就是找到古国的遗迹、与那位深渊公主见面吧。”
你想说些什么,但开口又变了味,“你是指,在你的心里,我是很特殊的存在吗?”
你的指尖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中央升腾起微热的热气,蒸汽围绕在你的指腹上,“我利用了在我身边的若陀。”
你对他有愧疚心,但你必须要有同伴帮助你完成成神的计划,“所以我不想和其他人有更多的接触。”因为这样对你、对他们都不好。
“……但是,假如我在你心中的特殊高于一切,甚至是这个世界的话。”
“请在我身边见证这个世界的结局以及终末吧。”
【你看,摩拉克斯,你没办法第三次杀死我】。在层岩巨渊之时,爱之魔神动摇了岩神的思绪借此逃脱。
所以……
一切的筹码都可以利用,包括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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